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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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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枯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並無說什麽,白老才嘆息一口氣,“我已勸過你,這條路,是你自己走上去的,我會和鮫人首領言明...你拿走我身上一片龜甲,若是你拿了不知該如何回來,直接帶著跳下吧”說完,他步履緩慢離去,只是原來站過的地方,留下一片灰白龜甲,不規則的,似是瓦片,其中卻蘊含古樸傳承之力,在擡眼看去,她連他背影都見不到,只得深深鞠了一躬。

兜率天宮之特殊,是她不敢造次,她須得最快去,此天天眾壽量四千歲。一歲十二月,一月三十天。其一晝夜相當於人間四百年。四百年,人間早已化作滄海桑田,她回去也已經是眾人輪回幾世之後的事了。

兜率天有善見城,城中有善法堂,內有大天宮,名曰高幢,廣長二千五百六十裏,菩薩常坐此為諸天人敷演經典。被區分為內院和外院,兜率宮本只有成道超脫者才可入內,內外院皆無門,中間樹立寶樹,寶光萬千,或七重垣,或七寶所,或閻浮檀金光,或蓮華,或執瓔珞寶女,生千萬相,皆有雜花莊嚴寶帳飄飄,梵音渺渺。兜率天人人皆可入,時不時就見批袈裟佛光,或是青衣僧進出。

伽枯知金丹在外院,有白骨生肉起死回生之功效,在七寶樹下,百斛堆砌,人人卻熟視無睹一般,望金丹同花草無二,而伽枯,上了兜率天後就覺心陣陣顫動,像是有小獸在上渡步打量,那金丹渾圓,她站在天階上,這道還是白老指出,她乘著一寶葫蘆而上,天階就在終南山頂,每上一步,就聽那梵音大一分,天階她走了五天五夜,而七寶樹越緊,她從心如刀絞,到撕心裂肺,羊脂玉潤白石階打出一朵朵血花,她下顎前襟滿是血水,在擡眼,金丹近在咫尺。誠心者,天階路短,心有欲者,心會被欲念吞吃幹凈,許是來往之人中只有她滿面血色,不似他人慈悲,或多或少有青衣僧和披著寶裟華服人落在她邊上,或坐或立,望她面容滿是悲憫,似是在嘆,何必?

體內小獸一邊生啖其肉,一邊發出嗚咽哀鳴,嘔出一口心頭血,她的心總算是被吃個幹凈,一斛金丹被染血的手打翻,梵音中一聲脆響響徹兜率天,聽一聲莊重嘆息,一枚金丹滑入她手,腳下玉白石階被撤個幹凈,她的心還在長,神智幾乎不保,從兜率天中落下,滿面血色,很是可怖,昏過去之前,她只來得及將白老臨別時送她的一枚灰白龜殼碎片從懷裏拿出,握緊手裏金丹,便是一黑。

伽羅在瑤池邊守著幾株嫩芽,婪尾春便坐在一旁,面色紅潤望著自己心上人,就是一看也能看上一整天的,更別說她粉腮帶笑,面上含春,一看就是情竇初開模樣,伽羅卻覺得心口悶悶一疼,那痛感越發明顯,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劇痛來的突然,他面上驚惶,卻覺得伽枯是出什麽事了,他們是雙生子,她出事,他自然是能感覺到的,只是這噬心之痛是什麽,他慌忙起身,不看婪尾春面色緊張湊過來噓寒問暖,他退開幾步,險些踩到了救命的藥草只是定定道,“把青鳥給我”

“這是王母立下的規矩,就算是恩公我也不敢冒大不韙替您傳信”婪尾春面色突然一冷,那份女兒嬌態全然收起來,又恢覆清冷模樣,果真是百花之相。

“好,還我青鳥,我下昆侖”

“你可想好了?”婪尾春挑眉,語氣裏半是威脅,“你可等了六年,這續魂草還有兩年,開了以後你還能求得,往後的續魂草可是都要送去兜率宮,那時,便再無續魂草了”

“伽枯定是出事,若是她出事了,我還用這續魂草做什麽”他閉眼,睜開滿是紅血絲,周身蘊繞青綠之氣,似是要發怒征兆,他周圍幾株靈物枯萎的飛快,眼看就要蔓延到幾株續魂草上,婪尾春很是心疼喊了句。

“我替你傳信,你快收回劇毒,那花草要是死太多,王母怪罪下來你們姐弟都討不著好”她瞪眼,全然沒了之前嬌媚樣子,看來那副模樣也是裝出來的,面前這人才是她的真面目,“不是我不讓你走,那天階現如今又不知跑去哪兒了”

“為何這樣說”他心又緊了緊,直覺這事是伽枯脫不開關系

“你也知天階特殊,本就是靈物化成,原身本是上古一神邸蒙養名曰十義的靈物,他是悟了天機的靈寶,自然是那處該有他他就去哪兒出”她皺緊眉頭看向他踩在花草的腳,一片枯黃,卻還能察覺隱隱生機,若是他在不收回腳,定是要死透了,一時情急才道出,“那天階不知為何跑去了兜率宮,聽聞青衣僧曾嘆過是有欲念之人要上欲界才這般的,其他我是不知道了,而且困你在此八年我亦是受了命令”

他收回了腳,面色陰沈,看得婪尾春一陣激靈,水汽極重,是瑤池的水,一點一點粘在他身上,良久那五光十色的水統統染成青綠,婪尾春背脊一陣發涼,那毒之重,若是他不甚落一地,這瑤池邊的花草怕是都要毀了,她在端不住端莊樣子,面容有些扭曲,“伽羅!你可知這處有多少天材地寶,有些已誕靈智,你要犯下殺孽麽?!”

“司命和我說時我從來不信,我不信伽枯會以半蛟之體隕落,那不是她該走的路...所以我一直避免伽枯去吸食五谷雜氣,若是還魂草...我趕得及時,她洗滌魂體不在話下,現如今你同我說你將我困於花鏡六年皆是受人指使,五百年小心翼翼一朝化為烏有,我只要你說,是誰下的命令,否則,我就毀了瑤池靈寶,就算是金母也不能奪走我姐姐!”他越說越是恨極。

金母溺愛兩人,尤其偏愛伽羅,幼時伽枯不知,金母曾帶他去司命宮中起了命盤,他命盤未出,伽枯卻先出:五谷真氣化蛟,半蛟之體隕落,命絕。他沒有看自己命格驚慌去尋金母,她卻之嘆,“此乃命也”

“金母,為何伽枯要死”

“命裏終須一死”

“只因命格已絕?”

“只因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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