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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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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君溪。”

君溪拋開腦中的思緒,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目光坦蕩的回視著他。忽聽耳旁有嘆息聲傳來,楚知白伸手撫著她的臉,笑容暖柔:“來世,我是好人家養出來的少年,在最美好的年華遇見最美的你……”

君溪定定地看著他,心中帶了一絲澀然。

月光像是一層無形的輕紗,將兩人隔在了咫尺天涯的距離。蓮花燈中的火光搖曳,楚知白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微涼,他將君溪拉入了自己懷中。在心中嘆息,當我愛上你的剎那,我感覺到的不是幸福,而是自卑。

出了月老廟,楚知白攙著她朝前走。

街旁的空地上搭了戲臺,正唱著一出《鏡花緣傳奇》。

戲班子是楚知白找來的,他想挑一首和和美美的愛情戲碼。可是挑來選去竟然找不到一出關於大圓滿的結局。楚知白沒辦法,只好花重金找了幾個寫詞人,連夜寫出了這首戲曲。

他帶著君溪上前,戲臺子正中央早已經隔了地出來。擺著雅致的桌椅並著一些精致的瓜果點心。

楚知白帶著黃軒的那張臉,因他一到臨安便做出有利於百姓的事情,楚知白此時在百姓心中的地位那是高風亮節一片。

圍在兩人旁邊看戲的百姓,連忙給兩人讓了一個通道出來。

易容成魏府小廝的宋宜,站在那頭,幽深的目光落在兩人相牽的手上,那裏本該是他的位置。

他的眼光從手上挪到她的臉上,絢爛燈火下的她,目光從人群中散漫的掠過,最後也落在自己身上。

兩人目光相撞,又同時挪開了去。

魏宴起身迎了過來,笑著和楚知白寒暄。

三人坐在一起看戲,君溪捧著一碟點心吃了起來。她擡頭看著戲臺子上,高臺上的戲班子隨著一聲裂金般的起調,高聲唱了起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聚精會神地看著高臺之上,想一睹這傳說中為了縣令夫人一擲千金趕出的戲碼。

君溪聽著這些纏綿悱惻的唱詞,她有些心不在焉。

正巧這時有人奉茶上來,站在魏宴身後的小廝連忙接過托盤裏的茶,一一給他們奉上。

當那小廝將茶放到君溪面前的時候,楚知白忽然道:“等等。”

氣氛瞬間一驚,那小廝擡起頭來瞧著他,神色恭敬。

君溪則偏頭瞧著楚知白,楚知白對她笑:“你今日喝了安胎藥,不能喝茶。”頓了頓,他又道:“我方才讓人從府中給你備了些去燥的甜湯過來,你喝那個。”

這話剛落,便有府衙的丫鬟提著食盒過來。

給君溪上了一道蓮子羹,君溪眨眨眼睛,心中無奈的端過蓮子羹喝了一口,然後對楚知白笑了笑:“好喝。”

兩百三十六章

楚知白這才滿意的收回目光,瞧著臺上的戲。

這出戲講的是觀世音菩薩身旁的金童和百花仙子相戀被打入凡間。兩人輪回之乎歷經磨練,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

唱戲寫的唯美暖心,君溪瞧著瞧著都入迷了。

偽裝成小廝的宋宜站在一旁,則一直站在身後瞧著君溪。

神醫已經研制出了解開情人蠱的辦法,只要今日成功阻止楚知白帶著君溪離開臨安就好辦了。

君溪被楚知白綁出皇宮的消息一直被他和魏旭死死捂住,並沒有走漏。

他和魏旭只能暗地裏派了人馬來到臨安,他的目光掃過周圍。

因為楚知白的關系,整個臨安幾乎都安插了他的人馬。所以他們派來的人馬只能悄悄的潛伏在臨安城外,楚知白特意選在今夜啟程離開臨安,本就是借著廟會熱鬧,整個臨安城的百姓都能替他做掩護。

