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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左右兩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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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賭服輸。”

十二皇子從馬背上下來, 依舊是一副趾高氣昂模樣,不知情的還以為是贏家,這會說:“說吧, 你要本皇子做什麽。”

黎南珠:……

壓根就沒賭過。

不過既然賭註送上門了, 小郡王秉持著不要白不要的原則,笑瞇瞇說:“今日是年年生辰, 那十二皇子給我們烤一頓肉吧。”

“豈有此理, 竟讓本皇子給你們烤肉。”十二皇子磨牙,覺得黎南珠在折辱他,氣憤不已,說:“等著吧!”

氣哄哄頭也不回往烤肉區走了。

黎南珠:“我還以為他會甩袖離去,沒想到答應下來了。”不過當他看到十二在烤肉攤前手足無措比劃,甚至踢翻了旁邊的桶時, 默默道:“你十二叔該不會是想借機報覆咱們吧。”

“不會, 十二叔不是這樣人。”歷延年道。

黎南珠知道, 就是對方有願賭服輸的心,但奈何技術不過關, 搞成了伺機報覆‘下毒’, 當即是讓信四過去看看。

“教著點。”

有小郡王對十二皇子小局開頭, 場子就熱鬧許多,黎南珠讓會玩馬球的侍衛幫忙教一些貴族子弟,想試著比劃那就比劃一下, 都有人看著。

餓了渴了餐飲區就有食物吃,什麽烤肉、甜品、涼拌菜、水果等等, 自助餐模式。

年輕人瞧著稀奇, 平日裏在家食不厭精, 膾不厭細, 到了這兒是什麽都吃,什麽都願意嘗嘗,還覺得好吃,更甚者有人見十二皇子烤肉,也想嘗嘗自己動手。

“這個倒是新鮮。”有人說。

黎幼雪拿了杯子小蛋糕,用小銀勺挖著吃,勺子柄花,勺子是花瓣狀,很是可愛小巧,聞言她還未說什麽,蘇芝妹妹先說:“永熠風俗志有記載過,咱們先輩時,春秋兩季天氣好了,京中上到貴族,下到黎民百姓都這般郊游踏青。”

在當時還很流行。

“古有文人曲水流觴,現有咱們露天炙肉,一樣的。”

“那我覺得這個好玩,我不愛喝酒。”

年歲小的千金說完,也拿了個杯子蛋糕,小巧精致,咬一口松軟綿密的奶味,她喜歡吃這個,也喜歡露著天吹著風,跟姐姐們聊天說話。

一會黎幼雪要去騎馬學打馬球,蘇芝一道,還有幾個年歲小的都去玩,害怕馬的就坐在原地玩飛行棋,或是聊天。

熱熱鬧鬧起來。

到了晌午時,小郡王敲響了銅鑼,說:“感謝大家今天來別莊為延年過十六歲生辰。”

“生日快樂,歷延年!”

小郡王讓皇孫先別感動別急,“我還有禮物,你等會感動等會哭。”

歷延年便露出淺淺笑意,說好。

禮物早擺好了,有罩子蓋著紅綢,還打著蝴蝶結。小郡王示意皇孫拉開看看,十二皇子站在人群前排,雙手環胸,他倒是要看看,黎南珠給延年備了什麽禮物。

人群中都等著。

歷延年拆開了那個盒子,是透明的玻璃罩,裏面是一座屋院,屋院匾額是養福堂——當年歷延年到昭州時住的院子。

屋院是竹子木頭搭建的,但裏面的裝飾,鋪設的地板,皆不菲。假山石頭打磨的圓滑,就是當初黎南珠買的太湖石,自己拿回來親手打的,地上鋪的翠綠石頭,那是綠扳指做的,庭院角落有一顆金燦燦的杏樹,葉子發黃——黃金做的。

