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你們都還好吧。”

馬姐實在太敬業了，自己灰頭土臉的，還不忘關心自己的客戶。因為她先提出來下車步行的，神色還有幾分愧疚。

“南城的治安也太差了吧，這些人都從哪兒來的？”秦守仁憤憤的罵道。

那群混混全被警察嚇跑了，只剩下那個最開始冒充乞丐的人。

警察來例行詢問，稍微解釋了下。這群混混確實是乞丐，不過不是一般的乞丐，是從外地組團進城找工作的，計劃是進城務工，但其中難免有些人好吃懶做，開始動歪腦筋。這些人文化程度普遍較低，很難集中管理，也不會犯什麽大錯，讓警察都十分頭疼。

“他們搶劫啊，這都不管嗎？”秦守仁很費解。

“什麽時候搶劫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搶你東西了？”乞丐雙手被銬了起來，但是嘴巴說個不停，“我就是來討點吃喝，你們不給就算了，還打人，還報警把我抓起來，真是沒王法了！”

警察很無奈的解釋，職業乞丐只是擾亂公共秩序，確實沒有搶劫的證據。留著這樣的人會嚴重影響了城市形象，可關幾天還得放出來。

“你被關過幾次了？”黃小龍上下打量了一陣，笑瞇瞇的問道。

“小子，別瞎打聽！萬一被我的兄弟們盯上了，又你受的！”乞丐得意的說道。

“我怎麽聽著你口音跟馬姐很像呢，你們不會是一個地方來的吧？”黃小龍轉頭往後看了一眼。

馬姐臉上的血色褪盡，連忙搖頭說：“不會，我可沒有這種老鄉。”

話一出口，又感覺不對勁，那個乞丐顯然沒想到黃小龍會問這種問題，幹脆緊緊閉上嘴，對警察問話都不回答，好像在盡力避免什麽。

秦守仁笑著打哈哈，黃小龍沒再追問下去，即便是老鄉也說明不了問題。

就拿江城來說，那麽大的地方，大家在同一個圈子裏的素質也是良莠不齊，有相互幫助的，也有相互算計的，有喜歡單打獨鬥的，也有喜歡跟大家抱團的，難保出幾個敗類。

秦守仁和趙東興都沒有聽出黃小龍的言外之意，他這麽說是感覺這群乞丐像是為了配合馬姐在演戲，惹上個不大不小的麻煩，拖延下時間。

“你在丐幫裏排行老幾啊？”黃小龍看著乞丐，繼續調侃道。

此話一出，秦守仁和趙東興全都笑了，連周圍做筆錄的警察都有點憋不住了，而馬姐只是抿緊了嘴角，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混亂中回過神來。

“丐幫怎麽了，都是出門混飯吃的額，用你們的話來說，我也是月薪上萬的藍領，不用看不起誰！”乞丐很不服氣，還是出聲了。

乞丐是被同鄉拉下水的，做這一行時間並不長，心裏還是害怕被人看不起，只有用錢來證明自己。

用同鄉的話來說，這時代什麽都是假的，笑貧不笑娼，有錢的才是大爺，只要占住南城這片地方，巴結下地頭蛇，兄弟們抱團發展，就算警察也不能把他們怎麽樣。

人的臉皮也是慢慢磨練出來的，第一個月賺了五千多塊，什麽尊嚴面子，全都是狗屁，這是世界上最輕松無憂的職業。

“你們有手有腳，活得跟無能的寄生蟲一樣，賺這種昧良心錢，活著有什麽意思？”秦守仁開口訓斥道。

趙東興就不太愛管這種是，嘴角扯出個笑容，抱著手臂，靜看事態發展。

此時，警察已經做完了相關的筆錄，準備最後收尾工作，然後把這名乞丐帶回局裏。

“老頭子，你不要多管閑事，等我……哎吆！”

乞丐兇神惡煞的瞪著秦守仁，彎腰往警車裏鉆，腦袋磕在車門上，疼的齜牙咧嘴。

警察還是比較照顧的，車上找了冰鎮的水捂在乞丐腦袋上。

乞丐一邊叫罵，一邊跺腳，身上掉出一塊圓形的物體，一路骨嚕著正好掉到黃小龍的腳下。

“好了，差不多了，上車回局子，我們有醫生幫你處理！”

