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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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煜旻將車停在路邊，特地選了一處沒有什麽建築遑論人煙與燈光的海岸。
長靈問了一句：“就這裏？”
煜旻點點頭，長靈就推門下車了。
剛才發呆過於出神，此時才發現外面早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沙地開始變得潮濕、黏膩，讓長靈想起小時候的家裏的沙場。
煜旻拿了一把透明的雨傘，忙下車給長靈擋雨。
“你知道麽？我一直對你有隱隱約約的好感。”長靈突然開口。
“我知道。”煜旻說著將長靈攬入自己的懷中，長靈溫暖嬌小的腦袋正好抵在煜旻心臟的位置。
那你又何苦拒絕我？
長靈看不見煜旻好看的五官，望著在小雨中漂泊淩亂的海水。
說：“但我們不合適......”會有很多閑話，是媽媽最怕的閑話。
煜旻語氣明顯有點生氣：“哪裏不合適了？”
你一從國外回來，我就忙不疊給你接機。你一表示出一點好感，我就踹了本來就沒什麽感情，只是利益合作的女朋友，屁顛屁顛地跟在你後面，眼巴巴地望著。
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答應，但你到底想幹什麽啊？
“是。你有錢，你好看，你高學歷......”
長靈努力感覺了了一下身後煜旻的身體，“哦，還有你185。但，我覺得我們不相配。”
“我的內心是一個極其醜陋的人，再精致的妝容我都配不上你，就這樣。我會努力的，哪天可以了，如果當時你還在......”
煜旻感覺到一股無名火。
你醜陋？你那麽好，怎麽可以用醜陋形容自己？不就是對一個從小給自己施-虐的母親自作孽視而不見麽？
我有錢？你知道那些錢是從什麽可怕的地方，以什麽惡心的方式來的麽？我也對罪惡視而不見。
我也是個醜陋的人啊，這世界上只有我能理解你，你為什麽都不肯回頭看我一眼？
但煜旻只是沈默著，
煜旻：“我一直都在。”
長靈：“四年了，你還是那個你？我還是那個我麽？”
長靈微微用力，掙脫了煜旻的懷抱，淋著雨回到車上，不過是後座。透過車窗和煜旻的背影，借著車燈的光繼續看海。
煜旻打著傘站在雨裏，身上黑色的長款外套上還殘留著長靈身上洗衣粉的舒服氣息，心裏想：
為什麽你就這麽不肯相信我？對其他人也是這樣麽？溫和柔軟的外殼下的你就這麽脆弱，這麽沒有安全感麽？
但其實，這麽多年，我對你只是只有一句話。
“如果我真的一無所有了，你才願意留在我身邊對吧？”
長靈早上到公司報道的時候微微有點發熱。
不能全讓那屁點大的小雨背鍋，主要還是只睡了三個小時的功勞，還是在車上。在鶴氅家樓下被煜旻拍醒的畫面實在是不想再回憶。
她只是在鶴氅家簡單洗漱了一下，也沒解釋自己為什麽夜不歸宿，只是草草化了個妝就走了。
在公司茶水間灌了自己兩杯大杯拿鐵，長靈又吃了幾片餅幹就打算和新同事們見面了。
雖然之前在東京的時候也在類似的公司實習過，但長靈確實還有點小緊張。
長靈一緊張眼睛就喜歡亂瞥，就看到茶水間的電視上開始滾動播放早間新聞：
滬城富豪圈名氣不小的江家名下的幾家公司居然都在經濟活動中涉黑和幫忙洗黑錢，所有內地資產都被凍結。
江家全家都在接受審查，今日淩晨在港澳地區的江家分支已宣布和內地本部劃清界限，宣布獨立，但也在接受審查。
與江家來往甚密的淮州關家名下幾家企業也在接受審查。
長靈腦海中出現江珊和煜旻的臉，一時有些震驚，但更多是混亂。
煜旻怎麽辦？鶴氅的白裘怎麽辦？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辦公室的。
還像沒事人一樣和新同事們打招呼，自我介紹，臉上還掛著禮貌性的微笑。