地板是銀子做的。

整個小屋是穿金戴玉腳踩銀子。

響當當的富貴。

黎南珠:“你打開打開,裏面屋子門能推開。”他做了一個多月呢!當然到了最後,還是抓了祝靈給他打下手。

擒嬌不行,擒嬌做細活比他還要糙。

眾人看的瞠目結舌,黃金玉石翡翠這些,在場的不至於眼皮子淺,世家子孫哪能沒見過寶物,而是這等小屋精巧漂亮,再加上金燦燦綠油油,陽光下確實好看,晃的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歷延年放下罩子,屋院近在眼前,也能看的更仔細。回廊上畫的畫,那不是一般畫,貓貓狗狗的各類小動物。

“咱倆當年一起畫的。”黎南珠說。

歷延年記起來了。那時候他身體弱,其實不適合打馬球蹴鞠,整日在屋裏憋悶,不是看書就是下棋,日子苦悶無聊,阿叔見他可憐,不哭不鬧的,就說出來玩。

天氣晴朗沒風的晌午,阿叔踩在高高的桌子上,沾著顏料給他畫走廊,還讓他也來幾筆,活潑跳動的貓,老實憨厚的狗,花花草草,充滿了鮮活的趣味。

燈籠是紅寶石做的,掛在門口。

推門裏面擺設精細,黎南珠直接上手,把屋頂給拿了下來,說:“這樣裏頭小人還能移動。”

側塌上有兩個一大一小的人,一個綠油油的——翡翠做的。一個紅彤彤的——燈籠同款紅寶石做的。

跟國際象棋一般,有個圓圓底座,可以移動。

黎南珠指著綠的說是他,小紅人就是延年的。

屋裏家具跟昭州時也別無二致,縮小版,花瓶裏還插著變邊角料做的花。總之是除了屋子整體架構,這東西哪哪都值錢。

缺錢花了,撿個鵝卵石翡翠石頭,或是摘兩片黃金杏樹葉子。

最誇張的是黎南珠給後院造了一口井,這個原先是沒有的,但現在黎南珠說:“你看看,裏面還有水呢。”

為了這口井,小郡王特意把地基做厚實了。

水井口有小木桶,旁邊手持木柄能攪水,打上來一看,木桶裏兩顆瑩潤散發著淡淡光澤的珍珠,這就是‘水’了。

好家夥。這一套屋子,精巧先不提——這時候木匠也能做,但光是用料造的,那得萬兩銀子了吧?

“以後打賞底下人,隨便抓一個,多好玩。”黎南珠跟小孩說,過年過節手裏沒錢花了,就隨拿隨用,當他做阿叔給年年的零花錢。

皇孫是舍不得,不過面上乖巧點頭。

“延年謝謝阿叔親自做的禮物。”難怪過去一個多月,阿叔只有宮學放假時找他玩,他問過,阿叔說保密的。

自阿父去後,再也無人為哄他高興這般費盡心思,不為所圖。

這天自然是玩的痛快,昭州黎郡王給皇孫送的禮物更是被在場人都深深記在心中——少爺小姐回家跟家中長輩學說,跟著主子的仆從則是跟府裏相識的下人吹。

第二天,滿京城都知道昭州黎郡王‘為愛一擲千金’了,花花手段那才叫個多,年輕單純的小皇孫哪裏見過這樣的,可不是被那惡霸唬的迷迷瞪瞪的,讓做什麽做什麽。

“做什麽?”茶樓裏有人問。

另一人壓低了聲:“你說做什麽?惡霸郡王對著小皇孫,又是去別莊辦生辰宴,又是出手闊綽,聽說那金玉翡翠寶石堆得比山尖尖還高。”

就跟如今勾欄院一般,那些花樣砸銀子的大爺想什麽,那黎郡王可不得想什麽,不然花那大錢幹嘛。

說做叔叔的心疼小輩?

那可笑掉人大牙了,“又不是親阿叔,你給那剛給你端茶跑堂叫你一聲二大爺的小二花銀子嗎?”

