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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倒有九個都是騙子。

紐約有太多歷史不足百年的“名門望族”,但他們是真正的新貴,瑪麗知道哪怕是自己的父親格蘭瑟姆伯爵,那樣殫精竭力地苦心維持著唐頓,對於揮金如土的紐約上流社會來說也是日薄西山。只有起家不足20年的,諸如霍克利家這樣在西部開著鋼鐵廠的暴發戶,才會日思夜想地娶個貴族姑娘改變門第,但殊不知,最後仍舊成了笑柄。

不過這位公爵如果得到了紐約金字塔頂的範德盧頓家的重視,倒可能真的很有分量。

梅卻給瑪麗提了個醒:“據說這位伯爵信奉的是及時行樂的生活藝術,他每年都要去尼斯度假,但傳言是去那裏賭博。至於其他,他們說他很愛招惹姑娘……”

“如果是這樣……”瑪麗在這婚姻市場裏打的交道比梅經驗豐富得多,她開始有理有據地猜測這位公爵或許是來紐約尋找一個嫁資豐厚的新娘:“那他一定會離我遠遠的。”

梅才不相信:“瑪麗你這樣漂亮,又是伯爵的千金……”

瑪麗失笑:“是的,是的,梅,謝謝你記得我是伯爵的千金,但你忘記了我不是伯爵的繼承人啊。”

r> 這話一提,梅頓時氣餒,她覺得自己提起了讓瑪麗傷心的事情:“對不起。”

瑪麗拉著梅坐到了床上:“不必內疚,事情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壞。”

這讓梅很不解:“難道你甘心在出嫁後搬出住了20年的唐頓莊園嗎?瑪麗,你不要放棄,至少羅伯特姨夫還沒有確定放棄申訴。”

"沒用的,"瑪麗撥弄了一下長長的手套:“唐頓沒用任何正當理由非議限制繼承法案,爸爸並沒有絕嗣,唐頓也沒有面臨危機,而且……而且那位繼承人也沒有明確放棄將要到手的財產的意思。”

這讓梅有些憤懣:“可他不能這樣不勞而獲,就這麽輕輕松松地從你手裏奪走你在意的一切。”

瑪麗卻沈默,她的眼神盯著梳妝臺的抽屜,然後在梅發覺之前回神:“他也許沒有那麽壞……”

梅盯著她仔細地看,然後浮現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看穿了瑪麗的內心:“瑪麗,跟我說說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叫馬修,”瑪麗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面,這男人還在大聲嚷嚷著格蘭瑟姆伯爵夫婦別想把女兒塞給他,他的婚姻要自己做主:“不過我們私下叫他海怪。”

梅大笑起來,看到安妮不讚同地看過來,她只好擡起纖纖手指為時未晚地捂住嘴:“伊迪絲和希珀也跟著你這麽叫?為什麽?”

“因為我在第一次正式見面的晚宴上給大家說了個故事,古希臘的傳說裏,一個國王為了保住自己的國家,不得不將自己的大女兒獻祭給海怪。”瑪麗想到馬修聽到她這席話的時候,整個臉都在發青的樣子就好笑。

“啊,我知道這個故事,後來公主被大英雄珀修斯救走了。”梅看著瑪麗:“不過公主其實喜歡的是海怪也不一定,海怪那時什麽反應?”

瑪麗沒料到梅也開始用“海怪”這個稱呼,心裏對馬修有些內疚,也為自己曾經犀利的暗諷有些內疚:“海怪說他要多了解一下公主。”

梅“咯咯”笑著評判道:“真是個執著的海怪,瑪麗,你大可考慮一下。”

因為這個插曲,梅整個晚上心情非常好,哪怕是身邊跟著鮑伯,竟也難得得沒有給他冷臉。她的手臂掛在紐蘭的臂彎裏,看著路易莎·範德盧頓,今天宴會的女主人,正把瑪麗介紹給自己那個表親聖奧斯特雷公爵。

