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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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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榮意說得太多,讓祖母和母親飯都沒有吃完就拉著樓沂南到了側廳,詢問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樓沂南插科打諢,好不容易讓祖母和母親相信,自己絕對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這才被放過。

從側廳出來,樓沂南長籲一口氣,被母親和祖母連連追問,還真是不好過,就怕說多錯多,要是讓祖母和母親對祁承乾的第一印象就不好,那就糟了。但被關心和愛護的感覺實在是不賴,上一世忽視了那麽多實在是不該,彩衣娛親,尚未晚也。

“表哥。”榮意期期艾艾的湊了過來,他發現自己好像闖禍了。

樓沂南斜了他一眼,“跟我來。”

“那啥,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對,對,還有一些藥材沒有處理好,要是不及時處理的話,藥效就差了。”榮意說得還真像那麽一回事兒啊!

樓沂南淺淺一笑,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要是不跟來,日後還要什麽好藥材,難哦!”

“別啊,我來,我來。”強權之下,榮意不得不低頭啊。

大將軍左側有一個挺大的練武場,馬匹也豢養在一側,有時樓沂南會在此地騎馬,一圈一圈的在馬背上顛簸,感受著來自風的牽絆,張開雙臂,就像是飛了起來一樣,心中的煩惱、矛盾、焦躁全都會消失不見。

樓沂南十八般武藝不能說樣樣皆通,但也通了大半,其中最為擅長的便是長槍,樓家槍法很是出名,以出其不意、攻防皆備、攻勢勇猛著稱,樓沂南兩世為人,算是徹底明白了其中的精髓,耍起槍來虎虎生風,讓人望而卻步。

他使槍沒有過多的花俏動作,每一招都使在了刀刃上,要的便是克敵制勝,不出槍便罷,一出便是取人性命。長槍可攻可守,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能夠取敵人首級亦能夠救自己一命,此刻長槍在樓沂南的手中如同活了一般,就像是一條兇猛的長蛇,攻擊、守護,槍身“嗡嗡”作響,如長蛇嘶鳴,猙獰而兇殘。長槍在他的手中,仿佛成為了他的一部分,如使臂指、心到手到。

前一刻,手舞長槍,在身周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看得榮意眼花繚亂,還未等他看清楚樓沂南的動作,下一刻,耳邊一陣空氣被破開的呼嘯,距離自己兩三步遠的稻草人頓時變得四分五裂。

長槍直入木樁,銳利的槍頭插入固定稻草人的木樁,從前面進去穿透整個柱身,從背面出來,槍頭處的紅纓劇烈的晃動,槍身發出“嗡嗡”的響聲。

榮意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摸了摸自己的胸膛,要是的樓沂南準頭差點兒,自己就跟稻草人一樣交代了,瞟了一眼地上的稻草,榮意心中哭號,表哥我錯了,雖然他不知道自己錯在那兒!

“如何?”

“很好。”榮意的腿哆嗦了一下。

“不多說些什麽?”

榮意連連搖頭,“表哥,我錯了,我不該午膳的時候多吃了幾口裙邊,應該給你留著的。”

“……”樓沂南無奈的看著榮意,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就這樣嗎?”

“還不應該吃的時候沒有顧及到老太太、姑姑、六娘,光顧著告訴你應該多進補些什麽,忘了她們。”

“你這呆貨。”表弟榮意一心撲在醫理上,對人情世故不說不懂,卻也不通,拐彎抹角的和他說話提醒他,簡直就是路唇不對馬嘴,溝通不了,“唉,你吃飯的時候怎麽就說出了我的事兒,讓祖母和母親知道了,不是平添了許多煩惱嘛,還讓她們擔心。”

“可我沒有說什麽啊,就是點出了幾道菜而已,這些你吃了都好,我怕你沒有註意到。”

“算了算了,你去處理藥材吧,多弄一些活血化瘀、強身健體、舒筋活絡的湯藥,大家夥兒訓練的時候難免受傷,這些都是常用的。”樓沂南是實在是無力和榮意再多說什麽,但仍然不死心的說道:“日後少說一些有的沒有的,別什麽都倒出來,這樣不好。”

榮意就像是突然開竅了,“哦”了一聲後說道:“我明白了,我不應該說你成人的事情,這不好,要說也應該在六娘不在場的時候。”

“算了,當我沒有說吧。”樓沂南陰郁的看了榮意一眼,在他眼中行房之事那是天經地義的,不存在避諱不避諱一說,基礎理念不同,處事行為也就不同。

樓沂南已經弱冠之年,但未成家立業、沒有經過男女之事,成年卻不成人,但昨日不同了,潔身自好的他突然和另一個人滾了床單,雖然這一夜的記憶無論是今生還是前世,都是寥寥無幾,但不妨礙他對此的刻骨想念。祁承乾是他認定的人,和他行那等事是暢快的、淋漓的,也不知自己想念的人此刻在幹什麽、心情如何,有沒有想念自己,哪怕是一絲一毫。

