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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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發了話, 眾人自然不能再拒絕。於是清心沖著宋妍兒道：“娘娘, 請把香珠借奴婢一用。”
宋妍兒知道方才納蘭舒容叫了她去，想必也是給她出了主意。於是, 宋妍兒往懷裏一摸，大大方方的把香珠遞給了清心。
“這是什麽東西？”皇後開口問道。她的心裏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回稟皇後娘娘，這是一種帶著奶香味的香珠。青蘿公主尚屬幼年，對這種奶香味有著天然的好感。只要讓餵飯嬤嬤身上帶著這種香珠，那麽青蘿公主就會想起兒時喝奶的感覺, 想必會願意吃飯的。”清心開口說道。
這麽一說，皇後的心裏一定。原來只是一個香珠而已，倒是不妨事。她卻沒註意到，旁邊的玫妃此刻臉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那就試試吧。”玄遠一擺手，沒等玫妃發表看法，那嬤嬤已經帶著香珠走了進去。
其實清心倒是不在意那香珠有沒有用，更不在意公主到底有沒有用飯。她只是按照納蘭舒容所說的話，找個時機把香珠的作用讓眾人知道而已。
卻沒想到, 青蘿公主倒真是喜歡那香珠的氣味。即便病痛纏身，倒也沒有再打罵下人，反而任由那嬤嬤餵了幾口甜粥。
嬤嬤大喜，趕緊出來回道：“各位主子，那香珠有用，公主已經開始用飯了。阿彌陀佛，要是早知道有這樣好的寶貝，咱們日日用著, 公主肯定跟咱們親。”
丹貴妃這才安下心來，對宋妍兒的敵意倒是少了不少。
皇後點點頭，開口說道：“茶妃能將功補過倒是不錯，只是青蘿公主如今這幅樣子，哎，茶妃啊，你怎麽不小心些，為何要傷著公主呢？”
丹貴妃一聽這話，方才壓下去的狠意果然更濃。“陛下，您要為臣妾和青蘿做主阿！”
玄遠點點頭，沖著宋妍兒說道：“你可知罪？”
宋妍兒搖著頭，想起公主奔向自己時所喊出的奶字，忽然大悟道：“陛下，此事臣妾是冤枉的！”
“冤枉？怎麽冤枉？你倒是說說。”玄遠顯然對她是很有耐心的。
宋妍兒見皇帝願意為自己做主，心下也就敞亮不少，她慢慢回道：“陛下，臣妾的香珠入宮時是經了嬤嬤檢查的，所以宮裏很多娘娘也都知道。而且，今日您也瞧見了，那公主對香珠的氣味有多喜愛。所以，今兒這事本就是有人借著公主與香珠一事，來陷害臣妾。”
“陷害？胡鬧！你跟清心兩個人在一起，若非存心，怎麽會連一個孩子也看顧不好？”玫妃趕緊道。
一見玫妃情急，皇後便知道事情不對，於是也附和道：“是啊。即便公主要摔，你也要及時抱住，如此，還是你的罪過。”
宋妍兒哭道；“陛下，臣妾入宮晚，從未見過公主，又怎知她會忽然從書院回來呢。上午臣妾正在蕩秋千，忽然見一個孩子張牙舞爪沖著自己來了，於是閃身一躲也是人之常情阿！而且青蘿公主是為了香珠才撲向臣妾，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啊！”
“怎地依你這話，咱們上午一起去禦花園的妃嬪都成了蓄意陷害之人了？咱們去禦花園，本就是臨時起意的。”玫妃搶白道。
清心正情急的時候，忽然看見門外人影一閃，她心中大喜，叩頭喊道：“回稟陛下，奴才有人證，能證明是有人蓄意陷害茶妃娘娘。”
“人證？哪裏來的人證？”竹答應剛好站在門口的位置，便瞧著外頭說道。
玄遠也不管那套，只是擺了擺手。
外頭，登時就有一個長胡子的男子在小宮女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這是誰？”皇後皺眉道。她的眼神雖然面對清心，可身子卻向玫妃傾斜著。玫妃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連連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不認識。
“陛下，這是禦書院的趙福大人。方才出事之後，奴婢便覺得事情不對，所以便讓人帶著茶妃娘娘的宮牌出宮找人。好在趙福大人正好在禦書院忙著，便趕緊請了他來。”清心說道。
玫妃一驚，趕緊喊道：“放肆！內廷宮闈之內，怎麽允許一個外家臣子來回走動。來人，趕緊把趙福給本宮攆出去。”
“皇後還在，怎麽玫妃就急著當家了？”丹貴妃嘴不饒人喊道。
這話說的極重，就連皇後也忍不住瞪了玫妃一眼。
“臣妾，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趙福畢竟是男子。”玫妃看著皇後使眼色道。
皇後會意，沖著玄遠剛要開口，玄遠便道：“無事。朕在這裏，諒他也不敢多看你們。趙福，回話！”
那叫趙福的人早已跪在地上，此刻得了命令，便開口說道：“回稟各位主子，奴才是禦書院的護院。昨兒禦書院忽然起了一場小火，燒毀了不少古籍，所以禦書院才給各位小主子們放了小假。”
聽完這話，宋妍兒立刻知道自己的另一個機會到了。她趕緊開口說道：“陛下您都聽見了吧。臣妾方才還納悶呢，非年非節，青蘿公主怎麽會回宮。如今看來，這小火不是天災，而是人為。”
清心亦是附和道：“沒錯。想必是有人知道咱們娘娘春來常在禦花園走動，所以才想法子讓青蘿公主回宮，二人相見，弄出這場禍事來。”
這句話說完，玫妃不由得往後一暈，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她沒想到，這清心竟然如此中用，把自己做下的局猜的嚴絲合縫！
其實，她原本也只是想讓青蘿公主撲向宋妍兒。而按照宋妍兒的性格，又一定會嫌棄的推開。到時候，丹貴妃必然會不樂意，從而跟宋妍兒對上。玫妃並沒有料到，這人算不如天算，事情竟然一下子就發展到了這個程度。
不過，她倒是很樂得看見這個場面。直到，自己在背後所用的把戲被清心一條一條拆穿。她這才慌了手腳。
“清心嬤嬤真會開玩笑。禦書院起火只不過是巧合罷了，就連那香珠沒準也是你們後放進懷裏的呢。”玫妃的話音裏透著心虛說道。
“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陛下，你要給臣妾做主，臣妾從未起過害人之心啊！若說臣妾有錯，那也是錯在臣妾不該去躲那張牙舞爪的青蘿公主。”宋妍兒哭訴道。
這麽一鬧騰，丹貴妃倒是有幾分信了宋妍兒和清心的話。是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這事分明是有人做局。
至於宋妍兒躲青蘿，那也確實是人之常情啊。試問，當一個小孩張牙舞爪的撲上來，除了自己家的親人之外，任誰會不躲呢！
想到這裏，丹貴妃開口說道：“陛下，臣妾，臣妾願意相信茶妃的話！”
