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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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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其樂融融’, 貴妃拉起明祎詢問生孩子一事。

明祎淡然回答:“陛下不讓呢。”

之前陛下就讓明祎將孩子‘打了’,貴妃不知曉,外人聽了些風聲, 也無人敢來陛下面前質問。

女子嫁人,最重要的便是子嗣。

貴妃小聲提醒,皇後看向兩人, 便道:“明相身子若是不好,本宮處倒有幾個合適的宮娥,身子康健,也省了明相諸多事宜。”

貴妃皺眉, 說道:“陛下說了不準塞女人。”

皇後微笑道:“這些女人只不過替明相生兒育女罷了。”

“皇後娘娘,殺人誅心, 您以為顧主事是陛下嗎?有那麽多人替他生兒育女?笑話, 明相若是不成, 大可過繼。你這麽做來,不覺得惡心嗎?”貴妃據理力爭。

明祎看著皇後與貴妃掰扯上了, 淡淡道:“皇後娘娘的好意,臣領了,您這裏有幾人?”

貴妃一楞, 感覺哪裏不對勁, 還上趕著要人了?

“不多,三五人罷了。”皇後擺足了帝後的姿態。

明祎看著她, 眸色生輝,“好, 我替我夫君要兩人, 剩下三人給將來的三駙馬留著, 免得三公主生育辛苦。”

“明祎, 你放肆。”皇後脫口而出。

“皇後娘娘,你惱恨了嗎?”貴妃趁機插話,“方才說得那麽大義凜然,口口聲聲為明相好,如今扯到自己的女兒就說明相放肆,殊不知自己才是放肆之人,違逆陛下聖意,該當何罪。”

明祎不說話了,反而去看著被四位皇子圍困的顧錦瑟,一聲聲大姐夫喊得人暈頭轉向。

少女顯然飲多了,拼命拒絕,幾人卻不斷說著好話。

明祎站起身,太子立即撤了回來,二皇子亦是,三皇子逮住最後的機會再灌一杯,四皇子反應慢了些,與明祎擦肩而過。

“四皇子,聽聞你的先生說你讀書不通,喜歡鬥雞。”明祎慢悠悠地開口。

四皇子眨了眨眼睛,“阿姐,你聽錯了,我每日上課都很認真的。”

明祎唇角勾著笑,“是嗎?”

四皇子吞了吞口水,不敢說話,悄悄溜了。

殿內靜了下來,明祎扶起大醉的人去皇後跟前答謝,眉目舒展,“夫君,皇後娘娘給你送了三個妾,您還不快來答謝陛下。”

顧錦瑟傻眼了,怔怔看著皇後娘娘,“陛下說過不準納妾的。”

貴妃巧笑,“顧主事,你聽錯了,那就是替你生兒育女的婢女罷了,不會要名分。皇後娘娘,您說,對嗎?”

皇後臉色難看極了,擡眼去看皇帝,然而皇帝並沒有參與她們說話的意思。

顧錦瑟小臉通紅,眼眸迷離,皇後坐在臺階上,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她揉了揉眼睛,揉出了三個皇後,努力甩了甩腦袋。

好暈啊。

顧錦瑟直接靠著明祎倒了下來,明祎詢問皇後娘娘:“娘娘,您備下的人了。”

皇帝實在看不下去了,“明祎,你夠了,皇後的話,你當作沒有聽見,何必翻來覆去說。”

一句‘你當作沒有聽見’讓皇後顏面大損。

明祎心滿意足地扶著醉醺醺的人離開宮廷。

微醺與大醉不同。微醺的人腦子還有幾分清醒,舉止言談尚可,大醉的人便如一灘爛泥。

顧錦瑟大醉,歪倒在明祎的懷中,不省人事。

明祎低眸看著她,掌心貼著她臉上柔軟的肌膚,她徹底醉了。

“顧錦瑟,你醉了呀。”

“顧錦瑟,你醉了就不知道我今日利用你了。”

“你瞧,我可以不顧你的感受答應皇後。”

“顧錦瑟,你醒來後可會生氣呢?”