宋宜目光掃視著周圍的百姓,心中一沈,今夜的行動必須在搶出君溪的前提下保護臨安百姓的安危。

於是他凝神靜氣,一直等著戲曲的落幕的時候,這才沖著暗處的人點了點頭。當百姓們意猶未盡的轉身離開時,便見更夫一邊敲著鑼鼓一邊跑過來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府衙著火了。”

此話一落,眾人驚訝著朝府衙那邊跑去。

沖天的火光之中,楚知白警惕的身後去拉君溪。可有人比他更快,他只覺眼前一花,便有人將君溪從他身旁朝西邊竄去。

這變故發生的太快,楚知白豁然起身,只聽“轟”地一聲,那戲臺子忽然傾倒裂開。這一聲,震撼了所有人,幸好剛才更夫那一聲叫喚,幾乎所有人都往府衙那邊跑去了。

楚知白只來得及散開,便見那人抱著君溪已經消失在遠處了。

他腦中嗡地一聲,血紅的瞳孔中浮上一絲冷笑,身形一閃便朝那邊追了過去。

宋宜抱著君溪往西邊奔去,只因那裏是臨安的西山,處於郊外人煙稀少,就算打鬥起來也不會傷及無辜百姓。

君溪被他抱在懷中,擔憂地用手扶住小腹,生怕宋宜一個沒抱穩,自己就從屋頂上滾了下去。

宋宜抱著君溪跑的很快,但身後追來的楚知白更快。

看著月光下宋宜抱住君溪的樣子,他眸中殺氣一閃,手中的長劍便如寒光掠電那般,刺破長空朝宋宜追擊而去。“崢”地一聲,一陣如龍吟一般的刀劍回聲在空中響起。

魏宴握住劍,擋在楚知白面前。

楚知白冷笑一聲,手中的寒光一亮,直往魏宴當胸刺去。一瞬間兩人過了數招,只聽“嚓”地一聲,楚知白手中的劍尖刺入了魏宴胸前。

長劍從魏宴體內拔出來的時候,帶起的鮮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滴落在屋檐之上。

魏宴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楚知白低著頭,神色親切溫柔地看著他。他的唇邊綻開了一個笑容,血紅色的瞳眸中似乎開出了一片森涼眼裏的曼陀羅花。

那樣涼冷的眼光罩下來,魏宴只覺心中一陣寒意刺骨。

楚知白收回目光,面色平靜地越過魏宴繼續朝前方追去。

魏宴閉上眼,清晰的聽見自己生命流逝的聲音。直到死前,他的腦海中依然是楚知白那雙狹長而妖媚的眸子,漸漸在他心中凝成了一灘血紅色的痕跡……

君溪一直被宋宜抱在懷中朝山上奔去,她並不知道在月光如水的一個角落,楚知白剛剛親手宣判了魏宴的死亡。

在剛才的那一刻,所有埋伏在暗處的人馬全都出動,而這場死亡的盛宴此時此刻正悄然席卷了臨安城的每一個角落,黑暗中不停的有人倒下。

月光之下,人影快速掠過,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過來。

有風聲從身後掠過,宋宜身體下意識一側,剎那間便有劍光從他身旁閃過。他知道楚知白已經追上來了,便停下步子,小心翼翼地將君溪放在了平整的地方。

他從袖中掏出一顆紅色的藥丸塞進了君溪嘴裏之後,才轉身望向身後。楚知白拎劍站在兩人身後,渾身散發著一陣強大的殺氣。

此時的他已經取下了臉上那張人皮面具,那絕色容顏比這璀璨的夜色更華美。

他血紅色的瞳孔冷冷地盯著兩人,忽然冷笑一聲,道:“為了不驚擾百姓,竟然生生忍到了現在。”他睨著兩人,目光從君溪臉上劃過,見她仍然還頂著杜溪那張溫婉的臉,神色不由得一楞。隨即便反應過來,以劍指著宋宜道:“今日,你們誰也走不出這臨安城。”

君溪站在宋宜身旁,自剛才他將解藥餵給自己,她所有的記憶便在一瞬間都湧入了腦海中

她神色覆雜地看著楚知白,見他瞳孔血紅,便知他已瘋狂入魔。

楚知白看著君溪,忽然朝她伸出手,笑容漂亮又燦爛的說:“君溪,你是我的妻,你過來,我帶著你回北秦可好?”

