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姐姐這般說，我也有些心酸。不過頓了一下，還是笑道：“就先學琴吧！我這性子，你也知道，總是有些坐不住的。”

“玉兒，轉性了？我怎麽聽見你讓姐姐教你撫琴來著？”此時，娘過來插話道。

“噢！開吃了！”我歡呼一聲，就撲到了娘的身邊。並且隨後朝姐姐使了個眼色，也就是讓她別再提我剛才說過的話，免得又惹娘傷心。

姐姐會意的點點頭，也跟在娘的身後道：“娘，我的杏仁酥好了沒？您可別偏心啊！”

“呵呵！沒偏心！說歸說，你們兩個都是娘的心頭肉，在娘的心上不分輕重。來，都快吃啊！你們要的東西，娘都做了。”

娘說完，就倚在床頭看著我們兩個吃。只不過是姐姐吃得斯文，我比姐姐吃得利索。

也許是真餓了，所以就比平常還能吃，我竟把娘做給我的都吃了。吃完後還打了個大大的飽嗝。

娘抿唇直笑，姐姐也瞅著我笑道：“吃飽了，我看這頭小豬也該回去睡覺了。”

娘笑著點點頭：“雖說吃飽了不宜馬上臥床，不過你們姐妹倆折騰了這麽長時間，也該回去歇息一會兒啦。反正從娘這邊走過去也有段路程，不如你們就慢慢往回走吧！到回去也就差不多能歇息了。”

我聽罷，湊到娘的身邊，親昵地摟了摟她，就轉身出了門。不過走出多遠，還能聽到娘的叮囑聲：“慢慢走啊！剛吃過別跑！”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姐姐在旁邊感慨著。

我附和了一聲，就大步朝前走去，姐姐在身後叫：“玉兒！走也走慢點！”

“我有些困了，要睡覺。再說，我還得看看巧兒是不是回去了？”遠遠走在前面的我回了姐姐一聲走得更快了。

不過還好，回去後就看到巧兒在門口站著。

“小姐，你回來了？心情好了吧？”巧兒的神色在看到我之後變得歡快起來。

“好了！巧兒，我要睡覺了，沒事別來吵我。”

第二天，一如既往的我高臥不起。直到日頭老高了，照在窗格上明晃晃的再也睡不著了，我才喊巧兒進來伺候。

“什麽時辰了？”我看著菱花鏡裏的巧兒問道。

巧兒邊為我梳頭，邊笑：“你問這時辰幹嗎？反正知道了也無用。”

“瞎說！怎麽叫我知道了也無用？”我對著鏡子裏的巧兒瞪眼。

巧兒小聲嘟囔：“當然是了。比如別人早起吃飯時，你在睡覺。比如大小姐在彈琴時，你在溜達。比如夫人午休時，你在戲耍。等等，反正你就是該做什麽的時辰也不做什麽事就是了。”

“去你的！一天就數你能叨叨。好像你是小姐我是丫頭似的，這是誰給你的膽子？啊？”我直起身子就想打她。

這時，姐姐從外走了進來：“都是你慣壞了她。如今卻在哪裏叨叨。”

“你怎麽來了？”我依舊坐好，問姐姐。

“哦！你不是要學琴嗎？難道睡了一夜就忘了？”

我看著姐姐一副嗔怪樣，忙搖頭：“沒有！當然沒有！那可是我正兒八百地想學的一件事，怎麽能忘了呢？這不是剛睡起來還沒收拾好嗎？”

姐姐噴笑：“還剛睡起來，如今都快午時了。一會兒先去娘那兒吃了飯再說吧。”

“呵呵！又該吃飯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姐姐站起來朝外走：“快走吧！待會兒該遲了。”

我忙邁著小步趕緊跑過去：“等等我！”

到了娘的院子，已見秦嬤嬤走了出來：“兩位小姐來了。快請進吧！夫人正等著呢。”

我和姐姐一前一後進了屋子，就見娘正有些著急地向外望著。

她一見我們姐兩來了，就笑著罵：“莫不是一個懶蟲變成兩個了？咋來得這麽晚？還有你爹爹，早上出去到現在也沒回來。”

就在這時，爹爹從外面回來了。可他的臉色卻有些凝重，連帶的身上那身暗紫袍襦也顯得厚重了很多似的。

“爹爹，您回來了？”姐姐擡頭柔柔地問。

我則是蹦跳著過去挽住爹爹的胳膊，瞪圓了一雙黑葡萄眼歪頭嬌憨地笑道：“喲！這還是我那個玉樹臨風溫潤如玉的爹爹嗎？怎麽活像被人欠了錢似的？還是看著我們姐妹吃得歡而有些眼饞了？”

爹爹扭頭看了看我和姐姐，扯出一個勉強的笑道：“哪有的事？爹爹可能是有些累了，所以才臉色不好的吧！你們吃吧！沒事別來打擾我。”