“他可真胖,個頭就比瑪麗高那麽一點點。”梅其實想說這個男人根本配不上瑪麗,但她總不見得跟紐蘭抱怨這個胖子既好賭又好色,因此只好在外貌上進行貶損。

紐蘭拍拍

她的手:“瑪麗是個大姑娘,她自有分寸,梅,我真想找個花園和你兩人獨處會兒,人這麽多的場合可一點都不適合才訂婚的我們倆。”

梅帶著羞澀和甜蜜回頭看他:“啊,紐蘭,你這話可太讓人害羞啦,我可不要理你,我去找別人說話了。”

不過一會兒,紐蘭就看到梅眾星捧月地出現在一群小姐和夫人中間,如魚得水地展示著自己的社交地位,他略有些失落地看看月色下美麗的露臺和絕對能夠保證私密的茂盛植物,只得找了張角落的沙發椅,手上拿著潘趣酒,默默地一個人打發時間。

艾倫也是今天受人矚目的嘉賓之一,當然眾人看向她的目光不是面對聖奧斯特雷公爵時的尊重、不是面對瑪麗·克勞利小姐的好奇,對她,不若說眾人投註的是意外和輕鄙的目光,但她既然得到了範德盧頓家的承認,別人也沒法再詬病她。且她做了這許多年的伯爵夫人,的確很有風姿和談吐,這會兒正和宴會男主角公爵大人相談甚歡。

瑪麗不以為意,這位公爵原本就不在她設定的目標內,她打完一圈招呼後就回了梅的身邊,興致勃勃地加入交談。餘光卻關註著公爵眼神閃爍地慢慢將客廳兜了一圈,最後仿佛力圖自然地湊到了奧蘭斯卡伯爵夫人的身邊攀談起來。

這情形更加堅定了瑪麗的猜想,這位公爵的家底很可能只剩一個空殼,他此次來紐約抱的極可能是財色兼得的目的,瑪麗立時決定離他越遠越好。

公爵和艾倫的寒暄進行得很順利,因兩人每年幾乎都能在度假的時候在尼斯遇到,算是點頭之交的老相識。公爵反而沒有那麽拘束,他摟著女人坐在賭桌前的樣子艾倫也是見過的,因為奧蘭斯卡伯爵生前也好這口,因此他很輕松地展示著自己真正的一面,不必矯揉造作,因他明白艾倫是什麽樣的女人。

“夫人,自從在尼斯一別後,我們也有大半年不見,這可真令人想念。”這公爵假惺惺而又輕佻。

艾倫應付這樣的人早已麻木:“公爵閣下,我猜您想念的是我的丈夫,因他不能在賭桌邊陪你,也不能以心得告訴你哪裏的姑娘比較好看。”

這話直白得讓公爵尷尬,他正想開口辯駁,不想艾倫像風一樣消失在眼前,耳邊只留一句:“不好意思,失陪。”

此時的年代,在社交場合,一位舉止得當的婦人是不能隨意在宴會上扔下正在攀談的男伴,更別提艾倫離開的原因是另一個男人。

她看到紐蘭正帶著明顯的無聊神情坐在離自己不過幾步遠的沙發椅上,她漂亮地旋身,暗藍色天

鵝絨的禮服在身後漂亮地打了個旋,公爵眼睜睜地看著這女人坐到了另一個年輕男子的身邊。

這同樣讓紐蘭意外極了,隨著艾倫在他身邊坐下,他趕緊正襟危坐,帶著點可笑的緊張端穩了酒杯。

但艾倫卻笑而不語,他只好勉強開口:“您和公爵是老相識?”

