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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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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祎合上眸子, 攥住那只為非作歹的手,“顧錦瑟,你就這麽如饑似渴嗎?”

“你……”顧錦瑟皺眉, 四個字觸及心坎,直接氣得躺下,背過身子, 蓋上毯子,“我生氣了。”

明祎點點頭:“那就氣著呢,橫豎你要走了,等你回來, 氣就該消了,省得我去哄。”

顧錦瑟沈默良久, 抓起碗就往地上丟, 啪嗒一聲, 碗落,她壓在明祎身上。

明祎嚇了一跳, 顧錦瑟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她,雖談不上陰鷙冰冷,卻瞧得人很不自然。

“我們成親了, 做任何事都是符合禮法的, 又不是第一回,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 三回四回就很自然啦。”顧錦瑟輕輕說道,目光盈盈, 低首吻上那雙驚顫的眼睫, 暖暖的笑起來。

她看起來似冬日大雪過後的陽光, 沒有那般炙熱, 帶著淺淡的溫度照進你的心裏,平平淡淡。明祎看著她,感受到她灼熱滾燙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臉上,帶著少女獨特的體香,更夾雜著一股撩人的欲望。

明祎吸了口氣,慢慢地調整自己的呼吸,顧錦瑟的吻鋪天蓋地的將她籠罩起來。

她有些抗拒,迎上那雙晶瑩的眸子後,心又不自覺地軟了下來。顧錦瑟忽然放開明祎的肩膀,微微坐直了身子,不肯服軟,老氣橫秋地教導明祎:“你看,你不也沒有抗拒,還是要適應,適應慣了就好了。”

明祎看著她,想笑又笑不出來,只能就這麽幹巴巴的看著她,“我瞧你似乎不是……”

“打住,我也是第一回,我看了些書罷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你自己不成還來冤枉我。”顧錦瑟據理力爭,眼睜睜地看著明祎的臉色由粉妍轉為紅,登時,她就笑了,“你看,你臉紅了。”

明祎曉得心口發顫,恨不得捂住那張說個不停的小嘴,和當年一般,聒噪得很,她有些煩躁,“我去書房睡。”

“好啦,我不碰你了,睡覺。”顧錦瑟把握分寸,快速在自己的位置躺下,背過身去,努力和明祎保持距離。

明祎輕輕地松了口氣,閉上眼睛,心口一陣起伏。

不知緩和多久,耳畔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顧錦瑟都已經睡著了……

撩完她竟直接睡著了。

****

顧錦瑟前往行宮,明祎送行,兩人在城門口分別,顧錦瑟也沒有作出依依不舍狀,簡單說了三兩句後就登上馬車。

明祎沒有立即走,而是站原處眺望天際,不知站了多久,顧錦瑟離開的方向又馳來一輛馬車,上面有顧家的標志。

並不是顧錦瑟去而覆返,而是顧老來了。

她登上馬車,而顧家的馬車停了,顧老下車,站在城門下癡癡地看著城樓,眼中湧動著向往。

明祎微笑,吩咐車夫回官衙。

明祎離開不久,顧侍郎府上的馬車姍姍來遲,將老者接走。

回到官衙不久,顧侍郎匆匆而來,先是揖禮,而後說道:“明相,顧老入京了。”

“顧老入京?”明祎作出驚訝狀,“昨日婆母剛走,今日夫君去了行宮,她二人都未曾說顧老入京。”

顧侍郎面色鐵青,心道人家就是瞞著你們來的,可你們倒好,都跑了,就留下他面對,真是要了老命。

“竟然顧老來了,不知落腳何處,我也好去拜見。不如今日我給顧老接風洗塵,可好?”明祎溫柔極了,眼神更是清透如水,看得顧侍郎無言以對。

“您最好還是避一避。”顧侍郎張了張嘴巴,這兩人要是遇上,唇槍舌戰,誰能受得了啊。

不成,想想銷魂的場面不覺全身發抖。

明祎不肯,言道:“祖父來京,我自該去拜見,夫君不在,我當盡一盡孝道。”

“也成,您接他回顧家。”顧侍郎開始擺爛了,只要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吵起來就成,早知道這樣他也趁機離開,免得兩頭不落好。