這話一出，屋子裏的形勢立刻變了。
丹貴妃是誰，青蘿的親生母親。她都說了相信茶妃，可見茶妃真的是無辜的。現在要做的，只是查出那背後做局之人。
“好。茶妃，你先起來吧，這件事你受委屈了。”玄遠開口道。
眾人見皇帝如此心疼茶妃，不由得心裏又暗暗恨了一恨。
“貴妃也別急，青蘿是朕的孩子，朕一定會查明真相，為她報仇。”玄遠保證道。
丹貴妃咬牙切齒道：“是，臣妾相信陛下。只是若是陛下真的找到了幕後之人，請把報仇的權利留給臣妾。臣妾必定挖眼去肉，殺之後快！”
挖眼去肉四個字嚇得玫妃又是一抖。皇後見狀不好，心想再這麽下去玫妃非得露餡不可，於是趕緊開口道：“忙了一宿，你們也都別守在這了，快回去吧。本宮會在這好好陪著丹貴妃的。”
丹貴妃也不傻，見玫妃那副樣子，早已生了幾分懷疑。於是此刻她開口提醒道：“是，玫妃可要好好揣著自己的小命，也好看著本宮是如何給青蘿報仇的。”
玫妃又是嚇了一個機靈，偏偏丹貴妃又加了一句道：“玫妃娘娘一向疼愛青蘿，怎麽如今青蘿傷成這樣，您也不瞧一眼再走？”
丹貴妃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玫妃又怎麽好意思不去瞧，於是強邁著無力的雙腿往屋裏走去。只見榻上一個小小的娃娃，嘴上剛止住的血因為方才一鬧騰，此刻又流了出來。
而她的臉上的皮膚也磨掉好幾塊，隱隱露出血絲。
“青蘿，你好點沒有？”玫妃奓著膽子看著那個血娃娃道。
“什麽？母妃說什麽？我聽不見。”青蘿高聲喊道。她這麽一張嘴，鮮血便又流了出來。原本乳牙的位置，此刻看上去空空蕩蕩，又給那張臉添了幾分恐怖。
玫妃嚇得趕緊把頭縮了回去，幾步走回了大殿裏。“公主又流血了，太醫過去瞧瞧吧。”她扔下了這句話，而後急忙趁亂走了出去。
“玫妃，雖然事情敗露，可這亂攤子還是要處理好。”皇後追上去說道。玫妃慌張點了點頭，而後不顧皇後臉上的擔憂，便往宮道上走去。
皇後不由得搖了搖頭，轉身又回到了屋裏。時辰不早，她勸著皇帝回乾清殿，又安撫了一番丹貴妃，這才自己也回了宮。
至於太後，她忙著給福瀠取消達狄國婚約一事，根本顧不上自己這個孫女的事。畢竟，皇帝都不是親生的，誰還在乎孫女。
乾清殿裏，玄遠進了門便問道：“容兒呢？”
“陛下，舒容姑娘回偏殿睡了。她還讓奴才轉告您，說是從茶妃那敲出五萬兩銀子來。”小太監上前道。
玄遠得意一笑，那模樣跟舒容像極了。“容兒真是厲害。”
小太監扶額，陛下什麽時候也掉錢眼裏了。“我去瞧瞧容兒。”玄遠心裏不老實，擡腿就走。
可惜，他連納蘭舒容的門都沒進去。
“朕是皇帝。”玄遠冷聲道。
聞情搖了搖頭。“皇帝也不行。”
玄遠哼道：“是朕讓你來保護她的！”
“那也不行。她睡覺之前說了，誰都不準進。”聞情一樣冷聲道。她跟他哥哥就是這點最好，只要認了一個人當主子，就誰的話都不聽。聞喜是只聽皇帝的話，如今聞情只聽納蘭舒容的話。
其實要是在去丹貴妃宮裏之前，聞情還沒有這麽認可納蘭舒容。可從丹貴妃處回來，聞情就覺得這個主子跟得實在是太值了。人家那個腦袋是怎麽長的，比哥哥的主子厲害多了。
她哥哥的主子當然就是面前的這位皇帝。
所以此刻，聞情毫不留情的把玄遠留在了外頭。
“看什麽看！朕治不了她，還治不了你麽！”玄遠回身沖著立升喊道。
立升一低頭。
“行了行了，派人去查查，青蘿的事到底是誰動的手腳。”玄遠擺手道。
“陛下，您心裏明鏡似的。”立升無奈道。還用查麽，今兒那玫妃娘娘的腿都嚇軟了，他都看的一清二楚，別說皇帝了。
“朕知道。只是如今不是算賬的時候，你且去查吧，查到什麽，朕來處理。對了，把聞喜叫進來，朕要問問，前朝那邊什麽情況了。”
“是。”立升知道這是大事，即使如今身在半夜，他也不敢怠慢，強忍著困意又把聞喜請了過來。
玄遠回到正殿，見小太監正畢恭畢敬的端著一碗菊花釀。“陛下，這是舒容姑娘臨睡前給您留下的。”
玄遠撇著嘴道：“明知道朕不愛喝湯飲，朕看她是困糊塗了。”說著，他一把接過那菊花釀，甚至不用下人催，咕嘟咕嘟的喝了進去。
陛下，您不是說不愛喝麽？小太監腹誹道。
次日一早，等到納蘭舒容懶懶起身的時候，玄遠已經去上朝了。
“小姐，這到底是你侍候陛下來了，還是陛下侍候你來了？”就連品寧都有些看不過眼道。
“怎麽了？”納蘭舒容用手帕擦了擦臉道。
“喏，這些都是陛下親自挑完送過來的。”品寧指著桌上的一些粉黛道。“還有這幾樣小菜，是陛下早膳時吃得喜歡的幾樣，叫給你留著。”
“不止。”聞情用下巴指了指門口排著隊的小丫鬟道。
“唔，陛下說今日是春分，按例會有闔宮小宴。除了咱們後宮妃嬪外，達狄國的公主和沙洲國的使臣也會參加，所以讓您打扮的好看一些。陛下還說，今晚會有大驚喜送您。”倒是難為了品寧，一口氣記下來這麽多話。
“左不過就是些月華錦、雲霞水晶頭面嘛，之前都說了給我，今日才送來，真是小氣。”納蘭舒容懶洋洋說道。
外頭捧著東西的小丫鬟一陣驚嘆。陛下能把這些東西送給納蘭舒容，她們已經是十分納悶了。現在聽納蘭舒容竟然還敢背後議論皇上，更是嚇得不行。
“晚上再穿吧，一會我還得往後宮走一圈呢。”納蘭舒容說道。
品寧點了點頭。“那我讓她們給您換套衣服去。”說著，小丫頭蹦蹦跳跳的走開了。納蘭舒容如今過上安生日子，她亦是歡喜的。從前在納蘭府受的委屈太多，如今總算苦盡甘來。
等到品寧走了，納蘭舒容才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問道：“聞情，我知道玄遠與你哥哥籌謀的是大事。可你必須跟我說句實話，到底有幾成把握。”
聞情一陣無奈。明明很聰明的主子，怎麽一到玄遠身上就笨了呢。方才品寧明明暗示過她，晚上玄遠會給她一個驚喜。若是沒幾分把握成事，玄遠哪敢這麽大張旗鼓。
“你猜。”聞情說道。
納蘭舒容知道她油鹽不進，點頭道：“不說就算了。”
聞情嘿的一聲，這話偏偏激起了自己的那股子勁頭。於是她開口道：“這麽跟您說吧，他們是在明，可咱們是在暗。我跟我哥哥調，教出的那批人，現在已經在暗裏把魯斌等人全部圍上了。只要陛下一聲令下，他們便會一舉落網。”
“包括太後？”納蘭舒容問道。
“嗯。包括太後。”聞情點點頭。
“所有人？”
“所有人。”
“玄遠不會有一點危險？”
“不會。”
“那為什麽還要救宋妍兒。”納蘭舒容忽然起了醋意道。
“因為今晚沒有還結束，陛下擔心會有變動。”聞情今天難得有耐心。
納蘭舒容明白了。今晚，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晚上。玄遠抓緊了時機，太後忙於福瀠之事，皇後的眼睛盯在茶妃上，魯斌忙著招待使臣。而他，便悄無聲息的把自己的人手全部布置在了幾人的身邊。
只等，今夜收網！
既然如此，那她就必須要認真的想一想，前世的時候，玄遠在奪權之時遇到了什麽困難。若是自己能幫他提前解決，才是最好。
可惜，她對於前朝的記憶並不是太多。前生的她只是祺妃身邊的丫鬟，對於皇帝是如何奪權的實在是幫不上忙。於是，想了半晌，她也只好放棄。
“走吧。”納蘭舒容開口道。
