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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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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幹燥,他本就是一尾紅鯉,現在只覺周身還沒化的幹凈的鱗片發疼,似乎要翻了起來。他倚在一處風化蘑菇之下,手握著寒鐵鏈,寒氣把他手凍的青紫,他穿著一身若竹色,本身陰柔之氣給打散不少,倒是多了幾分弱書生的書卷氣,兩點朱色魚鱗在蒼白面容上越發奪目,似乎連那人身好看妖異的面容都淡化不少。他擡眼望了陰沈沈的天,“起風了啊...”

鎖鏈晃動記下,在一層薄沙拖曳出幾道痕跡,下面硬殼地皮看著膈人,寒鐵鏈另一頭,一個不似人形,四肢軀幹都齊全,但臉上沒有五官,只有幾道被縫合痕跡和一張開裂的大口的怪物嘶吼了句,像是被烈日曬得難受。伽羅皺眉瞥了眼,那怪物一抖只得嗚咽垂頭。伽羅扯了扯鏈子,那怪物乖巧上前,他擡手按了按,只見那皮囊陷了下去,好半天才彈回來,才自言自語道,“真是腌臜的玩意,曬了許久都沒把血肉之氣消掉,沒了萬鬼蛇瞳,光是會吃頂什麽用,快去曬著”

這萬鬼羅剎成型不久,那非人氣息散的不幹凈,便日日在這戈壁曬,那抹青色身影出現在他面前時他一點也不奇怪,她還是那樣,眼蒙白紗,手持竹竿,淡的看不到血色的唇開開合合,“伽羅”

“玉古”他也學著她的語氣道了聲,自己又突兀笑起來,“你獨自前來,帶著萬鬼蛇瞳,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那你呢,那年你殺了遲妄,大鬧雷音寺,比那鬥戰勝佛當初做的事有過之而無不及,只為你嫡姐報仇——我是不信的”

“玉古,不枉我這樣喜歡你....”他倒是不動,眼皮都沒有擡起來,面上卻滑過淺淡笑意,一眼過去仿佛不再是那個妖異紅鯉,而依然是佛座下兩條紅鯉之一,“不若我重新給你講個故事如何,講完,我自然會將那些事全盤告訴你——包括這萬鬼羅剎”

見她動也不動,如剛來時模樣,他就自顧自講起來,說的是封神,眾神未曾證道得金身,紛紛下凡之前。這三海皆有龍王,唯有南海仍是鮫人部落管轄,南海鮫人首領卻有日上報天界,說其管轄之地生了一血蛟怪,甚是兇殘,害人無數,鮫人部落深受其害,懇請一真仙下凡剿滅,九重天上一散仙名曰遲妄,前去絞殺兇獸,回來卻帶了兩尾魚,說是感受其乘大道而生,兩尾之中有一條,必然是未來南海之主,只不過受血蛟兇性影響,多多少少沾了點野性,三十三重天哪位做主,留在了座下蓮池中,日日聽道感悟,只不過在她們之前,已有一朵緊緊閉合的青蓮在一種或粉或白的蓮花之中甚是紮眼。

紅鯉一雄一雌,姐姐名喚伽枯,弟弟名喚伽羅,都生的活潑,池中只有兩尾魚,他們偏偏喜好躲在那青蓮之下嬉戲。用了八百年,伽羅先化了型,而伽枯,則整整修了一千年,初化形,生的是一對粉雕玉琢的漂亮娃娃,是阿難尊者帶著下九重天,便向找人收養。

落到了金母手裏,那時金母還不叫西王母,脾氣也火爆的很,豹尾只要一揮,就是斷金裂石之威,但是她喜歡極了兩個娃娃,片刻不離帶著教習,伽羅雖說是,弟弟但是學的快,善使水使毒,早早就得了自己本命法寶,名曰泠泠的長短劍,伽枯沒有弟弟能耐專精,卻什麽都會些,什麽都懂些,但是先天條件使然,只得學個皮毛。

只是畢竟是南海之主,總待在九重天也不是個法子,就托了鮫人部落幫忙收養兩個孩子。

才講到這裏,伽羅在擡頭看了看玉古,還是一如剛來那般站著,他突然輕了語氣,“你,願意聽吧”

“既然已經自顧自的講了,我究竟聽沒聽,又何妨?”

“對...說的對”他倒是想揚起一抹笑,但是視線觸及她眼上白紗時還是重重嘆了口氣,嘴角也垂了下來,露出陰沈沈模樣,突兀又問,“在鳩山你也這般,在鬼哭林你也這般,在戈壁你也這般,我總是放心的,能告訴你很多——畢竟你,從來不記得”

南海鮫人不善交際,部族之中除卻伽羅伽枯兩人,再無別的種族,只是鮫人與周圍漁民相安無事多年,倒也有明面上平和,漁民都知南海三不去,不去紅珊瑚礁,不去海下古遺址,不去閔中山,偶爾鮫人驅蜃制造海市蜃樓用鮫綃同漁民做些買賣。

兩人從瑤池被帶出來時,伽羅倒是沒太大波動,只是伽枯卻吧嗒吧嗒掉眼淚,一張軟濡小臉上雙眼鼻尖紅紅,看上去好不可憐,伽羅只得安慰姐姐。伽羅已經從五六歲稚童外貌長成了十一歲上下的小兒,伽枯還是五六歲模樣,這樣一看,伽枯倒像是妹妹,但是兩人心知,這雙生子之中有一人定是越來越強,而另一人就會越發孱弱,甚至喪命,伽羅倒是常督促這個姐姐修習,伽枯卻不以為然。伽羅不知道的是,伽羅在母胎曾差點將伽枯生食,但最後生下雙生子,是誰也想不到的。

聽聞上界過了幾年,大道必將降大任於眾神,而下界五百年,伽羅伽枯已經生的一副好相貌,姐姐伽枯看上去不過十六,生的一張討喜圓臉,只是肌膚有幾分青白,而雙唇像是含著兩瓣粉白鼠姑,添了幾分活色。雖說臉色差,但一雙如寶珠雙眼黑白分明,倒是有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覺未多的靈動模樣。她總愛穿著藕色衣裙,學著上界見過的仙女們梳頹雲三角鬢,腰上掛一串金色朱銘,幾顆圓潤南珠零零散散點綴其中,很是精美。

弟弟看上去卻有十八,生的亦是極美,面若桃瓣,唇像是上好菱角,懸膽鼻,眼明正似琉璃瓶,心蕩秋水橫波清,又有少年人該有傲氣,本來生的一副十足女相,卻被周身狂縱之氣散去不少女氣,多添了幾分風流樣。他雖張揚,卻因伽枯喜歡長春穿著一身若竹色,那色澤極好,稱的他更似玉人,自若怡然又似鐘離權。腰上同伽枯一般是金色朱銘但是落錯在其中卻不是圓潤白色珍珠,是幾顆鮫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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