“呿!”被調侃的立即啐了一口。

這不就了然了。

有說小皇孫可憐的,著了那個惡霸魔頭的道,也有說黎郡王膽大包天,連皇家血脈都敢——

反正進了五月後,京裏沸沸揚揚全是說惡霸魔頭黎郡王和小皇孫的二三事,後來還被編成了話本,走商的帶著貨一路南下,竟是百姓聽聞是京裏商人,也向著打聽,不過南邊話本就纏綿悱惻了。

黎郡王在話本裏是個霸總,強取豪奪,在聖上給他舉辦的家宴上,一眼就相看中小皇孫,小皇孫貌若女子,郡王一見就傾心。

之後就是展開追求,各種手段。

這段南邊百姓婦孺最愛聽了。

“給皇孫慶生辰我愛聽這個。”

“那金玉蓋的大屋子,還有珍珠堆成的寶山。”

“聽說為了小皇孫還大打出手過,打的七皇子……抱頭鼠竄。”

這倒沒有,戲劇加工,黎南珠沒暴打七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隔空感應的,還是冥冥之中立的flag,五月底的時候,黎南珠還真跟七皇子幹起仗來了。

七皇子是三月末被禁的足,四月五月兩個月,到了五月底這幾日,宮禁就松快了些——七皇子已經能宮內行走了,去去皇後那,回自己寢殿,也不用去上學。

宮裏太監宮女都當不知,反正就剩幾日快解禁了。再者七皇子畢竟是皇後和聖上親子,難不成還能為了這幾日真較真不成?底下人沒人犯蠢去打小報告。

後宮裏的娘娘們也不願摻和這小事。

寧貴妃自從兒子從赦天別莊回來,是已經有一個月沒看見兒子面了——中間來了一次,也是急匆匆的。問了兒子身邊太監小喜子才知道,兒子自打去了一趟赦天喜歡上打馬球了。

“……主子輸給了黎郡王,面子上過不去,這些日子宮學休沐就出宮打馬球。”小喜子匯報。

寧貴妃自知兒子脾性,打小就是機靈聰明,但聰明勁兒不放在讀書上,七八歲那會,他舅舅進宮一趟,帶了個小玩意,十二著迷愛的不成,睡覺都捧著那個蟈蟈,後來被聖上得知罰了寫字。

這些不提,寧貴妃知道兒子在玩沒幹別的就不在意了。

玩總比捅婁子惹禍強。

“就是他那心性跟長不大似得,你說我選誰家姑娘,這不是謔謔人家嘛。”寧貴妃嘆氣。

嬤嬤便道:“娘娘不管選哪家的姑娘,都是那家姑娘福分,能嫁到皇子府給十二皇子做正妻,高興都來不及,哪裏是謔謔。”

“也不能這般說。”寧貴妃蹙著眉,不說了。

外頭說起她來,說她是貴妃,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也有難聽的罵她是妖妃,迷得聖上團團轉,給她修了這個長寧宮,無比奢華。她知聖上對她多有幾分情誼,可這輩子還是要跪皇後。

聖上愛寵她,也不可能封她為後。

不過寧貴妃一想,皇後連聖上的寵愛也沒得幾分,以前還有個尊重體面,自從上次七皇子捅了簍子,原先每月初一十五聖上都會歇在皇後寢宮,後來整個四月,聖上都沒踏足皇後那。

是連尊重都不想給了,打皇後的臉。

……可見心底有氣還沒散。

即便是正妻也是可憐。她同皇後都是兩者不能兼得。

若是她的兒媳,既是正妻又能得到兒子寵愛,這才和和美美。

“給十二挑的,我在相看相看,到底還是要他見過,有幾分意思才行。”寧貴妃滿腦子想著找借口宣冊子裏的女子進宮,到時候叫十二過來見一見。

哪裏有時間想皇後母子的事,反正總要出來,早晚幾天罷了。

就在這樣情況下,七皇子在宮內行走,如穿了隱形衣,大搖大擺的。這日宮學沒放假,不過歷延年身體有點不好——

前兩天降溫,夜裏歷延年著了風寒,早起有點發熱,宮學那兒自然告假。歷延年還瞞著不想阿叔知道,結果宮學有小郡王的小報告精——歷羅敏。

歷羅敏當天放學出宮回家特意繞到了黎王府,跟郡王說:“今日延年哥哥沒來宮學,告假了。”

“怎麽了?”