本以為自己突逢重生,會一夜輾轉,難以入眠,但事實上他睡得很好,是多年來前所未有的踏實。第二日醒來,精力旺盛的他早早的去了練武場,簡單的跑了幾圈熱身之後就開始練槍練拳,立秋過後,天氣漸寒,早晨更是露水深重,但練得渾身冒熱氣的樓沂南並不覺得寒冷。

對著始終在一邊伺候的石墨招招手,“過來對招。”

“是,少爺。”

看著你來我往、你退我進的少爺和石墨,讓在旁邊看著的松煙咂咂嘴,往旁邊挪動了兩下,生怕被拳風打到。他和石墨二人是家生子,他們的父親從前也是老爺的侍從,跟隨老爺習武上戰場,後來他和石墨被選中,亦是從小跟著少爺,習武讀書、戰場殺敵。石墨少言少語,但於練武上天賦極高,所以經常和少爺過招,以往少爺招數中多了一些的急躁冒進,和穩紮穩打的石墨過招時,輸多贏少,石墨也從來不讓著少爺,專攻少爺的軟肋,在比武過招時壓制少爺。

但今日不同,於武功一道上無多少建樹的松煙也看得出來,少爺根基更加厚實、穩重,每一招都仿佛帶著揮斥方遒之勢,讓人招架不住,心甘情願拜倒在他的腳下。

“石墨,你退步了。”

“少爺拳法進步神速,小的望成莫及。”

“哈哈,誰說石墨不會說話,這不是說得很好嘛。”

“少爺,小的說的是實話,絕對不是奉承拍馬。”石墨較真的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哈哈。”

前世此時,樓沂南的拳法還沒有這般好,能有現如今的表現,還要歸功於前世經歷的種種,前世他經歷過家破人亡、生死離別、自立為王等諸般事情,跌宕起伏的人生讓他的心境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急躁與冒進早就被歲月給消磨殆盡,剩下的便是銳意進取的鋒芒與穩中求進的刻苦。

“你們兩也收拾收拾,等會兒一起出去。”

“是。”石墨、松煙應是。

早膳並沒有在家中用,樓沂南帶著松煙和石墨在晨露還為散去的街上閑逛,身邊時有走過為了生計而早起的販夫走卒,突然一陣醇香竄入鼻中,是那種肉為中帶著淡淡酒釀甜香的味道,讓本來就腹中空空的三人更加的饑腸轆轆。

“少爺,還是這兒的大骨湯面好吃,聞著香、吃著香,就算是看著,也是香的。”松煙吸了吸鼻子,空氣的面香味實在是太過濃郁,幾天不吃這兒的面條就想得慌。

“那少爺我今天就準許你吃上兩大碗,不吃完不能走。”仔細說來,他已經多年沒有吃這兒的大骨湯面了,本來模糊不清的記憶漸漸的被香味給喚醒,記憶中的味道逐漸變得鮮活起來。

“別啊,少爺。”松煙哭喪著臉哀嚎,“面條分量十足,兩碗我吃不掉的。”

“一次讓你吃個夠,免得被香味給勾了魂兒。”樓沂南率先一步向前走去,松煙連忙跟上,連連說自己吃不掉的,讓少爺不要當真。

石墨跟在身後搖頭,少爺這是戲弄他呢,當不得真。

幾張四方臺子旁一副挑子,挑子一側架著一口大鍋,一側做著面條,地上還有三個小泥爐,爐子上的鹵味正咕咚咕咚的小火煮著。老夫妻二人十幾年如一日的出攤,風雨無阻,自從樓沂南五年前找到了這兒,在這兒吃了一碗面後,只要在京城就時常的光顧,算是常客了。

石墨找了個位置擦拭幹凈讓樓沂南坐下,松煙過去點菜,新鮮手搟的面條現做現煮,爽滑彈牙,浸在飽滿的骨頭湯裏頭,撒上一把蔥花、一把香菜末,不再加些別的澆頭,就十分的好吃,最好不要加辣子和醋,會減了骨頭湯的鮮美。鹵雞蛋、鹵幹子、鹵肉也是一絕,再點上一盤子的醋藕,看似粗陋的一頓早飯卻也能夠吃得津津有味。

在軍中,樓沂南都是和普通士兵們同吃同住的,初初當兵時更是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所以不在家中也不講究那些個繁文縟節,讓松煙和石墨一桌吃飯那是常有之事。

樓沂南吃著好吃的面條,心裏面卻想著這麽好吃的東西應該帶祁承乾一同過來享用,他肯定也喜歡。心中想著那人,手上的動作也不知不覺的加快,想要見他的欲望逐漸強烈。

但是到了寧王府前,看著高大的府門,樓沂南的心涼了半截。拜帖已經送進去約有一個時辰了,他在外面也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都能夠將門上的種種一一細數出來,但那拜帖就仿佛石沈大海、連個響聲都沒有傳來來。

苦笑一聲,這是不想見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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