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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的左眼皮老是跳這件事著實苦惱了他一陣。

“珊兒，是左眼跳災還是右眼跳災？”

江珊頭也不擡地“嗯”了一聲，纖細白皙的雙手保持勻速敲擊鍵盤。

江流不滿地撇了撇嘴，“你在聽麽？”

江珊擡頭看了江流一眼，“你剛剛問我什麽？”

江流清了清嗓，正色道：“你到底為什麽和關煜旻分手？他是我兄弟，長得不差，關家也不差，只是沒感覺了麽？”

“這你別管，我嫂子找到了麽？就和你的內地市場和我在澳港一樣，做生意的規矩總歸有不同。”

江流：“是不是那混小子亂來欺-負你，你和哥好好說。”

江珊有些不耐煩：“沒有，你比他能亂來多了。”

“關煜旻有沒有些奇怪的癖好？”

江珊：“沒有。”

“那你們幹嘛分手？”江流突然一拍大腿，“哦，我知道了，他劈腿了是不是......”

江珊：“你夠了啊，我更寧願關煜旻有什麽奇怪-癖好。”

關煜旻坐在一輛沃爾沃裏打了個噴嚏。

通過單層可視的車窗，煜旻透過深秋已經掉得稀疏的梧桐枝葉看到長靈走出大廳。

交疊的修長雙腿因為主人心情放松也舒展開來。

原來不是去人才市場啊，誒，也對，高材生嘛。

面試的這家是什麽公司啊？

煜旻等長靈稍稍走遠，將沃爾沃往前挪了幾米。

我今天這車不是很紮眼吧，再挪一點。

煜旻把公司名輸入瀏覽器搜索框，隨手拿起一杯檸檬水喝。

“啊，主要是出口貿易。切，還不如到我們家，互聯網金融很吃香的好嘛？”

“是挺吃香的。”長靈敲了敲煜旻一側的車窗。

煜旻差點沒把檸檬水嗆進腦仁裏，搖下車窗沒心沒肺地一笑，露出的一雙小虎牙在長靈的角度還有點反光。

“美女早啊，這麽巧啊，你怎麽在這？”

長靈挑起一邊眉，“這話應該我問你。不早了，九點半多了。”

然後長靈也無害地一笑，“忘記了，五年前你這個時候應該還在睡。”

煜旻收起自己的虎牙，少見的不知所措。

“丘老師打算到哪裏高就啊？”

“沒人要呢，現在淮大學歷和出國鍍金就這麽不值錢？你家公司缺人麽？”

“真不好意思，真不缺。”你要是知道關家在做什麽生意，也不會願意留下來了。

長靈微微聳了聳肩，“算我多事。”就打算走開了。

煜旻卻下意識“誒誒誒”叫住了長靈，然後也不知道說什麽。

“你今天晚上有約麽？”

長靈：“沒有，怎麽，打算背著女朋友和我在外面吃飯？”

煜旻：“就是像以前那樣，你還在我家給我補課的時候，有的時候是家裏阿姨做，有的時候是你做，還記得麽？”

長靈沈默了幾秒，抿了抿唇，透過樹木的光斑讓照射在她臉上，不停晃動。

“好啊，晚上六點可以麽？吃太遲會容易胖的。”

煜旻點點頭，“你接下來去哪？我今天很閑，要去哪我送你去。”

長靈搖搖頭，“不了，還有兩家公司的面試，午飯也要見老板，都在附近，不用送了。晚上見，bye。”

煜旻又“誒誒誒”喊住長靈。

長靈有些不耐煩，“還有什麽事？”

煜旻：“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長靈挑起一邊眉，示意有屁快放。

煜旻：“......算了，晚上見面再說吧。見面地點我一會微信發你。”

長靈翻了個白眼，擺擺手走了。

煜旻中午和江流有飯局，當然後者臉色不是很好看，背景是淮大的南食堂B廳。

“江珊說她甩了你的原因是你有奇怪的癖好。”

煜旻差點沒把意面吃進鼻孔裏。

“你妹玩你呢吧？我看起來是那種人麽？”

江流拌了拌咖喱飯，“真不是？”

煜旻：“真不是......好吧，有一個。”江流差點沒把咖喱中的土豆塊吃進鼻孔裏。

江流：“你特麽玩我呢吧？”

煜旻嘴角微微上揚，“戀-母-癖算吧，我比較喜歡年紀比我大的女生。”

江流若有所思，半晌開口：“哦，我懂了。意思就是我妹比你小，但看起來比你大，你搞-上-手，知道她沒你大以後，發現自己-剛-不起來是不是？”

煜旻：“......”您的好友已退出群聊。

江流對自己的理解與概括能力進行了再度肯定，覺得自己前三年在國外鍍的金真沒白鍍。

晚上煜旻看到長靈的時候她正站在商業街的入口廣場上，正盯著一只用來裝飾用的發著光的道具熊出神，有幾個孩子在熊前面跑來跑去，也有情侶在自拍。

“丘長靈。”煜旻停好車，回來找長靈的時候發現她果然還在盯著熊看。

銀白色的耳機和長靈烏黑的發絲似乎纏在了一起，長靈一邊理著頭發，一邊回頭尋找煜旻。

白色的衛衣底下是煙藍色的鉛筆褲，從煜旻的方向看長靈正好背著光。

“走吧，哪家店？”

