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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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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所有的一切,都搖搖欲墜,此刻的你是否還有一絲猶豫?還未化身為魔鬼,依然有著人類的心臟,它脆弱地跳動著,提醒著你,你只不過是弱小的人類而已,即使天使把自己的翅膀給了你,你也無法學會飛翔,盡管你的雙眸一直渴望著,渴求著,如同那無邊無際的天藍。

讓我來告訴你吧,你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就算有,我也會將其消除。過來吧,到我的身邊來,就由我來抹殺掉你最後的優柔寡斷,就這樣,再也無法逃開。

你將會改變,我,以及這個沒有救贖的世界。

沒有開頭和結尾的夢一直延續著,切換著破碎的片段,不斷地上演,交錯重疊,分不清是曾經還是過去,遺忘了原因與結局,只剩下純粹的,令人懷念或者恐懼的感知。

“臟死了,小鬼。”

是在什麽時候,聽到過這樣的聲音。逆著晚霞的光線,被淚水模糊的視線中,有人雙手撐著自己的膝蓋,彎著腰看著他,可是他卻看不清楚對方的容貌。

“總有一天我們會去外面的世界冒險吧!”又是什麽時候,面對著眼前金發的同伴,聽到他興奮和期待的話語,讓那句話成為了兩個人的夢想。

“英雄們回來了!”遠處的鐘聲響起,他一直向前跑著,前面有他期待的,自己未來的摸樣。可是突如其來的震動,心臟突然暫停了一拍,整個世界變了顏色。遙望著那抓住城墻的血紅的巨手,一個巨大的,沒有皮膚的醜陋頭顱,緩慢地露出墻,俯視著他們,喜悅頓時變成了驚恐……

那個永遠無法忘記的一天,為什麽仿佛一次又一次的循環,他永遠逃不過,這最為殘忍的一幕。

不、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拜托了,救救我們,救救卡桑……

在思緒的掙紮中,有一個人的身影浮現在心中。

——利維爾兵長!

嘶喊著醒來,如同溺水之後重新呼吸到空氣,艾倫坐了起來,拼命地喘著,盡管那吸進肺裏的空氣骯臟而又潮濕。

發覺此刻才是現實,夢中支離片段的情節似乎還未完全離開,最後的時刻他在喊著誰呢?

片刻後,才意識到身處的環境是如此陌生,自己到底在哪裏?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阿明和三笠呢?

他隔著鐵柵,看見了昏暗的火光下,調查兵團的艾維爾團長和利維爾兵長,此刻都沈靜地看著他。

“發生什麽事了?”自己剛才明明在操縱巨人填補城墻的破洞啊!為什麽會在這裏?而且,他的手腳都被鐵鏈鎖著。

“艾倫耶格爾,你成功地完成了任務。”艾維爾兵長看著艾倫,開始敘述在艾倫失去意識之後所發生的事,魯思之壁奪回完成,他被憲兵團扣押,商會把他渲染成一位英雄,救世主,而他的鑰匙,是解開巨人之謎的關鍵,需要依靠他的巨人之力奪回瑪利亞之壁,當然那兩位訓練兵也只是接受了問話而已,他不用為他們擔心,然而換個說法,他要擔心的是他本身。

雖然講話的是團長,艾倫卻一直看著利維爾兵長,因為此刻利維爾正看著他,這也許是第二次,兩人的目光相對,依舊看不出利維爾兵長的目光究竟包含怎樣的感情,但是此刻直視著他,沒有任何搖動,就這樣一直看著。

望著這張面容,艾倫回憶起,最後的時刻,透過巨人的雙眼,他所看到的從墻外沖回來的人,該不會就是……

就在艾倫回憶的時候,利維爾卻打斷了團長的委婉,毫不客氣地開口“回答我,窩囊廢,你想做的事是什麽?”態度如同逼迫,直接而又不容他逃避。

這句問話卻讓艾倫開始顫栗,那是出於恐懼以上的悲憤,他的確有想要做的事,而且不止一件,加入調查兵團,殺光巨人,去看墻外的世界,可是為什麽還是如此無力,苦苦煎熬了五年,和巨人的戰鬥竟然還是如此淒慘,連同伴都沒能守護住。