我和姐姐對望一眼，然後就都默默地看著爹爹進了他的書房。

“玉兒，你說爹爹是不是碰上什麽煩心的事啦？可是以往再煩，爹爹都不會這樣的。”姐姐蹙緊了雙眉問道。

我咬著手指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對娘說：“娘，也不知道爹爹為何不高興？要不然您去看看吧！”

姐姐看著娘也說道：“是啊！娘，我看爹爹像是遇上了什麽難事。您還是趕緊去看看吧。”

“那好，你們先吃著。我進去看看。”娘也是一臉憂色，所以說完就離開了。

姐姐見娘走了，就朝我悄悄做了個去聽的手勢。我也正有此意，於是就和姐姐一路尾隨著娘。到了書房，娘輕輕推開門進去了。我左右思量了一下，就把窗戶紙悄悄捅開一點。

書房裏。

只見爹爹整個人縮在寬大的書桌後的椅子裏，以手支額，皺著眉頭不知在想著什麽。而娘則在旁邊一臉關切地望著他。

“咳咳！你、你進來做什麽？我不是對碧瑤她們說了沒事別來打擾嗎？”爹爹的聲音帶些生氣的意思，但卻有點底氣不足，顯見是真的碰上了難事。

“夫君，到底怎麽了？你······”

“唉！夫人，你先過來坐。”爹爹指了指旁邊的一張椅子，然後他才慢慢地說道：“就是咱們下午擔心的事發生了啊！”

“夫君，到底是什麽事啊？快說啊！莫非你是想把妾身急死不成？”娘也急壞了，連聲催促著爹爹。

爹爹直起身子道：“夫人，你知道嗎？有人向咱們家提親了，而且還不止一家。且都是向玉兒提親。你說該怎麽辦？唉！昨天不該心軟讓她出去啊！這才出了一趟門，後腳提親的就跟來了。而且還都是幾位朝中大臣親自向我提，很顯見是他們的兒子見過玉兒的原因。你說，如今別說玉兒不能結親，就算能結那又該和誰結呢？得罪了哪一個都不好啊！”

“可問題是玉兒誰也不能結！如果讓她嫁人，那肯定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明天你就都回了吧，就說女兒身體不好，不適宜嫁人。”娘聞言連連搖頭道。

爹爹沈吟著站了起來，踱了幾步，才對自己的夫人道：“夫人，你先別著急。我懂你的意思，也和你的意思一樣。自己的女兒，哪怕不嫁人，也不能丟了命。所以，明天我就先回了他們。其實今天我已經拒絕過了，可是他們卻非讓我回去考慮考慮再說。甚至有幾個還說是我看不起他們。唉！這些老家夥，一個比一個難纏。”

“那都是誰家問了？”

爹爹偏頭看了一下娘,擺擺手道：“這個你不用問，隨後我再想想辦法吧！好了，沒別的事，你就先出去吧。”

娘一臉擔憂地看了爹爹幾眼，才低著頭慢慢退了出來。說實話，她現在也很後悔，若是昨天早上攔住玉兒就好了。或者就該怪自己，竟然還陪著玉兒一道哭，以至於讓夫君也心軟了。若是自己不哭，也許夫君還會攔著呢。但是現在說啥都晚了，晚了。

“娘！”書房外，我和姐姐兩個人一見娘出來了，竟齊聲呼喚。

“哎！你們、你們兩個在這兒幹嗎？要是吃好了的話，就都回去歇著吧。別整天跟在娘的身後。”娘一見我和姐姐，唯恐被我們看出自己的異樣來，忙趕緊哄我們走。

“娘——，是有人提親？”我一個步子邁到娘的跟前，歪著頭湊前問道。

“沒、沒有的事。別瞎想。娘就是想讓你們回去歇息，那樣娘也能歇一會兒了。要知道，上了年紀的人有時候很容易累的。”娘低著頭朝我們揮手：“就是，現在我很累！想躺一會兒去了。碧瑤，帶你妹妹回去。”

姐姐輕輕抿了一下唇，有些為難地看了我一眼。

我點點頭。其實娘的異樣我也看出來了，甚至我還發覺娘的眼睛有些泛紅，而且聲音也澀澀的。不過看娘的意思，似乎是不願意讓我們知道。但她卻不知道，其實該聽的不該聽的，我們已經都聽了。可她既然想瞞我，那我也只能先和姐姐回去了。想到此，我輕輕咳嗽了一下，強笑著拉住姐姐的手道：“姐姐，怎麽這麽大了也不知道體諒娘呢？既然娘累了想歇息，那咱們姐妹就回去好了。”

姐姐見此，只好隨和我一道回去了。不過走出好遠，她還不放心地問了一句：“娘，你真的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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