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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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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發生的事情有些多, 月長身子愈發不濟,明祎得空便會去照顧她,以至於兩人相處的時間很少。今日是明祎特地留出時間與顧錦瑟相處, 顧錦瑟卻不領情。

明祎沈沈地看著某人,“你想得很輕松。”

“我只是擺爛人生而已,解決眼前發生的事情, 未來太久遠,我懶得去打算,再者人算不如天算,不如順其自然。”顧錦瑟哀嘆一聲, “你想什麽,我都清楚啦。”

顧錦瑟努力從明祎雙手中掙紮開, 吻上明祎緊抿的唇角。

看, 明祎已陷入戀愛的深潭中, 無法自拔了。

顧錦瑟得意洋洋,明祎含羞帶嗔地看著她。顧錦瑟嘿嘿一笑, “我還得請張明淺喝酒呢,不如就今晚,我著人去通知她, 還有、你輸了, 阿娘壓根就沒有派人去盯著桑敏。”

明祎很不自然,低頭扶了扶發髻的簪子, 道:“你母女二人都是一樣的性子,喜歡卻不去爭取。”

“你好意思說這種話, 說得好像你極力去爭取似的。”顧錦瑟眼睛翻上了天, 看著昏暗中猶如白蘭般的女子, 她忍不住貼上去, “你爭取我了嗎?”

明祎凝著衣袖上的紋路出神,顧錦瑟不肯放過她,“你只會坐在家裏害羞,我好奇你與平東王妃的那段時日是怎麽相處的,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你二人都是滿腹才學的女子,那你們會不會經常談論文學?”

“文學?我二人偶爾見一面,哪裏有那麽多時間單獨相處。”明祎搖搖首,“那時我剛入朝,許多事情不懂,要時刻盯著、時時去學。”

顧錦瑟低聲說道:“她遇見你的時候,你正在低谷中,因此她對你的點滴幫助,你便念念不忘。我遇見你的時候,你已權勢滔天,這就叫青梅竹馬打不過天降。”

明祎擰眉,顧錦瑟滿面笑容,目光澄澈,明顯很得意,她詫異道:“你高興什麽呢。”

“其實你對她的念念不忘無關感情,不過是出於感恩。”顧錦瑟松了口氣,誰說明祎是一冷血之人,對她有恩,她會牢牢記住,十多年了都不會忘懷。

明祎解釋:“我對她本就沒有感情,是你自己非要將我二人攪和在一起。”

顧錦瑟笑了,眉眼彎彎,明祎繼續說道:“你作何請張明淺喝酒。”

“我賭輸了呀,喝酒罷了,正好我套話,你今晚可以晚些回來的,你放心,我對你的心如磐石,矢志不渝。”顧錦瑟拍拍明祎的心口,“這裏都是你。”

明祎冷著臉將自己心口上的手撥開,然後拍在她的心口上,“這裏才是我。”

顧錦瑟露出可愛的糯米小白牙,“都是一樣的。你的心裏也有你自己呀。”

明祎忍不住摸摸她的額頭,顧錦瑟攥住她的手,親上她的掌心。明祎皺眉,有些癢,腦海裏崩的弦卻松開了。

“好啦,你可以走了,記住哈,你輸了,記得去溫習畫本上的姿勢,我要做出點評。”顧錦瑟拿手點了點自己的心口,“這裏也會記住你的那些動作。”

一瞬,明祎想回相府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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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淺如約赴宴,虞氏的白狗坐在門檻上歡迎她,當她走近的時候,白狗卻上前撕咬她的裙擺,奮力地將她往外扯。

張明淺奇怪,虞氏上前抱住它,巧笑著與她解釋:“它很認生,遇見生人就會嘶咬。”

“是嗎?”張明淺不信這個措辭,反而去打量這只白狗,伸手想要摸摸,狗卻奇怪地安靜下來,她更奇怪了。

顧錦瑟出來解釋,“它是明相的狗腿子,將你當作情敵了。”

張明淺目瞪口呆,虞氏微瞇著眼睛去看自己的女兒,“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自戀。”

顧錦瑟笑了,拉著張明淺進屋說話,虞氏則露出憐憫的目光,轉頭就讓吞吞去告訴明相,顧主事在家偷人。

吞吞:“……”

“這件事明相知曉的。主事說她第六感感覺張大人是歐陽家逃出去的女兒,這不將人請來說話了。”

虞氏冷笑,“我不信,她哪裏來的第六感呦,鹹魚一條。”

吞吞嬉笑道:“你與主事這般互相傷害怕是不好,後院還有乖巧的姑娘呢,您不去尋桑兒姑娘玩。”

“哎呦,我一老婆子和小姑娘有什麽好玩的,再者就那榆木還不如你家主事懟我來得有趣。”虞氏嘆氣,朝屋內看了一眼,心中不定,拉著吞吞詢問:“你家主事查得怎麽樣了?”

