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沒事？”花冥愕然，遂又冷笑：“看來，你是早有防備，早有謀逆之心！”

“閉嘴！”賀明怒不可遏，“你們真是無恥！明明是自己疑神疑鬼，心胸狹窄，卸磨殺驢，現在反要誣我謀逆，難道本帥只有引頸受死，任你們宰割，才算忠良之將嗎？”

“賀明，你少給自己貼金！”花冥冷哼，“你若沒有謀逆之心，到了京城，王爺自會還你清白！可你對我卻早有防備，敢說自己沒有二心嗎？”

“你……”賀明氣得兩眼昏花，怒極反笑：“可笑！你們當本帥是板上魚肉，任你們宰割嗎？你們既不仁，就休怪我不義！諸將聽令，給我殺了這妖女，給死去的弟兄們報仇雪恨！”

他話音剛落，身邊的一眾將領嗷嗷叫著沖上來，將花冥牢牢圍起來，他們這些人，其實本無反叛之心，可看到朝夕相處的同袍的下場，俱是心寒膽戰，雖然搞不清到底出了什麽事，但有一件事是很清晰明朗的，那就是，就算他們俯首聽令，依然難逃被宰殺的命運，既然如此，當然要揭竿而起，總好過死得不明不白，窩窩囊囊。

花冥被眾將圍在當中，卻面無懼色，反咯咯嬌笑。

“我這個妖女，可不是那麽容易殺的！”她輕蔑道，“賀帥，你那狼心野心，王爺可一早就防著了，你以為，就憑你身邊這幾只蝦兵蟹將，就能奈何我嗎？你做夢！”

她說完，扯過腰間紅色皮鞭，用力一甩，“啪”地一聲，鞭子發出尖銳的哨音，隨著哨音突起，院子裏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賀帥，我們被包圍了！”賀明身邊的副將從外面沖進來，氣喘籲籲叫。

“那不叫包圍，叫包餃子！”花冥得意狂笑，“賀帥，你知道王爺的，他可是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

“是嗎？”賀明撇嘴，滿眼不屑鄙夷，“他打過仗嗎？那些仗，都是他老娘幫著打的吧？還是在床塌之上，睡遍滿朝文武，最後睡到那個瞎眼的花寒弦，才給他睡來這錦繡前程！不然，只憑他，哼！他有什麽本事？他就是個不男不女的孌童！只配給男人玩弄！”

“賀明！”花冥聽到這話，滿面通紅，恨得咬牙切齒，“你真是活夠了！就只憑這句話，我保證，你和你的家人，都會死得很慘很慘！”

“本帥就算不說這話，你們又讓本帥的家人好過了嗎？”賀明一聽她提到家人，那目光就跟淬了毒汁似的，又狠又辣，“就你們那點人，本帥還真不瞧在眼裏！本帥今天就要讓你瞧瞧，到底誰才是被包的餃子！將士們，給本帥殺！”

他這一聲令下，外頭人聲鼎沸，如同驚濤拍岸，很快有花冥這一方的人慌慌過來報告：“郡主，我們被包圍了！”

“哈哈！”花冥大笑，“今兒這仗還真是有趣！好！我倒要看一看，到底誰能圍得了誰！”

這是一場名副其實的大亂鬥，原本同心協力的一群人，突然就這麽掐了起來，大多數底層兵長壓根就搞不清發生了什麽事，就被卷入這場廝殺之中，殺得稀裏糊塗，莫名其妙，簡直懷疑自己在做一場荒唐的噩夢。

至於那些被淬練過的“聖士”，他們的意志，本就被上一級兵長掌控，屬於直接聽命於人的，倒不似兵長們那麽困惑，反正對他們來說，不要命的搏殺，就是他們的全部使命。

因為包圍圈一層連著一層，又因為所有的兵士們都穿著一樣的衣服，圈內的人還能勉強分出誰是敵，誰是友，圈外的人卻完全是兩眼一抹黑，完全不知手裏大刀該砍向誰的腦袋，可不砍又不行，所以只要亂砍一氣，情形之混亂，簡直無法想像。

赤水城外，負責刺探敵情的數名雪影衛看到這個情形，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他們……是瘋了嗎？”雪影衛甲發出喃喃感嘆。

“好像是……瘋了……”雪影衛乙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瘋得……太好了！”雪影衛丙手舞足蹈，給出結論：“他們在夥拼！哈哈，他們在夥拼呢！”

“是啊！他們在夥拼！”甲和乙也後知後覺的醒悟過來，“可是，誰和誰夥拼呢？為什麽呢？”

“不知道！”丙搖頭，遂又眉開眼笑，“誰管他們怎麽咬起來的？總之，他們就是咬起來了！他們咬起來，我們不就輕松了？”

“是！是！”甲和乙喜形於色，同聲附和，“我們快回去匯報！”