品寧剛好抱著衣服進來。“小姐，咱們去哪？”
“去找茶妃要錢。她昨日遞出去的消息，今天已是午時。想必那銀子早已隨著今早禦膳房外出采買的車輛進了宮。”這是前世祺妃與納蘭府通信的方式，所以想必宋妍兒也是如此。
“陛下說了……”品寧又開口道。她也不願意一說話就用這幾個字開頭，可是玄遠留下的話實在太多了，她必須一一轉告小姐。
“陛下說，只要是在大虞境內賺的錢，那都是要納稅的。按照大虞律法，小姐賺了五萬兩銀子，應該納稅一千兩。”
“一千兩？”納蘭舒容哼道：“他怎麽不去搶呢？你一會讓小太監告訴她，就說我說的，這是私人債務，不交稅。”
片刻後，納蘭舒容在品寧跟隨下來到了茶妃的門外。至於聞情，她自然也要跟著，只是照例走的是飛檐。
“舒容姑娘安。”清心一見納蘭舒容，便皺著眉頭喊道。她當然知道，人家是來要賬的。
“茶妃娘娘呢？”納蘭舒容一邊往裏走，一邊說道。
清心還沒回答，茶妃已經迎了出來。“原來是舒容姑娘來了。”
納蘭舒容不由得一笑，這茶妃翻臉不認人的本事還真是厲害。只是，她手裏拿著約書，自然不怕她耍無賴。
“明人不說暗話。五萬兩銀子，你可準備好了？”納蘭舒容直接了當道。
宋妍兒心裏一恨。昨兒趙氏倒確實是給她拿了銀子，只不過還有附加條件，那就是必須在一個月之內救出納蘭凝香。宋妍兒又是心疼銀子，又是不願意救那個便宜長姐。
所以此刻聽見納蘭舒容要錢，她就忍不住鬧心起來。轉念再一想，反正自己都洗清了冤屈，還平白搭這些銀子做什麽。於是她搖著頭道：“什麽五萬兩銀子，我聽不明白！”
“不明白？沒關系，咱們有約書！”品寧在旁掏出了那張約書說道。
“就算你有約書又如何，知府大人又不會給你做主。如今是在宮裏，可不是在納蘭府的時候了。”宋妍兒冷哼一聲道。
“沒有知府大人，不是還有陛下麽！品寧，想必此時陛下已經下了朝，你拿著這張約書去問問，有人欠債不還該當如何！”
“是。”品寧步伐匆匆去了，
宋妍兒皺著眉頭思慮道，即便陛下看重這個丫頭，也只是因為她侍候得力罷了。總不會因為一個賤婢，就跟自己這堂堂的妃位過不去。
心裏如此想著，口上也就硬氣了許多。“陛下前朝事忙，哪裏會理會你這種小事。我勸你還是識相些吧。再說了，本宮雖說不還銀子，可也沒說不給你好處。這樣吧，本宮以妃位的身份承諾你，若是往後你遇到了難處，我可以搭救你一次。咱們，一次換一次，如何？”
納蘭舒容冷著臉道：“不行，我只要錢。”
“放肆！你別給臉不要臉！納蘭舒容我告訴你，本宮一次有難，往後就順風順水了！你能救本宮一次是你的福分，也算你聰明。今日，本宮要錢沒有，只能許你一次救命的機會。往後得罪了人，再來求一求我，或許有用！”
這話一出，就連清心也覺得她有些過分了。要她說，昨天納蘭舒容三言兩語就給自己指點明白了，一下子就救了茶妃的命。這五萬兩銀子，花的一點也不怨。
可惜，這錢現在揣在宋妍兒手裏，肉疼的也是宋妍兒。此刻，她壓根就不想往外掏。
正當宋妍兒張狂的時候，品寧已經小跑著從乾清殿趕了回來。眼見著品寧臉上有難色，宋妍兒嘴角的得意之色更濃。
“如何，我就說吧，你一個小小的乾清殿女官，真以為坐過一次龍椅就成了金鳳凰了？做你的美夢去吧！”宋妍兒嘴角含著十足的諷刺之意道。
“怎麽了？”納蘭舒容看著品寧的樣子說道。
“小姐。”品寧撅著嘴巴低聲道：“陛下說了，你要交稅錢一千兩，他才肯管你的事。”
這話一出，納蘭舒容的臉也黑了。還沒見過一個皇帝這麽貪財的。不過再一看宋妍兒得意洋洋的樣子，她只好點點頭道：“好吧。告訴玄遠，就說我同意了。”
這邊宋妍兒也不知道納蘭舒容主仆二人說了什麽，反正只聽見納蘭舒容說了同意二字過後，就見七八個嬤嬤走了進來，然後不由分說的亂搜了一通。
直到，那五萬兩銀子在枕頭底下被找到。宋妍兒連攔都攔不住。至於清心，早被嬤嬤按住了手腳。
納蘭舒容一陣無語。玄遠用的就是這麽直接的招數啊？早知道自己還用他幹什麽，直接讓聞情搶就是了。
她正尋思著呢，只見七八個嬤嬤走到自己跟前，恭恭敬敬說道：“舒容姑娘，這是四萬九千兩銀子。”
得，人家連銀子都給自己扣完了。納蘭舒容心裏恨得牙癢，心想一會看自己怎麽收拾玄遠。這邊還想著呢，那邊的嬤嬤就繼續賠笑道：“陛下說了，這一千兩銀子權當姑娘交上來的嫁妝。”
“嫁妝？”納蘭舒容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什麽意思？”
那嬤嬤恭恭敬敬笑著，嘴裏說道：“咱們大虞的習俗，但凡嫁娶，若是女方不拿出些嫁妝來，就不算吉利。所以陛下說，這一千兩銀子權當您的嫁妝。當然了，您也別急，等到給您的宮殿收拾出來了，這聘禮也會送上門的。”
納蘭舒容剛要伸手去搶，可那嬤嬤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收回了手裏那一千兩銀子道：“搶也晚了，這銀子已經是陛下的，您的嫁妝已經收到了。唔，對了，昨兒品寧姑娘已經把您的庚帖跟陛下的換過了。”
“什麽？”納蘭舒容喊道：“品！寧！”
“啊！我什麽都不知道。”品寧嚇得趕緊跑了出去。
這會，茶妃才從內室走出來，帶著滿臉的不甘。“行了行了，這回拿著銀子了吧，趕緊走吧。”
她沒想到，皇帝竟然真的肯為了一個奴婢跟自己過不去。看來，自己必須得抓緊時間侍寢了。要不然，自己這妃位遲早保不住。
納蘭舒容被方才那嬤嬤的話弄得心裏七上八下，倒也沒顧上與茶妃計較，便揣著銀子轉身離開了殿內。
回乾清殿的路上，納蘭舒容不由得有些忐忑。都怪玄遠，好端端的弄什麽聘禮。不過，她也仔細的聽了聽內心的聲音。她發現，自己似乎對玄遠的這種行為並沒有太過厭煩。
甚至，還有一絲期待？
她這邊鬧著心，那邊的品寧卻皺著眉頭道：“小姐你看？”
納蘭舒容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皇後娘娘正從丹貴妃的宮裏走出來。而且，那臉上的憂郁之色甚濃。
“聞情。”納蘭舒容走到宮道沒人的地方，輕聲喚道。
一個人影閃過，聞情不知從什麽地方跳了下來。“我在。”
“從昨晚到現在，皇後來了丹貴妃宮裏幾趟？”納蘭舒容開口問道。
“一趟送藥，一趟送衣服，還有一趟似乎送來了一個丫鬟。”聞情說道。
“不對勁。”納蘭舒容皺了皺眉頭。
“什麽不對勁？”聞情對這個話題倒是很感興趣。
納蘭舒容覺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麽事。今天明明是闔宮宴飲的日子，皇後娘娘不去盯著禦膳房，反而把目光都集中在了丹貴妃這裏，實在是說不過去。
就算是為著青蘿公主一事心虛，皇後也不該一日三趟的往這裏跑。除非，是有其他的理由。
納蘭舒容想起來了！前世皇帝奪權之時，皇後因為牽連叛黨而被處置。同時，令人稱奇的是，丹貴妃竟也因為牽連叛黨而被褫奪了貴妃位分。甚至連青蘿，也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丹貴妃，絕對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麽簡單。