白裘回到了關家最先的老房子，是一幢中西結合的民國時期的建築。
晨光透過彩色的中世紀風格玻璃投射進的只有寬敞的客廳，整個世界卻仿佛都變得光怪陸離，陌生而詭異了起來。
哥，你知道麽？爸爸自殺了，在漂亮的，滬城的新房子裏。
他打算洗白關家了。因為你不願意碰這些生意，他也不想讓馬上就要嫁人的女兒接手。
哥，你猜猜看，我身上這件裙子是誰送的？
是你哦。是十二歲，我出國的那一年，你聽說我喜歡lolita，特地請人定制的。
款式，布料，花紋，配飾，都是你選的。你說，小球兒會喜歡得不得了的。
我確實喜歡得要命，特地找人去重新改大了，打算作為我訂婚的禮服。
但你看不到了。我不會上法庭，也不會進監獄，沒有人可以審判關家的人。
我究竟是可恨之人還是可憐之人呢？
我打算離開這個世界了。但我真的舍不得鶴氅啊，我真的很喜歡他。比喜歡你的Lo裙還要喜歡，還要喜歡好多好多倍。今天我們一個翹課，一個曠工，逛了一天的書店，真的好開心。
但，哥，我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奢望：我希望不是你。不是你背叛了全家人，對不對？我們是那麽好的一家人對不對？
可我來不及問你了，手機沒有電關機了，我沒辦法在老宅和你聯系。原來在失去社會聯系後，人是這麽無力的一種生物。
警察會不會很快就到？他們知不知道我在這裏？
那我要趕快爬樓梯了，要趕快到頂層才行。
白裘站在小洋樓的樓頂，陽光恰好剛剛有些刺眼，她本來想擡頭再看一眼的，只好放棄了。
她背對邊緣，像跳進哥哥懷抱一樣輕輕一躍。
後腦著地，血蓮緩緩綻放，生命轉瞬即逝。
關煜旻結束了通宵的作證還有被審問過程，從警局出來在警局門口把早午飯都解決了。
然後他接到一個電話。
在聽到內容後臉色瞬間就變了，良久都沒反應過來。
然後他沖進警局，瘋了一樣拉住一個警察，求他借車載自己去自家的老宅。
他連車都不能打，因為身上已經身無分文。那些都是贓款，要等著審查，等著查封拍賣。
在黑色高墻之下，最為潔白和無力的汙點證人。
在看到白布下的白裘屍體的一瞬間，煜旻本來就因為通宵而脆弱的神經徹底崩潰。
她嬌小的身軀尚未冰冷。
送煜旻來的警察和剛剛處理完女孩屍體的醫生與法醫站在一邊交談。
“剛剛趕到就失去生命體征了，通過手機芯片定位的，就發現嫌疑人自殺了。”
“剛剛接到消息，同樣自殺的還有主犯關......”
後面就再聽不清了，就知道爸爸也自殺了。
煜旻顫抖著掀開白布，白裘蒼白而毫無血色的少女面容顯露出來，忽略額頭上的血跡，仿佛只是睡著了，只是氣色不太好而已。
煜旻看到白裘裙子的一瞬間近乎窒息。
他感到眼前發白，太陽光開始變得過於刺眼，血腥氣是那麽惡心。
他忍不住吐了出來，嘔得撕心裂肺，似乎要把心肺都吐出來。
然後煜旻在炫目的日光下向側面癱倒，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看到長靈坐在病床邊睡著，身上披了件外套，似乎見吳鶴氅穿過。
她纖細白皙的右手與自己相握，頭一次不是冰冷而是溫暖的。
呼吸輕微而綿長，因為煜旻手的動作被驚動，睫毛微微有些顫抖，接著就醒來了。
長靈看了煜旻一眼，迷迷糊糊問了一句：“你醒啦？”
然後擡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又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墻上的鐘。
煜旻也順著長靈的目光看了眼鐘。
是晚上八點多一點。
“我想上廁所。”煜旻弱弱道。
敢情大爺您是被憋醒的啊。算了，你家裏那麽慘，照顧你心情我就不吐槽了。
“你那早飯剛剛進胃裏就因為情緒波動過大就吐出來了，然後你昨晚因為帶我去看海的原因通宵有些精神衰弱，低血糖暈過去了。給你吊了兩袋葡萄糖，估計也該想上廁所了。”長靈一邊說，一邊將拖鞋擺好，伺候關大爺穿上，然後扶著他起來。
