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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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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許問回頭。

路遠征彎著腰一手鉗制著揮舞著小胳膊小腿拼命掙紮的冬生,一手捂著他的嘴,歉意地朝許問點了點頭。

許問:“……”

難怪小冬生說到後面變得含糊不清。

她跟這對父子還真是有緣!

孽緣。

溫一鳴也跟著回頭,扶了下眼鏡,問許問:“來找你的?”

許問在跟路遠征撇清關系裝不認識和坦誠不熟之間糾結,冬生已經咬了路遠征一口趁他吃痛松手,撒腿奔向許問。

他滿臉滿眼的開心,沒等到許問跟前就興沖沖地開口:“麻麻,你也來看電影嗎?我和爸爸也是,我們一起看吧!”

許問:“……”

路遠征:“……”

溫一鳴:“……”

這會兒電影還沒開始放,社員們坐在院子裏只是為了占個看電影的好位置。三五熟人聚在一起在那兒瞎聊天打發時間。

冬生人不大,聲音卻不小。尤其他怕太吵許問聽不清還特意大聲喊的。

離得近的社員們聽見動靜紛紛回頭,就見冬生撲進許問懷裏,嘴上還喊著:“麻麻,我好想你!爸爸都不肯帶我來找你。”

院子裏的社員多數是桃源生產大隊的,十之八九都認識許問,看見這一幕驚得眼睛珠子都要掉出來。

“那是秋石家的三閨女吧?家裏不才要給她找婆家嗎?哪來的孩子?”

“這麽出挑的模樣除了許家三丫頭還能有誰!我聽劉嫂子說她今天跟相親對象來看電影。”

大家一聽,目光在溫一鳴跟路遠征之間來回掃,小聲議論。

“跟哪個相親?臉上有疤的還是戴眼鏡那個?”

“戴眼鏡的吧?倆人都坐在一起呢!聽劉嫂子說跟問問是同學,家裏條件很好,父母都吃商品糧。”

“那這孩子怎麽回事?怎麽管問問叫媽?”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齊刷刷地轉頭看向許問、路遠征以及溫一鳴,迷茫中透著好奇。

許問捂臉:“……”

這大約就是傳說中的社死現場吧!

“我說……”上次跟朱美珍娘仨吵架那碎嘴婆子撇撇嘴,“莫不是許問跟臉上有疤的那個男同志生的孩子吧?沒準許家剛知道這才匆匆要把問問嫁出去!”

“不能吧?要這樣的話,直接嫁給有疤的男同志不就行了?”

碎嘴婆子一噎,隨即道:“那同志臉上那麽大疤,指不定是個混混。許家看不上他吧?剛不是還有人說戴眼鏡的小同志家裏條件好!嫌貧愛富人之常情嘛!”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人群中也有路家生產大隊的,認識路遠征,替他正名:“小路同志是當兵的,他那臉是打仗傷著的!人家小路同志舍了性命在邊疆保衛國家你在這說風涼話也不怕爛舌頭!人家前幾天才休假回來。上次他回來還是五年前,怎麽可能跟你們隊的女同志生孩子?啥也不知道怎麽還張嘴就胡咧咧?”

那碎嘴婆子被擠兌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下不來臺,卻也不敢懟回去,敢編排解放軍同志事情鬧大了她得吃不了兜著走。半晌,梗著脖子道:“那就是問問跟路同志好,許家人看不上二婚的路同志,才硬生生拆散了他們。要不然怎麽這麽著急給問問找對象?還有,那孩子為啥管問問叫媽?”

這個推測十分有理,大家紛紛點頭。

還有人自動往後續:“所以,小路同志見問問相親,攛掇兒子來搞破壞?”

路遠征:“……”

以前落敵人陷阱裏被圍攻到身臨絕境都沒現在委屈。

許問也委屈,她到底做錯了什麽招惹上這對父子?見他們倒黴的總是自己。

溫一鳴推了推眼鏡,給許問找了個臺階:“這是你幹兒子?”

許問:“……”

路遠征追上來,把冬生從許問懷裏強行拉回來,道歉:“抱歉,我兒子認錯人了。”

溫一鳴以及看熱鬧的社員們俱是一臉恍然。

“我就說嘛!問問這麽年輕漂亮那麽多選擇怎麽會喜歡上一個帶著娃的二婚鰥夫?”

“不能這麽說,我們小路同志是個特別優秀的軍人。”

“個人再優秀跟婚姻也沒關系。換你是問問,你願意找個帶兒子的二婚頭嗎?”

“當然不願意!”

“那不就結了。”

路遠征:“……”

許問見路遠征輕飄飄一句話平息了一場誤會,松了一口氣。

然而,還有一個不可控的冬生小朋友。

冬生還在路遠征手裏掙紮,聞言不服氣地辯駁:“我才沒認錯!她是問問麻麻!”