赤水河對面，與赤水城遙遙相望的雲水城，許大將軍和安城軒殺無心等人聽到雪影衛的匯報，亦是驚愕莫名。

“好端端的，他們為什麽突然打起來？”

雪影衛搖頭：“自賀明執掌帥印後，城防森嚴，我們只能在外圍打探，無法進入內城，所以，並不清楚他們夥拼的具體原因！但他們確實在內鬥，且鬥得十分慘烈，這是可以肯定的！”

“會不會是，他們在故意演戲給我們看？”殺無魂在旁插嘴，說完卻又搖頭否定，“這不可能！我們一路潰敗，他們卻是愈戰愈勇，我們是輸定了，他們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許大將軍和安城軒對看一眼，深覺這話刺耳，然而，卻也明白，夜千煞說的是大實話。

近一段時間，他們根本就是在勉力苦撐，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明白，他們確已到日暮西山，窮途末路，這般苦撐，不過是讓雪啼的亡國之日，來得晚點，再晚點而已。

大家因為搞不清其中緣由，一時間都沈默下來，正冥思苦想之際，忽聽外面值守的衛兵怒叱：“什麽人在那裏？滾出來！”

“是我！”一道爽朗笑聲響起，那衛兵的聲音也從戒備轉為驚喜：“辰東，是你？”

“辰東來了？”殺無魂和殺無心同時站起來。

辰東是雪無邪手底的得力幹將，一直是伴隨在雪無邪身邊的，現在他突然出現在邊境，這讓殺無魂和殺無心驚愕又擔心。

兩人忙不疊迎出去，急急問：“可是京中出了什麽事？”

“京中？”辰東搖頭，“我不知道！京中出什麽事了？”

“我們在問你！”殺無心看著他，見他一襲古怪黑衣，不由皺眉，“你穿的這是什麽？”

“是賀大帥府上暗衛的衣服啊！”辰東呵呵笑，“很醜嗎？我覺得還蠻好看的！”

“賀大帥？”殺無魂聽得一頭霧水，“辰東，你到底在說什麽？”

“我在說，我現在的身份，是咱們的死敵，賀明大帥府上的暗衛！”辰東樂呵呵回，“因為功夫高，人又機靈，現在又晉升為暗衛組的小頭目了！既然是小頭目，必然知道很多秘密消息，大家對敵人的動向有任何不明之處，直接問我就好了！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這麽一說，大家全都明白了。

“他們在夥拼，可是真的？”安城軒首先發問。

“千真萬確！”辰東回，“這會兒，怕是豬腦子都打出來了！”

“為什麽？”許大將軍亦問出心中疑問，“為什麽突然就掐起來了？”

“因為花瑞懷疑賀明有謀反之心，派花冥過來對付他，賀大帥是何等精明樣人？自然不能坐以待斃，不是嗎？”辰東眉開眼笑。

“這種時候，懷疑自家的大元帥？”殺無心目瞪口呆。

“他的腦子，是被驢踢了嗎？”許大將軍等人也覺不可思議。

“他的腦子，沒被驢踢！但是呢，被我們皇後娘娘給搗鼓亂了！”辰東笑得驕傲又自豪。

“皇後娘娘？”安城軒愕然，“你是說，素姐姐嗎？”

“當然！”辰東點頭，“雪啼可只有一位皇後娘娘！”

“素姐姐遠在雪啼皇宮，怎麽會搗鼓到花瑞？”安城軒完全聽懵了。

“原來你們不知道？”辰東捂住嘴，“我是不是說得太多了？算了，你們都別問了，不管他們怎麽掐起來的，總歸是掐起來了，他們掐得這麽狠，我們是不是該做點什麽呢？我覺得這個比較重要……”

他的話未說完，屁股上挨了殺無心一記飛腳。

“餵，小子，賣什麽關子？你家老大不在，我們可就是你的老大！什麽時候輪到你吞吞吐吐耍花槍了？”

“不是耍花槍！”辰東被揍，委委屈屈叫，“是……我以為你們都知道啊！誰想你們都不知……然而這事老大說過的，很隱秘的，不可以隨意亂說的啊！剛剛我說漏嘴了已經夠慘了，也不知回去會不會挨娘娘罵，要是把實情全說了，娘娘會有危險的！”

“娘娘會有危險？”安城軒聽得稀裏糊塗，“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辰東閉嘴，拼命搖頭：“我來這裏，就是來給你們通個風，報個信，現在風也通完了，信也報完了，我要回去了！回去晚了，他們會起疑心的！”

他執意不肯說，一群人也不能硬要他說，只好放棄這個話題，又問他關於赤水城內的事，對這方面的情形，辰東倒是毫無停留，說得頭頭是道，還把赤水城的布防簡略圖也拿出來。

“大家覺得，在這種時候，我們應該怎麽做？”許大將軍看完布防圖，聽完匯報，征求在座所有人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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