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教學中心的那棟二層樓房後報到後，路揚才算徹底搞清楚這個沒有掛牌的神秘保密單位原來是一所特工學校。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這個基地和傳說中的“二部”以及中研三處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有著國安和軍方的雙重血脈。

手續並不覆雜，填寫好一份保密協議和一張表格，掃描拍攝他的眼部，用於虹膜識別門禁通行。接著，老趙拿出一份學員手冊念了起來：“從現在起，學員路揚在本基地沒有自己的名字，你只有一個編號，你的編號是249，不管在基地的任何角落，你接觸到任何人，你只有這個編號。第二、在本基地期間，不準和任何學員進行無關的交流，便不可能成為朋友，在這裏沒有朋友，沒有同窗情誼，更不可能和女性學員有故事或者事故。否則一經查實，將會被嚴肅處理。第三、你是軍人出身的學員，應該明白對教官的意見沒有頂撞只有絕對服從……”說到這裏，老趙強調說：“就算教官讓你去吃屎，你也不能有絲毫猶豫，明白嗎？”

“明白！”

老趙接著念道：“第四、在本基地學員沒有節假日的說法，每周學習七天，學員的活動區域僅限於教學區和宿舍，沒事不得進入其他區域，有事要來教學中心或其他區域，必須向教官申請，在這裏每個學員基本都是一人一間房子，平時不得去任何學員宿舍串門。第五……”

路揚硬著頭皮聽他念完滿滿十條，這十條“校規”其實就是十條緊箍咒，各種不準各種不允許。他好不容易念完了，將手冊遞到路揚手裏：“拿回去背熟，後面還有內容要一起背下來，明天早上交還給你的生活輔導員。”

“生活輔導員？”

“是的，在本基地，每個學員都配有一名生活輔導員，由他們一對一地負責你們的生活起居和訓練安排，說白了他們就是你的助理教員，是你們的副教官，平時你必須聽從他的意見和命令。”

“報告，我的生活輔導員是誰？”

“計潔進來！”老趙沖門外喊了一聲，換了一套軍裝的計潔神情嚴肅地推門而入，這個愛笑的女孩此時臉色深沈而嚴峻，她靜靜地站在路揚的旁邊，高挑的身材在軍裝的映襯下顯得有些單薄。

“從今天起，她就是你的生活輔導員，也是你的助理教員，訓練和生活上的安排你要聽她的。”

“是！”

老趙冷冷地說道：“現在，我允許你提兩個問題。”

路揚看了看旁邊變得陌生的計潔，問道：“我會在這裏接受多久的訓練？訓練之餘怎麽打發時間？”

“第一問題我不能回答你，有可能一周，也有可能是幾個月。至於第二個問題就簡單了，教學樓後面有圖書館，在那裏打發時間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這裏完成訓練後，準備派我去執行什麽任務？”

老趙陰冷沈著一張臉：“你的問題已經問完了，現在跟著你的生活輔導員去教室吧！對了，今後在這裏請叫我的編號，我是04號，計潔是079號。出去吧！”

計潔跟著他一起出來。

“079，你可以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嗎？”

計潔依然冷著臉：“不可以，現在去教室，記住，到了教室後你直接坐到上面有編號的坐位，什麽都不用說，什麽也不用問，除非是課程有關的問題才可以舉手向教官提問。”

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半個小時前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的，甚至還是自己扶著她上的山，轉眼間就翻臉不認人了。

路揚心裏在罵了一句，不再說話了。

計潔把他帶到一間教官，輕輕地敲了敲門就讓他進去了。教官裏坐著十幾名學員，大多數都是年輕女性，加上自己總共才有四名男性，講臺上的教官居然也是一名舉止優雅、時尚的美女，二十七、八的樣子，短發、戴著一副眼鏡，穿著一身白色的休閑外套，斯斯文文的，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場合見到她，沒有人會想到她是一名特工學校的教官，倒更是一名都市白領。

看到他進來，教官只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但學員們都目不斜視，沒人正眼看一下他。