君溪抿了抿唇,沒說話,但看向楚知白的眸光中已經說明了一切。

楚知白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笑:“不過來嗎?沒關系,待我殺了宋宜你是不是就跟我走了?”

君溪心中一沈,目光定定地望著他。

宋宜站在一旁,安撫似的握了握君溪的手,他看著楚知白語氣沈靜的說:“你若能殺我,就不會等到現在了。”

“是麽?”楚知白面色不變,只盯著君溪的表情看,見她面色沈默地立在那裏。便翹唇一笑,月光灑在他臉上,他唇邊的笑容襯著他血紅色的瞳孔,鮮亮妖異地灼眼:“殺你的方法有很多種。”他笑吟吟朝兩人走近,低頭朝君溪伸出手:“君溪,過來。”

聽著他風輕雲淡的語氣,宋宜目光上移,落在他淺笑盈盈的眉目之上。心底一股怒氣上湧,冷笑道:“楚知白,你未免太自信了些?”

楚知白從容微笑,手中冷光一閃,空中一震,半空中卷過一道漂亮的劍花。

宋宜凝眼,擡手抽劍與之抗衡,卻覺體內一陣血氣翻湧,稍微楞神間,楚知白手中的劍便已經刺在了他體內,紅艷艷血花在君溪的驚呼聲中濺射而出。

兩百三十七章

宋宜和君溪都沒想到是這種結果,怔了一瞬,君溪握住匕首倏然欺身上前。

“來的可真好。”楚知白燦爛一笑,催動渾身的內力上前。

君溪沒有內力,只能動用全身的勁力以柔克剛那般的向楚知白攻擊而去。

兩人刀劍相撞發出的聲音讓楚知白心裏越來越興奮,他笑容燦爛:“我要挑斷你的手腳筋,讓你再也不能出去野。”

他揮劍刺向君溪的手臂,君溪連忙避開,楚知白手中的長劍卻順勢刺入了她的肩膀之中。

“哐鐺”一聲,君溪手中的匕首應聲落地,月光疏落,鮮血灑落。

君溪臉色蒼白的看著楚知白,夜風將他的長發衣衫吹起,烏發在空中飛舞獵獵如旗。他垂著眼,眼波流動:“我曾經在夢裏和你白首到老,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幸福。”他以劍指著宋宜:“若非是他,你和我原本是恩愛的一生。”

宋宜把君溪擋在自己身後,沈著聲音道:“就算沒有我,她也不會愛上你的。”

楚知白瞳孔一縮,宋宜卻冷笑道:“不是嗎?在臨安已經驗證了一切。”

楚知白輕笑兩人,看著倒在地上相擁的兩人,血紅色的瞳眸裏並沒有太多憤怒,有的只是憐惜:“不愛我也沒關系,只要我能擁有她就好了。”他手腕一轉,宋宜身上便多了條腥紅的傷口

“宋宜……”君溪驚呼一聲,神色擔憂地望著他。

“我沒事。”宋宜對她安撫一笑,他體內此時血氣翻湧的厲害,若是他一直壓制著喉間的那口熱血,強制運氣支持著自己的身體,只怕此時已經全身竭力的昏迷過去了。

他凝眸瞧著楚知白,暗道,楚知白當真是鐵石心腸。

竟然用那苗族阿月來當誘餌,若不是那日他親自審問了阿月,只怕也不會中毒。

阿月給他下的毒無色無味,只會在在動用內力超過一盞茶的時間才會毒發。

宋宜冷笑一聲,楚知白真是未雨綢繆,竟然連今夜的這一幕都預料到了。

他點了身上的穴道,暫時性壓制住體內亂竄的血氣。知曉若是再莽撞動用內力,只怕這一身經脈都要廢了。

他從懷中摸出一顆紅色的藥丸塞進嘴裏,暫時壓制住體內的毒,便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

