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晚上，胡小山卷縮在角落裏無聲無息，就像死了一樣。他和路揚他們一樣，在草原上折騰了一天，沒吃沒喝也沒有休息，又被路揚折磨了一個晚上。

天剛剛亮，計一鴻的電話又到了，昨晚的時候他就有過明確指示：一、CIA已經正式向我方提出了交涉，要求放人，二、考慮到胡小山現在的身份，在事情沒有出現轉機之前，不得對他進行刑訊。路揚有些無奈，但軍令難違，也只能答應。沒想到這天沒亮，上司的催命電話又為了。

尖利的手機鈴聲像緊急集合的哨聲一樣讓他彈了起來。路揚和陳川幾個睡在一個獨立的小房間裏面，電話響起以後，所有人都習慣性地睜開了眼睛。

“首長，我是路揚，請問有什麽新的指示？我是不是可以采取一些必要措施來對付胡小山了，他的身上有一座金礦，我想挖出來。”

計一鴻沈默了一下，緩緩說道：“還是原來的原則，不準刑訊，不準虐待。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是有一個事情要通知你，我們和亞國政府的談判結束了，我們同意讓你出任亞國國防部軍情特別顧問，不過在職位上有所調整，他們提出的請求還包括一項訓練計劃，為他們訓練一支嚴格意義的特種部隊，而且點名讓你出任這支新組建的亞國特種部隊的總教官兼教導處主任。”說到這裏的時候，首長又換了一副輕松的腔調：“看不出來，你小子現在很吃香啊！亞國政府這麽器重你。”

“首長，我想知道這是你們的最終命令還是在征求我個人的意見？”路揚聽到這話心裏有些著急。這擺明了就是把他賣給了亞國政府，自己這個辦事處主任才剛剛上任多久，手上千頭萬緒的工作剛剛看到眉目，這時候離開顯然不合適。

“這不是命令，這是我們在征求你的個人意見。”

路揚說：“我還是之前的意見，我可以兼職出任他們的軍情顧問，但不能丟上手上的本職工作，這邊的局面我剛剛才打開，這時候讓我去幫別人練兵，不劃算。至於訓練亞國特種部隊的事情，熊貓小隊和陳川他們都是合適人選，我可以推薦他們前去任職。”

計一鴻說：“向他們派教員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們會從其他部隊選拔一個教員隊去負責訓練工作，你既然不同意當他們的教導主任，我們會繼續和他們談判。”

路揚笑了笑：“這些都是小問題，我想問怎麽處置胡小山。”他還是不死心，肉擺在桌上，自己卻不能動，這實在讓他非常不爽。

計一鴻火了：“你有完沒完？胡小山的事你不要插手了，這事交給劉星處理，從現在起不準你再惦記這個事，你如果敢對他用刑，我就撤掉你職，讓你留在亞國當老師。”

路揚也火了：“首長，我就問一句話，對待叛徒，我是不是還得好吃好喝供著？”

“可以好吃好喝供著。”沒想到計一鴻冷冷地回了這樣一句話來，差點將路揚氣得吐血。

“好，那我執行命令，好吃好喝供著這位叛徒。首長還有什麽指示沒？沒有我要去醫院看傅水語了。”

計一鴻說：“記住命令，你小子再敢抗命，我真會撤你職。現在去醫院看水語吧！代我向她問好，希望她早日康覆。”

路揚明明一肚子火，卻不敢發作，只能壓住一肚子委屈說道：“是，我代水語謝謝首長的關心，再見！”說完他把電話掛斷了。

戰友們看他氣呼呼的樣子，也不招惹他，個個重新埋頭睡覺。

路揚已經睡不著了，他起床洗漱了一番，計潔也已經起來了，給他準備了好了衣服：漏得筆挺的灰色西裝，刷得發亮的皮鞋，淡黃色的襯衫，領帶，還有一件薄薄的灰色長風衣。換好衣服後，計潔也收拾停當了。

正準備出門，力蘇又在這時打來電話：“路主任，我現在代表國防部正式約見你，我們見面談一談，你能來國防部一趟嗎？我們可以派車來接你。”

路揚說：“我現在去首都醫院，這樣吧！你派人來醫院等我就是了，我看完病人後直接跟他們去國防部。”

“好，那我派人去醫院等你。”力蘇說著笑了笑：“今天是我們的幾位軍事情報部門的長官親自和你談，希望能夠說服你。你可不能讓我們太失望啊！我提前給你透露一點消息，只要你願意來我方任職，條件你可以隨便開，我們會盡量滿足你。”

路揚笑了笑：“好，那就先給我個少將幹幹。”

“你是認真的嗎？如果是的話，我會將你的這個要求正式向國防部提出，我相信他們會考慮的。”力蘇當真了。

路揚嚇了一跳：“你這人真沒勁，連玩笑都不會開。好了，我先去醫院了，咱們晚點見面聊。”

