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母親大人……遇害了！”他捶手頓足，“哥哥，他們被人害死了！”

“什麽？”賀明目眥盡裂，嘶聲叫：“誰？誰那麽大的膽子，竟敢殺他們？”

“還能有誰？”賀征悲憤回，“自然是在暗處害你的那個人！”

“暗處……害我……”賀明不敢置信的喃喃著，其實，從花冥出現，他中毒開始，他就已經懷疑是花瑞要對他下手，花冥跟他無怨無仇，不會憑白無故害他，必是聽命行事。

可是，花瑞為什麽要這麽做？

不光害他，竟然還殺了他的父母……

“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賀明發出狼一般的悲吼，“我對他一向忠心耿耿，從未有半點拂逆，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那位王爺做事，什麽時候需要理由？”賀征忿忿然咬牙，“他從來都是憑自己的心情！他疑心病那麽重，這些年，枉死在他手上的人還少嗎？哥哥這麽多年，一直不得他的信任，從不委以重任，此番讓哥哥執掌帥印，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聞聽哥哥這一路似摧枯拉朽一般，大勝雪啼軍，他只怕又是歡喜，又是擔心，此時若有小人在旁進些讒言，哥哥哪裏逃得過？”

“這麽說來，是有人在他面前說我的壞話嗎？”賀明咬牙，“是誰？是誰在說壞話？是誰！”

“哥哥，這個時候，是誰說的壞話，一點都不重要了！”賀征苦笑，“如今我們哥兒倆爹死母喪，叔伯們出於恐懼害怕，正琢磨著要拿自家人的腦袋，進京去表忠心呢！幾位姨娘庶弟和庶妹，死的死，逃得逃，我們的家已經散了！”

“那三夫人呢？她肚子裏的孩子呢？”賀明急急問。

“三嫂也險些遭難！”賀征回，“好在，被一個過路的俠士瞧見，見一群人要欺負一位孕婦，便上前相助，將三嫂救了下來，她還有一個月臨產，我不敢帶她走太遠，便安排在一個農戶家裏暫避，大嫂二嫂和幾個孩子，也都暫時寄居在那裏！她們生怕你也出事，一齊催我來帶人來救你！哥哥，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怎麽辦？”賀明看著他，楞怔不語。

這一切變故，來得太快太突然，他一時也不知該怎麽辦。

“你怎麽知道我會出事的？”半晌，他問出一句話。

“一個不明身份的聖影來家裏報的信！”賀征回，“我們並未見到他人影，他用刀把信插在房柱上，看到信時，父親還不肯相信，覺得你在邊境殺敵，花瑞沒理由要殺你，當時我們大家都沒怎麽在意，誰想，當天夜裏，便出了事，先是父母被人殺死房中，渾身是血，再後來，府中謠言四起，你也知道叔伯他們，一向與我們矛盾重重的，在這種時候，巴不得跟我們撇清關系，外人來欺侮也便罷了，誰想連自家人也……”

賀征想到當時情形，心頭憋屈，再也說不下去，賀明低嘆一聲，雖然心裏還是有疑雲縈繞，卻也不再問下去。

他是聰明人，到現在，事情的真相如何，反而不那麽重要，花瑞為什麽要這麽要這麽對賀家，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成為花瑞處心積慮要除掉的人。

他了解花瑞的稟性，也知道這個人有多殘忍，他是不能坐以待斃的，想活下來，就得拼一拼。

可是，拿什麽拼？

只一瞬間，賀明便想到了曾在自己掌控中的聖士軍隊。

雖然現在已被花冥和趙昂接管，普通士兵已被淬練成所謂的“聖士”，但為了更好的管理這支軍隊，軍中校尉偏將統領及以上的軍官，並沒有接受淬練，他們還是正常人，都屬於死蠱族人中的佼佼者，擁有驅使這些聖士的本領和能力。

實際上，真正能起到作用的，是這些骨幹力量，就如同猛獸之骨，沒有這些骨骼，猛獸再兇惡，也只能是一癱爛泥。

賀明在未曾接任花東野的帥印之前，一直是這支軍隊的總兵，比起手握十數萬大軍的大帥，自然要遜色許多，可是，即便如此，他這個總兵，掌管數萬軍馬，一呼萬應，還是十分威風。

他以總兵的身份，在這支軍隊經營近十年，根基深厚，很多骨幹都已被他暗中拉攏收買，只要他一聲令下，絕對以他馬首是瞻，趙昂和花冥以為將他趕出軍營，就能控制住那支軍隊，也真是太小瞧他了。