“查得很好呀,明相去張大人家搜查去了,噓,您別說呀。”吞吞噓了一聲。

虞氏恍然大悟,“這兩口子都不是什麽好人。”

尤其是顧錦瑟!

虞氏順著狗毛,一面安撫它:“記得以後離這兩個人遠一些,她對你好,你千萬要跑。”

屋內兩人對坐,閑雜人等都被趕走,春月親自在旁伺候。

顧錦瑟八卦極了,上來就問你喜歡先太後呀。

張明淺手中的酒杯顫了顫,似乎有些吃驚,看著她:“你家明相說的?”

兩人就這麽相對而坐,顧錦瑟先給客人盛了碗滋補的湯,“我聽旁人說的,我就好奇先太後好看嗎?她是什麽樣的人,按理來說這樣的女子應該明艷動人,對不對?”

張明淺看著那雙手在自己面前晃動,白皙如嫩藕,她深吸了口氣,道:“謠傳罷了,太後有許多女子,但不包括我。其實,她並不缺好看的女人,只要她一擡首,再是好看的女子也會主動向她走去。”

“我覺得爬去應該更貼合她的權勢。”顧錦瑟抿了口酒,張明淺驚訝,她忙解釋:“沒有侮辱的意思,就是炫耀一下先太後的能力罷了,權勢這個東西,會看出許多人性。”

張明淺釋懷了,道:“你比以前有趣多了,我記得初見你的時候,你連話都不說的。”

“以前壓抑罷了,差點死了就明白人應該隨著本心,心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當然,不能觸犯法律。你說,對嗎?”顧錦瑟眼眸悠悠,語氣沈了兩分。

張明淺端起面前的酒盞,“今日是一場鴻門宴嗎?”

“哎呦,張少傅說的哪裏的話。”顧錦瑟驚嘆。

張明淺看著她的眼睛:“我說的是人話。”

顧錦瑟心顫了一下,張明淺並不好糊弄,想來也是,明祎難纏,張明淺更似閻羅,她淺笑道:“我說的也是人話,你說我輸了請你喝酒,這是明相珍藏多年的好酒,是先太後賞的。你怎麽還不高興呢。”

“聽說你在查歐陽家的案子。”張明淺低看著自己杯中澄澈的酒液,微笑著露出幾分嘲諷。

“我阿娘喜歡的女子不見了,我只能去找呀,我要是找不到,別想安穩,我也難呀。”顧錦瑟放松姿態,端起湯就喝了一口,悄悄擡首打量張明淺的神色變化,繼續說道:“你知道多年前案子嗎?”

張明淺張了張嘴,在顧錦瑟擡首看她的時候又閉上了,喝酒。

“明相說歐陽家有個女兒跑了,算一算年歲與張大人相似,我就在想……”顧錦瑟故意頓了頓,心頭急亂,面上不敢洩露半分,繼續觀察張明淺的神色,“都三十歲了,會不會早就去嫁人了。畢竟到了年齡不嫁人的也就你和杜大人了。”

“顧主事的意思是……”張明淺正視面前的女孩,“我是歐陽家的女兒?”