艾倫朝那個男人瞟了一眼,滿不在乎地說:“從前我們每年冬天都要在尼斯碰到,他是賭桌上的英雄,但論輸贏只配稱狗熊。而且他還愛拈花惹草……”

紐蘭不無驚訝又覺得有趣得聽著艾倫談論這個身份高貴的客人,最後她下了句結論:“他是我見過的最蠢的男人。”

紐蘭心想艾倫還真是坦率而直白,但她臉上的表情就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一樣可愛,這讓他的心情也興奮起來,這樣一位女士實在是沈默宴會的良好伴侶。

但艾倫卻冷不防看向處在眾人層層包圍中心的梅,她笑靨如花、談吐風雅,風頭一時無兩,艾倫讚道:“全紐約再沒有比梅更可愛的姑娘了,紐蘭,你一定非常愛她。”

紐蘭隨她的眼光看過去,也看到了漂亮又聰明的未婚妻,用無數次剖白過的心聲,連他自己也深信不疑的感情回答:“是的,一個男人最愛一個女人的程度有多深,我愛她就有多深!”

艾倫的眼神非常深邃:“那是否有那麽一個極限存在呢?”

紐蘭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些深入,所以他用略帶調侃的語氣試圖讓氛圍輕松下來:“極限?我目前為止都沒有發現極限的存在呢!”

艾倫聽到回答,臉上露出既驚訝又感動的表情:“這可真是非常深刻而忠貞的愛情!紐蘭,你們一定是為彼此找到的對方,而與旁人介紹和安排無關。”

紐蘭確定艾倫的問題裏始終帶著些引人深思的部分,他有些奇怪的答道:“艾倫,我們的憲法裏賦予了我們的自由,所以婚姻在這個國家不是由他人安排的。”

聽到這話,艾倫慌張地摸了下臉,臉頰因為羞愧紅起來:“真是抱歉,我忘記了這裏是美國,不是歐洲,在那裏自由是罪大惡極的……”

紐蘭也為自己的話後了悔,連忙解釋道:“現在你回到了美國,自由就是你該得的,你得重新做回你自己,你是我們的朋友。”

這時公爵和範德盧頓先生走過來,想向自己特意邀請的奧蘭斯卡伯爵夫人打個招呼,紐蘭甚至已經看到了他們看他占著沙發椅流露出的不悅目光,他連忙站起來向艾倫告辭。

艾倫沒有攔他,卻在他起身的時候,拿著手裏的扇子在

紐蘭膝頭拂了一下,紐蘭一下子覺得那塊地方輕柔而酥麻地戰栗了一下。

他聽到艾倫飛快地對自己說:“既然是朋友,請你明天一定要來見我,五點鐘,就那麽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我說艾倫,你幹嘛那麽執著地要一個訂了婚的男人去看你呀,不過奸情就要這樣開始了!

經編輯要求把書名改了,這文冷了點,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寫冷文的樂趣在於,可以從茫茫人海裏找出那個幾個愛好相同的基友……

周末休息,周一繼續更

去吧,約會去了,紐蘭你一定要來啊~

第十二樁醜聞

紐蘭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立式大鐘緩緩走著,“滴答滴答”的聲音伴隨著他無所事事的對房間的打量,顯得分外煩躁。

接待他的女仆納斯塔西婭正在門廊和起居室間忙碌地走來走去,間或往客廳這裏看一眼,紐蘭不知道這個黑壯健碩的女仆的眼裏是不是帶著些嘲笑:哈,一個自作多情的男人!

迄今為止,艾倫已經對他執著地邀請了兩次,出於對一個女士的尊重,紐蘭很準時地在五點按響了西街這幢小樓的門鈴。

他先前讓馬車停在了一個街區外的十字路口,仿佛是一個散步的紳士一般不招人註意地閑晃到了這條略顯頹敗的街上。

紐蘭不只一次地設想,艾倫看到他會是什麽反應?也許她會像往常那樣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與喜悅,這種直白的表達會讓驚喜制造者本身紐蘭很有成就感;或者她就像個孩子一樣露出天真的神情,得意地和自己打招呼:“看吧,紐蘭,你還是來了!”

