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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好冷的風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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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花蛇”狼狽地從蟒河跑回城裏時已是黑夜,敲打自家房門時把肥太太嚇得驚叫了起來:“媽呀,你是人、還是鬼?”

“菜花蛇”一聽惱怒了:“啥人啊、鬼的,我是“菜花蛇”。”他自己毫不知恥地報出了這人人皆知的臭外號。

半月不見,“菜花蛇”的頭發亂成了一團麻,上身衣服掛爛了,頭上多了幾圈繃帶,躺在床上一會要水、一會要煙,一會要毛巾,吹胡子瞪眼睛直沖著肥太太發脾氣。

蟒河掃蕩日本人吃了敗仗,打了一場沒看見對手的滾石仗不說,又被八路軍利用夜色戲耍皇軍一番,石庭與天蒼的日軍相互攻擊損失慘重。本野大佐腿快先撤回了城裏,後面跟隨的士兵卻成了八路軍襲擊的目標,被兜屁股打了不說,搶到手的糧食和牲口也被截了回去。他想去見本野太君,又怕討個沒趣,警長的官銜還沒有歸位,鬧不好本野會把火發到自己身上。唉,可轉頭想想肥梨幸災樂禍的樣子,好像這警備隊長就是他的,這心裏又像揣了個毛刺猬——紮得心慌!哎呀,不管怎麽說,還得靠日本人活呢,大丈夫能伸能縮,想法保住警長職位才是最緊要的,不然,今後連一堆臭狗屎都不如。“菜花蛇”左思右想,烙餅似地在床上折騰了一夜。

天見亮後,“菜花蛇”先到救治所把受傷的頭臉裏外包紮了幾番,這才來到皇軍司令部,進屋瞄見本野司令,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先哭上了:“太君啊,八路軍大大的狡猾,這次掃蕩,我可是拿著命在為皇軍效力啊!”

“巴嘎,情報不準確,攻擊不得力,你的大大的失職!”本野眼一瞪果然把掃蕩失敗的責任全推到眼前這條“狗”身上。

唉,這攻擊不得力,說到哪,也輪不著我一個小卒子來擔著啊,瞧你,身為大佐卻處處指揮失利,打了敗仗了,到成了別人的罪過——焦侯心裏一陣嘀咕,嘴裏哪敢說出來,只好陪個笑臉說道:“太君,蟒河掃蕩沒有消滅八路的指揮機構,可戰果還是大大得有,皇軍搗毀了八路軍的報社,打死了報社社長,還有,打死了他們的區長、民兵,讓**的宣傳變成了啞巴,這可是大大的功勞呀。”

焦侯察言觀色見本野背著自己沒有說話,知道這句話起了點作用。心想:掃蕩失敗了,駐晉日軍總部肯定要訓斥本野大佐,活該!我“菜花蛇”頂多是個出氣筒罷了,要命的是八路軍岳南支隊沒有被掃除,難除你本野心腹之痛呀。想到這裏,他走近前來小聲地說道:“太君,你先消消氣,八路軍雖然狡猾,躲在深山裏也成不了啥大氣候,皇軍遲早會消滅他們的。太君,我四處打探為你找到一個非常難得的稀世寶貝!你知道是啥嘛,一尊清王朝雍正爺用過的青花鑲龍瓷瓶!”

“什麽?雍正皇上的青花鑲龍瓷瓶!拿來我看看!”本野熱衷於古董收藏,來到中國後,這戰爭打到哪,他就掠奪到哪,利用其淫威到處收集搶奪民間寶物。一聽說有好寶貝,擡手扶好那小小的眼鏡,陰沈的臉也稍稍有點放松。

“太君,青花雕龍瓷瓶那可真是世間少見的寶貝,精光閃亮、奇妙無比,保準你見了就喜歡。”焦侯一邊吹噓著一邊把那屋門推開,趾高氣昂地命令兩個黑狗子把一個紅木箱子擡進來,小心翼翼地打開箱蓋,裏面露出個紅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