顧侍郎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揮揮袖口,留下一腔怒氣。

明祎恢覆神色,目送顧侍郎離開。

午後,皇帝召見,在大殿內,她見到了德高望重的顧老。

老者年過六十,頭發花白,半舊的灰色衣袍襯出幾分儒雅的氣質,坐下皇帝下首,不茍言笑。

明祎上前拜見皇帝,直起身後,皇帝樂呵呵地給明祎介紹:“這是顧錦桓的祖父,明相,速來拜見。”

明祎上前拜見,“明祎見過顧老。”

顧老起身回禮,皇帝止住他:“都是一家人,你是長輩,該受她一禮,早知你來,朕昨日便讓旁人去行宮了,真是可惜。”

顧老微笑道:“為陛下分擔,是為人臣的本分。”

殿內氣氛有些尷尬,明祎故作不知,也不說話,任由兩人說東說西,最後,皇帝示意顧老:太後死了,你可以入朝了。

顧老委婉拒絕:臣老了。比不得年輕人。

說完後看了一眼明祎,明祎繼續裝作透明人。

官場這一套,她也玩了許多年,顧老的想法,她如何不知呢。

繼續裝傻!

說了許久的話,皇帝口幹舌燥,讓人去奉茶,明祎借機離開,皇帝說道:“你留下,事情交給其他人去忙。”

阻斷了明祎的退路。

明祎看向內侍長,擡手摸了摸自己發髻上的金簪,內侍長悄悄退了出去。

宮娥奉茶,皇帝繼續說長道短,顧老耐心好極了,一一作答。

半個時辰後,皇後殺了過來,明祎勾了勾唇角,擡手端起茶盞抿了抿。

顧老起身揖禮,皇後理都不理,直接走向皇帝,揖禮下拜:“臣妾見過陛下。”

“皇後來啦,做、坐。”皇帝神色有些不自然,肩膀緊了緊。

皇後在皇帝身側坐下,看向顧老:“顧來當年離去之際說過了,永不回京,過去十餘年,莫不是老人就忘了。”

明祎將茶盞放下,扭頭看向外間的天色,顧錦瑟走到哪裏了?

她的心思與殿內三人不同,只想著顧錦瑟。耳畔傳來顧老低沈的聲音:“回稟陛下,草民過來是為了孫兒的親事。”

皇後大殺四方,先一步開口:“顧老來晚了,顧主事與明相已成親,木已成舟,難不成你還能舟劈成木頭嗎?”

顧老擰眉,說道:“沒有父母之命的婚姻不作數。”

“這樁親事,由顧夫人親自主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賓客見證,陛下賜福,哪樁不符合規矩?”皇後繼續懟,“顧老,你也說了父母之命,你是祖父了,他們的親事,你如何做主呢,好比當年我姑母啟用女官,你又如何做主。看不下去便辭官,這回您看不下去不如將顧錦桓從宗譜中除名。”

“皇後啊,你消消氣,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皇帝在旁勸導,惱恨明祎通風報信,搬來皇後攪局。

顧老卻說道:“後宮不得幹政。”

皇後氣得眨了眨眼睛,半晌沒說話,皇帝借機說道:“太後仙去一年,物是人非,顧老此次回京,朕願禮賢下士,顧老可曾留下?”

明祎忽而開口:“祖父年邁,心中只有田園,與我等小輩同朝,怕是損及身份。”

好不容易緩和的局面又被攪和了,皇帝瞪著明祎:“你別說話了,趕緊走。”

明祎等的就是這句話,起身揖禮,慢慢地退出大殿。

呼吸到殿外的空氣後,明祎抿唇笑了,杜衍從一側跑了過來,拉著她的手就走,“怎麽樣,人家是醜媳婦見公婆,你這是見祖父,可難為你了。”

“沒有。”明祎淡然地邁出一步。

杜衍屁顛的跟上,“我阿娘說顧老看不慣女子為官,對你,怕是不會有好臉色。你匆匆將婚期提前,是不是就是防止顧老來橫插一腳?”