不管紐蘭緊張忐忑地在腦海中模擬了多少見面的場景,事實卻出乎任何一種預料,艾倫並不在家。

女仆納斯塔西婭很盡職地沒有透露女主人的去向,但她很肯定地說奧蘭斯卡伯爵夫人很快就會回來,於是就導致了紐蘭一個人坐在客廳空等的局面。

終於,窗外響起了馬蹄踩在石子路上的清脆“答答”聲,紐蘭猜這條街上唯一會坐馬車出入的就是這幢房子的主人,他忙正襟危坐,卻又意識到此刻沒人在註意他,這樣的故作正經會顯得很可笑。

這雖然不是他的家,卻是個極其秘密的環境,更別說他的家裏有媽媽和妹妹,她們要麽喋喋不休、詞不達意地對最近的新聞說個不停;要不就是裝作看書、眼睛卻一刻不停地關註著房子裏的一切動靜。

思及此,紐蘭幾乎是從沙發上彈起來,幾步就沖到窗前,看到一輛黑頂的布朗四輪馬車穩穩地停在門前。

納斯塔西婭開門招呼的聲音也傳來。

紐蘭整整領口,大步地走到門前。

可是站在納斯塔西婭身後的他一下子楞住了,通過打開的門,他看到艾倫的確坐在馬車裏邊,但她並非沒人陪伴。

她的身邊坐的是紐約最出名的銀行家博福特先生,出名是因為他的太太每月會舉辦全紐約最奢華最沒有品位的舞會,而他本人則總是投資失敗。

紐蘭突然氣悶起來,她那樣殷切地邀請自己前來,卻轉頭就將自己忘了。

艾倫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訝,但她馬上掩蓋住了,回頭和博福特先生握手,打發他走了。

她將自己的外套和手套交給納斯塔西婭,一邊看著不大自然的紐蘭,似是什麽都沒發生般地問:“你覺得這房子怎麽樣?”

“啊,不錯……”紐蘭想了想補充道:“很不錯,你把它布置得非常有情調。”

是的,紐蘭剛才有足夠的時間觀察這個房子,來自意大利的古老油畫、奇形怪狀的青銅擺件和細膩潔白的東方瓷器,都代表房主人不可小覷的財力和與眾不同的高雅品位。

艾倫坐到茶幾的另一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去去寒意:“是的,我愛這個地方,這棟房子。在紐約,在我的家鄉,一幢合心意的房子,住著我一個人。”

紐蘭驚訝地笑了:“你喜歡一個人待著?不不,艾倫,昨天你受到了所有人的歡迎,你並不是孤獨一個人。”

“孤獨?”艾倫不同意:“不不,我並不孤獨,作為艾倫·明戈特我有自己的朋友們,不過作為奧蘭斯卡伯爵夫人,我只有一些萍水相逢的相識。比如今天在劇院碰到的一些人,明天在舞會碰到的另一些人,我只是請柬上的一個名字,還必須有頭銜。當然,說起昨天的露面,我衷心地感謝範德盧頓夫婦。”

紐蘭萬分同意:“是的,是的,他們都是老好人,而且因為老夫人身體不好,兩人不常露面,因此大家更是尊敬他們。”

艾倫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還是決定將自己真實的想法告訴了紐蘭:“也許他們就是用健康的理由在自擡身價,越是少露面越是顯得神秘而高貴。”

紐蘭不由得楞住了,須臾才反應過來艾倫是在調侃紐約最出名的家族,他覺得萬分新鮮,不由地回以笑聲作為回報。

可是艾倫並沒有對他的捧場表示感謝,眼裏卻盈滿了落寞,她站起身來,在房間裏緩緩走了一圈,最後站在了紐蘭的身後。

紐蘭察覺到一只手靜靜地按在自己肩上,他沒有回頭,背卻緊緊靠在椅子上。

一會兒之後,他覺得茶該涼了,卻又可惜這時間過得未免太快,天竟已經暗了,室內只有壁爐裏火焰熊熊燃燒的聲音。

艾倫顯得冷漠和失落的聲音傳來:“紐蘭,你說,我應該高興吧。這裏是我的故鄉,可是這裏和歐洲沒有什麽兩樣。坐在家裏等著女仆一遍又一遍地上茶,茶杯不是金銀就是瓷器,然後理著信件,看著裏邊有幾封請柬,計算一周裏又有幾個夜晚不得安寧……”

