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仁最大的愛好在搜集文玩上面，對天目瓷這種略微笨重的古玩沒多少興趣，眼下有個機會討好馬姐，他也就當仁不讓了。

趙東興和黃小龍都能猜出真實的心思，只是礙於面子不好說破，不得不承認，秦守仁這家夥對女人實在太體貼了，盡顯暖男本色。

馬姐是做中介的，這個行業對秦守仁他們來說，經常要接觸的，彼此之間並沒有固定聯系，大家都是註重信譽的人，做事都要長遠的地方著眼。從這個角度來講，秦守仁的做法也無可厚非，選擇了馬姐做中介就該無條件信任。

“還去不去老宅？”趙東興也意識到哪裏不對勁，謹慎的問道。

“小氣！當然去了。”秦守仁先是瞪了趙東興一眼，然後朝馬姐笑了笑：“時間也不早了，先去老宅子裏看看，一定能淘換到更好東西，那破酒盞有什麽好玩的。”

馬姐也就放棄了，她知道今天主要的任務，指了指著前方：“過了前面的路口就到了，跟著我。”

南城區有很多老舊的樓房，已經開始拆遷重建。

相比起城中心，南城的戶主們都非常郁悶，城中村改造帶來的補償遠不夠安家置業，只能眼睜睜看著主城區上演一夜暴富的奇跡。

“原主剛剛去世，他的兒孫門都在國外生活，這房子就空下來了，聽說還申請過保護單位呢。可惜年久失修理，維護費用太高，就沒能通過，機會真的很難得。”

馬姐簡單的介紹了這家人的情況，房主的兒子都沒有時間回來，找了個代理處理房屋的交接事宜。

秦守仁聽聞此言，眉毛一挑：“申請過文物保護單位，那說明這房子還是有歷史價值的，我們來的真是時候啊。”

趙東興也表示很感興趣，像這種後代能移民國外的中產，根本不在乎國內的老房子，修葺浪費時間精力，還不如花錢處理掉。

四合院的院墻已經坍塌了大半，街道邊停著一輛藍色的運輸車，車上堆滿了破舊的家具，幾個農民工大聲吆喝著，肩扛手拉，把一件絳紅色的梳妝臺裝上車。

“你們看，那些好像全都是金絲楠木的家具！”趙東興只瞥了一眼，便發出了驚呼聲。

“這車上裝的是一整套家具，從風格上看還像是出自一個工匠啊，真是挺不錯的。”

秦守仁覺得言外之意，東西是好東西，可惜原主也並非不識貨，已經提前雇人拉走了。

“這一套家具價格怎麽算啊？很值錢麽？”馬姐小心翼翼的問道。

趙東興和秦守仁全都主動回避了這個問題，但是從他們的臉上的表情，已經得到了答案。

“這家人在過去應該是大戶了……”馬姐有點瞬間失神，神情頗為羨慕。

“他們要來了，走吧，別拖了。”屋裏傳來說話聲，同時走出兩個農民工打扮模樣的人。

馬姐先走上前，催促了幾句：“你們怎麽還沒搬完？我已經帶客人來了。”

農民工滿頭是汗，勉強擠出個笑容：“大姐，這是最後一批了，馬上就走。”

另一個倒是鎮定自若，但是他說話聲音在發顫，“別提了，這家主人要求太多了，非要讓我們找某樣東西，浪費了很多時間。”

“找到了麽？能不能讓我看一眼。”

趙東興的視線一直集中在編織袋上面，農民工遮遮掩掩的，不敢讓他看到。

“都是些老東西了，不值錢的，就是小輩們留個念想。”

馬姐笑著解釋，秦守仁也匆匆掃了幾眼，然後朝屋子裏走去。

“收拾完了，還不趕緊走！工錢會幫你們結算的。”馬姐對著兩個農民工說道。

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領頭的，皺著眉頭道：“我們沒這樣的規矩，都是當天結算的，到現在人都沒露面，會不會……”

馬姐很不耐煩的從包裏掏出幾張紅票子，塞到他口袋裏，“我先墊付了，你們先把東西送走！”

“好說，好說！”農民工臉上笑開了花，還不忘跟黃小龍搭腔：“老板，想要搬家跟我們聯系啊，給你留個號。”

誰知道，馬姐直接就被惹火了，馬上一腳踹過去：“別嘚瑟了，趕緊辦事！”

趙東興忍不住笑出聲，看著瘋婆子，在秦守仁面前裝得跟大家閨秀一樣，這才離開一會兒就露出本性了。

“隨便看吧，大件東西都搬出去了，但是考慮到這家人的背景還是能找到不少好東西的。”馬姐轉過身，陪著笑臉跟趙東興說道。

“現在的老宅也越來越少，大部分都掛上了文物保護單位的牌子，就算發現什麽好東西，價格也低不了。”趙東興提不起什麽興趣。

“價格好說，交個朋友麽，我是聽說過趙老在圈子裏名聲的。”馬姐笑的十分殷勤。

作為中介要從中抽成，價格不會壓太低，而馬姐的態度有點讓人生疑，這門生意相當於白送了。

黃小龍開口問：“馬姐不會是看在秦老的面子，要給我們優惠吧？”

“我就直說了，你們三位都是京城收藏圈的大佬了，我現在吃點小虧算什麽，做生意得先混人際圈，價格低一點也合情合理。”馬姐笑呵呵的說道。

“馬姐說的很有道理。”黃小龍點頭讚同，突然話鋒一轉，“不過，我覺得是另有原因，這些工人其實你找來的吧，那幾個人盯著你的樣子就說明誰是真正的老板，他們是在替你做事！”

這突如其來的話語把趙東興都搞懵了，“什麽意思，馬姐你不是中介？房子的主人其實是你？”

這麽沒什麽道理，隱瞞的身份的唯一好處就是給自己帶來更高的收益，然而馬姐根本不清楚這屋子裏有什麽樣的古董的前提下，就說價格方面可以讓步。

“您真是太會開玩笑了，我要是房子的主人，絕對不會買出去，這些古董也不會讓人拆的七零八落。”

秦守仁聽到這句話，也走出來笑道：“那肯定了，你要是有這樣的房子，那還不得賺翻了。”

停頓片刻後，他面色負責道：“我剛想起一些事情，這老宅在當初麒麟門的地盤，從房主收藏的一些東西來看，可能跟麒麟門有聯系。”

秦守仁攤開手心，露出用紅繩串好的五枚銅錢，這是在大廳的門檻處發現的。

民間風俗，在門檻下埋放五枚特殊的古錢，可以化解攔路的煞氣。

這五枚古錢分憋死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嘉慶五個皇帝時期的銅錢，用紅線把穿起來可以用以避邪，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層特殊的含義。

“麒麟門家主生前喜歡隨身帶著一串銅錢，都是同樣年代的，像佛珠一樣放在手裏撚動，他門下的弟子也紛紛效仿，時間久了以後，就成了入門的慣例了。”

秦守仁手裏的這一串，並不是五帝錢，全部都是“順治通寶”。

“哦……那一起進去看看。”黃小龍將銅錢收了錢，邁步走進了房內。

趙東興有些不情願，但他找不出離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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