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光禿禿的，遠處的一條馬路上車輛和行人極其稀少，站在這山間的村子上，可以看到前方不遠處還有幾個麻爺的手下騎著摩托車的背影。

“我操，他們把車全開走了。”村子底下，連輛摩托車都沒給他們留下。

路揚拿出手機打開了谷歌地圖，距離市區還有幾公裏路。

“要不，咱們走路去？”阿布多試探地問道。

路揚搖頭晃腦：“這年頭，有錢還有辦不成的事？”

沒多大一會兒，一輛本地人的小貨車慢悠悠地開了過來，路揚站在路中間，開車的司機不耐煩地正要示意他們讓開，就看到一張鈔票遞了上來，活生生地把他吐到喉嚨邊的話給憋了回去。

這是阿巴邊境的一座小城，因為地處兩國交界線上，顯得倒有幾分繁華。路揚在大街上晃蕩了一陣子，連麻爺手下的半個鬼影子都沒見著。阿布多看起來對這個地方很熟悉，跟著路揚轉了半晌後，就帶著他進了一家餐館，倆人好好吃了一頓。

吃完飯，阿布多突然悄然問路揚：“有個好玩的地方我帶你去？”

“又是妓院？”

阿布多搖搖頭：“不是！”

路揚看他很神秘的樣子，笑罵道：“到底是什麽？”

阿布多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沒人後，說道：“好吧！是個地下賭場，我喜歡賭兩把，嘿嘿，所以每次來這裏，都會去玩兩把。”

路揚見他話只說了一半，神情之間好像還隱藏了什麽，就接過話來：“好，我們去玩幾把，贏了一人一半，輸了算我的。”

阿布多咧開嘴巴笑了笑：“老花你的錢，我真不好意思了。”

賭場是一個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地方，尤其是兵荒馬亂的邊境之城，經商的、偷渡客、吃江湖飯的、地痞流氓、軍警，政府公務員，本地人，美國人，亞洲人，歐洲人，形形色色的人群都不難在這發現蹤影。

這家賭場很大，建在一個繁華鬧市的路口處，一邊是幾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酒店和餐廳，另外一側卻寒酸多了，是一個大型綜合市場，真是天堂和地獄的交接口。門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如果不是有人帶路，外人怎麽也想不到這裏有一家賭場，裏面雖然烏煙瘴氣，但是一應俱全。

外圍有酒吧、網吧還有臺球場，人很多，賭場裏也有不少人。

倆人剛剛玩了幾把，阿布多就找個借口開遛了，路揚沒搭理他，假裝繼續在玩，等他剛剛轉身，他就跟上了。他沒去廁所，而是直接拐過臺球室，上了二樓。沒一會兒，路揚也悄悄地上了二樓，這一層同樣是酒吧的一部分，只是沒那麽嘈雜。

看到路揚上來，坐在旁邊卡座的一個戴眼鏡的男子就主動用英語和他打招呼：“這位先生，到這裏來是想買點什麽？還是賣點什麽？”

路揚眼睛掃了一下四周，已經不見了阿布多的蹤跡。他的這個舉動更引起了眼鏡男的好奇：“是擔心我出不起價錢還是……？”

“你有什麽好東西賣？”路揚覺得蹊蹺，索性稀裏糊塗地裝傻。

一聽這話，眼鏡男立即起身：“來，請坐，我們好好聊聊。”

路揚不客氣坐了下來，他剛剛坐下那名男子就有些急不可耐地推銷起來：“不是我吹牛，在烏拉道這個地方，沒有我不知道的東西，你是要美軍或政府軍的兵力布防圖？還是要找政府要員的個人檔案？……或者你想找什麽人？也可以告訴我。”

路揚終於聽明白了，這TM就是一個情報交易的黑市，眼前這人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情報販子，看著他賣力地推銷著自己的“產品”，有點像路揚小時候在縣城的天橋上碰到的那些小心翼翼地盤問路人要不要A片的人。

路揚正想說話，就看到不遠處阿布多正從一間小房子裏出來，往自己這邊慢慢走了過來。

“你有沒有名片？這裏不方便談，我稍後聯系你。”

“有。”那情報販子連忙遞過來一張名片。

路揚說：“只是你有真東西，錢不是問題，等我電話吧！”說罷收起名片轉身下了樓，繼續圍著賭桌下註，沒一會兒阿布多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過來了。

“贏了沒有？”他問道。

路揚搖搖頭：“媽的手氣不好，沒心思玩了。”

阿布多說：“既然手氣不好就不玩了，咱們早些回去，免得讓麻爺他們找不痛快。”路揚見他面露喜色，知道這小子肯定是背著自己來這倒賣情報，賺了不少錢。但他裝著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收起桌上的現金。