按照計潔的吩咐，路揚大大方方地找到自己那張最後的坐位，一聲不吭地坐了下來。

黑板是一面投影儀，上面的大屏幕上，正顯示著一段文字和一幅圖片，圖片上是一名打著雨傘的女子。文字是：如何從言談洞悉他人的真實企圖；如何從衣著穿戴的蛛絲馬跡識看穿人的真實身份和意圖。

“我們剛剛講到這裏，正好來了一名新學員，請那名新學員站到前面來，讓大家現學現用，了解一下他的真實身份。”那名女教官臉色舒展了一些，多了一絲柔和。

路揚為了不讓這幫自作聰明的人識別出他的身份，故意慢悠悠地晃到了講臺前，吊兒郎當地站在眾人面前。

這一刻，所有的學員都齊刷刷地望著他。

女教官說道：“哪位學員願意試一試？”

幾名學員舉起了手。

“232號你來。”

那個編號232號的女學員將路揚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是個當兵的，理由有以下幾條，第一，他雖然穿著便裝，且刻意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他的發型是部隊所特有的，像他這個年紀的社會青年不會留這種頭發。其二，他的外套是便服，但是裏面露出的衣領卻是一件軍隊的襯衫。其三、雖然他刻意掩飾自己的身份，但是不經意的動作裏透著職業軍人的幹練和幹脆。第四，站在我們眼前的這是一位典型的帥哥，但是皮膚卻有點黑，這樣的帥哥在社會上的話不至於曬黑，畢竟有古天樂那樣愛好的人可不多。”

女教官走到路揚的前面：“她說對了嗎？”

路揚心裏不得不佩服那名女學員敏銳的洞察力，同時也為自己輕易讓人識破身份感到尷尬，他搖搖頭，但一想到說謊可能帶來的後果又點點頭。

“到底是不是？”

“是！”

女教官笑了笑說道：“很好，我想提醒一下你這位大兵，戰場有很多種，在這裏可能不需要你打打殺殺的，但是沒有刀槍的戰場可能更危險，執行的難度可能會更大。我想告訴你，當你不願意別人識別你的身份的時候，就一定要做到將所有可能暴露你身份的標志和符號全部處理掉。這是我給你上的第一課，你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謝謝老師！”

“我是023號，你可以叫我江教官。”

“是！”

江教官說：“坐回去吧！你錯過了一些課程，所以從明天開始，晚飯後你和290、277三個人到教室來，會有我和其他教官給你們進行補課。”

路揚心裏各種不爽，他不久前還是一支特種部隊的教官，可誰想到這轉眼間自己成了“小學生”，坐在這裏聽一個比他大不了兩歲的女人吆三喝四地。

在餐廳吃過晚飯後，計潔在他的宿舍門口等他。

“輔導員，你還有什麽吩咐嗎？如果沒有的話我想先睡一覺。”

計潔冷冷地說：“你現在還不睡覺，我得先帶你去找到圖書館，再就是你每天必須洗澡才能睡覺，洗澡間在食堂的隔壁。”

“我洗不洗澡你也要管？有沒有搞錯啊！？”

“當然要管，因為你睡的是房子全是文物，你身上的汗味會對文物造成損壞。”

路揚徹底無語了，他有一種想抓狂的感覺，一口氣說了三個好。

折騰了兩個小時，他終於回到了宿舍。在這間古老的房子裏，燈光昏暗無力，更顯示出幾絲詭異。

這個世界都安靜下來，整個院子就只有了他一個人，然而連日來的長途跋涉讓他多少有些疲憊，所以根本沒有多想，順手把燈關掉了，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突然隱隱聽到有一種奇怪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來，聲音空靈而幽怨，似乎很遙遠，卻又清晰可聞。更離奇的是，他甚至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那種味道他太熟悉了，在刀光劍影的戰場上，人體的血液流流淌而出，揮灑在空氣中肆意彌漫時產生的氣味……

路揚雖然在沈睡，但是他大腦裏卻清晰地記得自己睡的這間房，可是一處背負了數十條人命的兇宅，一個激靈之下，他猛地睜開雙眼，然後，他看到了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恐怖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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