“太君,這裏就是那尊寶貝,請過目。”“菜花蛇”向本野一低首,畢恭畢敬地說道。

伸手揭開罩在寶貝上的層層紅布,一尊造型獨特、工藝精湛、光彩奪目的瓷瓶果然立現眼前,本野的兩只眼睛頓時瞪得溜圓溜圓。

“太君,青花雕龍瓷瓶是個好寶貝,造型獨特不說,還有驚人的奇異功能,會發出悠長的龍吟之聲!”“菜花蛇”嬉著臉湊到本野面前討好地說。

“你的,演示一下。”本野聽說還有奇異功能,眼睛又樂得瞇住了,急命那“菜花蛇”動手。士兵提進來一桶水來,“菜花蛇”把水慢慢灌到瓷瓶中,搓搓兩個爪子在那龍頭之處摸挲起來,摸挲一遍,沒有聲音;再摸挲一遍,仍然沒有聲音。“菜花蛇”急了,把水加得溢滿瓶口,再次按住龍頭急速地摸挲起來,任他的手搓紅了、搓酸了,仍是沒有任何動靜。“菜花蛇”心裏發虛,腦門上的汗珠嘩得冒將出來,嘴唇哆嗦得話也抖了起來:“這,這原來是會發聲的,怎、怎不響了!”

本野好奇地摸挲摸挲那龍頭,也毫無動靜。

“太君,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龍瓶換了主人,是要請和尚念經作法的!”“菜花蛇”想起了自己的死爹老蝦米請和尚為龍瓶作法的事情,當即把龍瓶失靈的問題歸結到了這裏。

本野陰險地笑了笑,他沒在意龍瓶響不響的問題,反倒向“菜花蛇”提出另一個問題:“嗯,挺好,挺好,這是我來到中國後遇到的最好寶貝。不過,按照中國的文化傳統,這瓷瓶應該是成雙結對的,你看,這個瓷瓶的龍頭對著左方,那麽,另外一個龍頭對著右方的瓷瓶在哪裏?”本野不愧是收藏文物的,竟然發現了瓷瓶不配對的問題,此時,一對小眼睛逼視著“菜花蛇”。

焦侯心裏一陣打顫,暗暗叫苦,這鬼子就是鬼!嘴裏可只好應承道:“對,對,對!應該有的,我再找找,給太君找回來。”

“一定有找回來!越快越好,焦侯警長,否則……不,我要大大的獎賞你,從現在起,你繼續擔任警長,好好幹,帶上你的手下全力為大日本皇軍服務。”本野知道焦侯的心思,一轉念,仍把警備隊隊長的帽子戴在“菜花蛇”頭上,指望著這條走狗尋找龍瓶,為日軍的戰爭繼續賣命呢。オ

青花瓷瓶不是在焦萬財的房裏嗎,怎麽到了“菜花蛇”手中了。原來,焦家百年老房裏設有一間外人不知的密室。焦萬財斃命後,焦侯頭一茬事就是尋找瓷瓶,果然,當他推開櫃子進入暗藏的密室後,驚訝地發現死爹確實守財有道,清花雕龍瓷瓶安藏在密室不說,還有不少讓人眼花繚亂的金銀財寶。這家夥顧不著哭喪,興奮地先把這些寶物錢財一股腦的運回城裏,收藏了起來。此次,為了討好鬼子,保住自己的警長職務,“菜花蛇”焦侯狠了狠心,顧不著家傳不家傳、龍運不龍運,把那對青花雕龍瓷瓶拿出來準備獻給本野。看著那一對精美的龍瓶,他端詳半天後又耍了個心眼,按照左為上、右為下的規格,給自己留下那尊位於左方龍頭向右的瓷瓶,把位於右方龍頭向左的瓷瓶,獻給了本野大佐,依此討得了本野的庇護和重用,繼續為日軍充當為非作歹的漢奸鷹犬,成為抗日鬥爭的死對頭。オ

日軍在獲澤城再次召開軍事會議,會上,本野大佐宣布了華北派遣軍總司令崗村寧次的命令:鑒於以太行山為基地的八路軍,已經出現在華北地區,進入山東、河北、河南一帶,各地駐軍務必集中兵力采取撲捉突襲、鐵壁合圍、碾轉清剿的手段,扼殺八路軍的活動,特別要封鎖摧毀其交通聯絡線,斷絕山西與華北各省地之間的聯系,為皇軍本部正在實施的太平洋戰役,提供安全穩固的後方支援。