如今他的人馬和楚知白的人馬暗地裏交手,只怕雙方都是損失慘重。

他看著楚知白,以前在盛周的時候,楚知白一直是個霽月清風般的人物,誰都不曾想到他竟然武功如此高強?

他將君溪護在自己身後,低聲道:“待會兒我拖住他,你找個機會離開。”

“想逃?”楚知白笑的風輕雲淡,他那狹長的眼眸中漾著一絲笑意,一片血紅色的波濤中清晰地映著兩人的樣子:“我會殺了你,再廢了她。”他笑的極為開心和純真:“那樣子,誰都不能把她從我身旁搶走了。”

此話還未落下,他身影一閃,手中的長劍眨眼指尖便逼近了宋宜。宋宜見狀,連忙提氣擋住楚楚知白的攻擊。

君溪緊緊抿著唇,將匕首換到左手,也加入了戰鬥。

楚知白渾身充滿戾氣,劍劍是殺招。

君溪和宋宜兩人身負重傷,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當楚知白手中的長劍帶著凜冽殺氣橫掃過來的時候,宋宜將君溪一推,身子一晃避開了劍鋒,他一個旋身,生生將楚知白撞退了幾步。

楚知白微微一笑,眼角泛起微微的緋色,凜冽的殺氣瞬間如颶風一般,所過之處激起層層落葉。宋宜被這股強大的殺氣震懾,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他一咬舌尖,激出體內的潛力,一刀斬落,竟然將楚知白手中的劍斬成了兩段。而他自己也被這股內力震傷了筋脈,兩人功力盡數顯露,宋宜更是毫不掩藏的催發了十成實力,兩人所過之處片甲不留。

直至東方微白之時,楚知白看了眼天色,知宋宜已是強弩之末,手下更是毫不留情,他揮動手中的斷劍猛然砍了過去,宋宜低喝一聲,揮劍橫掃。

嗖!

兩人手中的劍都被這果斷而淩厲的一擊,擊碎成齏粉。兩人對視一眼,驀然同時出腳,將對方同時踹飛。

因打鬥時發生了移位,而此時楚知白正好跌在君溪身旁。他看了眼身後的懸崖,忽然一笑,眸中笑意蹁躚,就在這一刻,他居然抱著君溪便滾下懸崖。

若不相遇,便不想思,若不相遇,便不失心。

他寧可同她死在一起,也不願讓她離開自己身旁!

“不!”

宋宜雙目呲裂,在楚知白抱著君溪滾下去的時候,也跟著一同跳下了懸崖。月光悄然無息的照在深淵,這一夜誰也不曾想到,這天下間的三個帝王都一同跳入了懸崖。

當三人跳崖的消息穿到陳煜耳中,他一掌將面前的矮桌拍碎。

他垂著眼,心中怒意難平。

他竟然,他竟然著魔至此。

看著眼前四分五裂的矮桌,他忽然低低笑了出聲,嗓音低沈蕭瑟。一個情字,竟然生生折了三個人間帝王,真是一場極大的諷刺啊。

正在此時,林苑端著一碗藥從門外走了進來。

見到滿地的碎木,平靜地收回目光看著他,輕聲道:“該喝藥了。”

陳煜點了點頭,端過藥一飲而盡。

他身上有兩處劍傷,每一個都是致命傷,若不是林苑醫術高超,他跟不可能活到現在。

陳煜閉目片刻,將內心起伏的情緒壓制下來。命人將三人墜崖的消息死死封鎖,又命人連夜去山下尋找三人的下落。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此時和南秦戰事吃緊,和楚覃交手之後,陳煜這才發現,以前竟然一直小瞧了這位玩世不恭的前太子。