紐蘭聽不下去了,他何嘗不覺得這樣的生活無趣,他想把手覆到那只擱在肩膀的手的手背上。然而他的手伸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梅並不

知道自己在這兒。

來之前,他甚至想過要是梅恰好也來看自己的表姐,自己該如何解釋。如果她是事後知道,自己又該如何解釋。

可是那只手的吸引力太強了,他之前看到那只雪白得像細瓷一般的手,因為寒意凍人稍稍有些發青,就想建議她伸到火上烤一烤。

可他覺得,基於友情而由自己給予溫暖的安慰,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就在紐蘭下定決心的時候,門鈴又響了,他們聽到納斯塔西婭招呼的聲音:“晚安,公爵閣下。”

艾倫的手立刻撤走了,紐蘭隨著她走了出去。

聖奧斯特雷公爵似乎很意外紐蘭在這裏,但仍恪盡禮儀地和他打了招呼,但眼裏的戲謔卻很明顯。他的身後跟著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婦人,插著紅色羽毛的頭飾,身披一件黑色貂皮大衣,極盡耀目。

在艾倫和公爵等三人興致高昂地交談時,紐蘭註意到了門廊的架子上擺放了一花瓶的紅玫瑰。

花的數量極多,在這嚴寒慘白的冬季看上去極為熱烈,紐蘭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更像一個混跡在嫻熟於交際中的大人間的不知世事的小孩子。他並不後悔今天的到訪,卻希望此次會面早些結束。

等到他如願地站在黑夜的紐約大街上時,他卻又突然想念起溫暖的兩人對話的瞬間。

這麽一想著,他經過了此前常去光顧的花店。

他覺得自己今天因為這樁意外,將梅忘在了腦後,於是紐蘭照例選擇了鈴蘭花要求店家送到韋蘭大宅,這小小的白色的花朵,就像梅一般天真不解世事。

然而紐蘭卻突然註意到店鋪中央裝飾的黃玫瑰,老板介紹這是今天新到的品種,紐蘭才想開口將鈴蘭換成黃玫瑰,卻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即使不是紅玫瑰只是黃玫瑰,對於梅來說也太過熱烈了,她更需要那種小心翼翼的溫柔解意的呵護。

可是紐蘭對黃玫瑰無法割舍,他掏出一張便簽,在薄薄的小紙片上寫上了西二十三街的一個地址。

他將紙片遞給店主:“馬上就送出去嗎?”

“是的,馬上就送,”店主雙手接過,一邊將裝滿花的兩個大盒子遞給店員。

裝著清新的白色鈴蘭的盒子送到韋蘭大宅,而沒有署名的熱烈鮮艷的黃玫瑰則送到略顯奇怪的西二十三街,做生意的自然不會去問顧客這是要打算幹什麽。

但是紐蘭沒註意,一個臟兮兮的閑逛進店裏的小子,被店員轟了出去。

晚間,韋蘭大宅後門。

鮑伯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狠狠地嘬了一口香煙,嘴裏呼出一團白氣:“有消息了?”