“哎呦,我可沒有說。你不是孤兒嘛。再說,如果你本姓歐陽,為何不以歐陽家的身份入朝,這樣就會得到助力。但你沒有,足以說明你不是。”顧錦瑟笑得眼睛都生出了褶子。

“你笑得可真難看。”張明淺端起酒一飲而盡,道:“我與你說說先太後吧。”

她主動轉移話題,顧錦瑟也只好暫時拋開去聽聽先太後的豐功偉績。

先太後是永平侯府的嫡女,被先帝選入宮中,從四妃開始爬起,過繼如今的皇帝陛下,先帝臨去前被立為皇後,先帝自然成了嫡子。

先帝去後,皇帝身子孱弱,朝政落於太後手中,朝臣起初不滿,但皇帝的身子實在不抗事,簡單的風寒都能要了半條命。

太後垂簾聽政,慢慢地了撤去垂簾,真正地掌握朝政。這時她開始選拔女官,遭到朝臣的反對,許多人寧死不屈,如顧老者用盡手段逼迫太後放棄,亦或者如桑老者與讚同者抗爭,還有許多言官拼死力諫。

一切都陷入僵局中,歐陽滿門慘死後,似乎有了轉機,朝臣不再那麽反感,正是因為改革一事才讓歐陽家的案子落入谷底。

顧錦瑟抿了口酒,問道:“為何歐陽慘死後,事情就有了轉機?”

“一樁血案轟動京城,人人惶恐不安,有人說是反對改革的激進朝臣所為,以桑老為首的一批官員陷入案中,無法為自己伸冤,他們或被革職或被罰在家中閉門思過,一時間,風聲鶴唳。太後借機安插自己的人脈,三年下來,誰還記得歐陽家的事情呢。”張明淺嘲諷。

顧錦瑟想了想,有句話沒問,會不會是太後做的,禍水東引呢。

“為何是歐陽家呢?”

“我也不知,為何就是歐陽家呢。”張明淺低聲反問顧錦瑟,“若是明相……”她頓了頓,目光落在女孩的臉龐上,“明相令我欽佩之處,她做刀刃,卻選擇怎麽做,而不是聽之任之。”

明祎有自己的底線,她若早出生十餘年,在太後身邊伺候,絕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燈火下,張明淺發間的那根白發尤為明顯,顧錦瑟凝著那根白發,心中有個直覺,張明相本姓歐陽,只怕先太後知曉並沒有聲張。

一時間,她覺得口中的酒帶著苦澀,讓人在苦海中翻騰、掙紮。

“顧主事。”張明淺凝著淳樸的女孩,“你很幹凈,我們是泥潭中掙紮的人,你站著岸上,選擇拉明祎上來,是因為你愛她嗎?”

顧錦瑟:“……”

“不,不是愛,而是因為她算計你。”張明淺兩頰微紅,已然微醺,她癡癡地微笑:“你怎麽就那麽傻呢,作何拉她。”

“不拉她,那拉你嗎?你長得也沒她好看呀。”顧錦瑟陰陽怪氣,“你和杜衍一樣,居心不浪。”

“那要如何,你們又沒成親,是顧錦桓與明祎成親,與你顧錦瑟有什麽關系呢。”張明淺笑了,笑得如同個三歲孩子,“我說的對不對?”

顧錦瑟嘶了一聲,“好像有那麽幾分道理,可是,與你有什麽關系呢。”

“你會不會聊天?”張明淺有些生氣了,“你這樣會不招人喜歡的。”

顧錦瑟切了一聲,“我有人喜歡就成,你敢說你不喜歡我。”

張明淺學著她的語氣切了一聲,“你真不會說話,這怎麽是喜歡,是欣賞。我欣賞你的單純,欣賞你甘願被明相玩弄於鼓掌之中還整日樂呵呵。”

一旁進來準備重新溫酒的春月聽到這段類似於孩子吵架的對話後整個人猶如石化。

為何與她家姑娘吵架後都會降智呢,姑娘其實很聰明的,為何一吵架就變成孩子了。

春月無法理解,微醺的張明淺肆意嘲諷顧錦瑟的愚蠢,顧錦瑟反過來嘲諷她不知什麽是愛情。

她舉例說明:“你家住在城南,但是你愛人要吃城北的桂花糕,想要你親手去買,你去不去?”

張明淺點點頭:“自然去買。”

“她利用你了,你個笨蛋。她讓你付出勞動,利用你對她的喜歡讓為她做事情,不是利用是什麽。”顧錦瑟抑揚頓挫,直戳心靈,手指幾度敲桌,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張明淺。

張明淺含著酒發呆,木頭人似乎的看著她,“這怎麽是利用呢。”

“就是利用、就是利用。”顧錦瑟堅定道,“你怎麽那麽笨了,她利用你幫她做事啊,好比明相利用我去演戲秀恩愛,一樣的道理呀,你想明白了嗎?”