但是他絕對,不會認輸,不會放棄,就算是死,他也要繼續戰鬥下去。

艾倫微微擡起的眼眸,註視著利維爾,裏面所蘊含的感情是那樣強烈,比誰都要渴望,比誰都要執著,在這狹小昏暗的牢房裏,如同無法熄滅的燈火。

他要告訴利維爾,他的心,他的渴望,他的夢想,還有他的執念,這所有一切,他都想讓利維爾知曉。

利維爾只是靜靜地響應著那雙眼眸,等待著他開口。

“加入調查兵團,殺光所有的巨人!”停不下的戰栗,這或許是只有瘋子才會想的事,艾倫終於如同餓狼一樣地嘶吼出來,艾維爾怔住了,利維爾卻仿佛聽到了意料之中的事,淡淡地低聲稱讚了一句“還不賴。”卻仿佛並不想艾倫聽見,只是在肯定自己內心的期望而已。

“艾維爾,這家夥由我負責看管。”利維爾對發怔的團長說道,一面走向艾倫,但是被阻絕的距離已經無法再靠近了,唯有一手抓住鐵柵,透過間隙向下看著艾倫,盡管依然是平淡的口氣,此刻他的眼裏卻有了少許的溫度。

這一瞬間,艾倫才發覺,利維爾的聲音有些似曾相識,似乎在哪裏曾經聽到過,很遙遠的曾經,淚水模糊的視線裏,是夕陽的餘暉……怎麽會想到這樣的場景呢?大概只是錯覺,亦或者夢中吧,自從不久前的那一日在街上看到利維爾,對視上他的眼眸之後,是那樣的渴望靠近,而如今,利維爾就這樣站在鐵柵的另一側,專註地對他說話,這一切本身就像是夢境。他不敢再輕舉妄動,擔憂著此刻和利維爾的面對面,會突然在一瞬間變成鏡花水月,輕易地破碎掉。

利維爾接著繼續說下去,“艾維爾,你就這麽對上級說,我沒有信任這家夥,一旦這家夥背叛或者暴走了,我會立刻把他抹殺了。”

仿佛是自相矛盾的話,如果不相信眼前的訓練兵,又怎麽會想要放他出來呢,無論以任何條件。

“餵,等等,利維爾。”團長在利維爾身後喊著。“你的意思是把他交給你嗎?”

利維爾卻顧自地對著艾倫說下去。“除了我以外,應該不會有誰想要一直跟你這樣的定時炸彈在一起吧,那麽就讓我來好了。”

艾倫怔怔地望著他,他說話的口氣之中,透露出的熟悉感,揮散不去,然而他無法開口,無法詢問,他只能這樣望著利維爾的眼眸,逃不開,無法轉移視線,只能這樣和他對視著,聽著他的話。“我就承認你,加入調查兵團吧。”

——忍耐一下,我們會為你疏通上級,也許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其實團長的話,艾倫根本沒有仔細聽,只是明白他大概是這個意思,他頭腦裏還不斷回放著利維爾兵長的話。“我就承認你,加入調查兵團吧。”

仿佛是對他的肯定,又像是期許。然而如果自己不能變成巨人的話,兵長會不會說這樣的話呢?

艾倫發覺自己對兵長的認識還只是片面的,盡管和他對話的兵長如同他想象中的那樣有著淩然一切的氣息。

所謂的很快,究竟是多久?哪怕給他一刀,讓他痛快的死去也好,只要能結束這漫長無聊難熬的等待。

在狹小的牢房裏,只能坐著或者躺著,眼前的景象一絲都不會改變,也沒有人和自己講話,孤獨得快要發狂。無論是吃飯喝水還是上廁所,都要懇求看守才能實現,而看守的態度也十分粗暴,不僅如此,還冷冷地罵他怪物。

艾倫再度倒在床上,漫無邊際地回憶起過去,卻突然想到很久遠以前的一段記憶,那是很小的時候,還沒有認識字,還沒有遇到阿明和三笠,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為什麽會被高墻所包圍著,甚至還不理解世界這個詞的含義。

只有自己一個人,不知是什麽原因造成的,他並沒有朋友,孤獨的一個人,因此他一直捧著一件東西,但是有一天,那件東西卻被自己失手打碎了,他一邊哭,一邊蹲在地上,撿著散落的碎片,無助地尋找著還缺失的部份,可是哪裏都沒有,撿起的碎片也無法拼起來,已經無法恢覆原樣了。太陽已經西沈,夜晚開始降臨,大人們看著哭泣的他,卻也只是冷漠地走過,街上的孩子也陸續地從他身邊跑過,歡快地回家,他們沒有理睬他,因為唯獨他不是他們的朋友,艾倫卻不能離開,因為那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最後索性大哭起來。

有誰來到了自己面前,然後那個人說了什麽?