傑克戀戀不舍地把煙夾到指尖,頗為可惜地看著難得能夠享受的好煙白白燒著:“今天有個年輕人去了西二十三街,你知道,那個伯爵夫人還真忙。中午跟著個老男人坐馬車出去,年輕男人還等了她還一會兒,結果兩人沒相處多久,又有男人來了,還是個公爵,我這種小人物可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老爺太太們,不過他們還真是‘高貴’。”

“他們聊了什麽?”鮑伯面無表情,似乎對此並無驚訝。

傑克嬉笑道:“至少那個伯爵夫人看起來還是正經人,但是什麽樣的主人什麽樣的下人。我稍微許了點好處,那個女仆就什麽都告訴我了。不過他們之間打的文藝腔我們可聽不懂,倒是那位夫人很是主動,抱著那個年輕人的肩呢。”

鮑伯把才吸了一半的煙擲在地上,狠狠踩滅,雪地裏傳來了輕微的“嘶”的一下聲音:“還有呢?”

傑克覺得他浪費,不過他可不敢說,只好把自己的發現一一道來:“接下去的事情才有趣,我讓個小乞丐跟著那年輕人,發現他在回家前去了次花店,訂了兩束花。”

家裏剛剛收到了紐蘭送給梅的鈴蘭,梅正在擺弄著花瓶想著該放在桌子上還是茶幾上。

鮑伯眼神黯了黯:“花是送去哪兒的?”

“一束自然是您家,另一束嘛,正還用問?”傑克算是肯定了鮑伯的猜測。

鮑伯的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他送的什麽花?”

“送到西街的是黃玫瑰。”

玫瑰?鮑伯冷冷地想,紐蘭就不怕開得越熱烈的花,在這寒冬裏死得越快?

但不管他打算怎樣處理韋蘭,大半夜的都不能再做什麽,他把剩下的煙整盒扔給傑克:“不用再盯梢了,沒必要了。”

傑克喜笑顏開,不過出於童年時代的友誼,他還是準備再多說一句:“我說鮑伯,我是不知道你們這些有錢人在玩什麽把戲。不過如果我是你,我才不會把妹妹嫁給一個和寡婦有齷齪的男人。他明明親眼見到這女人和這麽多男人瓜葛,還願意送花,你妹妹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絕對鬥不過。這種男人就算拱手讓出去,也沒什麽好可惜的。”

作者有話要說:艾倫表示不寂寞,可她需要點不一樣的刺激,接下去就撒狗血了,桑頓先生和梅要有點飛越了

第十三樁醜聞

紐蘭在一周後的某天匆匆敲響了韋蘭家的門,開門的安妮對他已經很熟悉了,但見這位未來的小姐夫婿滿臉急切的樣子,她只能很遺憾地告訴他梅小姐恰好出門了。

“您來訪沒有提前寫信告訴小姐嗎?”安妮很奇怪地問道,因為這對未婚夫妻總是按部就班、固定時間見面,如果有可預料的意外事件,也會提前通知對方,兩年來她從未見過阿切爾先生不請自來的情況。

紐蘭的臉有些尷尬,恰在此時瑪麗從樓上走下來,她意外地看著風塵仆仆且形容焦躁的紐蘭,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然後和顏悅色地招呼道:“紐蘭,你找梅有什麽急事嗎?真不巧,她和姨媽出門了。”

紐蘭看到有這麽一位做主的人在很是高興,他這才跨進門來,摘下帽子,很是熟絡地坐進會客用的沙發裏:“很抱歉沒有通知你們突然前來,我只是想告訴梅我在斯庫特克裏夫有緊急的公事要處理。”他掏出了懷表:“是三點的火車,還有兩個小時,時間很緊。”

瑪麗直覺上有些不可置信:“可是後天就是韋蘭家的游園會,梅應該已經邀請你一起出席了,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是一定要去的?”