明祎自言自語許久,抱起爛醉的人癡癡笑了,貼著她的臉蛋在她的耳畔低語,“顧錦瑟、顧錦瑟、顧錦瑟……”

“一個人若不在意另外一個人,她的身邊躺著誰,不會在意的。”

“你阿娘說給你阿爹納妾,她不是大方,而是她從來不愛,亦或愛過傷心,選擇不愛了。”

“我阿娘也不在意他的丈夫身邊有多少女人,她說她不在意。我知道,那是愛過傷心過,才變得豁達。”

明祎停了下來,唇角貼著顧錦瑟的側臉上,微微一動,感受到了柔軟。

她閉上眼睛,感受從未有過的快感,心跳忽而加快到極致。

修長的眼睫跟隨馬車而輕輕顫動,她似乎與顧錦瑟融為一體,她在想:阿娘未曾體會到的感情,她有了。

不過,是一女子罷了。

顧錦瑟值得托付!

回到顧家,吞吞與明祎合力將人從車上抱了下來,顧錦瑟醉得一句話都不說,小臉通紅,也沒有囈語。

顧夫人瞧見後有些惱恨,問明祎:“你就不看著?”

“看不住。”明祎愧疚道。

“她醉了,你自己去照顧,別指望我,我收拾行囊,明日就走了。”顧夫人嘆氣,“她的性子耿直,容易被激怒,往後你看著些,她的心地還是很好的,但要學會長大。我只能教到這個份上了,接下來的,就是你的事了。”

明祎頷首,“謝夫人體諒。”

“談不上體諒,我不過是要拋棄她過自己的日子了。”顧夫人語氣晦澀。

等顧錦瑟挪到床上後,顧夫人屏退眾人,與明祎說道:“當心顧錦桓。”

明祎微頓:“夫人似乎很討厭自己的兒子?”她很奇怪,作為母親怎麽會那麽討厭自己的兒子呢?

母愛是最偉大的,無私奉獻,讓人最為敬佩。

顧夫人笑了笑,搬了圓凳坐下,擡頭看著對面的女子:“你見過八歲的孩子殺人後將罪責推在自己姐姐身上嗎?你見過科考在即不顧家裏領著歌姬私奔後被找了回來,不瞞長姐來京寫信挑釁長姐,這樣的兒子給你,你要不要?”

明祎語塞,伸手握住被下白嫩嫩的手,聯想到顧錦瑟說過的話,八九歲那年落入水中忘了以前的事情。

是顧錦桓做的!

她說道:“顧家養子,讓人開了眼界,這樣的人還能成為浙江解元……他的文章我看過……”她頓了又頓,與王莨是同類。

“他的文采好罷了,他的祖父……”顧夫人欲言又止,怎麽說呢,這麽多年他的公公控制自己的兒子,她這個做妻子什麽都做不了。

明祎看著她深褐色的瞳仁,似乎在痛苦掙紮,“你的選擇是對的,我會幫你脫離深淵,你放心,我也會照看好阿瑟。不瞞你說,太後曾說過顧老沽名釣譽。”

傳言與現實不符,顧老為了名聲,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當年辭官得了天下人的讚譽,成為德高望重之人,暗地裏教出了是非不分的子嗣。

她側頭去看床上的少女,抿唇淺笑,如明珠耀眼,顧夫人說道:“總之,顧老來京,你們多加註意,最好不要讓他與阿瑟見面。還有一點,我提醒你,他陰狠手辣,不亞於酷吏。”

不,比酷吏更狠,可曾見過哪個酷吏對自己的家人下手。

明祎頷首,“這麽多年來,我見過許多瘋子,為權勢所瘋,沽名釣譽者,也是不少。”

如今的陛下,也是一沽名釣譽者。她笑著扣著顧錦瑟的手腕,感受到脈搏的跳動,然而,微微一笑,“我不怕瘋子,怕的是……”

她轉身看向床榻上爛醉如泥的少女,“她們總說我活得毫無生氣,您說我這樣的人,怕什麽呢?”

顧夫人被說得迷惑,感情明相的後句話就是:怕阿瑟離開。

嘖嘖嘖,明祎有那麽深情嗎?怪哉怪哉,她忙趕走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想法,與明相說道:“我明日會離開,還請明相多保重,她這般,明早醒不過來的。”

“顧夫人,不等等嗎?”明祎奇怪,顧夫人看似對女兒寵愛,視女兒如命,可說走就走,又顯得極為涼薄。

顧夫人站起來,擺擺手,“不等了,人各有命,說來也是奇怪,我相信你會善待阿瑟,卻不信她爹。你說,我是不是比你更為涼薄。”

明祎微笑,朝她行禮作揖:“謝您的成全。”