這賭場沒有籌碼，只收現金，美元和阿富汗尼還有人民幣都可以，而且“童叟無欺”，客人用什麽貨幣押，莊家就用什麽貨幣賠，十分公道也十分人道。

這時候已是傍晚時分，阿布多用了一分鐘不到，就打開了兩輛停靠在路邊的摩托車的車鎖，和路揚一人騎上一輛就往回走。路揚騎在摩托車，望著在他前面駕著摩托車有些春風得意的阿布多，心裏還在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恐怖分子在渣卡鎮設立的那個叫紅姐的地方，說明他們有一處巢穴就在這附近。三名恐怖分子被人打死在樹林裏，是什麽人下的手？為什麽要打死他們？阿布多這個平時不太起眼的小嘍啰能去情報交易的黑市做什麽樣的買賣？吳江月到底派他過來幹什麽？那個叫麻爺的人又去了那兒？那些情報販子的手上到底有些什麽？……一連串的疑問，但自己卻一無所知，這讓他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異國他鄉的黃昏有一種別樣的淒涼，映於眼簾的長空落日讓英雄的心在那一刻生出一種深深的思鄉之情，離開軍隊已經很久了，久得讓他抓心抓肺地想穿上那身軍裝，這是第一次，如此深沈地懷念軍裝和那些軍裝的人。

村落下沒有車輛，很顯然麻爺他們還沒有回來，這讓阿布多有些高興。

兩人走進那個破窯洞，路揚立即發現不對，但是已經晚了，幾支槍口從洞口後面伸了出來，頂著他們的腦袋。

一口流利的英語：“不要亂動，動的話就打死你們。”

阿布多嚇得只哪還敢動，只見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讓路揚差點笑出聲來。

“你們是什麽人？”路揚問道，然後他慢慢地看清楚了室內的情況，圍著他們的一共有三個人，都是本地農民的打扮，都是三十來歲的年紀，攜帶著兩長一短三支槍。

“不要動，我們知道你很厲害，所以我們的槍更容易走火。”一人說著，把路揚腰間的手槍收走了。路揚分析了眼前的局面，三支槍全部頂著自己，如果想近身擺脫他們不太容易，而且他不知道對方的底細，萬一他們是高手的話自己肯定要吃虧。

“我好像沒結什麽仇家？各位是不是找錯人了？”路揚不敢輕舉妄動。

“我們找的人就是你，楊子。”那人說著取出一根尼龍繩索，套在了他的身上。路揚一聽他報出這個名字，一顆懸著的心倒放了下來。因為這就意味著自己的身份並沒有暴露。說話的人看來是三個人的老大，塊頭很大，目測至少有一米八幾，近兩百斤的體重。

“我和什麽人結了深仇大恨？倒是說說看。”

“少啰嗦，我們會讓你說話，但不是現在，我知道你們一會兒會有幫手來，但是你等不到他們。”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將阿布多也五花大綁在房中的一根豎立的梁上。然後推著路揚就往外面走。

山一側的坡下，停著一輛破舊的皮卡車。幾個人把路揚推上皮卡車的後座，兩人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間，一人在前面開車，往公路的一頭駛去。天色漸漸暗了，天空中被太陽點燃的最後一抹雲彩慢慢地消失在了天邊。

路揚閉著眼睛，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車上的人也沒再說話，大約半小時後，汽車駛進了一片樹林，停了下來，樹林的深處，有一棟小木屋，小木屋裏面空無長物，滿地狼藉，到處都丟滿了空啤酒瓶和生活垃圾，簡單像個狗窩一樣。

一進門，三人就將路揚的身上搜了個遍，連他的背包都翻了個底朝天，不過裏面除一些現金和衣服，就只有一臺蘋果手機和兩張銀行卡，那臺手機是白蓓送的，他自己的那臺配發的單兵手機寄存在百裏葉家中。銀行卡平淡無奇，國內的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都能隨便找出幾張來。只是路揚知道，其中的一張是基地發給自己的活動經費，可以無限取款的神卡。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錢的啊！？”大塊頭數了數路揚身上搜出來的一打美元，但是他好像忽略了銀行卡的存在，只是看了看就放到了一邊。

路揚說：“廢話，你手上握著的應該有兩萬美元吧？那可是我的全部家當了。”

大塊頭哼了一聲：“別騙我，我們可知道你是有錢人，當然，如果你願意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我們可以考慮不要你的錢。”

世界上沒有不要錢的人，何況是這樣的人，如果有人不要錢，那他一定是要比錢更貴重的東西，比如性命。

大塊頭繼續說道：“現在你說吧！？誰派你來的，派你過來幹什麽的？”

這麽低級的試探路揚實在有些看不上眼。“我還是不說的好，說出來怕嚇著你們。”

AK47自動步槍的槍托重重地 砸在了他的後背上，讓路揚翻江倒海，伴隨著一陣陣劇烈的疼痛，這他媽下手太狠了，路揚在心裏罵了一句。

大塊頭繼續問道：“不好好說話，就繼續揍你，打斷你全身的骨頭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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