“我被開瓢了！送我去醫院啊！”乞丐又開始玩賴皮那一套了。

“你可以試試，再妨礙執法，我們會采取強硬手段的！”

“來啊，誰怕誰！有本事咬我呀！”乞丐也不是第一次被抓了。

那些圍觀的人全被他的兇相嚇楞了，好像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不怕事的乞丐，肆無忌憚的耍無賴。

“為了那點錢，整個人都瘋魔了！”秦守仁搖頭嘆息，看著警察強行把乞丐塞進了警車後座。

“要是真為了錢，那我還替他有點冤呢。”黃小龍手裏拿著一個破瓷碗，仔細端詳道：“你們來瞅瞅，這好像是樣寶貝。”

這瓷碗就是從乞丐懷裏掉出來的，大概是討飯的道具吧，上面少了一個豁口，黑不溜秋的，很不起眼。

“乞丐能有什麽好東西呢？”趙東興嫌棄的直皺眉。

“是什麽寶貝？難道這玩意是古董？”馬姐非常好奇，驚訝的瞪圓了眼睛。

秦守仁剛開始也沒怎麽在意，經黃小龍提醒過後，才看出了門道，滿臉微笑道：

“有句話叫捧著金山要飯吃，我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他要是早點把這寶貝賣掉，也就不用討飯了！”

這黑瓷碗看來非常值錢，可惜乞丐那文化水平，就相當於睜眼瞎了。

“讓我看看……嗯，有點像黑釉瓷酒盞啊！”

趙東興接過來，仔細一看，驚訝的叫出了聲。這乞丐真是好運氣，也不知道從哪裏撿了漏，居然能找到這麽好的東西。

黑瓷也稱天目瓷，出現在商周時期，黃小龍的收藏裏已經有一大箱黑瓷了，那是沈入錦江的一部分地宮寶藏。

眼前這只殘破的酒盞，上口內收，圈足小，器表有褐色的花紋，釉色淺淡，色質部分也比較一般，更別提上面還有一個豁口了，這已經破了相的殘品了。

唯一難得的是出產時間接近宋代，黃小龍使用內部的精氣可以判斷到更準確的時間，但因為他不怎麽感興趣，也就沒必要這麽做。

“趙老爺子，原來你喜歡天目盞啊，這玩意我家裏有一整箱呢，改天送你一個吧。”黃小龍成功的保住了自己的鈞窯瓷壺，那可是唯一的。

“唉，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這上面的豁口還是新的，一定是被那個乞丐給毀了……什麽？你說你家有一箱？”

趙東興的反應慢了半拍，他向秦守仁的方向，話語微微有些激動，“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我粗略估計這黑瓷酒盞有五百多年歷史了，黃小龍說有一箱子……那比黃金還珍貴……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有什麽好奇怪的，這小子能辦的事多了去了。”秦守仁似乎已經習慣黃小龍給他制造的驚喜了。

“不可能吧？我得找他們去！”

馬姐突然想到了什麽，朝著警車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乍一看她似乎是也被黑盞的發現震驚到了，要去找那個乞丐，可是這根本不是一個中介該有的反應，除非她跟這群乞丐之間有什麽交易。

黃小龍一直暗中觀察她的反應，大聲把她喊了回來。

“馬姐，那就是個小乞丐，他們的東西不幹不凈的，說不定也是搶來的，你現在去找有什麽用呢？你就這麽把我們全丟在路邊，是不是不太好啊？”

這句話真是有一箭雙雕的微妙，馬姐可以認為是在試探她，也可以把這當成是最好的勸告。

“我……我這不是替你們可惜麽，萬一那乞丐知道什麽線索呢？”

馬姐朝秦守仁的方向使個眼色，熾熱的目光落在那只黑瓷盞上，一直舍不得挪開。

秦守仁多懂女人的心思，他當然看出“女友”是看上了這件寶貝，但他也不是傻子，馬姐剛才那個反應確實有點奇怪。

這些乞丐出現的時機也有點怪，一切都好像是演練好的，這女人究竟在隱藏什麽？

“你可別打它主意啊，小龍已經答應送我了。”趙東興心細如發，提前拿話堵住其他人的嘴。

“趙頭，這東西是壞掉的，你不如讓給我吧，小龍再送你個好的，實在不行，那我出錢你買下來！”秦守仁開口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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