煜旻擺擺手示意不用，穿上拖鞋就沖進了衛生間。
長靈慢慢踱到衛生間門口，看著關起來的門，說：“明天早上要上法庭，你媽媽正在從澳大利亞往國內趕，到時候我陪著你一起去。還有你父親和妹妹的喪事要處理，鶴氅會一起來處理。你昨晚沒睡，等會再睡一下，養足精神，明天有很多事。”
長靈還想說些什麽，又咽了回去。
衛生間裏傳來馬桶沖水和洗手的聲音，然後煜旻推開了門。
長靈就這麽和煜旻四目相對，然後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把那句話說了出來：
“你要放心，要堅強，要相信我，相信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不會再離開你了。”
煜旻死死盯著長靈的雙眼，似乎想要從那雙睫毛濃密的好看眼睛裏看出什麽動搖來。
良久，他將長靈正面攬入自己的懷中。
他下意識將頭在長靈肩膀上蹭了蹭，頭發蹭得長靈的脖子有些癢。
長靈感覺煜旻哭了，他的身體一直在顫抖。
185的身高被縮小，仿佛變成了六七歲的小男孩，因為思戀真正的母親而忍不住啜泣。
長靈一下一下順著煜旻不斷聳動的肩膀和腰背，像一個母親。
“只是一場夢，再醒來就好了。”就是一場夢，是火燒的顏色，是視而不見的愧疚。
煜旻卻含糊道：“我又做錯了，我不知道會這樣的。”
“你沒有錯，至少從某個特定角度來說，你是對的。”
煜旻：“錯的。”
“沒錯。”
煜旻：“嗯。”
長靈：“？”然後“！”
我是被套路了麽？這小子到底有沒有事？
長靈又摸了摸煜旻的頭，“他們會在另一個世界過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浸泡在罪惡的黑暗裏。站到光明的一面是你的選擇，死亡是他們的選擇。其他事，就讓該死的命決定吧。”
第二天早上，煜旻在法院門口沒有等到長靈。
他獨自進去了。就像剛剛被宣布成為天使的餓死小鬼又墜進了地獄。
作者有話要說：
呃呃，後面都是糖啦，安心吃吧。雖然沒有人看，但我開心就好。快寫不下去了，這兩天更三章，第四章脫了綱，正在重碼~~感覺最近壓力太大，三觀開始出問題了，自己寫的文看著都難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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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旻拿了一把透明的雨傘，忙下車給長靈擋雨。
“你知道麽？我一直對你有隱隱約約的好感。”長靈突然開口。
“我知道。”煜旻說著將長靈攬入自己的懷中，長靈溫暖嬌小的腦袋正好抵在煜旻心臟的位置。
那你又何苦拒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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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從國外回來，我就忙不疊給你接機。你一表示出一點好感，我就踹了本來就沒什麽感情，只是利益合作的女朋友，屁顛屁顛地跟在你後面，眼巴巴地望著。
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答應，但你到底想幹什麽啊？
“是。你有錢，你好看，你高學歷......”
長靈努力感覺了了一下身後煜旻的身體，“哦，還有你185。但，我覺得我們不相配。”
“我的內心是一個極其醜陋的人，再精致的妝容我都配不上你，就這樣。我會努力的，哪天可以了，如果當時你還在......”
