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路揚的是一輛亞國的軍用牌照汽車，關看車牌路揚就知道，這種車行駛在亞國的任何地方，都會暢通無阻。這是法國的一個汽車企業專門為重要客房訂制的，車身經過特殊處理，可以應付包括機槍子彈在內的所有輕武器的攻擊，同時車身和車上的電子幹擾裝置也能應對一般的路邊炸彈襲擊。動用這樣的車輛來接他們，路揚內心多少有些洋洋得意。

來接他們的除了司機，只有一名年輕的黑人中尉，他穿著一身嶄新的軍禮服，戴著眼鏡和白色的手套，顯得有些溫文爾雅。在亞國兵痞成風，軍紀渙散的軍隊裏，這樣的軍人可不多見。中尉熱情而有禮貌地請他們上車後，便不再多說話。

路揚和計潔坐在後排，汽車開動後，幹嘛問我邊的車窗慢慢放了下來，車裏一下子變暗了。路揚開始閉目養神，計潔晚上也沒睡好，學著他的樣子也閉上了眼睛。他們對亞國國防部不太熟悉，只知道在亞國首都某條偏僻的街道上，外面全是軍營的高墻和鐵絲網。

汽車開得很快，二十來分鐘左右停了下來。那名黑人中尉和司機客氣地下了車，在兩邊為他們打開了車門：“兩位，目的地到了，請下車。”

路揚和計潔想也沒想就跨出汽車，但是腳一碰到地面，路揚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他看到了槍，一共有十來支加裝了消聲器的微型沖鋒槍齊刷刷地對準了他們。持槍的都是些穿著亞國政府軍軍裝的家夥，只是他們的臉上蒙著黑面紗。

“路先生，我們知道您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職業軍人，所以有必要提醒一下，請不要無謂的反抗，否則他們會一陣亂槍將您射死在異國他鄉。”中尉把眼鏡取了下來，優雅地放進上身口袋裏。

路揚的眼睛往周圍掃了一眼，他這才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偏僻的別墅院子裏，外面有高大的圍墻，院子裏還有幾棵落光了葉子的樹，三層高的別墅是西式風格的，高大明亮的玻璃窗戶和白色的墻體，有巨大的天窗和尖尖的房頂。

“你們這是幹什麽？”計潔有些憤怒，她還沒有搞清楚到真正的情況。

路揚苦笑了一聲，他很快就明白了，這是CIA CIA為自己精心準備的一個陷阱。這個陷阱堪稱完美，天衣無縫。他們一定是侵入了亞國的軍用通訊專線，監聽到力蘇和他的通話，進而在醫院的門口武力替代了前來迎自己的專車司機，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自己騙到了這裏。這是唯一的一種解釋，因為真正的亞國軍隊不可能這樣對待自己。

“路先生是個很了不起的人，我們沒辦法，只好采取這樣的方式請您上門。這位漂亮的計小姐，請您冷靜一下，我們只是想和你的隊長談一點合作。”

趕到這時，計潔才回過神來。兩名武裝人員禮貌地取出一臺探測儀器，將他們全身上下掃描了一遍後，搜走了他們的兩支自衛手槍，就連路揚那塊手表也一並取下搜走。

路揚一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他知道CIA不是三X黨，他們訓練有素，行動細節設計得極其細致，更主要的是，他們只是想和自己做一筆交易，並不敢真正地傷害他們。他和他們打過交道，在某種各程度上來說，CIA屬於亦敵亦友的存在，當雙方利益一致的時候他們就能成為朋友，反之就是敵人。

武器被搜走以後，中尉禮貌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位請我來，我猜你們還沒有吃早餐，所以特意為你們準備了豐富的早點。”

路揚也不說話，跟著這名中尉打扮的家夥進了別墅的一樓大廳。

大廳裏擺著一張餐桌，上面果然擺滿了食物和飲料，新鮮出爐的面包，熱氣騰騰的牛奶，甚至還有一盒中國的包子。一名美國男子正坐在餐桌前面，看到客人進來，他站了起來。

看到他，路揚有一種啞然失笑的感覺，此人正是那個住在羅金森酒店的美國保險公司業務員威廉。路揚還在調查他，他倒是自己先顯身了。

“不好意思兩位，用這樣的方式把你們請來實在是有些失禮。請坐，我也沒吃早餐，一直在等著你們，就是希望能夠陪兩位尊貴的客人共用早餐。”威廉說著指了指桌上的那一盒熱氣騰騰的包子：“這是我的廚師新學的，兩位嘗嘗，看是不是正宗的中國味道。”

此人一見面就大談吃喝，路揚也不反感，他笑著看了看計潔：“威廉先生既然請咱們吃早餐，就不要客氣了，坐下來吃吧！”說著他坐了下來，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素菜餡的，味道也很正宗。

“不錯！你們這廚師是中國人嗎？”

威廉搖搖頭：“不是中國人，是一個美國佬做的，怎麽樣？”