社員們:“……”

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轉頭看他們三個,迷茫且好奇。

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然後圍繞著三個人的關系,主要是許問跟路遠征的關系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許問輕嘆一聲,想起了上輩子看過的一段采訪。

一個導演說他最頭疼的就是拍孩子和動物的戲。因為不管孩子還是動物特別難控制,你永遠無法預料他們或者它們下一秒要幹什麽,只知道唯獨不會按你預想的走。

導演誠不欺我。

路遠征:“……”

二話不說扛起冬生,往院外走。

許問:“……”

現在走是不是晚了點?

路遠征聽不見她的腹誹,扛著哭鬧的冬生,消失在大門外。

許問歉疚地對溫一鳴道歉:“對不起!今天這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跟路同志確實不熟,孩子也確實管我叫麻麻盡管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這事連累你了,十分抱歉!”

溫一鳴怔了下,隨即笑了。

不是慣常掛在臉上那種斯文的笑,有點邪氣有點肆意還有點玩味。

輕飄飄說了句:“沒關系,我喜歡你這份坦誠。”

許問記掛冬生,沒註意溫一鳴這跟他外表不符的笑,聽見他說沒關系,再次道歉後追了出去。

“等等!”

路遠征停住腳步回頭。

許問指了指他肩膀上扛著的冬生,“不關孩子事。看場電影不容易,你帶他回去看吧!”

很多小孩一年到頭就能看這麽一兩回電影。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路遠征誠摯道歉。

許問搖頭,“沒關系。”

只是個相親而已,沒什麽。

反正她也不喜歡,兩個陌生人坐在一起尬聊,十分煎熬。

路遠征猶豫了下,冬生確實喜歡看電影,對許問道謝:“謝謝你。”

說完帶著冬生往回走。

許問回頭,溫一鳴拎著兩把馬劄追了出來。

溫一鳴溫聲問:“電影還看嗎?”

許問猶豫了下搖搖頭:“抱歉。”

“沒關系。那我送你回家?”

許問沒拒絕,也沒法拒絕,劉秀娥還在她家等著呢!

走到半路碰見一起來看電影的許聞跟桑小青。

桑小青納悶:“問問你們怎麽這麽早回來了?今天不放電影了?”

許問搖頭:“還放的。”

許聞追問:“那你們怎麽回來了?”

許問:“……”

回來的原因還沒編好。

溫一鳴看她一眼含笑開口:“哥哥,嫂子。大隊院裏太吵了,蚊子也多。剛跟問問聊天才想起馬上開學了我作業還沒寫完。”

許問感激地看了溫一鳴一眼,對許聞道:“我作業也沒寫完。”

桑小青跟許聞狐疑地打量他們。

許問不慣撒謊,垂下頭。

溫一鳴面不改色道:“我們倆一個學校,以後見面的機會多著。”

許聞跟桑小青對視一眼,這是有戲,連忙給他們讓路。

公社的年輕人都是相親定生死,第一面都沒意見那雙方父母再見個面,親事就定下來了。

許聞跟桑小青就是這樣,婚前一共見過兩三回。

許問回家後依然是這套說辭暫時蒙混過關。

家裏人一聽松了口氣,送走劉秀娥後也一起去看電影了讓許問在家寫作業。

過了沒一會兒,許問正坐在桌邊補作業就見許聞跟桑小青匆匆進門。

許聞臉比外面的要下雨的天還陰沈,把桑小青送進門,從門後拿了閂門用的木棍就氣沖沖往外走!

桑小青連忙拉他,“這麽晚,你去哪啊?”

許聞一臉怒氣,對桑小青說話卻盡量柔和了語氣:“你別管了!沒事早點睡。”

桑小青不松手,追問許聞:“你是不是要去找路遠征算賬?”

許問心裏咯噔一下,完了!這是東窗事發了。

也不奇怪,生產隊看電影那幫人估計都在嚼她舌根呢!

她連忙起身擋在許聞跟前:“哥,別沖動!都是誤會。路遠征的事那天不是都跟你解釋清楚了嗎?”

許聞瞪她,氣得胸膛上下起伏:“姓路的就算救了你一回,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敗壞你名聲!你知道社員們現在都怎麽說你嗎?我一個大男人聽著都臉紅!你清清白白大姑娘莫名其妙多個兒子,以後還怎麽找婆家?誰家好小夥子還敢上門求娶?”

許問當然知道那些人說她什麽,輕嘆一聲:“二哥,嘴長在別人身上,愛說什麽說什麽,反正我沒做見不得人的事。”

許聞恨鐵不成鋼地伸手用食指在許問額頭上重重點了下:“傻丫頭,你知不知道什麽叫人言可畏,殺人誅心?!”

桑小青也勸他:“那你打上門去能解決問題嗎?再說,那路同志是個當兵的,你能打過人家?”

許聞:“……”

想起那晚上的屈辱,悻悻道:“打不過。”

桑小青又好氣又好笑,強拉著他到方桌邊坐下:“那你還沖動!你就是能打過,打人有什麽用?事關問問名節,咱們得好好商量一下拿出個解決辦法,!”

許聞平覆了下呼吸,指著許問,“你怎麽想的?”

許問想了下開口:“倒還真有個辦法!”

“什麽辦法?”

“我嫁給路遠征。”

大約就能堵住人們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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