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叔，我心中有數，你不必擔心。”馮淵說道。

郭管家見狀，便知他無法勸服馮淵，嘆了口氣道，“你如今也大了，做什麽事之前，自己心裏多想想，我就不多勸了。”

馮淵也知道老管家是擔心他，心中一暖說道，“我會小心的。”

“那位甄小姐，老爺真不去看看她？”

“不方便。”馮淵說道。

見馮淵堅持不去，郭管家便也沒有勉強。

“那我讓家裏那口子多照顧些。”郭管家說道。

馮淵嗯了一聲，“甄小姐身世坎坷，讓郭嬤嬤多關心一二。”

“我省的。”

等馮淵進了書房，郭管家回到自己的住處，就見郭嬤嬤在做針線，“你回來了。”

郭嬤嬤擡頭，笑道，“早就回來了，那甄小姐是個溫柔的人，性子極好。”

“嗯，”郭管家在老妻身邊坐下，將他剛才從馮淵那裏打聽來的甄小姐身世告訴她，“她一個小姑娘，身世這般坎坷，家裏的老父母也不知是否還在世。”

郭嬤嬤一聽，停下了手裏的針線活，皺起眉道，“怪不得我看她怯生生的，原來有這樣坎坷的身世，也是可憐。”

“老爺交代了，讓你多關心一些。”郭管家說著一頓，給她使了個眼色，“自從六年前那事兒之後，老爺身邊就一直不讓人近身伺候，這好不容易來了個甄小姐，我瞧著是沒什麽希望找到她的親人了，你關心她的時候，多提提老爺。”

郭嬤嬤聞言會意，“我曉得了。”

就是在甄小姐面前多誇誇老爺嘛，這個容易。

見老妻明白了他的意思，郭管家很是滿意。

他這也不算欺騙甄小姐，本來也是馮淵交代的事。

一心查案的馮淵自然不會知道老管家的小心思。

次日，馮淵照常用過早飯，再前往應天府的府衙。

他沒有提審薛蟠，而是先去查李家的滅門案。

薛蟠這裏拒不承認自己殺人，還有得磨，倒不如先去解決李家的滅門案。

像這種滅門慘案，時間拖得越久，能找到證據和兇手的機會就越小，即便馮淵有升官符幫忙，也不能輕忽大意。

帶著衙役去清仁巷李家的宅子搜查了一遍，又詢問了李家的鄰居。

李家祖孫三代，一共十七口人，再加上家裏伺候的下人，足足五六十人，全在一夜之間被人殘忍殺害，而兇手殺完人逃之夭夭。

前頭府尹辦案的時候，有七個嫌疑人，但都排除了嫌疑。

李家是積善之家，也不知怎麽招來這滅門之禍。

午後，馮淵帶著衙役回到府衙，正整理李家滅門案的線索，沒一會兒府衙的門子就來通報，薛家派人來求見馮淵。

一聽是薛家的，馮淵就冷了臉，“本官不見。”

“是。”門子見馮淵臉色極差，不敢多嘴，沒看昨兒就有個門子被馮大人攆出了衙門嗎？

雖然他只是個府衙看門的，但這也是個旁人求都求不來的好差事。

門子出去之後，將馮淵的意思傳達，“馮大人忙著辦案，沒空見你，你還是回去吧。”

薛家管事被拒絕，也不意外，他從袖子裏掏出個荷包，塞到門子手裏，“麻煩再去通傳一聲。”

門子哪裏敢接？

“使不得使不得，咱們這位馮大人可是個鐵面無私的，我就是個看門的，你就別為難我了。”門子再眼饞，可也不敢收這昧心錢。

之前被攆出去的那個門子，就是前車之鑒啊。

雖然馮大人只是讓人將那門子攆出了府衙，不曾做過任何多餘的事。

可這個世道，本就是捧高踩低的。

哪怕只是個府衙的門子，那也是個走到外頭都令人高看一眼的差事。

作為府衙的門子，能接觸的也都是一些高門大戶的奴才，或是府衙裏的官差，這其中能撈到的油水也不少。

若只是自己另謀出路，倒也罷了。可卻是被上頭的官老爺攆出去的，情況就不同了。

都是府衙的門子，自然都是相互認識的人，他可是聽說，那門子被趕出去之後，往日得罪的人都去找麻煩，日子過得是焦頭爛額。

像這種花錢請門子進去通報的事，在哪家都是常有的事，並不稀奇。

可偏偏這位上頭來的欽差大臣，是個奇葩啊。

門子可不敢頂風作案，丟了這差事，家裏的婆娘能抓爛他的臉。

薛家管事見花錢都不管用，皺了皺眉，只得回去。

聽了管事的回稟，薛寶釵眉頭緊皺。

“大小姐，看來這姓馮的是真想要大少爺的命啊。”

薛寶釵臉一板，呵斥道，“什麽姓馮的？那是上京來的欽差大臣，在皇上跟前都頗有臉面，咱們家雖有錢，但這位完全有底氣不把我家放在眼中。”