不過,沒關系,很快他就把這場意外的因素全都壓制下去。

拋開了這個思緒,他回神見林苑已經走出門口的身影。忽然輕聲道:“阿苑,你母親找到了。”

林苑身影一頓,隨即便淡道:“是麽。”

見她不冷不熱的態度,陳煜收回目光,嗓音柔了一度:“我已經想辦法把她從夏國帶回來了,或許不久,你就能見到她了。”

林苑聞言,扭頭看了陳煜一眼,見他提起自己的母親,神色柔和。便扯了扯嘴角,有些嘲諷的笑,那女人其實更像是他的母親啊!

兩百三十八章

當微白的天光劃破夜空,出現在東邊的時候。

君溪這才從昏迷中轉醒,她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自己的肚子。當她垂下眼,看見自己身上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時,瞳孔驀然一縮。

她渾身顫抖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那一刻,她覺得天都塌了下來。陰霾籠罩在她心頭,她手掌一直不停的哆嗦和顫抖,孩子……沒了?

她心中剛閃過這樣的想法,忽覺肚子裏輕輕動了一下,那感覺像是小魚兒在水裏吐泡泡一般。

她目光一楞,繼而欣喜起來。

她微勾著嘴角,輕聲呢喃道:“寶寶,是你嗎?”

仿佛回應著她的話一般,肚子裏的胎兒忽然又動了一下。君溪破涕而笑,放在小腹中的似乎能感受到胎兒心跳聲一般。

她下意識想擡頭去看宋宜,她想把這幸福的一刻同她分享。

當她擡起頭時,這才發現眼前沒有宋宜的身影。她目光一怔,忽然想起什麽似的低頭望去。

果然見自己坐在宋宜的身上,她心中一驚,連忙挪開身體,伸手去扶宋宜。就在此時,宋宜微微的睜開眼睛,眸光虛弱的落在她身上輕聲道:“你沒事吧?”

他的身上沾滿了幹涸的血跡,君溪眸中蓄出晶瑩的淚,輕輕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孩子也沒事。”

宋宜聞言,目中閃過一絲欣喜的笑意,然後再次暈了過去。

君溪全身都在發抖,她抱著宋宜,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壓制住心裏的激蕩和難過,輕輕的移動著宋宜的身體。