本野扶正臉上的眼鏡看看在座的部下:“為了大日本的東亞聖戰取得成功,天蒼少佐提出了一個殲擊八路的軍事建議,非常地好!現在,我命令天蒼少佐、石庭少佐,分別組建兩支快速戰鬥聯隊,布防岳南地區東西兩側,采取分擊、合擊的方式對八路軍實施快速打擊;命令島田少佐,加強搜捕活動,徹底清除所有膽敢反對日軍的支那分子;命令焦侯帶領警備隊沿白晉公路、白晉鐵路(祁縣白圭鎮至晉城)密布哨卡,斬斷太岳與太行兩地的所有聯系,發現異常情報,立即報告天蒼少佐!”

1943年,抗日戰爭進入了艱苦的相持階段。面對根據地變化格局,太岳區下屬的五大分區相應升格成立了交通督察處。

第一分區交通督察處,管轄平遙、介休、屯留、沁縣、霍縣、靈石、安澤、襄漳、趙城、綿上、沁源11個縣局,11個交通站。

第二分區交通督察處,管轄長子、高平、晉城、士敏、陽北、冀氏6個縣局,10個交通站。

第三分區交通督察處,管轄浮山、洪洞、臨汾、青城、襄陵、翼城等6處縣局和6個交通站。

第五分區督察處,挺進中條山以南地區以來,已緊隨抗日武裝進入晉南地區的絳縣、聞喜、康傑、安邑、平陸、夏縣、稷山一帶區域活動,正在加快籌建秘密交通。

第四交通督察處在打通晉豫兩地聯系的基礎上,於山西境內設立了獲澤、沁水、垣曲縣局;於河南豫北設立了濟源、王屋、孟縣、沁陽縣局,另設獨泉等5個一級交通站點。分局長梁彤主抓晉豫地區交通工作,黎玉桃擔任交通總站站長,主管報紙的發行工作。

根據軍區的戰略部署,太岳部隊主動挺進河南濟源一帶展開了活動,孫喜子負責的第四分區交通督察處立即隨軍南出太行,擴大豫北新區交通網絡。經過鬥爭考驗的張天長正式加入了中國**,擔任了第四督察處獲澤縣局局長。岳玫見丈夫入了黨又喜又急,心想黨組織怎麽不加快對自己的培養呢!想歸想,急歸急,在天長的鼓勵下,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以接受黨組織的考驗。

近段時間,日寇改變了往常的行動規律,多次夜裏悄悄行動,拂曉發起突然襲擊,破壞了多處交通線站的秘密聯系,導致多名交通員遭到了日寇的殺害。陽北區交通員孔庚義前往陽南送信途中,被洪部鬼子跟蹤抓住嚴刑拷打致死。冀氏縣交通局長高永彥執行任務行蹤暴露被鬼子重重包圍,他把所有的文件燒毀後,與敵展開搏鬥拉響手榴彈光榮獻身。交通員趙志賢在沁源縣黑峪村執行任務不幸落入敵手,被鬼子反覆拷打折磨致死,遺體拋與日本狼狗任其啃吃。連接太行、太岳的交通線也發生了一連串的事件,交通員高米城與馬平娃接頭時雙雙落入敵手,敵人為了掏出他們塞進嘴裏的情報,用刺刀把他倆的嘴都撬爛了,末了,氣惱的敵人把他二人吊死在路邊的大槐樹下。另有,獲澤四六交通站站長解呸留不知何故突然失蹤……與四六站直接聯系的第二督察處二七站交通員霍全有,傳遞文件途中也下落不明。面對如此錯綜覆雜局面和殘酷的生死考驗,太岳交通總局發出了緊急敵情通報:要求各分區、縣局交通站點要盡快摸清敵人的行動,果斷撤除發生問題的交通站點、急速調整人員,危險線段配備武器雙人行動,隨時保持戰鬥狀態,粉碎敵人妄圖割斷根據地交通聯系的陰謀,保障交通線路繼續正常運轉。



冬天的山巒,處處鋪滿雪花,大雪掩蓋下的山路看不到了往常的蹤跡,三個人影在山坡上時隱時現,一步三滑地溜進冷颼颼的河谷之中。喧囂的沁河早已封凍斷流,大小鵝卵石被冰雪包裹著,好似大大小小的白饃饃。遠處那優美的九女廟小島光禿禿地趴在河道中央,也失去了往日輕波蕩漾的美景。倒是那深潭之處的流水在寒風的磨礪下變成了傾洩而下的冰瀑,晶瑩閃亮獨有風韻。