“辦你的事去。”明祎沒有回答,舉步前進,步履輕松。

接下來幾日,顧老留在宮裏,皇帝苦心挽留,禮賢下士之態,簡直聞所未聞。

回到顧家的明祎躺在婚床上,屋內寂靜無聲,蟬鳴都比屋內的動靜大。

閉眼強迫自己睡覺,沒有顧錦瑟,日子照舊。

顧老在宮內待了三五日後,啟程回餘杭,明祎親自去送,顧侍郎似怪孫般站在一側,話都不敢說了。顧老看著艷華奪目的女子,道:“此女勝過先太後。”

顧侍郎冷楞了下,顧老登車,明祎上前拜別。

顧老掀開車簾,看著窗下的女子,說道:“明祎,你贏了。”

明祎擡眸,雲淡風輕,“顧老,是您老了,我有許多年可活,阿瑟也有許多年,這些,您無法比較的。”

“明祎,你生在了最好的年歲。”顧老微嘆,太後給明祎鋪了很長的路,比如女子可為官、比如女子可和離等許多便利。面前的人雖說是女子,卻如男兒般在朝堂上爭奪權勢,她有皇帝的寵愛,再度勝過許多男人。

明祎揖禮,擺足了晚輩的姿態,“這是我的命運。”

“你的命運,哪怕你晚生十年,也不會有今日的權勢。”顧老說道。

“您說的很對,這些,都是讓你失敗的因素。您放心,我在,絕不會讓您入朝。您也該知曉陛下留您的用意,朝堂之上良才如過江之鯽,您可有可無。您不過是陛下折辱先太後的一顆棋子罷了。”明祎淡笑,眼中的光在閃耀。

聞言,顧老眼中閃過一抹陰狠,狠狠地摔下車簾,“啟程。”

馬車徐徐動步,顧侍郎松了口氣,慢吞吞地挪到明祎身側,問道:“您與叔父說了些什麽?”

“我告訴他,陛下留下他是為了折辱先太後。”明祎語氣薄涼。

顧侍郎臉色大變,唇角蠕動,卻說不出半句話。

費了好些功夫緩過神來,明祎走遠了,他急忙去追。

明祎登上馬車,並不理會他的叫喊,靠著車壁,微微出神。

陛下與顧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陛下贏了。

陛下甚為刁鉆。

****

十餘日後,顧錦瑟風塵仆仆地回來了,去戶部與上司報道,回到闊別已久的顧府,先去更衣,而後舒服地睡了一覺。

吞吞將京城內的事情都說了一遍,陛下挽留顧老,而顧老幾度推辭,最後如何來的如何離去。

顧錦瑟說道:“陛下當真惜才,祖父對權勢慣來不上心呢。”可惜教養出來的孫子,卻是那麽不盡人意。

吞吞沒說話,神色略有些不自然,說道:“顧夫人來信報平安,算一算路程,應該快到餘杭了。”

“我知道了。這幾日,明相可好?”顧錦瑟這才問起明祎。

“明相一切都好,您不知道呢,顧老入京,許多人都笑話明相呢。好在明相素來不在意這些風聲。”吞吞心中不平,“好在顧老沒有多留呢。”

顧錦瑟摸摸她的腦袋,“好啦,都過去了,明相今日何時回來? ”

“沒說。”吞吞搖首。

“算了,我去接她,你讓庖廚做些丞相愛吃的。”顧錦瑟掀開被子自己去更衣。

半個時辰後,兩人蹲在馬車旁吃西瓜,姿態不雅。

吞吞奇怪,“您是世家公子,怎地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呢。”

“我都娶妻了,要什麽形象呢。”顧錦瑟大口大口啃了西瓜,吐出一個瓜籽,心裏可惜這裏沒有無籽西瓜,吃起來破費勁。

吞吞想了想,“好像是有那麽幾分道理。”

“對嘛,沒有娶到媳婦前要註意自己的形象,成親後,有主了,打扮給誰看呢。”

“對哦,可是我還沒有成親啊,我是不是該註意些。”吞吞恍然大悟,趕忙將西瓜丟了,站直身子,擦擦嘴巴,警惕地看向周圍。

還好沒有人看見她不雅的姿態。

顧錦瑟嗤笑,“你找什麽樣的夫君?”

“打得過我就成。”吞吞想法簡單。

話音落地,對面的門開了,顧錦瑟跳了起來,西瓜往身後一丟,擦擦嘴角。

明祎好笑,走到她面前,“顧主事,你這是被狗咬了嗎?”