宋宜的手臂上插著一枝樹枝,這是楚知白抱著君溪從懸崖上跳下來時被懸崖上的一顆大樹給攔了一下。

也是在那時,宋宜撲過去將君溪從楚知白拉到了自己懷中。在落地之時,宋宜緊緊的將君溪抱在自己身前,竭盡一切的將她死死的護在了懷裏。

幸好被崖邊的大樹攔了一下,宋宜護著君溪落地之時,君溪這才沒有受傷。而宋宜手臂上插著一根樹枝,乃情急撲向君溪之時,不小心插在他身上的。

樹枝插的極深,鮮紅色的血跡浸染在了君溪身上。

她小心翼翼的移動著宋宜的身體,看著那傷,她目中泛起的一點淚意,被她生生的壓了下去。

她深呼吸幾口氣,這才環顧四周查看周圍的地形,周圍古木林立,只能看見頭頂的一小片天空。

她的目光從樹上挪到周圍的巖石上,見上面生長在和一些葉子細長的苦蒿,心中一喜,連忙起身跌跌撞撞的走了過去,折下許多苦蒿用裙擺兜著回到了宋宜面前。

君溪坐在宋宜身旁,將苦蒿塞進了嘴裏細細咬碎。苦蒿入口,她立馬被苦蒿獨有的苦澀之味沖的流出了眼淚。

她吸了吸鼻子,將所有的苦蒿都嚼碎堆在裙擺裏。這才彎腰,將插入宋宜肩膀的樹枝拔了出來,然後將苦蒿盡數敷了上去,再撕開裙擺,將宋宜的傷口包紮了起來。

做好這一切之後,她這才松了口氣,將目光落向前面的地方。

在兩人身前,是一窪清澈透亮的水潭,靜謐的潭水掩映著郁郁蔥蔥的樹木顯得幽靜極了。

君溪趴到湖邊,撕下一截裙擺浸入水中。

回到宋宜身旁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用衣服上撕下的布條擰了水,給宋宜擦拭嘴唇。失血過多的人,不能喝水,不然會造成組織水中,所以他只能用濕布巾給宋宜潤唇。

時值初秋,天氣本該炎熱,可這森林之中不見陽光,便有些潮濕陰冷。

君溪低頭捂著小腹,輕聲道:“寶寶,請再堅持一下,請你勇敢的和我們一起渡過現在的困境好不好?”

這一次腹中的胎兒沒有回應君溪,君溪也來不及多想,便在四處查看可以離開的地方。

不過多時,宋宜便醒了過來。

他目光直直的落在君溪身上,見她真的一點兒事都沒有,這才松了口氣。轉而問道:“楚知白呢?”

君溪怔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輕聲道:“沒發現他的蹤跡。”她將目光落在眼前的水潭中,緩了片刻,才道:“或許,掉進去了吧。”

宋宜也頓了一下,兩人對楚知白心中是滋味覆雜。

如今聽說他有可能落下去,一時間也是寂靜無言。正在此時,忽聽君溪歡喜的叫了一聲,宋宜回神,見君溪從水潭中釣上來一條魚。而拎魚的線是細細的白色,他又楞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線……”

君溪知道他要問什麽,一邊取魚一邊答:“線是從荷包裏拿出來的。”頓了頓,她才道:“失去記憶那段日子,我隨身攜帶這兩樣東西,一個是針線包一個是香囊。”

這兩樣東西,都是平常女兒家隨身攜帶的物件。

宋宜聞言,默了一瞬,忽然笑道:“真好,我的君溪永遠都是駕著好運走的人。”

君溪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抿了抿唇,輕聲道:“你先躺一下,我烤魚給你吃。”

宋宜半坐在地上,看著君溪手法熟練的殺魚、生火,便覺心中一陣踏實。這樣幹練的君溪比起在臨安城見到的君溪,讓人打心底感覺到真實的幸福。

因為宋宜受傷,兩人沒辦法暫時沒辦法離開天坑。好在天坑因為與世隔絕自成一個生物體系,兩人倒是不許過多的擔心食物和水源的問題。

君溪和宋宜知曉他們必然會來搜尋,但在被他們找到之前他們兩人也必須自救。兩人休整片刻,便開始尋找出路。

宋宜在來時,便查看過臨安城的詳細地圖,對這座懸崖也進行過了解。知道懸崖底下的地勢會在西邊變得平坦起來,而且從西邊出去便是一座小山村。

於是他帶著君溪朝那邊走去,經過了大半日的光景,兩人終於走出了懸崖底下的森林。

此時,夕陽西下,看著眼前那村煙裊裊的小村莊,兩人相視一笑,朝那邊走了過去。

走近村裏,兩人敲開一戶人家的院門。

主人是一對老夫妻,君溪拔下頭上的金簪遞給兩位老人家笑道:“我同夫君野外游玩時不小心迷了路,還望兩位老人家通融一番,讓我和夫君在此落個腳。”

那對老夫妻見到兩人狼狽的樣子,連忙開門讓他們進了院子。對君溪送來的簪子沒收,一邊把兩人迎進屋一邊說:“快進來,快進來。”

兩百三十九章

兩人剛一進去,便見身後的門“砰”地一聲關上,暗中忽然有一人聯合那對老夫妻朝兩人攻了過來。

君溪和宋宜雖武功高強,奈何一個身負重傷,一個身懷有孕只能勉強抵擋一陣子。幸好屋內太狹窄根本容不下許多人一起廝殺,君溪面色一凝,持著匕首殺了出去,宋宜緊緊跟在她身後,不時替她擋住刺客的攻擊。