他不過是為人低調，不喜顯山露水，又顧忌花瑞多疑，不肯惹事罷了。

可不肯惹事是一回事，被人惹了，他卻是一定要還擊的！

王候將相寧有種乎？

也許，這也是一次契機！

若他拼得贏，這江山萬裏錦繡天下便是他賀明的，論起文治武功，他自認並不比花瑞差！

念及至此，賀明心底陡然生出一股蓬勃豪氣！

“賀征，扶哥哥上馬！”他沈聲吩咐，“哥哥帶你，殺回軍營！”

“哥？”賀征又驚又喜，“哥，你行嗎？”

“有什麽不行的？”賀明輕哼，“你兄長我這些年舍家棄業，浴血搏殺，到現在已整整十個年頭！十年苦心經營，若還不能在軍中立威，那豈不是白混？放心吧！若我離開，軍營便會落入他人控制之中，我也不會輕易離開的！就是因為篤信我那幫兄弟，確信花冥他們反不了天，我才放心離開！這會兒，也該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了！不然，他們還以為這個大帥是紙糊的！”

“是！大哥！”賀征聽他如此說，不於喜形於色，“弟弟我全聽大哥的！只是，哥哥，你的身體……”

“區區一點軟骨散，你當真能軟了我的骨頭嗎？”賀明自幼便在軍中行走，身體強健，耐受力極強，服過解藥後稍事休息，已覺神清氣爽，雖然手足尚有些綿軟，但情形已大有好轉，他對自己，信心十足。

見他鬥志昂揚，賀征自然也是喜不自勝，帶著來救人的一隊暗衛精兵，隨賀征悄然潛回赤水城。

赤水城中，正進行一場隱秘血腥的大清洗。

賀明走之前交待安排的那幾個副將及其下兵丁，被花冥陸續點名，要求面見問話。

副將們倒沒有想太多，只想著大帥突生急病，在這種時候，本該多盡綿薄之力，將軍中情形悉數匯報，以保證軍務正常進行。

他們算是一腔赤膽忠心，可惜，遇上的，卻是花冥和趙昂的冷血冷情。

身為死蠱族人的鬼醫聖手，花冥殺人，是從來不用刀的。

她只用了幾顆小小藥丸，這些副將們便盡數癱軟如爛泥，在地上掙紮著，抽搐著，嘴大張著，偏又不出一丁點聲音。

“好乖！”花冥微笑著，盤腿坐在案邊，塗著艷紅丹蔻的手指挑起一塊酥梨，吃得口舌津，甜甜蜜蜜，連帶著說出的話，也是甜甜的。

“都乖乖死吧！我會拿你們的屍體，來餵我的蟲娃娃！你瞧你們，一個一個的，全是壯小夥兒，肉質肯定很好，軟中帶硬，最有嚼頭了！”

副將們在難以言傳的痛苦中掙紮著，翻滾著，最後，直挺挺的變成一具僵屍，被趙昂派人擡進花冥建的密室。

“下一批！”花冥吐了一口梨核，懶洋洋叫。

“還……還殺？”趙昂從未看過這樣的女人，有點心驚肉跳，他自認性格殘忍嗜殺，身為暗衛，也不知殺了多少人，可卻是頭一回見過一邊殺人一邊吃東西的女人，這屋子裏滿滿的死亡腐臭氣息，她怎麽吃得下？

“要不，只殺那些副將吧？”趙昂小心翼翼道，“有些士兵，根本就不知情的……”

“趙昂！”花冥擡頭看他，嫵媚的桃花眼微微上挑，鮮艷的紅唇微勾，看起來像在笑，眼底卻無半點笑意，她緩緩道：“你知道什麽叫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啊……”趙昂猶豫著不肯如何作答。

“就你這個心性，還真的不適合當大帥呢！”花冥打了個哈哈，“該殺時不殺，到時候，挨殺的人，就是你自己了！”

“可是，現在正當用人之際……”

“你是覺得，本郡主懂的沒有你多？”花冥笑得愈發甜蜜。

趙昂卻覺毛骨悚然。

“是！我這就去叫！”他慌裏慌張退出去，一不小心撞到一個人，當下張口便罵：“瞎眼了？大晚上的，杵在這裏做什麽？還不給老子滾！”

“老子？”那人冷哼，“還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趙昂聽著那聲音熟悉，倏地一怔，定晴一看，忙不疊出手。

然而，已經晚了。

“哢嗒”一聲，他的脖頸被生生折斷，隨手擲在旁邊的灌木叢中，像一個被摔壞的破布娃娃。

賀明帶著一列士兵，大步流星，走進花冥的房間。

“都進來吧！”花冥的聲音響起來。

賀明領頭走進去，一行人在花冥面前，呈扇形擺開。

花冥微覺有異，倏地擡眼，正對上賀明噴著怒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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