煜旻感覺到一股無名火。
你醜陋？你那麽好，怎麽可以用醜陋形容自己？不就是對一個從小給自己施-虐的母親自作孽視而不見麽？
我有錢？你知道那些錢是從什麽可怕的地方，以什麽惡心的方式來的麽？我也對罪惡視而不見。
我也是個醜陋的人啊，這世界上只有我能理解你，你為什麽都不肯回頭看我一眼？
但煜旻只是沈默著，
煜旻：“我一直都在。”
長靈：“四年了，你還是那個你？我還是那個我麽？”
長靈微微用力，掙脫了煜旻的懷抱，淋著雨回到車上，不過是後座。透過車窗和煜旻的背影，借著車燈的光繼續看海。
煜旻打著傘站在雨裏，身上黑色的長款外套上還殘留著長靈身上洗衣粉的舒服氣息，心裏想：
為什麽你就這麽不肯相信我？對其他人也是這樣麽？溫和柔軟的外殼下的你就這麽脆弱，這麽沒有安全感麽？
但其實，這麽多年，我對你只是只有一句話。
“如果我真的一無所有了，你才願意留在我身邊對吧？”
長靈早上到公司報道的時候微微有點發熱。
不能全讓那屁點大的小雨背鍋，主要還是只睡了三個小時的功勞，還是在車上。在鶴氅家樓下被煜旻拍醒的畫面實在是不想再回憶。
她只是在鶴氅家簡單洗漱了一下，也沒解釋自己為什麽夜不歸宿，只是草草化了個妝就走了。
在公司茶水間灌了自己兩杯大杯拿鐵，長靈又吃了幾片餅幹就打算和新同事們見面了。
雖然之前在東京的時候也在類似的公司實習過，但長靈確實還有點小緊張。
長靈一緊張眼睛就喜歡亂瞥，就看到茶水間的電視上開始滾動播放早間新聞：
滬城富豪圈名氣不小的江家名下的幾家公司居然都在經濟活動中涉黑和幫忙洗黑錢，所有內地資產都被凍結。
江家全家都在接受審查，今日淩晨在港澳地區的江家分支已宣布和內地本部劃清界限，宣布獨立，但也在接受審查。
與江家來往甚密的淮州關家名下幾家企業也在接受審查。
長靈腦海中出現江珊和煜旻的臉，一時有些震驚，但更多是混亂。
煜旻怎麽辦？鶴氅的白裘怎麽辦？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辦公室的。
還像沒事人一樣和新同事們打招呼，自我介紹，臉上還掛著禮貌性的微笑。
白裘回到了關家最先的老房子，是一幢中西結合的民國時期的建築。
晨光透過彩色的中世紀風格玻璃投射進的只有寬敞的客廳，整個世界卻仿佛都變得光怪陸離，陌生而詭異了起來。
哥，你知道麽？爸爸自殺了，在漂亮的，滬城的新房子裏。
他打算洗白關家了。因為你不願意碰這些生意，他也不想讓馬上就要嫁人的女兒接手。
哥，你猜猜看，我身上這件裙子是誰送的？
是你哦。是十二歲，我出國的那一年，你聽說我喜歡lolita，特地請人定制的。
款式，布料，花紋，配飾，都是你選的。你說，小球兒會喜歡得不得了的。
我確實喜歡得要命，特地找人去重新改大了，打算作為我訂婚的禮服。
但你看不到了。我不會上法庭，也不會進監獄，沒有人可以審判關家的人。
我究竟是可恨之人還是可憐之人呢？
我打算離開這個世界了。但我真的舍不得鶴氅啊，我真的很喜歡他。比喜歡你的Lo裙還要喜歡，還要喜歡好多好多倍。今天我們一個翹課，一個曠工，逛了一天的書店，真的好開心。
但，哥，我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奢望：我希望不是你。不是你背叛了全家人，對不對？我們是那麽好的一家人對不對？
可我來不及問你了，手機沒有電關機了，我沒辦法在老宅和你聯系。原來在失去社會聯系後，人是這麽無力的一種生物。
警察會不會很快就到？他們知不知道我在這裏？
那我要趕快爬樓梯了，要趕快到頂層才行。
白裘站在小洋樓的樓頂，陽光恰好剛剛有些刺眼，她本來想擡頭再看一眼的，只好放棄了。
她背對邊緣，像跳進哥哥懷抱一樣輕輕一躍。
後腦著地，血蓮緩緩綻放，生命轉瞬即逝。
關煜旻結束了通宵的作證還有被審問過程，從警局出來在警局門口把早午飯都解決了。
然後他接到一個電話。
在聽到內容後臉色瞬間就變了，良久都沒反應過來。
然後他沖進警局，瘋了一樣拉住一個警察，求他借車載自己去自家的老宅。
他連車都不能打，因為身上已經身無分文。那些都是贓款，要等著審查，等著查封拍賣。
在黑色高墻之下，最為潔白和無力的汙點證人。
在看到白布下的白裘屍體的一瞬間，煜旻本來就因為通宵而脆弱的神經徹底崩潰。
她嬌小的身軀尚未冰冷。
送煜旻來的警察和剛剛處理完女孩屍體的醫生與法醫站在一邊交談。
“剛剛趕到就失去生命體征了，通過手機芯片定位的，就發現嫌疑人自殺了。”
“剛剛接到消息，同樣自殺的還有主犯關......”
