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望著他單薄的背影，只覺得這個人天真得冒傻氣。

可是，這份天真，讓她心裏不舒服。

就像習慣了黑暗的人，不喜歡那刺眼的太陽。

“等你死的那一天，你偉大的志向，不會給你埋骨。”她轉身離開。

雲縱扭頭，望著蘇九離去的背影，泡在水中的手指微微捏緊，皺眉，扭頭看溫熱的泉水。

是了，他的志向，可能這一生都不能夠完成。

可是，萬物欣欣向榮，生靈繁衍生息，綿延萬裏的青山綠水，人聲鼎沸的盛世太平，那是他夢裏的故鄉，也是曾經的天下，他想要的，是那一份歲月長安。

這條路，也許走完了他的一生他也很難看到，但路有人走了，慢慢地，還會有人沿著他的腳印走過來，只要有人走，就能走出一條大道來，不是嗎？

九川城內，天光化作一抹流光落地，身後是緊緊跟隨的司瑤，他在這下界尋了一整天，只為了尋那個小乞丐。

不過是一個小乞丐，他何必耗費這麽多的精力。

司瑤皺眉，道：“不過是一個小乞丐，不見了便不見了，你何必如此在意？不要忘記了，你此到下界的目的是為了尋找大地之母的所在，不要將時間浪費在一個乞丐身上。”

“你若是覺得浪費時間，你可以走，我從未要你跟在我身後。”他冷漠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司瑤頓時火了，猛然抓住了他，道：“天光，你是不是當我沒有脾氣？你寧可與一個乞丐親近，也不願好言待我，為什麽？就因為我曾在你徒弟身上打了一個虛化烙印？”

天光冷漠地垂眸，冰冷的目光落在她抓著自己的手腕上，道：“放手。”

司瑤不放，抓緊了他，道：“我知道昔日是我不對，可如今諸神都已經重歸了，她就是虛化了又能怎麽樣？而且我當初已經向你賠罪了，你還要我如何？”

他用力地甩開她的手，冷漠地道：“你不必為我做任何事情，只要離我遠一點。”說完，他轉身便走。

司瑤追上去，不甘心地道：“天光，我待你，從未有半點虛情假意，你就算不領情，也不必待我如此冷漠，我對你做的那些，你為什麽不去好好地想一想？”

她的話，他仿佛沒有聽見一樣，面無表情地在人群中尋找蘇九的身影。

見他無動於衷，司瑤氣得一把抓住了他，怒聲道：“天光，你真當我是沒有脾氣的嗎？這三界誰人敢如此待我？也就只有你，敢如此對我，憑什麽？你憑的，不過就是我喜歡你罷了，沒有人的心能夠被人隨便踐踏的，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天光終於停下來，冰冷的臉上是不耐煩，轉身，冷漠地道：“我從沒強求你喜歡我，誰人恭敬於你，你大可誰找誰，同我沒有關系。”

一片癡心，她甚至不惜放下身段追隨於他，她處處為他著想，可是她的好，他絲毫不放在心上。

司瑤氣得紅了眼睛，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強忍著，拽著天光，道：“我就這樣招你厭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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