君溪一把匕首如寒冰,瞬間劃過身前那刺客的喉間。鮮血飛出的剎那,她腳下一用力,把那刺客的屍體踹飛在門上。

一聲巨響之後,那屍體砸壞了門扉落在了院子中。兩人身形沒有停頓,瞬息便跑出了院子,一起一落間便翻過圍墻消失在夜色中。剩下那兩個刺客,對視一眼,立馬追了上去。

君溪和宋宜兩人一路被追殺,宋宜和君溪見遠處有光和馬蹄聲傳來,心中一喜,聽這馬蹄聲想來對方人數眾多!

君溪張嘴大喊道:“有劫匪!小心!有劫匪!”

“警戒!”伴隨著一個男人的聲音,那邊火光陡然大盛。

君溪和宋宜立馬走了過去,這才發現站在對面的那對人馬是十幾個鏢師。為首的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短打,兩側排列著舉著火把的人。

那男人大約三十左右,火光中掩映的面容剛毅沈穩。他騎在馬上目光沈沈地望著君溪和宋宜。

宋宜看清了他的面容,眸光一閃,連忙上前道:“在下同夫人深夜遇險,還望壯士搭救一二。”

那人揚起濃密的眉毛,火光之下,君溪蒼白的捂住肚子,淩亂的發絲遮掩住了面容,但那雙清冽透徹的眼眸讓他頓了頓。

此人心中已知方才他們說的劫匪是扯幌,眼前這兩人不過是借助他的大隊人馬做掩護而已。他目光落向遠處,只見漆黑的夜色中一片安靜,但他身旁的人依舊保持著戒備的姿態。

他收回目光,聲音冷冽:“你們是何人?”

君溪和宋宜紛紛感嘆此人心思轉的好快,見他身上略帶殺氣,宋宜便道:“我們夫妻二人……”

他的話還未落下,便聽一陣女聲驚喜的道:“是……宋……表兄麽?”伴隨著這婉轉柔和的女聲,一個曼妙的身影朝宋宜撲了過去。

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宋宜眉心一皺,下意識讓開。那女子卻在撲向他身旁之時,忽然蹲住了腳步。白皙柔美的面上帶著一片驚喜,眼角隱隱有水光乍現。

君溪見那女子也是眉一扯,她心想:張淩然怎麽會在此處?

這個女子卻是宋宜失去記憶之時所認識的張淩然,她驚喜的目光落在宋宜身後的君溪身上也是一頓,半晌戚戚然一笑,輕聲道:“原來……表嫂也在呀。”

君溪見她在這與這對人馬同行,便翹了翹唇角輕聲道:“是呀,我同你表哥出來游玩之時,不小心遇見了劫匪,險些就喪命了。”說道這裏,她感嘆一笑:“真好在此處遇見了你。”

不管張淩然如何會出現在這裏,此時此刻,君溪和宋宜已經精疲力竭,只能同這些人一起才有可能躲過追殺。

張淩然聽了君溪這聲表妹,神色有些黯然,不過她轉瞬就變得正常起來。

她轉過身,對著馬背上的那男人輕聲道:“武大哥,還請你出手幫幫我表哥。”

那男人目光落在張淩然那張勉強歡笑的臉上,沈默半晌才微微點頭。張淩然臉色一喜,對他道了聲謝,便走到宋宜面前,神色歡喜的看著他:“終於找到你了。”

這話剛出口,恰然對上宋宜那張含笑卻也疏離的臉,臉色一白,咬了咬唇才道:“表哥和表嫂先隨我上車離開這個地方再說吧。”

宋宜點頭對她道了聲謝,又大步走到那男人面前,輕聲道:“多謝武兄。”

那男人點了點頭,便收回目光。

上了馬車,張淩然見宋宜身上有傷,目光立馬帶了淚:“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受傷?”