“聞情，不必保護我了。從現在開始，盯緊丹貴妃。”納蘭舒容說道。
“不行，現在太危險。”聞情直接了當拒絕道。
“此事涉及前朝變動。若是這件事處置不好，玄遠那裏一樣會有危險。到時候，我更是在劫難逃。相信我，我會時刻與玄遠在一起。你只需要按我說的做。”納蘭舒容堅定道。
“好吧。”聞情一點頭，隨後又是縱身一躍，隱沒在宮墻之上。
“小姐？”品寧喚道。
“沒事。先回側殿用些點心，然後咱們沐浴更衣，準備今晚赴宴！”納蘭舒容說道。她必須要做好準備，今晚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兩個時辰過後，宴席正式開始。除了滿宮妃嬪之外，達狄國長公主與沙洲國的使臣也在宴請之列。
為了撐足大虞的顏面，所有的妃嬪都盛裝出席。即便是孩子剛剛出了事的丹貴妃，此刻都強撐著精神，穿著蜀錦的衣服翩翩而至。
而宋妍兒則更是別出心裁，把所有的華麗布匹都裁成小段，然後拼成了一條顏色鮮艷，璀璨奪目的長裙。頭上，帶著一整套紅藍寶石鑲嵌而成的頭面，與長裙相映成輝。
再加上她容貌艷麗，一時竟引得殿內讚嘆連連。就連皇後也遜色幾分。
玫妃冷哼了一聲，氣惱道：“真是沒見過世面，就跟那地主家的婆子似的，什麽金的玉的都要穿出來顯擺。”
宋妍兒聽見這話，自然知道玫妃是嫉妒，於是得意洋洋道：“玫妃娘娘若是有本事，自己也穿一套去。只不過，我這套衣服，可是價值近千兩，想必玫妃娘娘不舍得花這麽大價錢吧。”
玫妃心頭一堵。說起來，她父親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言官，自然沒有那麽多的銀子供著她。所以，她還真的買不起。
宋妍兒見自己的風頭蓋住了所有人，心裏更加得意。“皇後娘娘，臣妾穿成這樣，不過分吧？”
皇後強撐著笑臉，擺擺手道：“不過分不過分。倒是年輕，穿什麽都好看。”
宋妍兒一陣嬌笑，今兒這風頭出的可真過癮，那麽多銀子可真是不白花。她的眼睛往殿內那麽一掃，只見皇帝雖然沒看向自己，可那個沙洲國的使臣卻看得眼睛都直了。
天生麗質難自棄阿。宋妍兒暗暗感嘆道。她忍不住往皇帝那邊丟了幾個媚眼。
可惜，玄遠正忙著問立升話。“容兒呢？是不是讓朕嚇著了？”
立升搖搖頭：“馬上就到了。好像是怕陛下你喝醉酒，提前準備醒酒湯去了。”
玄遠忍不住嗔道：“朕又不會醉，真是多此一舉。”可立升瞧的真真的，玄遠那臉上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哪有半點嫌棄的意思。
殿內，宋妍兒正洋洋自得的主動向在座之人敬酒之時，一個小丫鬟忽然端著醒酒湯遞到了皇帝面前。至於旁人，她連管都沒管。
可是，旁邊的人卻坐不住了。“那丫鬟穿得是什麽？仿佛是月華錦？”
竹答應連連擦著眼睛道；“皇帝登基之時，我見太後穿過一次，之後就再沒舍得穿了。這，還真是月華錦。”
“那她頭上的呢？”另一位妃嬪皺眉道。
“頭上的，仿佛是雲，霞，水，晶。”竹答應一字一頓說道。這種東西，她也只是在傳說中聽過，並沒有真的見過。此刻看起來，那透明溫潤的東西的確隱隱泛著霞光。
就連皇後，此刻也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其實納蘭舒容並沒有戴一整套的頭面，她只不過是從中選了一小部分簪環戴在了頭上。可饒是如此，也足以吸引世人了。
“朕的丫頭就是好看。是不是？”玄遠問著立升道。立升眼珠都看直了，連連點頭稱是。皇帝見他癡了，卻又不樂意罵道；“你少看兩眼！那是朕的容兒！”
立升扶額，陛下你連一個太監的醋都吃啊？還要不要臉了？
宋妍兒正沈浸在眾人艷羨自己的目光之中，忽然發現所有人的眼神都被吸引到別處去了。她認真一瞧，這才發現納蘭舒容竟然穿著傳說中的月華錦，戴著傳說中的粉水晶？
她怎麽這麽有錢？不對，這東西有錢也買不到啊。對了，一定是陛下賞的。早知道陛下對一個奴婢都這麽大方，自己還不如去乾清宮當奴婢呢。
宋妍兒咬著後槽牙，妒得臉色發紅。她看看納蘭舒容那一套翩翩若仙的打扮，再一看自己身上這一套雜七雜八的顏色，只覺得自己真像玫妃所說的地主婆子一般。一時竟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達狄國的長公主見到此景，倒是感慨萬分，開口說道：“早知大虞人才輩出，卻沒想到妃嬪美貌沈魚落雁，皇後姿容雍容大氣，就連一個丫鬟，也是絕代風華，仙氣十足。陛下真是有福氣。”
這話一出，頓時解了屋裏尷尬的氣氛。眾人不由得感嘆達狄國長公主真是出身優雅，談吐高貴。
“景怡公主說笑了。聽說達狄國的皇帝也是一表人才，出類拔萃。”說話的是太後，她一心念著福瀠的親事，此刻抓住機會自然要過問一二。
這幾天來，她想盡辦法與魯斌籌謀，可達狄國的國力不可小覷。若是拒絕他們的求親，很可能就會引起戰亂。所以，二人一時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只好尋思著在宴席上找找機會。
景怡長公主微微一笑。“舍弟是人中之傑，馬背上的王者。”達狄以騎射著稱，所以甚是崇拜馬術傑出之人。
一聽這話，太後的眉頭擰的更厲害了。什麽馬背上的王者，這一聽不就是個草莽漢子麽。不成不成，這樣的人怎麽能配得上福瀠呢。
景怡聰明無比，自然看懂太後眼神裏的意思。她繼續說道；“舍弟亦通詩書。說起來，今年咱們達狄的科舉，舍弟也拿了頭名呢。”
景怡說起話來輕飄飄，可眾人都知道，那科舉的頭名卻是十分難得的。就連大虞歷朝的皇帝，也次次與普通書生一樣參加科舉，但卻從未拿過頭名。嗯，包括“不學無術”的玄遠。
這麽說來，達狄皇帝倒是文武雙全。太後的臉色稍稍見好。
這會，總算輪到沙洲國的使臣說話了。“既然達狄與大虞結秦晉之好，那我們沙洲也不能白白看著。陛下，臣有一國花獻上，正好祝公主與達狄皇帝即將大婚之喜。”
納蘭舒容暗道果然來了，她的註意力更加集中，滿眼都盯著那沙洲使臣。玄遠卻用餘光看見自己的小丫頭一直盯著一個外男，嘴角忍不住就耷拉了下去，連連咳嗽了好幾聲。
沙洲國使臣卻沒註意到玄遠咳嗽，只是自顧自說道；“此花是咱們沙洲國的國花，名為瀚藍花。此物甚美，常看它能讓人心神安寧，有出世之效。呵呵，想必微臣這麽說有自誇之嫌，來人，獻寶！”
沙洲國使臣用的是獻寶二字，而不是獻花，可見沙洲國之人對這花的重視程度。
片刻之後，幾個下人擡上來幾個花盆。那花盆裏波光蕩漾，仔細一看才能看見，那裏頭裝的竟然不是土，而是水。
至於那花盆上頭，卻蓋著一層薄布，顯然又是沙洲國使臣在吊著大夥的胃口。
“打開吧。”玄遠隨口說道。幾盆花而已，他倒是不覺得能好到什麽程度去。
