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起來，飛快地穿好衣服，若無其事地越過雲縱離開。

雲縱不見她說話，擡頭，瞧見她的身影，頓時楞了楞，方才明明還是個漂亮的小姑娘，怎麽一眨眼就變成了一個小乞丐了。

等等，這乞丐的身影怎麽這麽眼熟？

雲縱狐疑地盯著她的背影，猛然想起什麽來，飛快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驚喜地叫：“是你。”

那個上次從他手裏搶了人的小乞丐。

被人忽然抓住了手腕，蘇九條件反射抓起他一個過肩摔將人摔在了地上。

雲縱被摔趴在地上，痛得抱住胳膊咧齒扭頭，沖她一臉傻笑，道：“姑娘，你不認識我了嗎？”

蘇九這才將他看清楚，松手，道：“是你。”

雲縱飛快地爬起來，欣喜地道：“你還記得我，上次姑娘還未曾告訴我，姑娘的芳名。”

蘇九沒有回答，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雲縱笑著，道：“我帶師弟們捕殺虛化者，途徑這裏，來打一壺水。”說到這裏他臉一紅，慌忙抱拳彎腰道歉，道，“方才多有得罪之處，請姑娘恕罪。”

蘇九道：“無礙，你們追殺虛化者做什麽？”

雲縱回答得擲地有聲，道：“除魔衛道，匡扶正義。”

蘇九楞了楞，旋即像是聽到一個笑話一樣，笑起來，道：“除魔衛道，匡扶正義？”

連天帝都沒有了的三界，還有正義可言嗎？

除魔衛道？

這個世界早已不分妖魔神仙，不分正道邪道，有的，是力量強弱之分。

只這樣一個亂世之下，這群人卻說，要除魔衛道，匡扶正義？

螳臂當車，可笑。

雲縱道：“我知道，我這麽說，姑娘可能覺得可笑，但這世道，總要有人劈開了一條路來，才能讓後面跟著的人活下去。”

“你可知道九重天上發生了什麽？”蘇九問。

雲縱道：“知道，師尊說，諸神重歸，血染天界，天火焚天，萬物塗炭。”

“你既然什麽都知道，那你可知道，你要的道，你要匡的義，是在與誰抗衡？”蘇九問。

雲縱道：“知道，與東皇，與諸神，與三界。”

蘇九道：“既然你什麽都知道，那你也該清楚明白，你所謂的除魔衛道，匡扶天下，不過是一句輕飄飄的豪言壯語，什麽也不是，什麽也改變不了。”

雲縱道：“怎麽會是什麽都不是呢？那是我們的志向，是我們活著的方向。”

“三界都完了，你的志向又能活多久？你們就連我都打不過，卻說出那樣漂亮的話來，自欺欺人嗎？”蘇九道受不了他的執著，更受不了他所謂的志向，說得那樣正氣凜然，說得那樣驚心動魄，可是，要做到談何容易，他們頭頂上坐著的，是諸神，是東皇，是這世上最大的神。

雲縱道：“三界還在，你還在，我還在，他們都還在，怎麽會完了呢？”

“可我不會陪你們一起不自量力，他們也不會。”蘇九一聲厲喝，打斷他的話。

他毫不在意，笑起來，道：“總會有人來的。”說完，他轉身去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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