“不算成全,我不過是給阿瑟尋了好出處罷了,我自己體會過的苦不想阿瑟再經歷。明祎,若你不愛的時候,一定要放手。”顧夫人苦笑。

言罷,她離開兩口的新房。

明祎的心沈了下來,繼續凝著顧錦瑟,面上無笑。

赤玫過來診脈,開了湯藥,安穩睡上一日就成,醉酒的次數多了,酒量就會增加,酒量都是喝出來的。

翌日清晨,明祎親自送顧夫人兄妹出城,晨曦照耀大地,三人在城門口拜別。

虞家舅父與明祎說了幾句話,明祎笑著言道:“京城一事,您放心。”

明相保證,虞舅父松了口氣,與明祎作揖,明祎回禮,“舅父,婆母的事情就勞煩您了。”

一聲舅父讓虞家父面露笑容,興奮地招呼自家妹妹上馬車,隨後跟著幾十人,都是明祎精挑細選出來護送顧夫人的精銳。

顧錦瑟睡到午後才醒,明祎坐在窗下繼續繡鴛鴦,繡來繡去,缺了些感覺。

顧錦瑟迷糊地爬了起來,暈頭轉向,還好頭不疼,她悄悄地走到明祎身邊,哦豁,鴛鴦繡成大半了,但是明祎的神色並不好。

似乎不滿意。

笑話,鴛鴦繡成雞頭,換誰都不滿意。

但是,這些不能說。顧錦瑟將到口的話憋回肚子裏,笑吟吟的開口:“繡好了呀。”

“給你戴,你會戴嗎?”明祎語氣淡漠,睨她一眼,“我繡了很久的。”

“戴、自然是要戴的。對了,你今日不上朝嗎?”顧錦瑟奇怪,陛下給了三日假期,她應該睡了許久,最少過了一天。

她睡得有些頭暈,揉了揉腦袋,看向外間炙熱的陽光,古代的夏天也好熱。

“不,婆母離京,我自該去送,順便送了二十名好手,以一敵十,可擋百人,就算與顧家打起來,婆母也不會吃虧的。”明祎放下針線,扭頭去看渾渾噩噩的人,“你傷心嗎?”

“我阿娘走了?”顧錦瑟頓愕,有些遲鈍,“她怎地不等我醒來呢。”

“約莫著怕傷感,等你將來去了金陵,你們也有見面的時候。但我需提醒你,父母和離,對你的仕途多少有些影響。有些人會看不起你,光是皇後處都過不去。許多事情,我也與你說一說。”

“皇子不和,太子性子軟弱,三皇子不長腦子,四皇子墻頭草……”

“你站二皇子嗎?”顧錦瑟心生警惕。

明祎故意打量著傻姑娘,眸色微冷:“我話說完了嗎?”

顧錦瑟訕訕,“您說、繼續說。”

“不說了,你去吃些米粥,婆母已走了,顧老即將來京,你最好避開,我與陛下請旨,調你出京一趟。”明祎微笑著拿起自己的鴛鴦,慢悠悠地插了一針。

顧錦瑟楞住了,本朝孝道極重,皇帝重孝義,才會在太後的周年祭上哭暈過去幾回。

對上自己的長輩,只能避開,最好一輩子不見。顧老今年都有六十歲了,已算高壽,再過幾年,等他去後再回餘杭送他上山,也算是盡孝了。

吃過午飯,顧錦瑟坐在明祎對面,看著她一針一針刺下去,“我也不會呢,我娘說愛你的人不會因為你不會繡花就不要你。相反,你不喜歡的人也不會因為你會繡花而喜歡你。”

明祎微頓,對上少女清透的眸子,雙眉輕蹙,“原來你也不會,那你作何嫌棄我。”

自己不會,哪裏來的臉皮嫌棄她呢。

顧錦瑟搖首如撥浪鼓,立即表明自己的態度:“我怎麽會嫌棄你,是覺得你不必做這些,當然,你如果喜歡就去做。”

“我也不喜歡,但是阿娘說過若是願意帶上你繡的物什,表明心裏有你。我親眼看到她給陛下繡了只雞,陛下高高興興的戴上朝堂,逢人就說是鴛鴦。給陛下繡鴛鴦者,唯有皇後娘娘。後來我不懂,長大後我漸漸懂了,阿娘這個做法惹惱了皇後娘娘。”

“但陛下喜歡,可惜他的喜歡加速了阿娘的生命。顧錦瑟,我說是鴛鴦,你會怎麽做?”

