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秦風從尹如初那拿到了架子鼓的簡單圖紙。

他看了圖紙兩秒，瞥眼望向尹如初，“你會敲鼓？”

他沒問這是誰發明的，反正她也不會承認，所以幹脆默認了答案。

尹如初枕著手靠在躺椅上，輕哼了一聲算回答了。

躺椅在她的身形下襯托的有點迷你，一坨坨的橫肉卡在那，快將她擠成一個長方體。

這麽多樂器不學，去學個敲鼓，還真是夠粗魯的。秦風心底默默腹誹了兩句，然後看了她那放縱的姿態兩眼，別過了眼，覺得實在是不堪入目。

“我會讓人盡快趕出來。”他吸了口氣轉換了心情，重新深情看向了她，欲言又止，像是在等她開口挽留。

尹如初擡了擡眼，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沒問出口，冷淡請客。

秦風沒有爆發，配合點了頭，安靜而去。

他心裏也清楚，她這裏，他恐怕是要耗費些心力了。

直到過了一會，隔壁屋裏響起岑兒的呼喊聲，這才將她喚回了神。

她爬起身去了對方的屋裏，看見岑兒正沖她眨著眼，輕聲道：“七爺走了？”

尹如初過去坐到她床邊，點了頭，“怎麽？”

岑兒臉色雖不大好，但並不妨礙她露出滿臉的八卦小表情。

“不得了啊，我出事這幾天你究竟和七爺發生了什麽？今早他竟然主動給你出頭了。”

尹如初想了想，似笑非笑，“有求於人唄。”

“有求於人？”岑兒一臉的不信，“真的假的？七爺能有求於你？”

尹如初雖然想假裝一下風輕雲淡，但飛揚的眉卻遮不住得意之色，索性嘚瑟笑了笑，“前幾天我們不是去百花苑了嗎？告訴你，你小姐我出名了。京城裏那位很出名的意先生對我的曲子很感興趣，而秦風想拉攏他，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岑兒這下真是震驚了。

“意先生？就是那個很出名的意先生嗎？難怪了，早上你淹死付湘七爺也沒追究。”

尹如初聞言不樂意，正色開口，“付湘不是我淹死的。那蓮池我也泡過，就那點高度，怎麽可能會淹死人。”

岑兒轉頭看向她，有些不解，“如果不是你，誰敢光天化日之下淹死她再嫁禍給你？出事的時候雖然時間尚早，但也不可能一個人能沒看見啊。”

尹如初沈默了兩秒，緩緩出了聲，“付湘死得那麽容易，我淹死她的事又解決的這麽簡單，這兩件事發生在一起，那就只有一個答案了。”她說著，又是嘆口氣，“不過話說回來，雖然確實不是親手淹死的她，但她也算是因我而死了。”

岑兒聞言輕哼了一聲，“那也是她自作自受。如果不是她有意對付你，也不會被人利用落得這個下場。”

尹如初在這呆了也有一小段時間了，也原本就不是那麽聖母的人，所以也沒太內疚，只是多少價值觀上還是有些沖擊。

“雖然是她咎由自取，不過畢竟也是條人命。”

岑兒轉眸看向她，“人命又如何？在這個世上，人命就是最廉價的東西，不然為什麽大多數人會生活的那麽艱難呢？”

尹如初看著對方，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岑兒見狀自嘲扯了扯唇，然後定定看向她，“我們是奴婢，是螻蟻，公平只存在於我們這些低賤的人群中。我們想要過得更好，只能拼了命向上爬，等到爬上去了，就要不折手段護好自己不跌下去。你一出生就是千金小姐，你不會知道我們掙紮得有多艱辛，所以，永遠都不要對那些對你有惡意的人心軟，因為你的善意永遠不及她們自身的利益重要。”

尹如初輕笑了笑，然後垂了眸，掩住了眼底的酸楚。

低賤的人群如何掙紮求生，她又如何不了解呢。打小在孤兒院長大的環境，讓她經歷了太多太多欺辱、白眼和質疑了。

她太了解這些人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麽了。

“你倒是想的透徹。”

岑兒白了她一眼，“還不是你眼光差，選了這麽個男人，我要不長點心眼早就跟婉婉一個下場了。”

尹如初擡起了眼，“嘖，那當初也不是我要求你陪嫁的，這怪不到我頭上吧？”

岑兒的俏臉微微一僵，然後氣呼呼別過了臉，“是我倒黴行了吧。”

尹如初伸手扳回了她的小臉，輕笑了聲，“行了，我會盡快帶你走的。”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發誓。”

岑兒聞言看了她許久，這才磨磨唧唧道，“那你快點。”

二人在房中又是聊了一會，才各自休息。

翌日中午，意府便派人傳來了消息，稱是需要的樂器和樂師已經組成。

到了傍晚，秦風那邊也有了回音，稱架子鼓已小成雛形，讓她去看看，修改修改提提意見。

尹如初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工匠所在院子。

這幾日岑兒負傷，她都是紮個馬尾了事，秦風都已經見怪不怪了。他招呼她進屋，裏頭除了一個架子鼓的半成品還，還站著一排工匠。粗粗數來，也有十幾個。

為了盡快做出這個架子鼓，秦風確實盡了心。

眾工匠均有些好奇，又不敢多言。直到看到尹如初進了屋，他們眼中還是下意識地閃過了鄙夷。

就這可笑的肥婆能想出什麽奇妙的好東西來！

她感受到了那一道道視線中夾藏的嘲弄，不過卻並不太在意。

尹如初用打擊棒逐一試了音色，在眾人的詫異之下仔細提出了各部分的修改要求，然後回了院。

秦風沒有窮追不舍，吩咐了沈朗盯著之後，便去了上官念那兒。

於他而言，或許尹如初是她如今再該哄的女人，但上官念依舊是他心中的清風明月，是他心靈寄托的歸宿。既然已經強迫自己取悅厭惡的女人了，那就更該在心中那片明月那停泊休憩。

上官念依舊眸光淡淡，一席出塵白衣。

可今晚，卻難得主動說了幾句話。“聽說王爺在替王妃造鼓？”

秦風的俊顏閃過些許尷尬，沒想到自己討好尹如初之事傳的這麽快，已經傳到了上官念的耳朵。

可是，他的念念一貫是清心寡欲的，這次怎麽會在意起他對尹如初的態度了。

“這件事，本王主要是看在意先生……”

“王爺不必解釋。”上官念淡淡打斷了他的話，“奴家只是覺得既然連意先生都對王妃大加讚賞，那她自然是有真才實學的。下次王妃演奏那鼓的時候，奴家想到場參觀。”

秦風皺著眉，過了一會才開口，“念念，本王絕對絕對不會容許她碰你一根寒毛的，你不必如此。”

上官念難得的皺了皺眉，露出冷淡以外的表情。

“王爺，你在暗示什麽？”她的語氣有些冷，“你是覺得我在刻意討好王妃？還是我有意要針對王妃？”

秦風見她有些不高興了，連忙出聲解釋，“本王不是這個意思。”

上官念轉過了身，淡淡開了口，“奴家乏了，今日恐怕無法伺候王爺了，還望爺早點回房休息。”

她的態度很是冷淡，幾乎是完全沒將他放在眼裏，可秦風卻生不起意思惱怒，只是有些懊悔自己說錯話。

待他很是懊惱離開後，燕秋這才輕輕在上官念身邊出了聲。

“以目前我們和王妃的接觸程度而言，想要緩和親近，確實沒那麽簡單了。您看，我們是不是想想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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