“媽的,這鬼天氣,真是要凍死人了。”帶著棉猴帽子走在前面的陳盛華邊走邊罵。“多半天啦,才走出三十裏路。這風雪天也真冷的,老布鞋和褲腳都沾滿了冰雪,累死人了,停下喘口氣,說不定還要把人給凍住了。”

“爬上前面這山頭,有咱的聯絡點,到那去烤烤身子,暖和暖和去。”穿著舊羊皮背心的海秀也抗不住了。海秀是個熱血青年,曾在中華郵局幹過郵差,日本人來後,他主動參加了太岳的交通工作。前天,他在四六交通站的門外中了敵人的埋伏,被疤條帶領的黑狗子毒打一番後,押解著前往”菜花蛇”處領賞。行至沁河邊,乘黑狗子沒註意的空當,他順著岸邊的冰川滑下山谷僥幸擺脫了敵人,緊忙著向局長張天長匯報了交通站發生變故的壞消息。

為了摸清四六交通站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故,天長特意和李海秀、陳盛華“踩路”來了。此時,他緊了緊黑棉衣外紮的腰帶,把腳使勁跺了跺說道:“也行,前面就是高回村了,海秀,這條道你熟悉,你走前面,註意聯絡。”三個人拉開距離直奔山頭而來。

海秀熟門熟路來至村頭,推開一家院門喊了聲:“魏老漢,在家嗎。”

“誰呀?”隨著一聲搭話,那土坯屋門拉開一道縫,出來個小老頭:“是海秀啊,快進屋,快進屋,掃掃身上的雪,上那爐火邊向向(烤火)去。”

魏老漢是海秀跑交通建立起來的固定接待點,走到這裏累了可以歇歇腳,餓了可以吃點飯。在太岳區,像魏老漢這樣默默支持交通工作的可靠村點多達上百處。交通員按規定每月給他們付錢、付米票,保持著八路軍的優良傳統。

稍稍拉了會家常,天長向魏老漢打聽道:“老人家,咱這村裏常有外人來嗎?”

“有啊,狗屎家就盡愛招些外人打牌,賭呀、喝的。”魏老頭不屑一提地說道。

“那些人平常都是幹啥的?”

“雜啦,有當地的惡霸、流保(混混)、聽說還有帶槍的黑狗子,沒有一個好東西。”

“黑狗子是城裏來的嗎?”

“可不是,聽說還有附近小城、周村的都有。”

“噢,麻煩你了,我們該走了。”天長聽後,告辭魏老漢,迅速離開了這個村莊。

前面是一片茅林,嗖嗖的西北風中,灰灰的軀幹枝丫仍頑強地伸向天空,傲視著天寒地凍的風雪。走在前面的海秀猛然間被啥東西一拌摔倒在雪地上,旁邊冒出兩惡人,撲過來按住了海秀。

“哎哎!幹啥,幹啥!幹嗎抓我!”海秀拉開嗓子嚷嚷上了。

“還挺會叫喚!小叫驢,叫啥哪,再喊,割了你的舌頭。哪來的?”兩個惡人兇煞地發問起來

“放開我,你們是幹啥的,幹嗎抓我!”

趁著海秀大聲周旋的功夫,後面的天長和盛華摸了過來,同時向那兩個惡人撲了過去、捉對地摔打起來。海秀翻身起來先幫天長收拾住一個,另一個矮個子看看情勢不妙,爬起來就想跑,被陳盛華猛撲上去按倒在雪地上。

“說吧,幹啥的?”海秀反過來氣恨恨地審問起來。

“饒命,饒命,我是村裏的狗屎,出來找點小錢花。”那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矮個子急得求饒道。

“誰讓你們幹的,說!”天長機警地問道。

“就是那幾個城裏來的警備隊。”

“幹啥來的?”