紐蘭一滯,突然覺得這位來自英國的表姐很難對付,相對來說梅則要順從乖巧得多,她從未對他的去向追根究底過,每次不過是例行叮囑他註意安全早日歸來。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是公事,”紐蘭的回答有些蒼白無力:“委托人很急,律師行指名要我去,我只能對梅說抱歉了,回來我會親自和她賠禮。”

瑪麗已經看出端倪來了,她冷漠地回答道:“我不能代替梅左右她的決定,但是你說的每字每句我都會如實轉告她。既然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您趕火車了。”

瑪麗的態度讓紐蘭感到心虛,可他說服自己以往因公緊急出差的機會也不在少數,就這麽一次……一次應該沒什麽要緊的。

但是實際他離開的時候頗有落荒而逃之嫌。

晚間韋蘭夫人住到了後天要舉辦活動的郊外別墅,監督活動籌備工作,大宅裏只有梅、瑪麗和鮑伯在燈下對坐。

瑪麗正在寫信,已經落筆不停地整整寫了兩頁紙,當她在信末署名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有這麽多話要說。她糾結良久要不要重寫一張更簡潔的,最終還是將信仔仔細細疊起來,寫上了地址和馬修·克勞利收,蓋上火漆,又交給安妮,讓她明天代自己寄出去。

而現在讓瑪麗煩惱的另有其事。

瑪麗擡起頭,對著掩

在報紙背後的鮑伯問道:“鮑伯,最近斯庫特克裏夫有什麽新聞嗎?”

鮑伯擡起頭來,將報紙擱在膝蓋上:“怎麽這樣問?”

瑪麗輕輕地看了一眼梅,示意鮑伯好好想想,這個年輕人立刻心領神會了,他將自己最近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範德盧頓夫婦在斯庫特克裏夫有座別墅,是這位先生年輕的時候送給自己新娘的禮物。老夫妻倆每年冬天都要去那裏小住一陣子,不過這次據說他們捎帶上了自己的公爵表親,還有上次宴會他們特意邀請的客人奧蘭斯卡伯爵夫人。”

梅從自己剛剛專註的詩集裏擡起頭:“艾倫能夠獲得範德盧頓夫婦的親睞真是件非常好的事情。”

另兩人絕對相信梅的這句話發自真心,但至於她知道了全部實情後是否還能抱有這樣的美好心態,瑪麗和鮑伯都沒有底。

瑪麗決定給梅第一次在真正把話挑明的情況下透個底:“今天你白天外出的時候,紐蘭·阿切爾先生來找過你,他讓我告訴你他有緊急的事情要去斯庫特克裏夫公幹,恐怕後天無法陪你出席游園會。”

“嘩啦”一聲,是鮑伯猛地將膝蓋上的報紙折起來的聲音,可他的眼睛卻盯著梅,仿佛要看穿梅那毫無變化的天真笑容下的一切秘密。

可是梅讓他失望了,她只輕巧地將樹葉狀的紙片書簽夾在書頁裏,把書優雅地放到了手邊的小圓幾上。

“看來真的是很緊急,讓紐蘭都沒有來得及提前通知我,”梅兩手交握在膝前,坐姿挺拔而優美,仿佛永遠不會倒下:“真可惜我不知道艾倫也在斯庫特克裏夫,不然我一定會關照紐蘭代我問候她,如果她需要幫助,更要竭盡所能。”

梅的反應讓鮑伯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在自己和瑪麗如此明顯的暗示下,不,連暗示都算不上了,她竟然還能故作一無所知和大度無私,耶/穌基/督真應該封她做個聖徒。

瑪麗聽見鮑伯隱忍之下的氣息粗重起來,仿佛就要跳到梅的面前,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腦子搖醒,她知道自己必須出面緩解氣氛。

“鮑伯,後天的活動,你是韋蘭家唯一的男人,還得靠你出面招呼客人,”瑪麗緩緩地卻一針見血地提醒鮑伯:“在一切順利結束之前,不要讓憤怒降臨在這個家庭。”

梅對這一切照例置若罔聞,只簡短地道了“晚安”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游園會的當天是個好天氣,雖然氣溫還是很低,但是陽光燦爛,一反之前略顯陰霾沈抑的天空,極適合各種戶外活動。