卻不料，那薄布一開，滿殿的人全都驚呆了。這瀚藍花何止是美，簡直是美到讓人窒息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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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妍兒知道方才納蘭舒容叫了她去，想必也是給她出了主意。於是, 宋妍兒往懷裏一摸，大大方方的把香珠遞給了清心。
“這是什麽東西？”皇後開口問道。她的心裏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回稟皇後娘娘，這是一種帶著奶香味的香珠。青蘿公主尚屬幼年，對這種奶香味有著天然的好感。只要讓餵飯嬤嬤身上帶著這種香珠，那麽青蘿公主就會想起兒時喝奶的感覺, 想必會願意吃飯的。”清心開口說道。
這麽一說，皇後的心裏一定。原來只是一個香珠而已，倒是不妨事。她卻沒註意到，旁邊的玫妃此刻臉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那就試試吧。”玄遠一擺手，沒等玫妃發表看法，那嬤嬤已經帶著香珠走了進去。
其實清心倒是不在意那香珠有沒有用，更不在意公主到底有沒有用飯。她只是按照納蘭舒容所說的話，找個時機把香珠的作用讓眾人知道而已。
卻沒想到, 青蘿公主倒真是喜歡那香珠的氣味。即便病痛纏身，倒也沒有再打罵下人，反而任由那嬤嬤餵了幾口甜粥。
嬤嬤大喜，趕緊出來回道：“各位主子，那香珠有用，公主已經開始用飯了。阿彌陀佛，要是早知道有這樣好的寶貝，咱們日日用著, 公主肯定跟咱們親。”
丹貴妃這才安下心來，對宋妍兒的敵意倒是少了不少。
皇後點點頭，開口說道：“茶妃能將功補過倒是不錯，只是青蘿公主如今這幅樣子，哎，茶妃啊，你怎麽不小心些，為何要傷著公主呢？”
丹貴妃一聽這話，方才壓下去的狠意果然更濃。“陛下，您要為臣妾和青蘿做主阿！”
玄遠點點頭，沖著宋妍兒說道：“你可知罪？”
宋妍兒搖著頭，想起公主奔向自己時所喊出的奶字，忽然大悟道：“陛下，此事臣妾是冤枉的！”
“冤枉？怎麽冤枉？你倒是說說。”玄遠顯然對她是很有耐心的。
宋妍兒見皇帝願意為自己做主，心下也就敞亮不少，她慢慢回道：“陛下，臣妾的香珠入宮時是經了嬤嬤檢查的，所以宮裏很多娘娘也都知道。而且，今日您也瞧見了，那公主對香珠的氣味有多喜愛。所以，今兒這事本就是有人借著公主與香珠一事，來陷害臣妾。”
“陷害？胡鬧！你跟清心兩個人在一起，若非存心，怎麽會連一個孩子也看顧不好？”玫妃趕緊道。
一見玫妃情急，皇後便知道事情不對，於是也附和道：“是啊。即便公主要摔，你也要及時抱住，如此，還是你的罪過。”
宋妍兒哭道；“陛下，臣妾入宮晚，從未見過公主，又怎知她會忽然從書院回來呢。上午臣妾正在蕩秋千，忽然見一個孩子張牙舞爪沖著自己來了，於是閃身一躲也是人之常情阿！而且青蘿公主是為了香珠才撲向臣妾，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啊！”
“怎地依你這話，咱們上午一起去禦花園的妃嬪都成了蓄意陷害之人了？咱們去禦花園，本就是臨時起意的。”玫妃搶白道。
清心正情急的時候，忽然看見門外人影一閃，她心中大喜，叩頭喊道：“回稟陛下，奴才有人證，能證明是有人蓄意陷害茶妃娘娘。”
“人證？哪裏來的人證？”竹答應剛好站在門口的位置，便瞧著外頭說道。
玄遠也不管那套，只是擺了擺手。
外頭，登時就有一個長胡子的男子在小宮女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這是誰？”皇後皺眉道。她的眼神雖然面對清心，可身子卻向玫妃傾斜著。玫妃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連連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不認識。
“陛下，這是禦書院的趙福大人。方才出事之後，奴婢便覺得事情不對，所以便讓人帶著茶妃娘娘的宮牌出宮找人。好在趙福大人正好在禦書院忙著，便趕緊請了他來。”清心說道。
玫妃一驚，趕緊喊道：“放肆！內廷宮闈之內，怎麽允許一個外家臣子來回走動。來人，趕緊把趙福給本宮攆出去。”
“皇後還在，怎麽玫妃就急著當家了？”丹貴妃嘴不饒人喊道。
這話說的極重，就連皇後也忍不住瞪了玫妃一眼。
“臣妾，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趙福畢竟是男子。”玫妃看著皇後使眼色道。
皇後會意，沖著玄遠剛要開口，玄遠便道：“無事。朕在這裏，諒他也不敢多看你們。趙福，回話！”
那叫趙福的人早已跪在地上，此刻得了命令，便開口說道：“回稟各位主子，奴才是禦書院的護院。昨兒禦書院忽然起了一場小火，燒毀了不少古籍，所以禦書院才給各位小主子們放了小假。”
聽完這話，宋妍兒立刻知道自己的另一個機會到了。她趕緊開口說道：“陛下您都聽見了吧。臣妾方才還納悶呢，非年非節，青蘿公主怎麽會回宮。如今看來，這小火不是天災，而是人為。”
清心亦是附和道：“沒錯。想必是有人知道咱們娘娘春來常在禦花園走動，所以才想法子讓青蘿公主回宮，二人相見，弄出這場禍事來。”
這句話說完，玫妃不由得往後一暈，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她沒想到，這清心竟然如此中用，把自己做下的局猜的嚴絲合縫！
其實，她原本也只是想讓青蘿公主撲向宋妍兒。而按照宋妍兒的性格，又一定會嫌棄的推開。到時候，丹貴妃必然會不樂意，從而跟宋妍兒對上。玫妃並沒有料到，這人算不如天算，事情竟然一下子就發展到了這個程度。
不過，她倒是很樂得看見這個場面。直到，自己在背後所用的把戲被清心一條一條拆穿。她這才慌了手腳。
“清心嬤嬤真會開玩笑。禦書院起火只不過是巧合罷了，就連那香珠沒準也是你們後放進懷裏的呢。”玫妃的話音裏透著心虛說道。
“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陛下，你要給臣妾做主，臣妾從未起過害人之心啊！若說臣妾有錯，那也是錯在臣妾不該去躲那張牙舞爪的青蘿公主。”宋妍兒哭訴道。
這麽一鬧騰，丹貴妃倒是有幾分信了宋妍兒和清心的話。是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這事分明是有人做局。
至於宋妍兒躲青蘿，那也確實是人之常情啊。試問，當一個小孩張牙舞爪的撲上來，除了自己家的親人之外，任誰會不躲呢！
想到這裏，丹貴妃開口說道：“陛下，臣妾，臣妾願意相信茶妃的話！”
這話一出，屋子裏的形勢立刻變了。
丹貴妃是誰，青蘿的親生母親。她都說了相信茶妃，可見茶妃真的是無辜的。現在要做的，只是查出那背後做局之人。