後面就再聽不清了，就知道爸爸也自殺了。
煜旻顫抖著掀開白布，白裘蒼白而毫無血色的少女面容顯露出來，忽略額頭上的血跡，仿佛只是睡著了，只是氣色不太好而已。
煜旻看到白裘裙子的一瞬間近乎窒息。
他感到眼前發白，太陽光開始變得過於刺眼，血腥氣是那麽惡心。
他忍不住吐了出來，嘔得撕心裂肺，似乎要把心肺都吐出來。
然後煜旻在炫目的日光下向側面癱倒，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看到長靈坐在病床邊睡著，身上披了件外套，似乎見吳鶴氅穿過。
她纖細白皙的右手與自己相握，頭一次不是冰冷而是溫暖的。
呼吸輕微而綿長，因為煜旻手的動作被驚動，睫毛微微有些顫抖，接著就醒來了。
長靈看了煜旻一眼，迷迷糊糊問了一句：“你醒啦？”
然後擡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又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墻上的鐘。
煜旻也順著長靈的目光看了眼鐘。
是晚上八點多一點。
“我想上廁所。”煜旻弱弱道。
敢情大爺您是被憋醒的啊。算了，你家裏那麽慘，照顧你心情我就不吐槽了。
“你那早飯剛剛進胃裏就因為情緒波動過大就吐出來了，然後你昨晚因為帶我去看海的原因通宵有些精神衰弱，低血糖暈過去了。給你吊了兩袋葡萄糖，估計也該想上廁所了。”長靈一邊說，一邊將拖鞋擺好，伺候關大爺穿上，然後扶著他起來。
煜旻擺擺手示意不用，穿上拖鞋就沖進了衛生間。
長靈慢慢踱到衛生間門口，看著關起來的門，說：“明天早上要上法庭，你媽媽正在從澳大利亞往國內趕，到時候我陪著你一起去。還有你父親和妹妹的喪事要處理，鶴氅會一起來處理。你昨晚沒睡，等會再睡一下，養足精神，明天有很多事。”
長靈還想說些什麽，又咽了回去。
衛生間裏傳來馬桶沖水和洗手的聲音，然後煜旻推開了門。
長靈就這麽和煜旻四目相對，然後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把那句話說了出來：
“你要放心，要堅強，要相信我，相信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不會再離開你了。”
煜旻死死盯著長靈的雙眼，似乎想要從那雙睫毛濃密的好看眼睛裏看出什麽動搖來。
良久，他將長靈正面攬入自己的懷中。
他下意識將頭在長靈肩膀上蹭了蹭，頭發蹭得長靈的脖子有些癢。
長靈感覺煜旻哭了，他的身體一直在顫抖。
185的身高被縮小，仿佛變成了六七歲的小男孩，因為思戀真正的母親而忍不住啜泣。
長靈一下一下順著煜旻不斷聳動的肩膀和腰背，像一個母親。
“只是一場夢，再醒來就好了。”就是一場夢，是火燒的顏色，是視而不見的愧疚。
煜旻卻含糊道：“我又做錯了，我不知道會這樣的。”
“你沒有錯，至少從某個特定角度來說，你是對的。”
煜旻：“錯的。”
“沒錯。”
煜旻：“嗯。”
長靈：“？”然後“！”
我是被套路了麽？這小子到底有沒有事？
長靈又摸了摸煜旻的頭，“他們會在另一個世界過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浸泡在罪惡的黑暗裏。站到光明的一面是你的選擇，死亡是他們的選擇。其他事，就讓該死的命決定吧。”
第二天早上，煜旻在法院門口沒有等到長靈。
他獨自進去了。就像剛剛被宣布成為天使的餓死小鬼又墜進了地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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