宋宜擡手倒了杯溫茶給君溪,這才道:“被人追殺。”

張淩然看著宋宜對君溪溫柔體貼的模樣,心中難過,但也覺得此時此刻似乎不應該對著有婦之夫流眼淚。

便訕訕地收回目光,低頭拭淚。

對於張淩然,君溪其實有印象的。

她第一次見到化名為宋承芳的宋宜之時,他身邊就跟著這個女人。如今轉眼,時間快過去幾年了,這女人又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兩人身旁。

今夜多虧了張淩然,他們才會被這隊人馬收留。

可是面對一個肖想自己丈夫的女人,君溪心裏實在感激不起來。但看著宋宜對她疏離冷漠的樣子,心中便好受了些。

她看著張淩然,輕聲問道:“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若她記得不錯,宋宜把她安頓在盛周的,她怎麽會忽然出現在夏國境內?

聽見君溪這樣問,張淩然表情有些訕訕,她瞧了君溪一眼,又看了看宋宜,見他目光溫柔的落在君溪的肚子上,便收回目光,低著頭說:“我……我……”

她說了半天,才紅著臉說:“我前些日子遇見一個算命先生,他說我的命在西方會有轉機。”她其實沒說的是,那好看的算命先生告訴她,她的心上人會在西方出現。

於是她離開盛周,一路往西。然後便遇見了宋宜,想到這裏她面色緋紅的瞧瞧那眼光瞥向宋宜,這含羞帶怯的目光然後拋給了瞎子看。

因為此時,宋宜正在擔憂他孩兒的安全。

當你思慕的男人思慕另一個女人時,無論你看他們做什麽你都覺得在秀恩愛,虐狗。

張淩然對此深感認同,她內心收到了一萬點傷害值。

不過她覺得沒關系,能看見宋宜就好了。

君溪作為女人,一直在註意張淩然的動作神態,見她一直覬覦宋宜,便心裏不舒坦,她一不舒坦,就想虐狗。

於是她矯情做作的不得了,反而宋宜,很喜歡她吃醋的模樣,便也矯情做作的配合她。

然後張淩然獨自出了馬車,任淚水長流。

兩百四十章

夜色淒涼,便如張淩然的心境。

發覺得有人在看自己,她回神望過去,見是走鏢的武大哥。

面對他如有實質的目光,張淩然訕訕的收回目光,低著頭。她現在覺得自己的處境很難堪,一不想回到馬車內面對宋宜和君溪,二不想坐在這裏面對武大哥的目光。

她思來想去,內心掙紮了許久之後才發現武大哥早就收回了目光。她在心中嘆了口氣,撈開簾子往裏面瞧了瞧。

馬車之內,君溪此時靠在宋宜的膝上沈沈睡了過去,宋宜垂著眼,眸色溫柔地替她梳理著頭發。

雖然不想承認,可兩人在一起真的很般配。而且宋宜眸中出現的溫柔,是她這輩子都在奢求的東西。

宋宜察覺到有人在瞧自己,驀然擡頭,那淩厲的目光瞧得張淩然心中一驚,險些就嚇得從馬車上摔了下去。

有人策馬前來扶住她,張淩然回頭一瞧,見是武大哥。

她臉色忽然一紅,只覺剛才被他碰過的地方燙的不行。她低著頭,耳旁傳來武大哥沈沈的聲音:“張姑娘,在下想請你的表哥一敘,不知方不方便?”

張淩然一楞,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到了客棧門口。

她眨眨眼,看著馬車內神色有些猶豫。正在這時宋宜從馬車中探出頭來,輕聲道:“武兄請。”

武大哥看了張淩然一眼,便點頭和宋宜一起離開。

他們剛離開,便見君溪從馬車內走了出來。

她神色疲乏地看了一眼宋宜他們離開的方向,再扭頭看著張淩然笑道:“張姑娘,方才多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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