路揚一面嚼著包子一面話裏有話地說道：“味道還不錯，看來應了我們中國的那句老話，叫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啊！”

威廉笑了：“對，我們都是有心人。”

“昨晚和我通電話的那位傑克不在亞國吧？”

威廉搖搖頭：“他是我的上司，我們CIA的危機處理專家，絕對不在你們的名單之內的，當然我也不在你們的名單之內。”

路揚坦然承認了：“這真是我們的失職，作為對手又是同行，我居然不認識你們兩位。”

威廉喝了一口牛奶，說道：“你不用沮喪，我實話告訴你，正是因為你調到了亞國，所以我們CIA在這裏的情報網絡也全部進行了調整，以前那些在你們名單上的情報員全部調往了別的地區。由此可見，我們是真正將你視為對手的。”

“哦！？你這麽說我是不是要感到一絲榮幸？不過不管怎麽樣，我心裏舒服多了，否則我真要為自己的職業感到恥辱了，我居然對自己的對手一無所知。”

威廉看著計潔一直坐在桌子前沈默不語，也不吃東西，就笑了笑，示意她可以放心吃喝，然後說道：“如果你們換個別的情報官員過來，我們同樣也一無所知，遺憾的是路先生的名氣太大了，我們CIA亞非司的所有同仁對您的大名可是熟悉得很，不過好在我們不是真正的敵人，您說呢？”

計潔無法理解這兩個分屬不同陣營的家夥竟然像老朋友一樣聊得熱火朝天，且有那麽一點惺惺相惜的味道，她終於拿起刀叉，狠狠地切下了一塊牛肉塞進嘴裏。

“現在是不是敵人還不太好說，不過我不喜歡別人用槍指著我，尤其是我在吃飯的時候。”路揚說著瞟了旁邊幾名武裝分子一眼，他們的槍口其實對著地面。

威廉笑道：“在沒確定我們是朋友之前，這是必要的防範，因為我們了解您，在這樣的距離，你只需要幾秒鐘就可以用手中的餐具幹掉我。我不想成為一名剛剛上任就被幹掉的CIA指揮官，那太丟人了。”

路揚也笑了：“其實就算他們站在旁邊，我照樣可以只用幾秒鐘就幹掉你的。”

“我相信，但我不相信你願意幹掉我，尤其是還在吃著東西的時候。”威廉說著抹了抹嘴巴：“我們談談正事吧！胡小山你什麽時候還給我們？”

路揚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牛奶，擦了一下嘴巴後，他換掏出一支煙點上，瞇著眼睛美美地吸了一口：“威廉，你們既然了解我，就應該知道我不太喜歡被人要脅，不信你可以問問你的那些和我打過交道的同事們。”

“我聽說過，你曾經用自己的性命和卡拉小姐打過一個賭，賭她不會開槍打死你，所以我們知道就算把你請到這裏，也不能算是要脅。”

“那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不可以，你雖然不怕死，但你得考慮一下自己朋友和同事的安全。你知道的，我們比起那些不入流的三X黨來要專業得多。”

“還是威脅！說說你的計劃？”

威廉也拿出一支香煙點上：“我只需要一個手勢，你躺在病床上的小女朋友就被人註射一針用任何儀器都無法檢測到死因的藥物，再或者說這位漂亮的計小姐，我們同樣可以給她註射一針，我們知道這兩個美麗的小姐對你都很重要，你可以什麽都不怕，但你肯定害怕失去她們，尤其是這位計小姐，她還有一個高官的父親，你如果因為自己的固執而失去她，你的前程也算到頭了。”

“卑鄙！”計潔不客氣地罵道。

威廉一臉無辜地說道：“對不起計小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你的長官是一個固執的人，他不願意我們有任何形式的交換，如果他同意，我們可以用大家都喜歡的方式來達成這筆交易，比如說鈔票？比如情報？或者是別的什麽。可惜你的隊長就像是一個古扳的衛道者，一點都不知道變通，我們只好出此下策。”

路揚冷冷地說道：“你真是不了解我，如果了解我的話就不應該說這樣的話，因為你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什麽後果？”

“你可以試試就知道後果了。”

“是嗎？那咱們沒有商量的餘地了？不過我也覺得這個計劃有些過於殘酷了，所以我還有一套備用的方案。你還記得吳瑤瑤小姐嗎？那也是你的朋友，我們可以采取稍微不那麽卑鄙的手段來對她進行一些小小懲罰，比如將她的財產沒收，然後羅織個什麽罪名將她送進監獄。我這樣說你相信吧？”

路揚當然相信，對於CIA來說，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小兒科了，他感覺到自己的牙齒癢癢的，有一種想弄死眼前這個美國佬的沖動，但這也僅僅只是沖動。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捅死眼前這個家夥，他就算是真正的CIA結上仇了，雙方都要主此付出慘重的代價。就像對面這家夥雖然嘴上說得歡騰，但同樣顧慮重重一樣。

這真是一個尷尬的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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