“生病了。”歷羅敏見郡王急,就說:“聽說夜裏鄭太醫都去看過,應當沒什麽大事,延年哥身體不好,要是受了風寒,總要請假幾天的,不然皇爺爺也不放心。”

歷羅敏說起來都是老習慣了。

黎南珠看著在他家啃炸雞的歷羅敏,這胖墩墩來他家打小報告是順便,蹭飯是真,尤其是撿著他吃飯的飯點。

“吃吧,吃完送你回去。”黎南珠說。

歷羅敏放了手裏炸雞,眼巴巴問:“郡王,能再來個甘梅紅薯條嗎?還有草莓醬蛋糕。”

“……”還點起菜來了,黎南珠:“給他上吧。”

歷羅敏用延年哥消息混了一頓飯,吃完禮貌且開心離開,想著下次找什麽借口來?郡王也沒他爹口裏說的那麽嚇唬人,只要不跟郡王對著幹,不惹郡王生氣,郡王很大度的。

第二天黎南珠就進宮看年年去了。

確實是如歷羅敏說的,只是輕微的發熱。黎南珠過去的時候,年年還不見他,隔著老遠,害怕給他過病氣。

“你小時候,咱倆還一個被窩呢。”小郡王在門口好心提醒:“夜裏還給你——”

屋裏皇孫立即讓大嬤嬤請阿叔進來。黎南珠一到臥室看床上年年,臉上是白裏透紅——不正常的紅,肯定不是氣色好,就是發熱的,不過精神尚可。

黎南珠來時聽下人說了,皇孫早上用了一碗粥,也沒吐。

那就是換季時普通著涼。

“阿叔,我真的沒事,讓你操心了。”

黎南珠見無大礙,當即逗著小孩說:“你是我未過門的小丈夫,我不操心你,誰操心你啊。”

這下皇孫臉上的紅是害臊的。

小郡王大樂,陪著皇孫用了午飯,也沒再留,讓皇孫多睡覺多喝水,交代完了就回宮——

原是要出宮的,半路上無意聽到了墻角根。

倒不是小郡王愛好聽別人說話,主要是有人喊了:就歷延年那身板——

小郡王立即為愛止住了腳步,帶著信四偷偷靠近。

那是宮學不遠的小花園——離東宮近一些。不過東宮鎖了,那邊小花園有些荒蕪,按道理應該是屬於太子地盤。現在小花園假山亭子那兒有兩人,七皇子和九皇子。

兩個小太監守在亭子不遠處幾米外。

黎南珠一看地理位置,繞了一下去偷聽。有暗衛信四在,這哪裏是偷聽,這是高手竊取敵人信息密報。

“七哥你是不知道,過去兩個月黎南珠有多麽囂張。”九皇子說著飲了一杯酒,憤憤道:“他仗著父皇疼愛,幾次光明正大進宮學。”

七皇子拿著酒杯,裝深沈說:“六年前,父皇不許宗室子弟,朝中大臣子弟進宮學,結果現在小小一個黎南珠,說進就進。”

聽墻角的小郡王撇嘴,上學有什麽好玩的,他就去坐過班兩次,這倆可真稀罕宮學,那咋不見你倆好好上課——這會下午宮學上課時間到了。

兩人還在這喝酒吃花生米吹牛背後編排他上不上學。

無聊!