已經不記得了,就連那重要的,被自己打碎的東西也不記得,只隱約記得不斷變換的絢爛的色彩。

究竟是什麽呢?是孩提時代的玩具?還是糖果?

拼命回憶著,卻只感到頭疼欲裂,也許是藥物的原因,過往的記憶都變得支離破碎。

“臟死了,小鬼。”已經遺忘的夢裏,所聽見的聲音,在此時浮現。

對,那時,那個人是這樣開口的,雖然有些不耐煩,卻是唯一一個在哭泣的他面前停留下來的人。

艾倫恍惚地發覺,為什麽會覺得兵長的聲音,有些熟悉。是因為和這句話有些相似,然而他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太過在意兵長的事,因此一廂情願地扭曲了自己的記憶。

他們不可能曾經見過,如果見過,又怎麽會忘,像兵長這樣特別的,淩駕於一切之上的存在,他根本是從相遇的開始就深深印刻在心上。

然而艾倫又開始思考,在加入調查兵團以前,利維爾兵長又曾經在哪裏呢?像傳聞中那樣是地下的流氓嗎?像他這樣為了人類勇敢戰鬥的人,為什麽曾經有那樣的人生?

就在他思索的時刻,牢房外的門似乎開了,有人和光芒一起走了進來。

艾倫坐了起來,一個戴眼鏡的女子和絡腮胡子的男人一同走到了他面前,女子掩飾不住興奮地叫著“你就是利維爾看上的人啊!”

“啊?什麽?”一時沒能理解女子的話,只是覺得驚異,艾倫問道,然後才發覺大概是對方把利維爾要看管他的行動給誤解成了另外一種意思,艾倫不禁臉紅了起來,那不過是兵長為了調查兵團提出的策略而已,但是卻無法否認,是有一些莫名的高興,盡管說不上來原因。

女子似乎還想說得更多,可是她的話讓憲兵團的士兵都看了過來,她立刻閉上嘴,然後換了語氣“抱歉艾倫,這麽久才來接你,我是調查兵團的分隊長韓吉,你終於可以出來了,不過還有一些手續,不要擔心,你的朋友,團長和利維爾都在。”

鎖被打開,艾倫的雙手卻被綁在了背後,他跟著韓吉和男人一同走上了臺階,通往走廊的盡頭,門被打開的時候,韓吉輕聲對艾倫說道“把你想說的話說出來就可以了,我們現在只能盲目地相信你了。”

門開之後,眼前的景象卻讓艾倫猛的怔住了,因為韓吉說是手續而已,但眼前卻是蠻都是人的法.庭,被禁錮在柱子上,艾倫觀察著周圍,憲兵團的首領,皮克西斯司令,宗教的祭司,三笠和阿明,艾維爾團長,以及匆匆掃了他一眼的利維爾兵長。

然後白發的總統坐上了他對面的席位,宣布審判開始。

漫長而又短暫的人生裏,分明連約定都已經遺忘,卻依舊等待著,一同站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直到最後。即使無法飛翔,也會仰望著天空,看著飛鳥高高飛過,雲彩隨著風變換著形狀。無論何時,這雙眼眸都在渴望著自由,就算得不到,也願意相信。

(待續)

SP1 交錯的軌跡

雖然偶很想更新07,但是因為看了EVA劇場版之後,07沒寫完的說,於是放上SP,這個SP受了熏嗣的影響,其實EVA的世界觀也和巨人一樣殘酷。

於是請當做獨立的短篇看待吧,雖然短的不能再短了……

SP1 交錯的軌跡

混亂的時空裏,分不清前世今生,唯有交錯的軌跡是那樣明顯,深深地劃下刻痕,留下傷疤,灼熱,疼痛,卻難以割舍。

也許最痛苦的,是明明相遇了,卻還要失去,擦肩而過,是那樣困難,因為不舍的感覺就仿佛沈在水裏,呼吸不到空氣,頭頂卻隱約能感覺到,那遙不可及的光芒,拼命地伸出手,掙紮著。