“不不不,不一樣的,我去給她買東西,我知曉她的用心,但你去永安樓,你不知道她的用心。”張明淺糊裏糊塗地終於想到哪裏不對勁,“我知道她的心、她的用意,你不知道呀。”

“我知道呀,我與她相處一年多了,她的舉止,我很清楚。她從不去永安樓,突然帶去,肯定有什麽不軌之事。”顧錦瑟搖搖頭,“我很清楚她的用心,就是秀恩愛給別人看,讓旁人知曉,我就是她的軟肋,多簡單的事情,我都知曉。”

“那你不生氣嗎?何謂軟肋?”張明淺失笑。

“為何要生氣?什麽是軟肋,她愛我,我才是她的軟肋,說明她愛我。”顧錦瑟嘿嘿笑了,望著酒盞一飲而盡,然後認真地問她:“我是你的軟肋嗎?”

張明淺懵了下,對面的女孩眉眼靈動,五官精致,面上的笑顯出幾分年少人才有的明媚,聲音軟糯,帶著幾分鼻音,隨著她的眨眼,肌膚在燈下泛著光澤。

她吞了吞口水,顧錦瑟冷哼一聲:“你看,你遲疑了,我就不是你的軟肋,麻煩你別來撩我,將桑夫人放了,等她與我阿娘在一起的時候,我請你喝喜酒,想喝多少喝多少。”

張明淺凝著她,呸了一聲,憤恨道:“你個小騙子,套我話呢,桑夫人不見了,與我何幹呢。”

“春月,送客。”顧錦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指著張明淺:“將這個大騙子送回去,以後不許她進我家的門。”

“顧錦瑟!”張明淺怒而拍桌,“你過分了。”

春月不知所措,關鍵時刻,明祎回來了,看著面色通紅的兩人,極為不解,顧錦瑟揪住她的袖口,悄悄說道:“她又在挑撥離間,你這朋友、不靠譜。”

明祎:“……”

她扯開袖口上的雙手,改為去扶住醉鬼,神色絲毫未變,淡淡道:“張少傅,你這樣做不厚道。”

“你少來,她的醉話你也聽。”張明淺尚有幾分理智,扶著額頭深吸了一口氣,“她胡攪蠻纏,說我是歐陽家的女兒,你說,她是不是很離譜。”

“送張少傅回府。”明祎吩咐吞吞。

“不,我要在這裏休息,她不讓我待,我偏要待。”張明淺拍桌,狠狠瞪著顧錦瑟,“被人趕走,很光彩嗎?”

明祎不解,“你多大,她多大,你和一孩子置氣?”

“她成年了,不是孩子。明祎,她囂張的毛病,該治一治。”張明淺被氣得不輕,甩袖走了。

顧錦瑟凝著她挺直的脊背,尋到明祎的耳畔去問:“你查到了嗎?”

“沒有找到人,但有些線索,晚些再說。你醉了嗎?”明祎不大確定小東西是不是真醉,真真假假讓人都弄不清楚。

顧錦瑟推開她伸了懶腰,悠悠說道:“我確信張明淺本不姓張。”

方才她說為何是歐陽家呢。

顧錦瑟瞪圓了眼睛,伏在明祎的身上悄悄說了幾句話,明祎面色終於露出凝重,然後,領著人回去睡覺。

顧錦瑟懶散慣了,回去後就躺在自己的床上,揉揉兩頰,明祎見不得她這副懶散的姿態,伸手去捉她起來,“洗洗換身衣裳,都是酒味。”

顧錦瑟理都不理她,反而這拽過被子去蒙住自己的身子,“你再說一句,我去找張明淺繼續掰扯什麽是利用。”

明祎離開偃旗息鼓,就這麽幹瞪著她,“你倆又開辯論賽了?”

顧錦瑟慢慢也從被子裏鉆了出來,瞄了一眼明祎的蓮花袖,袖口寬大,她便將手伸進袖口握住那只纖細的手腕。明祎沒動,低頭看著她通紅的臉色,道:“說話呢。”

顧錦瑟將被子掀開,直接將人拉入床榻上,話都和張明淺說完了,還說什麽呢。

作者有話說:

張明淺:壞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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