黎南珠失望,跟信四說:“不聽了沒意思。”

信四無聽主子要走,跟上。結果黎南珠轉身走了兩步,背後七皇子九皇子又說起來。

“七哥你猜的應當是真的,黎南珠和歷延年攪和到一起了。”

“今天早上黎南珠進宮直奔歷延年那兒,待了一早上也沒見出來,你知道的,昨夜歷延年受了風寒。”

七皇子聞言冷嗤一聲,“當日我對黎南珠示好,還以為他只是年紀大了些,人還是品行端正、賢良淑德,母後也讓我胸懷大度,帶黎南珠在京裏玩一玩。”

“後來你知道了,這個人真是心狠手辣。”說到這兒,七皇子咬牙切齒,面上又厭惡:“我以為黎南珠多清高,誰都瞧不上,原來背地裏和歷延年那個病秧子有了不清不楚的私情。”

九皇子隨著說:“可不是嘛,黎南珠那等名聲,七哥陪他玩,那都是汙了七哥的名聲。”

黎南珠心想,你七哥跟我出去玩一趟,名聲可不得汙了,成了天下皆知的不行。

“歷延年一場風寒都能病倒,去年冬日,我叫他一同去梅林賞雪,回去就吐血,這樣的身板,經不經受的住黎南珠……別是死在了黎南珠身上。”

“父皇信他純善,本皇子可不信,古怪陰冷沒人要的小東西,就該跟他……”聲沒了,七皇子吃了酒,酒意上頭,記在黎南珠身上的奇恥大辱也算在歷延年身上,可到底還是尚有幾分理智。

事關先太子,不能提。但歷延年再跟黎南珠走到一起,逼急了他,管什麽侄子不侄子,歷延年活不到先太子那歲數的。

黎南珠:拳頭硬起來了。

虧這倆人還是年年的親叔叔,背後這麽編排小孩。

竟然還害的小孩吐血!

“呔!吃本郡王兩拳!”小郡王風風火火就上去了。

信四趕緊跟上,假山亭子那兒一頓打,小太監喊來人啊來人啊時,黎南珠扯著歷澤炎的脖頸衣服舉著沙包大的拳頭,梆梆砸到了歷澤炎眼窩處。

左右各一個。

九皇子要上前,被信四勸架似得攔著,嘴上喊:“來人啊有人發瘋行刺黎郡王了。”還給了九皇子腰上一下。九皇子只覺腰間一酸疼,眼淚奪眶,倒退幾步跌坐在地上了,起不來了。

小郡王把七皇子放倒了。

小郡王沙包的拳頭砰砰砰落在七皇子身上。

小郡王一看侍衛趕來,當即是住手開始天大委屈哭喊:“歷澤炎,你揍我幹嘛!”

地上歷澤炎:……是胸口憋著,嘴裏一甜,楞是氣暈過去了。

由南至北的小一車隊。

黎王爺帶著全家上京,說是車馬從簡,可到底是一大家人,他不怕辛勞,可妻子年紀大了,還有孫子孫女年幼,總不能光禿禿車馬,幾個伺候的人吧?

所以精簡過車隊還是一大隊伍。

出發沒幾日,黎王爺就憂心忡忡想弟弟,別是南珠在京裏受了委屈不敢跟他明說,才畫了個豬頭來求救。黎王爺腦補過頭,是走幾步長籲短嘆的,恨不得長了翅膀飛到京裏。

鄒氏同王爺年幼相識,風風雨雨四十餘載,哪能不知道王爺心中所想,就說:“我也不放心南珠,這樣吧,王爺帶一隊先去,暮珂守著我們後頭慢慢走。”

“這樣也好,不然趕路你身體吃不消,倆孩子也難受。”黎王爺點點頭,大多半的侍衛給妻子留下,只點了六人,騎馬先行一步。

黎王爺一路北上,累了驛站歇一晚,如此一來走的很快。後頭王府車隊也沒多停留,走的慢些,到了州府休息一晚明日再繼續,兩方原是相差兩三天路程,後來越拉越遠。

這日王府隊伍走到了宛南州,已經到了中原快了。

黎暮珂見母親一路趕路辛苦,便說在宛南停留一日,都休息休息,後日再走。當天夜裏,一行人宿在當地知府別院中,第二日,鄒氏沒起來,身子有些重,但倆孫兒對外頭好奇,不由交代兒子。