照這個情形，別說是薛家，哪怕是賈史王薛四大家族，那位只怕也沒放在眼裏。

說到底，如今的賈史王薛四大家族，早不是幾十年前的四大家族了。

薛家管事被呵斥，忙低下頭認錯，“是，是馮大人，”頓了頓，“可這馮大人軟硬不吃啊。”

“他不吃，就去找應天府丞。”薛寶釵想了想，道。

“這有用嗎？”

雖然應天府丞也是正四品的官兒，與大理寺少卿平級，但地位可不是這麽算的。

一個京官，一個地方官，完全沒有可比性。

何況，欽差大臣見官大一級。

“沒用就看著大哥去死嗎？”薛寶釵冷著臉喝問道。

薛家管事見薛寶釵動怒，立刻低頭，“老奴這就去辦。”

看著府裏的管事出去，薛寶釵滿臉疲憊的揉著額角，心裏堵得慌。

之後兩天，馮淵一直在追查李家滅門案，對薛蟠這裏不聞不問，像是不關心，但不管誰來找他討人情，馮淵也是半點情面都不留。

應天府丞被薛家找上門，一開始也是拒絕的，可薛家有錢啊。

隨著薛家不斷加重註碼，應天府丞也拜倒在了金錢攻勢之下，鬥著膽子去找馮淵說情。

結果也是顯而易見，應天府丞被馮淵罵了個狗血淋頭，還將他收受賄賂的事點了出來。

應天府丞嚇得跪地求饒，回家就將收的錢全都退了回去，並且關閉宅門，拒絕見客。

連應天府丞都慫了，底下的官員就更不用提了，沒有一個敢去馮淵面前說情的。

一晃過去小半月，在馮淵徹夜不眠的追查下，終於將李家滅門案的真兇捉拿歸案。

說來也是李家老爺子倒黴，他早年資助過一些有才的學子，但因後來家中生意出了變故，就沒有再繼續資助，哪知這些學子中出了個白眼狼，覺得他多年沒有考取功名，都是因為李老爺子不肯資助他科舉。

於是他惡向膽邊生，往李家的井裏投了藥，李家上下主仆五六十人，喝了被下了藥的水，自然是倒地不起，渾身無力。

別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哪怕是個七八歲的孩童，都能將李家滿門滅絕。

這種狼心狗肺之徒，馮淵自然是毫不猶豫的賞了他一個斬立決，當場宣判，立刻拖出去砍頭。

李家滅門案，讓馮淵在金陵出了名。

從前這些金陵認識怕的只是馮淵的欽差身份，可當馮淵真的將滅門案兇手抓到，還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抓到的，這些人自然對馮淵刮目相看，也愈發不敢得罪他。

金陵堆積的案子遠不止這些，馮淵只是挑了影響最大的案子查，之後就不需要這麽長時間了。

忙完了李家滅門案，馮淵便回了一趟馮宅，洗沐更衣，好好休息了一個下午。

醒來之後，便用晚飯，再去書房翻看帶回來的卷宗。

次日，馮淵晨起剛用了早飯，正準備去衙門，郭管家拿著一張拜帖進了屋，“老爺，榮國公府的拜帖。”

榮國公府？

馮淵挑眉，“來得還挺快。”

他伸手接了郭管家遞過來的拜帖，上面留的名字是賈璉。

賈璉，在上京的紈絝子弟裏都排不上號，只能算是那些紈絝世家子弟的跟班。

他嗤笑一聲，“以為報上榮國府的大名，我就會見他嗎？”

未免太高看他榮國公府了吧？

現在的榮國公府，就是拔了毛的鳳凰，連鄉裏的土雞都不如。

“老爺，您還是見見吧。”郭管家有些擔心的道。

馮淵面無表情的道，“他們官官相護，盡做些不要臉的事，我見他幹什麽？”

“這些個世家大族，姻親舊故多得很，您現在得罪的人太多了，還是不要把事情做絕了。”郭管家嘆道。

馮淵見郭管家這樣憂心，深吸一口氣，“罷了，就見見吧。”

反正他也不會改變主意。

郭管家見馮淵終於能聽進去他的話，頓時松了口氣，轉身就去將賈璉請了進來。

賈璉進了屋，便很乖覺的躬身行禮，“下官，見過馮大人。”

哦，馮淵都差點忘了，這賈璉身上還捐了個同知的官兒，雖然只是個虛職，可也算是官身。

“賈大人不必多禮，請起吧。”馮淵姿態悠閑的喝著茶，道。

賈璉心裏腹誹，話說得這麽客氣，還不是等他行完了大禮？

“馮大人，下官今日前來，也是有個不情之請。”

“即是不情之請，又何必開口呢？”馮淵擡眼看著賈璉道。

賈璉聞言一噎，總算是領教到了這位傳說中鐵面無私馮大人的古怪脾氣。

不過他早就料到今天上門不會得到馮淵的好臉色，甚至他之前還猜根本進不了門。

讓他意外的是，馮淵居然真的見他了。

雖然脾氣很不好，但馮淵既然肯見他，這叫賈璉生出了一些別的心思。

“馮大人，下官也知道，我那薛家表弟確實不成器。”賈璉嘆著氣，說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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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想看薛蟠什麽下場？

殺人償命，砍頭扣1

打五十板子流放三千裏，去苦寒之地做苦役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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