“你想我嗎?”顧錦瑟語氣輕快,舉止靈動,看得明祎心口發暖,但她站在原處沒有動,而是說道:“最近挺忙的,沒有時間想你。”

“明相,你好像不忙啊。”吞吞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天色沒黑就回來了,哪裏忙啊。

顧錦瑟睜大了眼睛,想問細節,明祎一手推開了說實話的吞吞,率先朝馬車走去,“今日二皇子妃過生辰呢,你回來得正好。”

皇家人多,不是你過生日,就是她過生日。以往,明祎讓人送份賀禮過去就成,如今成親了,該給的顏面還是要給的。

一路上,明祎就開始給顧錦瑟科普二皇子的事宜。

“二皇子妾室多,正妃一人,側妃……”明祎頓住,有些為難道:“記不清了,約莫人不少,二皇子妃育有一子,與二皇子感情一般,你去了記住不要在意那些側妃的話。顧家沒有妾室,你不知道女人多了,便是一團大麻煩。”

顧錦瑟深以為然,點點頭,說道:“那你為何還要去?”

明祎坐在車內,仿若一座巋然不動的山嶺,說道:“以往是我囂張跋扈,但成親了,他們不敢動我,必會給你使絆子的,日後,我會壓著性子的。”

顧錦瑟垂下睫毛,“其實我喜歡你身上不講理的性子。”

明祎:“嗯?”

“你不講理的時候,身上才有煙火氣,平時冷冰冰,就像失了魂魄般。”顧錦瑟苦笑著搖首,“我知曉你的囂張跋扈都為了遮掩心裏的傷,對嗎?”

明祎看似一路走來很順利,陛下恩寵,替她遮風擋雨,可這些都是用她阿娘的命換來的。

享受榮華之際,又十分愧對阿娘。

心中何其驕傲呢。

唉,都是皇帝作的孽!

明祎挺直肩背,神色沈靜如舊,眸色冷峻,像是沒有聽到這句一般,也沒有任何表示。

顧錦瑟不說了,伸手去握住她的手。

一路無言,至二皇子府門前,管事來迎,車夫將車凳放下,兩人循序走下。

二皇子府門前一對石獅十分威武,黑夜下襯得府邸巍峨霸氣,高高的墻壁下,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兩人攜手進去,絲竹聲悅耳。顧錦瑟看向明祎:“你有沒有覺得音色有些熟悉?”

“有嗎?我不通絲竹。”明祎搖首。

顧錦瑟想了想,“像是那晚在永安樓聽到的。”

“哦,你想瀠茴了?”明祎語氣淡淡,黑夜看不清她的神色。

顧錦瑟頓住腳步,湊到她的面前,看著她:“你生氣了?”

“協議上寫了,你可以有女性朋友。”明祎也跟著停下腳步,神色陰郁地看著她。

“阿姐來了。”二皇子妃在婢女的簇擁下迎了過來,笑吟吟地拉著明祎的手,而明祎不動聲色的收回自己的手,雙手作揖,“臣明祎見過二皇子妃。”

二皇子略顯落寞,燈火映照下,一張臉失去方才的神采,淡淡地看向顧錦瑟:“顧主事是今日剛回京城嗎?”

顧錦瑟回道:“午後才回來。”

“原來如此,我說阿姐怎麽會赴我的生辰宴,是帶了郎君過來。”二皇子妃轉身引路。

身後的顧錦瑟品了品這番話,似乎有些不對,不過二皇子妃與二皇子感情不好,二皇子妃必然情緒不佳,說話失態也是情有可原的。明祎忽然握住她的手,黑夜下莫名透著詭異。

顧錦瑟:“……”有鬼!

今夜,二皇子也在,身側坐了兩名側妃,錦衣華服,而二皇子妃就像沒有看到一般。

顧錦瑟看了兩名側妃,都是容貌昳麗的女子,但比起二皇子妃,似乎有些遜色,果然,男人的心,無法揣測。

今日算是家宴,男女沒有分席,都坐在了一起。夫妻一席,顧錦瑟與明祎坐在一起,但二皇子與二皇子妃分開坐。

顧錦瑟心裏不安,明祎卻淡然地端起酒盞抿了口。顧錦瑟立即提醒她:“別喝酒。”

喝完酒後就是‘如狼似虎’。

作者有話說:

明祎:勇敢瑟瑟,不怕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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