“就前面那家，擼串去。你怎麽來的呀？我看地鐵人好多，今天又不是什麽節假日。”

“周圍有個商務區，白領們下班聚餐放松來了吧。今天下午在公司整理了辦公桌。”

“？哪個公司？”

長靈報了公司名字。

“做什麽的？”

長靈：“互聯網金融，我是財務總監助理，實習期三個星期。”

煜旻：“哦。”

點好菜後，煜旻放在桌上的雙手不自覺動了動，又收到桌下，在腿上擦了擦。

長靈看了眼手機，沒有新消息和動態，只安靜地低頭看著咕嘟嘟的鴛鴦鍋。

煜旻抿了抿唇，“那個，我和江珊分手了。”

長靈蹙起眉，有些詫異地擡頭看了煜旻一眼，“我昨天還覺得你們關系很好。”

煜旻有些噎住，“分手還可以做朋友嘛，本來關系就很好。”

煜旻說話時眼神一直游離，突然瞥到長靈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耳廓和耳垂，一時又移不開視線了。

煜旻：“其實這四年來，我覺得我對你一直還是有很好的感覺的，不是出於我們都是強迫癥患者，只是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試試看。你看，你現在也找到了工作，租的房子也很快就能找到，算是很穩定了。你可以，考慮我一下麽？這是我第三次表白了，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長靈沒有立即回答，沈默著看著服務員上菜，服務員離開後她才緩緩開口。

“我很抱歉。喏，先吃東西吧。”語氣依舊是那麽波瀾不驚。

但她知道自己內心並不像表面上那麽平靜，有一點風，吹起了湖面上的微瀾。

四年了，你還是我一時沖動走掉之前的你麽？

那個，大男孩？

長靈咳了一聲，開始轉移話題：“你的病有好轉麽？”

煜旻眨巴眨巴眼，“強迫癥麽？已經很久沒有去過齊醫生那了，但每年都會去覆診，生活基本沒有影響。你呢？”

長靈點點頭，“講真，我啊，加重了好多，在國外沒有相熟醫生在身邊，也算是我回淮州的原因之一吧。”

煜旻“啊”了一聲，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最終還是長靈挑了幾個話題緩解了氣氛。

吃完晚飯長靈拉著煜旻在廣場上打算走一會。

因為長靈剛剛的拒絕，兩人現在的氣氛十分微妙和尷尬。

還好今晚人不是很多，廣場上基本沒有什麽活動，燈光不是很足。

各懷心事的兩個人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對方的臉，竟然都略微有些安心。

“關煜旻，喝酒麽？”

長靈在夜色中回望身後的煜旻。

後三個字還未說出口，就見不遠處天空綻放出耀眼的半邊煙火。

人群中爆發出驚叫“啊，有人求婚！”

長靈和煜旻同時看向那邊的時候，只看到一對年輕情侶在耀眼煙火之下牽手、擁-吻。

“虐狗啊......”煜旻感嘆著不自覺就說了出來。

然後覺得長靈碰了一下自己的手，又迅速縮了回去。

太美了，煙火。

好美好，愛情。

但不適合我這種醜陋的人吧。

長靈所不知道的，那並不是她所謂的醜陋，而只是她本該早早擺脫，卻遲遲不能擺脫的自卑啊。

看完煙火，隨著夜深，商業街上的人開始散去，但還有幾家KTV和酒吧燈火通明。顯得這座城市不那麽寂-寞與孤獨，大概也算大城市的好吧。

“關煜旻，我想去海邊看看，但是開車過去就差不多淩晨了，可以麽？”

長靈本來是沈默走著的，突然開口。

“啊，可以，我是日常沒事閑的，但你明天不是第一天上班麽？不要緊麽？”

長靈搖搖頭，“以前我心情一旦到了低谷，整夜看海的時候就會平靜很多，也會覺得這個世界美好一點。第二天無論是工作還是上課都不會有太大影響。”

煜旻點點頭，和長靈一起走向停車位。

等車開始發動以後，煜旻又忍不住開口道：“是看海就會很平靜麽？我覺得夜裏應該看不太清吧，雖然有岸上的燈光之類的，但那就沒感覺了吧。你想過這之後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麽？說不定可以作為強迫癥治療的一個突破口。”

長靈抿了抿唇，道：“準確來說是海浪聲，聽到海浪聲我就可以想象海浪在月光下漲潮的樣子，很努力的，在黑暗中奔跑的樣子。可能只有晚上才聽得明白吧。”

長靈和煜旻一路上都沒怎麽講話，煜旻在導航上隨便找了個靠海的小村子就開了過去。

周圍的小漁村還沒有得到旅游開發，柏油路邊的小樓房看起來也不是很需要扶貧的樣子，可能是和周圍幾個比較大的鄉鎮有經濟往來的原因。

小鎮上的大排檔有的還在營業，不時有喝到興頭上的、不怕冷光著膀子還滿頭大汗的男人伸頭向在擁擠車道上十分紮眼的車張望。

但到了海岸邊四周就重新陷入了靜謐。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把握不了節奏了，大概是篇幅問題~~還有最近看了幾部港臺的電影現在節奏降不下來吧，反正我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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