“不太清楚,光知道他們老在這大道上轉悠,下雪了,湊一塊耍耍牌,剛才輸了錢,命令我來道上看看,還說要是發現有生面孔的人就給抓回去,給賞錢。幾位大爺,小人眼瞎,眼瞎啦,冒犯各位,求求高擡貴手,繞了小命!”剛才還十分囂張的兩個惡人,此時磕頭求饒禱告不止。

“放了可以,你們先嘗嘗天寒地凍的滋味再說。”天長說著就把那絆人的繩子拿來,幾個人動手把這兩個惡徒捆在樹幹上了。オ

前面就是小城,路邊有一所破舊的城隍廟。

“二舅”路邊傳來一聲怯怯的喊聲。天長一看,一個穿著黑舊長棉衣、腰裏紮著根草繩的小孩子正瑟瑟發抖地依在廟門口探頭看他呢,這不是本家大姐的孩子小土嘛。

“小土,你咋在這呀?”

說話間,那孩子已飛快地跑到他面前,一頭紮進天長懷中,“二舅,真的是你呀,我都沒人管了,家也沒有了。”說著哭泣起來

本家大姐遠嫁小城附近的伏村,因路遠一年都難得見次面。二個月前,天長為開設交通點來過一趟大姐家,那大姐夫已過世,大姐臥病在床咳嗽不止,看到娘家兄弟來了,她好一場痛哭。病中的大姐別的不說,最擔心的是自己如果有個三長兩短,這煞耐的(可憐)小土孩子可就沒人管了。

天長拉著十一歲的外甥極力安慰道:“大姐,你也不用心急,等天暖和些,我就來把你和孩子接回娘家住去。”

現在這孩子孤身在外,難道大姐……

“二舅,我媽老(死)了……嗚嗚!”孩子的哭訴證實了天長的猜想。

“小土,別哭了,你媽是甚時過世的,”

“老(死)了一個多月了,也沒人管……嗚嗚!”

“煞耐的孩子,走吧,舅舅就是你的親人,跟我回家吧。”說著,天長牽起了這無依無靠的小外甥。

一行人來至四六站站長解呸留的住處,看看四下無人,天長略一思考,擋住了想上前的海秀,轉身把外甥拉到身邊囑咐道:“小土,你不要怕,上這家門上去要飯,悄悄幫舅舅看看裏面都有啥人,註意眊眊他們有沒有槍,快去快回。”

“行,我不怕,我在小城都跑慣了。”小土扯開嗓子喊叫著“大爺、大娘,可憐、可憐,給口飯吃吧!”直接把那虛掩的院門一推進了家戶。霎時,就聽見院裏傳來大聲的喝罵聲:“臭要飯的,跑這幹嘛了,給我滾出去!”隨即,小土急惶惶地退了出來。

“二舅,裏面有好幾個人呢,還掏出槍嚇唬我!”小土緊張地說了一遍。

天長神色嚴肅地說:“這地方不能去了,快走,咱先到北莊。”

北莊離此五裏地,進村轉了幾個彎,轉到一處民房前,天長上門拍了拍那已生銹的門環。

“誰呀?”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送炭的。”天長答道。

門開了,一個微胖的女人探出了頭:“是你們哪,快進來。”

開門的正是曾被焦壽搶進焦府的姑娘陳小琴,如今她已嫁人,丈夫高土正是在黑水潭給八路軍打開寨門的那位中年人。廚師出身的高土自被土匪抓進大寨做飯後,就一直想跑出那糟踐百姓的匪窩。八路軍攻打匪巢時,他看機會來了,勇敢地打開寨門配合部隊殲滅了土匪。事後,高廚師到大冶鄉一家小飯店謀生,經人牽線與小琴結了婚,回到自己的原住地北莊找了份給煤窯礦工做飯的差事。正因有了這一層關系,天長才把這當作緊急情況下備用的一個交通聯絡點,小琴自然也成為了秘密聯絡點的依靠對象。

“小琴,路東的甘局長和曉泉來過嗎?”天長放下小琴遞過來的那碗水,迫不及待地問道。

“來過,夜天(昨天)剛給留了樣東西,叫轉交給你們看吶。”

“是嗎,快給拿過來,看看!”

小琴抽掉爐坑邊的一塊磚,掏出油布包裹的小布包,遞給了天長。

天長打開那包抽出一張毛邊紙仔細一看,臉色立刻大變,罵了聲:“好你個狗漢奸,居然到這裏使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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