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肖蕭說：“我不能再說了，再說就違紀了，你仔細考慮一下，只要你願意留在我們這裏，我們不放人，他們也就沒辦法。”

曾清華接過話來：“我知道你肯定在想，二十一區留不住的人，憑什麽我們可以留住對吧？我實話和你說……反正你們任老大也沒辦法，所以留在我們這裏是你最好的選擇，不相信你可以給你們任老大打電話，看他會怎麽答覆你。”

路揚吃著菜沒有說話，心裏卻盤算開了：什麽人會對自己有興趣連任老大都攔不住呢？或者是自己什麽地方做得不好，以至於基地想拋棄自己了？

馮肖蕭點上一支煙，抽了一口：“如果留在咱們這裏，基地的意見是先讓你到三中隊去當代理中隊長，並且配合歐陽劍負責全隊的訓練。”

中隊可是正營級單位，一般由少校或者中校擔負，把路揚按在這個位置，擺明了是晉升。他嘿嘿笑道：“首長，這麽大的事情你得給點時間讓我考慮一下，行不？”

“好吧！你小子就是滑頭，我知道讓你現在決定有點困難，不急，你慢慢想，想清楚了就直接給我打電話。”馮肖蕭說著又端起酒杯：“不管你最後能不能到咱們這來，我馮肖蕭和在坐的各位永遠都是你的戰友。”

路揚舉著杯子一飲而盡：“永遠是戰友，永遠是兄弟。”

整個晚餐過程，路揚都不是太輕松，心裏很覆雜，生怕情況像馮肖蕭和曾清華說得那樣，其他單位將他調離了二十一區，回到宿舍後，看著歐陽劍出去了，他給鐮刀打了個電話，把情況簡單匯報了一下，申請歸隊，他說：“你幫我去問一下老大，他們說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鐮刀冷冷說道：“老大知道你會來問我，所以把情況已經告訴我了，他們說得是真的，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你是屬於臨時借調，關系還在咱們這裏。”

“你們在搞什麽飛機？這麽大的事居然沒有人來證求我的意見，我又不什麽物件，想調就調。”路揚是真生氣了，他說：“你幫我轉告老大，我後天就回去了，我哪都不去，除非他開除我。”

“好，我幫你轉告，但有沒有用我就不知道了。”鐮刀說：“不管最後你去哪裏，你都要記住自己是二十一區的兵，明白嗎？”

“是！我明白！”

鐮刀掛斷了電話。

沒一會兒，歐陽劍回來了，他提著一個背包：“為了讓你不記仇，把你扔到海裏的兵都甘願認罰了，每人送了一包煙給你。本來他們都要過來的，被我趕回去了。”

“這麽爽快？我看看他們是不是把手雷藏在煙裏了。”路揚說著打開了背包，三條中華，一艘制作精良、用小木箱包裝好的軍艦模型，一本相冊，一枚海軍紀念章。他楞楞地望著這些東西，心緒難平。

“怎麽樣？裏面沒有裝炸彈吧？”歐陽劍笑道：“他們湊的錢，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好，收下！”路揚說。

歐陽劍坐到他的對面，沈默了一下說：“現在這屋子裏只有咱們兩個人，你小子給我一句實話。”

“好，你問吧！”

“你難道一點也不願意留在海軍？你要知道，對你來說這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就當是為了你自己的前程，我也希望你能夠仔細地想想。”

路揚想了想，起身去把門打開，重新坐下遞給歐陽劍一支煙，說道：“我實話告訴你，不是不願意留在這裏，而是我的性格和經歷，已經不能適應其它部隊了。”

“不打打殺殺的你難受是吧？”

“是！”

歐陽劍嘆息一聲：“好吧！但願你以後不要後悔。”

路揚靜靜地看著他，半晌才吐出幾個字來：“但願吧！”

第三天一早，在眾人的目送下，路揚跟著後勤部門出島的船只返回了陸地，到城區後，後勤部門的貨車把他放到一個公交站，告訴他坐13路車就能到火車站，說完這些後他們開著車走了。

路揚背著行李在公交站等了半天，也沒看到一輛13路車，於是看了看路牌，上面根本就沒有什麽13路車，這裏離火車站也只有一站路程，這些人非但不願意送自己多走一站，而且謊報軍情欺騙自己。他嘆息一聲，心想這些人真是市儈。