韋蘭

家在郊外別墅外一望無盡的草地上支起了一個大帳篷,擺滿了鮮花水果還有飲料食物,邀請來的客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閑聊,偶爾對西邊正在舉行的比賽投去感興趣的一瞥。

男人射箭比拼的是力量和穩定,女人射箭比拼的是儀態和沈穩,而梅·韋蘭小姐射箭則是一道極美的風景。

瑪麗並不擅於此道,只好在一邊觀戰。而讓她感到不自在的是,明明在範德盧頓家宴會上彼此沒什麽好感的聖奧斯特雷公爵,竟然沒有跟隨自己的表親去別墅度假,反而令眾人驚訝地出現在了今天的游園會上。

而且他不同於第一次出席宴會時對瑪麗興致缺缺的樣子,今天他簡直有大獻殷勤的趨向了。

在公爵兩次假裝和她在這片極大的草坪上相遇後,瑪麗決定和他聊聊,或者可以把話挑明一些:“公爵大人,您覺得今天韋蘭家準備得如何?”

“不錯,不錯,”公爵狀似讚美著,卻又附帶一個轉折:“但是別墅的樣子老式了一點,我剛剛從斯庫特克裏夫,範德盧頓家的別墅是意大利風格的,更迎合歐洲人的口味,您說是吧,瑪麗小姐?”

“真可惜英國是座小島,”瑪麗讓對方不輕不重碰了個釘子,隨後問出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那您為什麽不留在斯庫特克裏夫,我認為範德盧頓夫婦十分好客,而且同去的奧蘭斯卡伯爵夫人是為很健談而有趣的女性。”

“有趣嗎?”公爵不置可否,眼裏卻毫不在意地升起戲謔和輕視的目光:“我拜訪過這位夫人,我以為她住在西邊是出於某種與眾不同的情趣,現在我知道原因啦,她的生活可真是不容易……”

瑪麗很有興趣聽下去,可是公爵話鋒一轉:“瑪麗小姐,下周中央公園要辦園藝節,我能不能邀請你去看看美麗的花卉嗎?”

瑪麗認為今天打探消息的這段談話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她並不願和面前的男子有更多的深入了解。

“中央公園的園藝節,我聽說了,”瑪麗摸了摸頸間垂掛的長珠鏈子,手指卻比珍珠更加白皙:“來自南美的花可是不常看見呢,我的確很有興趣走一趟,不過我已經有伴了。”

她往邊上一撇,正好看到卡爾,她對他舉了舉杯,卡爾見到瑪麗面前杵著的矮胖公爵,自然心領神會地走了過來:“瑪麗,有什麽需要效勞的?”

瑪麗假裝對臉部表情僵硬的公爵視而不見:“卡爾,公爵大人對將要在中央公園舉辦的園藝節很有興趣,既然我們倆準備同行,或許對紐約最熟悉的你還可以為他做做導游。”

兩個男人伸手彼此交握,各自做了簡單的介紹,但公爵顯然覺得留在這裏沒有什麽用,匆匆就告辭了。

瑪麗一下子放松了下來:“謝謝,卡爾。”

“要謝我的話,”卡爾接過她手上的空酒杯:“不然就去中央公園轉轉吧,我和媽媽待在紐約的宅子裏,除了和她選擇的‘高貴’小姐們見面,就是因為找不到好對象被她念叨。”

瑪麗看著卡爾無可奈何的笑了:“恭敬不如從命。”

此時,西邊傳出歡呼聲和響亮的掌聲,看來冠軍已經決出來了,卡爾沒有一點遲疑地斷定:“冠軍一點是梅的。”

瑪麗挽起他的手臂朝比賽場地走去。

兩人被攔在人群的外圍進不去,只能看到梅高高地站在領獎臺上,臉上沒有贏得冠軍的洋洋得意,而是淺淺微笑讓人心生好感。

卡爾對瑪麗說道:“從梅18歲開始,只要有射箭比賽她就必定是冠軍,我始終認為在這種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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