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馬甲還不止三個。

用她兩張照片檢索，一共找到六個來自不同省份地市和年齡的身份，還不排除其他非本人照片的情況。

白驕陽大驚，這他媽絕對是個大案！

而現在最關鍵的，距離她死亡只有半小時不到，卻找不著人。如果她真的參與犯罪，死了也算罪有應得，可如果她無辜呢？通過她可以牽涉出整個犯罪集團呢？

錯過這個點兒，恐會打草驚蛇。

白驕陽坐不住，指著張薇薇的照片，“嬌嬌你再看一下？”

白嬌嬌正要說話，裴瑜若無其事，甩著鑰匙進來了。

“阿瑜快來吃飯，嬌嬌這丫頭跑出去找你，結果想起案情的事兒又半道回來了，我們會好好說她。”

裴瑜不動聲色，“沒事，阿姨快歇歇，我自個兒來。”他洗了手，坐餐桌上吃起來，老兩口幫忙熱好了飯菜，幾千個眼刀子往閨女身上飛。

白嬌嬌卻聚精會神看著張薇薇的照片，兩耳不聞窗外事。

白元珍和黃海濤對視一眼，悄悄嘆口氣，對裴瑜更愧疚，更疼愛，也更好了。一會兒給夾菜，一會兒幫剝蝦，就跟疼朵朵似的。

可眼看著阿瑜面目越來越“猙獰”，還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嘴裏的不是飯菜，而是……唉，傻閨女哦，你什麽時候才能懂阿瑜的心。

＊＊＊

只見張薇薇的頭頂是一段視頻，小房間裏，光線幽暗，能看到木紅色的地板，一雙穿著卡通拖鞋的腳出現在視頻裏，慢悠悠的一步一步走到窗子旁，掀開窗簾，露出一人一椅。

通過發型，嬌嬌認出來被綁的人就是失蹤的護士長。只見她嘴裏“嗚嗚”叫著，口水鼻涕流了一地，哪還有往日的風光體面，身體扭曲著拼命掙紮，仿佛一條垂死掙紮的魚兒。最重要的，字幕上顯示的姓名壓根就不叫什麽“張薇薇”。

陳傑英，女，72歲，1947年生人！！！

嬌嬌難以置信的揉眼，確定是72歲，確定這跟剛才看到的照片確實是同一人，面色白裏透紅，眼若秋波，身材玲瓏有致，不認識的人都以為她是三十出頭的少.婦，難怪公.安系統裏找不到她的真實資料，這他媽誰能想到是個七十多歲的老婦啊！

在肉眼印象和“好大夫”系統之間，她選擇相信後者。

至今為止，系統還沒出過錯。

但問題是，兩個小時前，系統通過照片識別她叫張薇薇，45歲，今晚七點十分是死期，可現在已經過了八點……她不可能還活著啊。

系統不會有錯，那到底是哪兒錯了？

她耐著性子，將視頻細細的看了三遍，畫面結束，只顯示下半截，嬌嬌也看出來穿拖鞋的人是誰。

不過，卡通拖鞋……還是淡紫色，應該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

嬌嬌腦海裏有什麽一閃而過，女孩，年紀不大……忽然，她精神一振。

某人吃著碗裏的飯，看著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瞪眼，一會兒又茅塞頓開……真是氣得牙癢癢。她知不知道自己都快擔心死了？她知不知道自己頂著夜風找了她這麽久！

這個女人是沒心沒肺的嗎？

裴瑜以前還是秦壽的時候，身邊女人沒一百也有八十，從沒哪個是讓他腆著臉小心翼翼伺候的。可他偏偏沒把她們怎麽著，到了她這兒，真是恨不得連心肝脾肺腎也掏給她。

呵，案情永遠比他重要是吧？

男人使勁磨牙。

“鳳英姐，你家青青在不在家？”

姚鳳英再次接到白嬌嬌的電話，奇怪道：“不在，說是學校有事……是青青怎麽了嗎？”

“沒有沒有，她大概幾點回來？”

“哦，寒暑假才回，平時都住校。”

嬌嬌一楞，青青就在本市上大學，居然還住校？半年回一次家？小長假去哪兒？看來，這假閨女跟姚鳳英兩口子關系確實不怎麽樣。

她跟養父母關系越差，就只會越怨恨當年換嬰案的主使……完全有殺人（綁架）動機。

白驕陽聽她分析得在理，正好局裏也有了張薇薇的線索，遂讓裴瑜驅車帶她奔學校而去。

然而，室友們都說青青已經三天沒回宿舍，大家都以為她回家裏住了。嬌嬌趕緊找她們要了一張青青的照片，上頭的女孩留著波波頭，笑顏如花，淺淺的酒窩，兩顆小虎牙顯得非常可愛。

雖然德育值和生卒年都在正常範圍內，但冥冥之中總覺著張薇薇無緣無故的消失肯定跟她有關。

到底會在哪兒呢？當務之急還是回家拿“張薇薇”的照片，過了死期的人為什麽還活著，顯示的是另一個名字。

汽車漸漸停下來，原本開著的車窗不知何時已經關上，沒有音樂沒有風聲，車裏異常的安靜。

“怎麽停這兒？”我還有事兒。

男人不說話，細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有下沒下的敲著。

“嗯？”嬌嬌軟軟的聲音像從睡夢中醒來，可能是緊張，她下意識的舔了下嘴唇，喉間吞咽，“別鬧，我還有急事……唔唔……”