“好。茶妃，你先起來吧，這件事你受委屈了。”玄遠開口道。
眾人見皇帝如此心疼茶妃，不由得心裏又暗暗恨了一恨。
“貴妃也別急，青蘿是朕的孩子，朕一定會查明真相，為她報仇。”玄遠保證道。
丹貴妃咬牙切齒道：“是，臣妾相信陛下。只是若是陛下真的找到了幕後之人，請把報仇的權利留給臣妾。臣妾必定挖眼去肉，殺之後快！”
挖眼去肉四個字嚇得玫妃又是一抖。皇後見狀不好，心想再這麽下去玫妃非得露餡不可，於是趕緊開口道：“忙了一宿，你們也都別守在這了，快回去吧。本宮會在這好好陪著丹貴妃的。”
丹貴妃也不傻，見玫妃那副樣子，早已生了幾分懷疑。於是此刻她開口提醒道：“是，玫妃可要好好揣著自己的小命，也好看著本宮是如何給青蘿報仇的。”
玫妃又是嚇了一個機靈，偏偏丹貴妃又加了一句道：“玫妃娘娘一向疼愛青蘿，怎麽如今青蘿傷成這樣，您也不瞧一眼再走？”
丹貴妃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玫妃又怎麽好意思不去瞧，於是強邁著無力的雙腿往屋裏走去。只見榻上一個小小的娃娃，嘴上剛止住的血因為方才一鬧騰，此刻又流了出來。
而她的臉上的皮膚也磨掉好幾塊，隱隱露出血絲。
“青蘿，你好點沒有？”玫妃奓著膽子看著那個血娃娃道。
“什麽？母妃說什麽？我聽不見。”青蘿高聲喊道。她這麽一張嘴，鮮血便又流了出來。原本乳牙的位置，此刻看上去空空蕩蕩，又給那張臉添了幾分恐怖。
玫妃嚇得趕緊把頭縮了回去，幾步走回了大殿裏。“公主又流血了，太醫過去瞧瞧吧。”她扔下了這句話，而後急忙趁亂走了出去。
“玫妃，雖然事情敗露，可這亂攤子還是要處理好。”皇後追上去說道。玫妃慌張點了點頭，而後不顧皇後臉上的擔憂，便往宮道上走去。
皇後不由得搖了搖頭，轉身又回到了屋裏。時辰不早，她勸著皇帝回乾清殿，又安撫了一番丹貴妃，這才自己也回了宮。
至於太後，她忙著給福瀠取消達狄國婚約一事，根本顧不上自己這個孫女的事。畢竟，皇帝都不是親生的，誰還在乎孫女。
乾清殿裏，玄遠進了門便問道：“容兒呢？”
“陛下，舒容姑娘回偏殿睡了。她還讓奴才轉告您，說是從茶妃那敲出五萬兩銀子來。”小太監上前道。
玄遠得意一笑，那模樣跟舒容像極了。“容兒真是厲害。”
小太監扶額，陛下什麽時候也掉錢眼裏了。“我去瞧瞧容兒。”玄遠心裏不老實，擡腿就走。
可惜，他連納蘭舒容的門都沒進去。
“朕是皇帝。”玄遠冷聲道。
聞情搖了搖頭。“皇帝也不行。”
玄遠哼道：“是朕讓你來保護她的！”
“那也不行。她睡覺之前說了，誰都不準進。”聞情一樣冷聲道。她跟他哥哥就是這點最好，只要認了一個人當主子，就誰的話都不聽。聞喜是只聽皇帝的話，如今聞情只聽納蘭舒容的話。
其實要是在去丹貴妃宮裏之前，聞情還沒有這麽認可納蘭舒容。可從丹貴妃處回來，聞情就覺得這個主子跟得實在是太值了。人家那個腦袋是怎麽長的，比哥哥的主子厲害多了。
她哥哥的主子當然就是面前的這位皇帝。
所以此刻，聞情毫不留情的把玄遠留在了外頭。
“看什麽看！朕治不了她，還治不了你麽！”玄遠回身沖著立升喊道。
立升一低頭。
“行了行了，派人去查查，青蘿的事到底是誰動的手腳。”玄遠擺手道。
“陛下，您心裏明鏡似的。”立升無奈道。還用查麽，今兒那玫妃娘娘的腿都嚇軟了，他都看的一清二楚，別說皇帝了。
“朕知道。只是如今不是算賬的時候，你且去查吧，查到什麽，朕來處理。對了，把聞喜叫進來，朕要問問，前朝那邊什麽情況了。”
“是。”立升知道這是大事，即使如今身在半夜，他也不敢怠慢，強忍著困意又把聞喜請了過來。
玄遠回到正殿，見小太監正畢恭畢敬的端著一碗菊花釀。“陛下，這是舒容姑娘臨睡前給您留下的。”
玄遠撇著嘴道：“明知道朕不愛喝湯飲，朕看她是困糊塗了。”說著，他一把接過那菊花釀，甚至不用下人催，咕嘟咕嘟的喝了進去。
陛下，您不是說不愛喝麽？小太監腹誹道。
次日一早，等到納蘭舒容懶懶起身的時候，玄遠已經去上朝了。
“小姐，這到底是你侍候陛下來了，還是陛下侍候你來了？”就連品寧都有些看不過眼道。
“怎麽了？”納蘭舒容用手帕擦了擦臉道。
“喏，這些都是陛下親自挑完送過來的。”品寧指著桌上的一些粉黛道。“還有這幾樣小菜，是陛下早膳時吃得喜歡的幾樣，叫給你留著。”
“不止。”聞情用下巴指了指門口排著隊的小丫鬟道。
“唔，陛下說今日是春分，按例會有闔宮小宴。除了咱們後宮妃嬪外，達狄國的公主和沙洲國的使臣也會參加，所以讓您打扮的好看一些。陛下還說，今晚會有大驚喜送您。”倒是難為了品寧，一口氣記下來這麽多話。
“左不過就是些月華錦、雲霞水晶頭面嘛，之前都說了給我，今日才送來，真是小氣。”納蘭舒容懶洋洋說道。
外頭捧著東西的小丫鬟一陣驚嘆。陛下能把這些東西送給納蘭舒容，她們已經是十分納悶了。現在聽納蘭舒容竟然還敢背後議論皇上，更是嚇得不行。
“晚上再穿吧，一會我還得往後宮走一圈呢。”納蘭舒容說道。
品寧點了點頭。“那我讓她們給您換套衣服去。”說著，小丫頭蹦蹦跳跳的走開了。納蘭舒容如今過上安生日子，她亦是歡喜的。從前在納蘭府受的委屈太多，如今總算苦盡甘來。
等到品寧走了，納蘭舒容才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問道：“聞情，我知道玄遠與你哥哥籌謀的是大事。可你必須跟我說句實話，到底有幾成把握。”
聞情一陣無奈。明明很聰明的主子，怎麽一到玄遠身上就笨了呢。方才品寧明明暗示過她，晚上玄遠會給她一個驚喜。若是沒幾分把握成事，玄遠哪敢這麽大張旗鼓。
“你猜。”聞情說道。
納蘭舒容知道她油鹽不進，點頭道：“不說就算了。”
聞情嘿的一聲，這話偏偏激起了自己的那股子勁頭。於是她開口道：“這麽跟您說吧，他們是在明，可咱們是在暗。我跟我哥哥調，教出的那批人，現在已經在暗裏把魯斌等人全部圍上了。只要陛下一聲令下，他們便會一舉落網。”
“包括太後？”納蘭舒容問道。
“嗯。包括太後。”聞情點點頭。
“所有人？”
“所有人。”
“玄遠不會有一點危險？”
“不會。”
“那為什麽還要救宋妍兒。”納蘭舒容忽然起了醋意道。
“因為今晚沒有還結束，陛下擔心會有變動。”聞情今天難得有耐心。
納蘭舒容明白了。今晚，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晚上。玄遠抓緊了時機，太後忙於福瀠之事，皇後的眼睛盯在茶妃上，魯斌忙著招待使臣。而他，便悄無聲息的把自己的人手全部布置在了幾人的身邊。
只等，今夜收網！
既然如此，那她就必須要認真的想一想，前世的時候，玄遠在奪權之時遇到了什麽困難。若是自己能幫他提前解決，才是最好。
可惜，她對於前朝的記憶並不是太多。前生的她只是祺妃身邊的丫鬟，對於皇帝是如何奪權的實在是幫不上忙。於是，想了半晌，她也只好放棄。
“走吧。”納蘭舒容開口道。
品寧剛好抱著衣服進來。“小姐，咱們去哪？”
“去找茶妃要錢。她昨日遞出去的消息，今天已是午時。想必那銀子早已隨著今早禦膳房外出采買的車輛進了宮。”這是前世祺妃與納蘭府通信的方式，所以想必宋妍兒也是如此。