這回連內涵都省去了。顧錦瑟翻了白眼,“鴛鴦啦,我隨便的,你怎麽安排我怎麽做,又不是什麽大事,值得你費些心思與我說些彎彎繞繞的話嗎?”

明祎凝著繡面上的‘鴛鴦’出神,不知再想什麽。

“我見過無數夫妻,帝後、杜衍父母、尋常夫妻,說話都很婉轉,我以為我們也是呢。”

顧錦瑟低聲說道:“那是因為她們不愛,愛可以包容許多缺點。”

在本朝,盲婚啞嫁,成親前都沒有見過一面,婚後相敬如賓,先做親人再談感情。亦或是兩家聯姻,兩家利益高於夫妻之間的感情,好比太子與太子妃,他們之間更多的是利益,僅僅是親人罷了。

帝後也是如此,皇帝平日裏與誰都很恩愛,可實際呢,對明祎很縱容,可見心中忘不了趙大姑娘。

明祎目中露出些許疑惑,很快,又消失了,她立即理解顧錦瑟的意思。

愛可以包容一切,不愛,便是原罪。

“好了,你喜歡就戴,不喜歡就不戴。”明祎選擇躺平,小小物什罷了,沒有太多的意義。

旋即將繡成的‘鴛鴦’拆了,顧錦瑟撇撇嘴,沒有阻攔。

她仔細打量對面認真的女子,從未這麽仔細且近距離地看過一人,明祎臉型近乎瓜子臉,遠山眉,額頭弧度很美,那雙眼睛微勾,顯出見幾分涼薄。

明祎的面相,乍看覺得冷漠,唯有與她相處久了才會發現她也是溫柔之人。她像是玄冰,終年不化,無人敢靠近。當她用溫柔備至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時候,卻又發覺她的身上湧動著女子的知性美。

她是皇帝偷情的犧牲品,受盡冷眼,飽受折磨,涅槃的鳳凰,重新站在人前。

明祎拆了重繡,眨眼的功夫,又繡了一遍鴛鴦,這回,鴛鴦是真的鴛鴦了。

嘖嘖嘖,藏拙。顧錦瑟小聲地吐槽兩句,這時,宮裏的旨意來了,令顧錦瑟去行宮查驗賬簿。

皇帝每年都會去行宮,耗費銀子,事後,都會讓人去查賬。行宮離京城遠,皇帝管不著,便會有人動不該動的心思。

顧錦瑟領旨,她有些迷惑,不知該做什麽。

明祎落針,輕聲說道:“你去玩玩即可,我會讓人去做,你不必有太多的心裏壓力。這回主要是避開你的祖父,你自己當心些。”

顧錦瑟將聖旨放在一側,繼續去看明祎落針,明明繡得很好,偏要藏拙騙自己,女人心海底針。

午後過得溫馨短暫,兩人一道吃了晚飯,趁著還有些時候,明祎接管顧府的庶務,顧錦瑟坐在一旁看著。

顧家奴仆百餘人,都是顧夫人安排的,明相的婢女都留在了相府。

明祎威儀在外,不需明祎說什麽,她們都已經很服氣了,不敢陽奉陰違。

簡單見了一面,明祎心裏大致有數,日後處理也會方便些。顧錦瑟的產業是不在庶務中的,由虞家和顧夫人的人一道打理,畢竟她以官場為主,騰不出太多的心思去管理,有信得過的人便可十分省心。

處理後,兩人躺在床上,顧錦瑟巴巴地盯著那碗水,最後,端起來一飲而盡。

明祎傻眼了,“你怎麽喝了。”

“你只說不能灑出來,但是沒說不讓喝呀,我喝了,它也灑不出來。”顧錦瑟得意洋洋,將碗放回原處,立即握住明祎的手腕,露出可愛的糯米白牙,“好了,我們要熄燈睡覺。”

明祎似乎有些明白了,冷冷道:“我可以拒絕的。”

“我拒絕你的拒絕。”顧錦瑟故意說著繞口令,然後,白嫩的手貼著她的頸側,“你就不想要我嗎?”

作者有話說:

顧錦瑟:我喝了呀,看,我比梁山伯聰明!

文案還有一部分沒有貼出來,我太懶了就沒貼,也不對,是我太懶了沒寫,畢竟寫文案很費時間!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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