一站路的程自然用不著坐車，於是他背著包沿著馬路往火車站走。等到了火車站，路揚才發現海軍方面幫他訂的火車票的目的地都是錯的，這讓他愈發無語，只好無奈地排隊改簽。

這是一個小火車站，但售票大廳裏人卻很多，路揚只好排在長長的購票隊伍裏。好不容易快到他的時候，兩名三十來歲的男子從身後粗暴地把他擠到一邊，插隊進來。

“我說兩位有點素質行不行？排隊會嗎？”路揚把前面的兩名男子拉出隊列。兩名男子一看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又推了他一把：“怎麽的？我們就是沒素質，你能我們怎麽樣？”

路揚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的軍裝，忍住了。可那兩名男子不依不饒地，其中一人氣勢洶洶地又推了他一把：“我插隊怎麽啦？你以為自己穿著這身軍裝我們就怕你？”

“行啦！你們先買吧！就當我什麽也沒說行了嗎？”

“不行！我最煩你這種假正義，有本事你打我們啊！”

路揚忍住滿肚子的火氣，他看到一名警察站在遠處，往這邊探頭探腦看了兩眼，但並未過來處理。於是他背起包就往警察走，可那兩名男子好像和他扛上了，連車票都不買了，跟著他走，一面走還一面挖苦他：“怎麽怕了？還想去找警察叔叔幫忙？”

路揚回過頭來：“不要給自己找麻煩，也不要逼我動手，識相地趕緊滾。”

“我就不滾，有本事你就動手，只要你動手我就喊！讓大家看看子弟兵是怎麽毆打老百姓的。”

路揚咬咬牙：“行，你們跟我來！”

那名警察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看到三人到了面前也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兄弟，你是警察嗎？”

那警察點點頭：“沒看到我身上這身衣服嗎？有什麽事？”

看到很多群眾在圍觀，路揚還是忍住火：“這兩人挑事情，你幫處理一下。”

警察沈默了一下：“好，你們都跟我走！”

插隊找事的兩名男子居然大搖大擺地說道：“走吧！我倒想看看誰有麻煩。”

路揚說：“好，我也想看看誰有麻煩。”說著三人跟著警察走到廣場上，走到一輛警車旁邊，那名警察打開了車子的後箱，不由路揚分說，將他的背包一把取了下來丟進去。

“這是幹嗎？”

警察面無表情地說道：“不是要處理糾紛嗎？你們都上車吧！”

路揚無語地問道：“你不是火車站派出所的？”

“誰告訴你我是車站派出所的？少廢話，趕緊上車。”那名警察說著上了車，那兩名男子也坐到警車的後排。其中一人還在挑釁他：“有本事你上車啊！”

“我操！我想看看你們到底在搞什麽鬼。”路揚火冒三丈，一頭鉆進車裏。警車直接開出廣場，往城外駛出。

車上突然安靜下來，三個人都不說話了。

路揚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他覺得這三個人的身份十分可疑。於是悄悄地從腰間掏出手槍，時刻警惕著以應付突發情況。

十幾分鐘後，後排的男子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人已經接到了，並不像傳說的那樣是個楞頭青，多少還知道克制……是！我們正在返回。”

聽到他掛斷電話，路揚滿腹疑雲愈發濃厚，提起手槍就對準了開車警察的頭：“他媽的，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警察和後排的兩名男子竟然毫不慌亂，一副淡定的模樣，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老子問你們話呢！再不說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上尉不要緊張，自己人！”坐在後排的男子終於開口解釋道。

“你們是什麽人？”路揚警惕地看著他們，車裏的三個人都是一臉的嚴肅，後排的一名男子還遞上了證件。路揚接過證件一看，此人叫黃景權，來自國安部門，於是收起了槍：“你們這是玩的那一出？”

“想必你也知道了，這是你的調令。”黃景權說著又遞來一張調令。

路揚居然在調令上看到了任江南龍飛鳳舞的簽名，他終於忍無可忍：“停車！我什麽時候答應去你們單位了？趕緊停車。”

那名警察冷冷說道：“上尉，請註意你的態度，這可是你們任老大親自簽名的調令，你還想違抗軍令不成？”

“我那個去，你們真是無法無天了，我想看看，我不願意幹的事情，你們能耐我何？”

“你先閉嘴！等到了地方會有人和你說清楚，別以為我們有多稀罕你，要不要你還兩說呢！”黃景權沒好氣地說道。

路揚無奈地應了一聲：“好！”

警車往海邊一路狂奔，人煙越來越稀少，慢慢地，公路上的車輛也越來越少，一個多小時後，警車駛入了一處掛著“軍事禁區”大字的鐵絲網，沒多久開進一個悠深的海邊大院，樹木參天，四季常青的松柏幾乎覆蓋住了這個大院。

警車在一棟三層高的老房子前面停了下來，幾人下了車，那警察不由分說提起路揚的行李背包進去了。路揚也懶得管這些，只是跟在幾人的後面往裏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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