“陛下說了……”品寧又開口道。她也不願意一說話就用這幾個字開頭，可是玄遠留下的話實在太多了，她必須一一轉告小姐。
“陛下說，只要是在大虞境內賺的錢，那都是要納稅的。按照大虞律法，小姐賺了五萬兩銀子，應該納稅一千兩。”
“一千兩？”納蘭舒容哼道：“他怎麽不去搶呢？你一會讓小太監告訴她，就說我說的，這是私人債務，不交稅。”
片刻後，納蘭舒容在品寧跟隨下來到了茶妃的門外。至於聞情，她自然也要跟著，只是照例走的是飛檐。
“舒容姑娘安。”清心一見納蘭舒容，便皺著眉頭喊道。她當然知道，人家是來要賬的。
“茶妃娘娘呢？”納蘭舒容一邊往裏走，一邊說道。
清心還沒回答，茶妃已經迎了出來。“原來是舒容姑娘來了。”
納蘭舒容不由得一笑，這茶妃翻臉不認人的本事還真是厲害。只是，她手裏拿著約書，自然不怕她耍無賴。
“明人不說暗話。五萬兩銀子，你可準備好了？”納蘭舒容直接了當道。
宋妍兒心裏一恨。昨兒趙氏倒確實是給她拿了銀子，只不過還有附加條件，那就是必須在一個月之內救出納蘭凝香。宋妍兒又是心疼銀子，又是不願意救那個便宜長姐。
所以此刻聽見納蘭舒容要錢，她就忍不住鬧心起來。轉念再一想，反正自己都洗清了冤屈，還平白搭這些銀子做什麽。於是她搖著頭道：“什麽五萬兩銀子，我聽不明白！”
“不明白？沒關系，咱們有約書！”品寧在旁掏出了那張約書說道。
“就算你有約書又如何，知府大人又不會給你做主。如今是在宮裏，可不是在納蘭府的時候了。”宋妍兒冷哼一聲道。
“沒有知府大人，不是還有陛下麽！品寧，想必此時陛下已經下了朝，你拿著這張約書去問問，有人欠債不還該當如何！”
“是。”品寧步伐匆匆去了，
宋妍兒皺著眉頭思慮道，即便陛下看重這個丫頭，也只是因為她侍候得力罷了。總不會因為一個賤婢，就跟自己這堂堂的妃位過不去。
心裏如此想著，口上也就硬氣了許多。“陛下前朝事忙，哪裏會理會你這種小事。我勸你還是識相些吧。再說了，本宮雖說不還銀子，可也沒說不給你好處。這樣吧，本宮以妃位的身份承諾你，若是往後你遇到了難處，我可以搭救你一次。咱們，一次換一次，如何？”
納蘭舒容冷著臉道：“不行，我只要錢。”
“放肆！你別給臉不要臉！納蘭舒容我告訴你，本宮一次有難，往後就順風順水了！你能救本宮一次是你的福分，也算你聰明。今日，本宮要錢沒有，只能許你一次救命的機會。往後得罪了人，再來求一求我，或許有用！”
這話一出，就連清心也覺得她有些過分了。要她說，昨天納蘭舒容三言兩語就給自己指點明白了，一下子就救了茶妃的命。這五萬兩銀子，花的一點也不怨。
可惜，這錢現在揣在宋妍兒手裏，肉疼的也是宋妍兒。此刻，她壓根就不想往外掏。
正當宋妍兒張狂的時候，品寧已經小跑著從乾清殿趕了回來。眼見著品寧臉上有難色，宋妍兒嘴角的得意之色更濃。
“如何，我就說吧，你一個小小的乾清殿女官，真以為坐過一次龍椅就成了金鳳凰了？做你的美夢去吧！”宋妍兒嘴角含著十足的諷刺之意道。
“怎麽了？”納蘭舒容看著品寧的樣子說道。
“小姐。”品寧撅著嘴巴低聲道：“陛下說了，你要交稅錢一千兩，他才肯管你的事。”
這話一出，納蘭舒容的臉也黑了。還沒見過一個皇帝這麽貪財的。不過再一看宋妍兒得意洋洋的樣子，她只好點點頭道：“好吧。告訴玄遠，就說我同意了。”
這邊宋妍兒也不知道納蘭舒容主仆二人說了什麽，反正只聽見納蘭舒容說了同意二字過後，就見七八個嬤嬤走了進來，然後不由分說的亂搜了一通。
直到，那五萬兩銀子在枕頭底下被找到。宋妍兒連攔都攔不住。至於清心，早被嬤嬤按住了手腳。
納蘭舒容一陣無語。玄遠用的就是這麽直接的招數啊？早知道自己還用他幹什麽，直接讓聞情搶就是了。
她正尋思著呢，只見七八個嬤嬤走到自己跟前，恭恭敬敬說道：“舒容姑娘，這是四萬九千兩銀子。”
得，人家連銀子都給自己扣完了。納蘭舒容心裏恨得牙癢，心想一會看自己怎麽收拾玄遠。這邊還想著呢，那邊的嬤嬤就繼續賠笑道：“陛下說了，這一千兩銀子權當姑娘交上來的嫁妝。”
“嫁妝？”納蘭舒容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什麽意思？”
那嬤嬤恭恭敬敬笑著，嘴裏說道：“咱們大虞的習俗，但凡嫁娶，若是女方不拿出些嫁妝來，就不算吉利。所以陛下說，這一千兩銀子權當您的嫁妝。當然了，您也別急，等到給您的宮殿收拾出來了，這聘禮也會送上門的。”
納蘭舒容剛要伸手去搶，可那嬤嬤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收回了手裏那一千兩銀子道：“搶也晚了，這銀子已經是陛下的，您的嫁妝已經收到了。唔，對了，昨兒品寧姑娘已經把您的庚帖跟陛下的換過了。”
“什麽？”納蘭舒容喊道：“品！寧！”
“啊！我什麽都不知道。”品寧嚇得趕緊跑了出去。
這會，茶妃才從內室走出來，帶著滿臉的不甘。“行了行了，這回拿著銀子了吧，趕緊走吧。”
她沒想到，皇帝竟然真的肯為了一個奴婢跟自己過不去。看來，自己必須得抓緊時間侍寢了。要不然，自己這妃位遲早保不住。
納蘭舒容被方才那嬤嬤的話弄得心裏七上八下，倒也沒顧上與茶妃計較，便揣著銀子轉身離開了殿內。
回乾清殿的路上，納蘭舒容不由得有些忐忑。都怪玄遠，好端端的弄什麽聘禮。不過，她也仔細的聽了聽內心的聲音。她發現，自己似乎對玄遠的這種行為並沒有太過厭煩。
甚至，還有一絲期待？
她這邊鬧著心，那邊的品寧卻皺著眉頭道：“小姐你看？”
納蘭舒容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皇後娘娘正從丹貴妃的宮裏走出來。而且，那臉上的憂郁之色甚濃。
“聞情。”納蘭舒容走到宮道沒人的地方，輕聲喚道。
一個人影閃過，聞情不知從什麽地方跳了下來。“我在。”
“從昨晚到現在，皇後來了丹貴妃宮裏幾趟？”納蘭舒容開口問道。
“一趟送藥，一趟送衣服，還有一趟似乎送來了一個丫鬟。”聞情說道。
“不對勁。”納蘭舒容皺了皺眉頭。
“什麽不對勁？”聞情對這個話題倒是很感興趣。
納蘭舒容覺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麽事。今天明明是闔宮宴飲的日子，皇後娘娘不去盯著禦膳房，反而把目光都集中在了丹貴妃這裏，實在是說不過去。
就算是為著青蘿公主一事心虛，皇後也不該一日三趟的往這裏跑。除非，是有其他的理由。
納蘭舒容想起來了！前世皇帝奪權之時，皇後因為牽連叛黨而被處置。同時，令人稱奇的是，丹貴妃竟也因為牽連叛黨而被褫奪了貴妃位分。甚至連青蘿，也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丹貴妃，絕對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麽簡單。
“聞情，不必保護我了。從現在開始，盯緊丹貴妃。”納蘭舒容說道。