喬虹冉也已經起來了，她們幾個女兵昨晚一直輪流站崗，看起來有些憔悴。“隊長，她們在廚房裏蒸了饅頭，你們吃了再出門辦事吧！”

“不吃了，我已經飽了。”路揚沒好氣地看了看那間關押著胡小山的鐵皮房：“我不在家期間，這間房不準打開，燈也不能關，我要繼續餓著他。”

喬虹冉小聲說道：“路揚，你嫉惡如仇可以，但上級有命令，萬一把胡小山折騰死了，這……”

路揚楞楞地看著她，沒有說話，趕到門口的時候才身來：“你多慮了，如果真折騰死了，大不了我給叛徒抵命唄！”

喬虹冉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正要回嗆他兩句，後面的計潔沖她搖了搖頭，她只好把到喉嚨口的話又咽了下去。通過這件事情，大家才知道這個年輕的隊長是個固執得有些執拗的家夥，他愛憎分明，對待惡人的態度就像仇敵一樣，哪怕這個惡人對他自己沒有造成什麽影響。

傅水語動過手術後已經醒過來了，因為路揚的關系，亞國很重視她的傷勢，組織了首都最好的外科專家給她手術。路揚帶著計潔走進她的VIP病房時，她正在和一名女兵小聲聊天。看到路揚進來，女兵站了起來：“隊長，你們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看到了傅水語，路揚就湧顯出了他的兄長光環，嘴上笑瞇瞇地，將手上的一大袋水果放在旁邊的桌上：“不放心我們水語，過來看看。怎麽樣，她能說話了嗎？”

傅水語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雖然她的臉色依然有些蒼白，但比起昨天那生死時刻要好太多了，至少有了光澤和笑容。“哥，你的手沒事了吧？”

路揚手上還纏著一圈白紗布，他舉起雙手坐到她床邊，說：“你看，我沒什麽事，就割開了幾道口子，倒是你，給哥說說看，醫生有什麽說法。”

“我不信，你把手給我看看。”傅水語嫣然一笑。

“真沒事！你看。”路揚老老實實地把雙手遞到她眼前，左右翻轉了一下。

“我也沒什麽事，醫生說手術很成功，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出院工作了。”

“別老想著工作，就在醫院好好養傷，放心，哥一有時間就會來看你的。”路揚說著又轉過身來看看那個女兵：“英子，你這段就專心照顧水語，等她出院了，我專門請你吃頓大餐。”

英子嘟起嘴巴：“隊長，你對水語這麽好，真是讓我覺得酸遛遛的了。”

“這就酸遛遛了？”

“嗯！”

“好吧！為了彌補你的酸遛遛，等你將來結婚的時候，我讓我們家水語給你當伴娘，哈哈哈……”路揚笑了起來。

“才不要呢！”英子說：“有水語這麽漂亮的伴娘，我還嫁得出去嗎？”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傅水語的臉上閃過一絲隱隱的憂傷，盡管只是一閃而過，但路揚看在眼裏。他連忙把話題挑開：“馬上又要過年了，對了計潔，你這幾天把隊裏已經成家的隊友名單報一下，如果有一年以上沒回過家的就給他們批假，放他們回去過年。”

計潔說：“不過隊裏沒有放年假的先例啊！”

“人是活的，規矩是死的，名單出來後，我再向上級申請一下，爭取讓他們回家過個年。”

“那隊長你呢！”英子是個北方姑娘，平時大大咧咧地，這時候突然問出這個話來，路揚有些尷尬。

“我就不回去了，陪你們在這裏過年吧！”說完他不敢再看傅水語，目光望向了窗外，這個時候，在他的老家，大街上已經隱隱有了年的味道。

“隊長，剛剛力蘇派來的人已經聯系我了，他們在醫院門口等咱們。”計潔恰到好處地化解了路揚的尷尬。傅水語和他的事情，隊裏所有人都有所耳聞，他們知道傅水語這個單純姑娘的心裏，一直深深地愛著那個把她當成親人的路揚。這是一段註定沒有結果的愛，但是她放不下，也許一輩子也不能真正放下。這是路揚解決不了的難題，也是傅水語暫時也無法解決的難題。

路揚站起身來，他看著床上的傅水語：“你好好養傷，哥有時間就來看你。”

傅水語又露出雪白的牙齒：“哥，你上次答應我的事情還算數不？”

“什麽事？”路揚一楞，但是很快他就想起來了，在生死一線之間，他哀求她為自己活下來，並且答應她任何要求。“當然算數，只要哥能辦到的，我一定答應你。”

傅水語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其實她知道，路揚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能為自己做任何事情，就算是為她付出生命他肯定也是願意的，一個願意為自己付出生命的人，還有什麽不能為她做的呢？

看著他和計潔離開了病房，門無聲地關上了，她似乎是感覺到有幾絲累了，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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