“你帶著靜娘和孩子出門玩去。”

靜娘是黎暮珂妻子秦氏閨名。

黎暮珂不放心母親,說請大夫來看,鄒氏擺擺手,意思不用,“我身體我知道,沒大礙,就是有些累,睡一覺就好了。”

“你們去玩吧。”

黎暮珂這才帶妻子孩子出門逛逛。一家四口是從簡,黎暮珂抱著年僅六歲的二娘,逛了會街,鋪子上賣他們昭州貨的多,到了晌午,二娘喊餓。

“那就在外面吃吧,咱們嘗嘗宛南州的吃食。”秦靜道。

一家四口隨便找了家酒樓,裏頭坐滿了人,找了位置坐下,原來是上頭有說書人。黎暮珂先點了菜,讓小二上本地地道的。

“爹,說二爺爺。”小二娘最先發現的。

黎暮珂才分神去聽,那說書人張口就是:“上回說到惡霸郡王情難自已小皇孫,皇孫生辰郡王送了個金山玉山,這會咱們接著說皇孫抵死不從,惡霸郡王強逼……”

黎大郎問娘,“是我二爺爺吧?”

黎暮珂沈默了。秦靜也不知怎麽回答,捅丈夫胳膊。

旁邊還有食客說:“今天說這個情情愛愛黏黏糊糊的,我還是愛聽黎郡王胡同街拳腳相加七皇子。”

黎暮珂:……

那就是他阿叔了。

“是你們二爺爺。”

倆孩子也聽出來了,瞪著眼睛,小二娘童言無忌,脆生生好奇說:“爺爺不是說,二爺爺在京裏受了委屈,咱們是去幫二爺爺的忙。”

可聽著好像不像是需要他們幫忙。

“二爺爺真厲害。”小二娘可崇拜了。

黎暮珂不知道說什麽,揉了女兒頭發讓乖乖吃飯,自己有點跑神,想前頭早早跑去的爹,“你說爹聽沒聽過這些傳言?”

秦靜說:“爹擔心阿叔,肯定沒心思多留聽這些。”

“那爹不知道,還以為阿叔在京受了天大委屈,這不都是他打別人。”黎暮珂說到這兒停住了,“阿叔應該不會這麽莽,連皇子都敢動手吧?”

“就是打了也套著麻袋悄悄打。”黎大郎說。

黎暮珂訓兒子,“你讀書讀哪裏去了,君子講道理就成,怎麽能跟人打架呢。”

“二爺爺教我的。”黎大郎道。

黎暮珂:……

“算了,先吃飯吧。”

秦靜往好處想,“沒準這些市井傳言都是編造的,原是一分,說成了十分,阿叔不至於當街揍皇子。”

黎暮珂點點頭是這樣。

然後一家四口聽說書先生說肉肉麻麻魔頭郡王強逼皇孫。

兩小的聽得都忘了吃飯,他們爹娘是心情覆雜,爹急吼吼上京,想了一路阿叔委委屈屈被皇家人逼迫,原來是阿叔想逼迫皇家人。

“……”

趕了一路的黎王爺終於在六月六到了京城,守門卒聽了南昭王大名就嚇得立即跪下行禮,黎王爺擡手讓起,有些迫不及待問:“我弟弟在京裏好不好?”

小兵卒子一臉害怕,不知道該不該說。

黎王爺本來就這麽一問,他雖是操心弟弟,但想著南珠脾氣好人又聰明,長得好看,也會說話,打小人見人愛,就沒有一個說不好的,走時帶足了人手,怎麽可能過的不好。

結果小卒子這臉色,黎王爺心裏一沈,喝道:“我弟弟怎麽了?”

小卒子不敢不言,結結巴巴說:“上、上個月底,宮、宮裏七皇子和、和郡王動起手來,小的、小的也是聽來的,不知道真假。”

還未說完,黎王爺駕馬帶著人直奔皇宮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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