“不行，現在太危險。”聞情直接了當拒絕道。
“此事涉及前朝變動。若是這件事處置不好，玄遠那裏一樣會有危險。到時候，我更是在劫難逃。相信我，我會時刻與玄遠在一起。你只需要按我說的做。”納蘭舒容堅定道。
“好吧。”聞情一點頭，隨後又是縱身一躍，隱沒在宮墻之上。
“小姐？”品寧喚道。
“沒事。先回側殿用些點心，然後咱們沐浴更衣，準備今晚赴宴！”納蘭舒容說道。她必須要做好準備，今晚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兩個時辰過後，宴席正式開始。除了滿宮妃嬪之外，達狄國長公主與沙洲國的使臣也在宴請之列。
為了撐足大虞的顏面，所有的妃嬪都盛裝出席。即便是孩子剛剛出了事的丹貴妃，此刻都強撐著精神，穿著蜀錦的衣服翩翩而至。
而宋妍兒則更是別出心裁，把所有的華麗布匹都裁成小段，然後拼成了一條顏色鮮艷，璀璨奪目的長裙。頭上，帶著一整套紅藍寶石鑲嵌而成的頭面，與長裙相映成輝。
再加上她容貌艷麗，一時竟引得殿內讚嘆連連。就連皇後也遜色幾分。
玫妃冷哼了一聲，氣惱道：“真是沒見過世面，就跟那地主家的婆子似的，什麽金的玉的都要穿出來顯擺。”
宋妍兒聽見這話，自然知道玫妃是嫉妒，於是得意洋洋道：“玫妃娘娘若是有本事，自己也穿一套去。只不過，我這套衣服，可是價值近千兩，想必玫妃娘娘不舍得花這麽大價錢吧。”
玫妃心頭一堵。說起來，她父親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言官，自然沒有那麽多的銀子供著她。所以，她還真的買不起。
宋妍兒見自己的風頭蓋住了所有人，心裏更加得意。“皇後娘娘，臣妾穿成這樣，不過分吧？”
皇後強撐著笑臉，擺擺手道：“不過分不過分。倒是年輕，穿什麽都好看。”
宋妍兒一陣嬌笑，今兒這風頭出的可真過癮，那麽多銀子可真是不白花。她的眼睛往殿內那麽一掃，只見皇帝雖然沒看向自己，可那個沙洲國的使臣卻看得眼睛都直了。
天生麗質難自棄阿。宋妍兒暗暗感嘆道。她忍不住往皇帝那邊丟了幾個媚眼。
可惜，玄遠正忙著問立升話。“容兒呢？是不是讓朕嚇著了？”
立升搖搖頭：“馬上就到了。好像是怕陛下你喝醉酒，提前準備醒酒湯去了。”
玄遠忍不住嗔道：“朕又不會醉，真是多此一舉。”可立升瞧的真真的，玄遠那臉上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哪有半點嫌棄的意思。
殿內，宋妍兒正洋洋自得的主動向在座之人敬酒之時，一個小丫鬟忽然端著醒酒湯遞到了皇帝面前。至於旁人，她連管都沒管。
可是，旁邊的人卻坐不住了。“那丫鬟穿得是什麽？仿佛是月華錦？”
竹答應連連擦著眼睛道；“皇帝登基之時，我見太後穿過一次，之後就再沒舍得穿了。這，還真是月華錦。”
“那她頭上的呢？”另一位妃嬪皺眉道。
“頭上的，仿佛是雲，霞，水，晶。”竹答應一字一頓說道。這種東西，她也只是在傳說中聽過，並沒有真的見過。此刻看起來，那透明溫潤的東西的確隱隱泛著霞光。
就連皇後，此刻也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其實納蘭舒容並沒有戴一整套的頭面，她只不過是從中選了一小部分簪環戴在了頭上。可饒是如此，也足以吸引世人了。
“朕的丫頭就是好看。是不是？”玄遠問著立升道。立升眼珠都看直了，連連點頭稱是。皇帝見他癡了，卻又不樂意罵道；“你少看兩眼！那是朕的容兒！”
立升扶額，陛下你連一個太監的醋都吃啊？還要不要臉了？
宋妍兒正沈浸在眾人艷羨自己的目光之中，忽然發現所有人的眼神都被吸引到別處去了。她認真一瞧，這才發現納蘭舒容竟然穿著傳說中的月華錦，戴著傳說中的粉水晶？
她怎麽這麽有錢？不對，這東西有錢也買不到啊。對了，一定是陛下賞的。早知道陛下對一個奴婢都這麽大方，自己還不如去乾清宮當奴婢呢。
宋妍兒咬著後槽牙，妒得臉色發紅。她看看納蘭舒容那一套翩翩若仙的打扮，再一看自己身上這一套雜七雜八的顏色，只覺得自己真像玫妃所說的地主婆子一般。一時竟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達狄國的長公主見到此景，倒是感慨萬分，開口說道：“早知大虞人才輩出，卻沒想到妃嬪美貌沈魚落雁，皇後姿容雍容大氣，就連一個丫鬟，也是絕代風華，仙氣十足。陛下真是有福氣。”
這話一出，頓時解了屋裏尷尬的氣氛。眾人不由得感嘆達狄國長公主真是出身優雅，談吐高貴。
“景怡公主說笑了。聽說達狄國的皇帝也是一表人才，出類拔萃。”說話的是太後，她一心念著福瀠的親事，此刻抓住機會自然要過問一二。
這幾天來，她想盡辦法與魯斌籌謀，可達狄國的國力不可小覷。若是拒絕他們的求親，很可能就會引起戰亂。所以，二人一時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只好尋思著在宴席上找找機會。
景怡長公主微微一笑。“舍弟是人中之傑，馬背上的王者。”達狄以騎射著稱，所以甚是崇拜馬術傑出之人。
一聽這話，太後的眉頭擰的更厲害了。什麽馬背上的王者，這一聽不就是個草莽漢子麽。不成不成，這樣的人怎麽能配得上福瀠呢。
景怡聰明無比，自然看懂太後眼神裏的意思。她繼續說道；“舍弟亦通詩書。說起來，今年咱們達狄的科舉，舍弟也拿了頭名呢。”
景怡說起話來輕飄飄，可眾人都知道，那科舉的頭名卻是十分難得的。就連大虞歷朝的皇帝，也次次與普通書生一樣參加科舉，但卻從未拿過頭名。嗯，包括“不學無術”的玄遠。
這麽說來，達狄皇帝倒是文武雙全。太後的臉色稍稍見好。
這會，總算輪到沙洲國的使臣說話了。“既然達狄與大虞結秦晉之好，那我們沙洲也不能白白看著。陛下，臣有一國花獻上，正好祝公主與達狄皇帝即將大婚之喜。”
納蘭舒容暗道果然來了，她的註意力更加集中，滿眼都盯著那沙洲使臣。玄遠卻用餘光看見自己的小丫頭一直盯著一個外男，嘴角忍不住就耷拉了下去，連連咳嗽了好幾聲。
沙洲國使臣卻沒註意到玄遠咳嗽，只是自顧自說道；“此花是咱們沙洲國的國花，名為瀚藍花。此物甚美，常看它能讓人心神安寧，有出世之效。呵呵，想必微臣這麽說有自誇之嫌，來人，獻寶！”
沙洲國使臣用的是獻寶二字，而不是獻花，可見沙洲國之人對這花的重視程度。
片刻之後，幾個下人擡上來幾個花盆。那花盆裏波光蕩漾，仔細一看才能看見，那裏頭裝的竟然不是土，而是水。
至於那花盆上頭，卻蓋著一層薄布，顯然又是沙洲國使臣在吊著大夥的胃口。
“打開吧。”玄遠隨口說道。幾盆花而已，他倒是不覺得能好到什麽程度去。
卻不料，那薄布一開，滿殿的人全都驚呆了。這瀚藍花何止是美，簡直是美到讓人窒息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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