話未說完，嘴巴就被堵住。

白嬌嬌很煩他不合時宜的猴急，人命關天哪有心思親親我我，故意緊閉牙關，不讓他得逞。

可裴瑜憋了幾天的火氣已經快把自個兒燒死了。只見他紅著眼，惡狠狠的、吃肉似的咬了一口，紅唇在驚呼聲中不知不覺打開。

……

氣氛旖.旎，情意正濃，“叮鈴鈴——”的電話聲響得不合時宜。

嬌嬌被他壓著，看不見電話在哪兒，伸手亂摸，不防被他狠狠地打了一下。

“啪——”在靜謐的空氣裏像按了暫停鍵。

嬌嬌嘟著嘴，“你幹嘛打我？”白玉似的手背紅了一小片。

裴瑜閃了閃眼，咬牙切齒，在她肉嘟嘟的嘴唇上咬一口，心裏只有一個想法：不能光自個兒難受。

嬌嬌更委屈了，“我……我又沒招你惹你，怎麽就……唔唔……”

裴瑜用狠勁，幾乎是要吃了她，恨不得將她一分一寸的嚼碎，咽進肚子，融入骨血……日夜相隨。

緩過勁來，裴瑜窩在她懷裏喘粗氣，“以後不許這樣了，好不好？”

那祈求的語氣，小心翼翼的眼神，白嬌嬌覺著自己真是個渣女。明知道他在意自己，大晚上出去找自己，“好，今天是我不對，以後都會註意。”

裴瑜卻不滿足於此，繼續下狠勁。

白嬌嬌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好好好，以後要再接不到你電話，我就是小狗。”

裴瑜氣消了，在她左頰狠狠掐了一把，“那老子真要日.狗了。”

白嬌嬌反應過來，也被氣笑了，“滾！”

男人死皮賴臉貼上去，“我還就喜歡。”

“叮鈴鈴——”

白嬌嬌推開他，“噓，是我哥。”

裴瑜趕緊正襟危坐，理了理襯衫領子，清清嗓子。

“嬌嬌怎麽現在才接電話，找到姚鳳英養女沒？”聽到否定的答案，似乎是在他的意料中，白驕陽長嘆一聲，“先回來吧，爸媽擔心。”

一路上，裴瑜人模狗樣，跟剛才的猴急簡直判若兩人，可以改姓柳了。到樓下，他也不上去，走之前再次警告，再不接電話就不是這麽“懲罰”了。

嬌嬌心事重重，下了車進電梯，隨著電梯上升，腦海中亂作一團，本來是簡單的醫鬧，幾天時間忽然冒出這麽多線索。真真假假，想抓住什麽，卻又怕放過了什麽，真的無從下手。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梳理思路——兩條線。

一是奇怪的鼻病，如果能證明王峰行兇動機和精神狀態正常的話，就能將之繩之以法。

二是真假女嬰，如果能證明是黃主任碰觸到核心利益集團從而被其雇傭行兇的話，也能讓兇手付出代價。

可醫院查不到，真假女嬰的線索也停滯不前，白嬌嬌苦惱不已。拖著沈重的步伐到家，發現大家都還沒睡。

“回來了，小裴呢？”

“回去了。”她換了拖鞋，自顧想事情，也沒發現父母的不對勁。

“坐，爸有話跟你說。”黃海濤拍拍沙發。

白嬌嬌這才發現，爸媽的臉色非常嚴肅，像要給她上政治課似的。

“你今兒怎麽對小裴的？要看不上，趁早說清楚，也別耽誤人。”

“啊？！”

老兩口對視一眼，各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小裴擔心成什麽樣，你還有沒有心？”

“就是，你說人那麽好一小夥子，要不是喜歡你怎麽禁得住這麽糟蹋，電話不接，短信微信不回，就是再有天大的事兒也不少這幾秒鐘。為了出去找你，他衣服也沒來得及穿，前幾天感冒還沒好……”

“對了，你還不知道他感冒一個星期了吧？”

白嬌嬌羞愧的低下頭。

唉，傻閨女喲，“也就小裴這脾氣，要換了別人……”

白嬌嬌這才發現，自己忙著查案這段時間，壓根不知道裴瑜的狀態，大概只知道他也很忙，他公司怎麽做大，有多少人，甚至連公司全名和辦公地址都搞不清。

他曾跟她說過，也帶她親眼看過。

說到底，還是沒走心。

這場政治課引起白嬌嬌深刻反省，讓她意識到，在這段感情裏，自己一直在被動，在接受。

世間萬物都是遵守能量守恒的，她在原地接受的時候，是裴瑜在付出，是他一顆赤子心支撐著這段感情。誰都有事忙，更何況他還白手起家光覆父親基業，要說忙累辛苦，他比誰都辛苦。

可饒是如此，還能抽時間來家裏吃飯，跟她約會，陪她查案，承受她的突如其來的壞脾氣，陰晴不定……作為女朋友，她確實不合格。

白嬌嬌啊白嬌嬌，原來你是個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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