到了最後,也無法懂得,什麽是愛,只是被那耀眼絢麗的光輝所吸引了,像是拖著殘破羽翼的飛蛾,追尋著燭火,卻被那灼熱所燙傷。

沒有人能夠得到救贖,因為出生在這樣的世界上。想要守護的,早已被破壞殆盡了,唯有時間依然在麻木地繼續。

年幼的孩子,蹲著哭泣著,夜晚來臨之前,許許多多的人匆忙地走過,回去他們的歸處,那裏有溫暖,有笑容,有愛,可是卻沒有人願意多看一眼,更不會把他們的幸福賞賜萬分之一給一個陌生人。

這就是一個冷漠的世界,在這樣的年紀,就明白了。

夕陽的光輝,有些刺眼,有人停了下來,站在他的面前。

“小鬼……”

仿佛在嘲笑他的幼稚一般,已經忘記了那個人是誰,卻一廂情願地把這一份記憶安置在利維爾身上,真的是如此幼稚而天真,即使時過境遷,依然是如此。

可是,他不願利維爾叫他小鬼,不願他再用幼稚來評論他的感情,也不願看到利維爾在此之後擺出那樣悲傷的表情。

不要轉開視線,就這樣一直看著,就像最初所想要的,僅僅是有一個人,能夠一直看著自己,看到最後,看到終結。

一直在追尋著,就算這個世界顛倒,就算眼前只有幻滅的火焰,就算是永遠不懂,什麽是愛。

你對上了我的視線,直視著我的眼眸,像是註視著我的靈魂。

也許我們早已遇見,在兩千年以前,被掩埋在深深的土地之下,就這樣說出口,你說這不過是錯覺,但是卻默默地喝著茶,看向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出彩色的光芒,那就仿佛很久遠以前,破壞掉的東西,殘存在我如同殘渣般的記憶裏。

比什麽都要溫暖,淚水卻停不下來,難道覺得快樂是罪惡的事嗎,腳踩在同伴的屍骸上,又怎麽能夠笑呢,這是不被允許幸福的人生啊,但卻又如此渴望。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是這個世界錯了!如果不是出生在這個世界……如果不是……也許就不會如此痛苦……可是如果不是出生在這個世界,又怎麽遇上你上呢。

不想,不想讓你知道,這無助的想法,垂死的掙紮。

“怎麽了?”放下了茶杯,利維爾看著坐在對面落淚的艾倫。

“因為我不想忘記。”艾倫沒有擦掉眼淚,就那樣直直地坐在椅子上,晴空般的眼眸裏是薄薄的水霧,就這樣把利維爾的目光吸引了進去。

“不想忘記什麽?”利維爾靜靜地望著他,難得溫和的語氣。

“如果有來世,我也不想忘記你。”

空曠的屋子裏,兩個人對視著。

這是無法實現的約定,但是在重疊交錯的時空裏,這份感情一定一直存在著。

沒有回答艾倫的話,利維爾只是輕笑了一下,那是除了艾倫以外沒有任何人看到過的笑,只給了艾倫一個人,溫暖得仿佛不是他本人。

不會放下手中的長刀,卻一直等待著,能夠擁抱的時刻。

在離別之前。

SP1 END

07

被禁錮在視線的中央,如同負傷的野獸,快要死去,卻拼命想要扯斷沈重的枷鎖,哪怕已經是最後的時刻,也想要得到自由。

冷漠的人群聚集在周圍,居高臨下地觀賞著,那些不屑,恐懼,嘲弄的眼神像是刀刃,冰冷尖銳,反覆切割著繃到了極限的神經,快要崩潰,發狂,想要撕毀所有能夠看到的事物,卻始終無法背棄曾經立下的誓言。

要緊了牙關,也難以扼制從肺中沖出來的低吼,什麽也做不到,什麽也改變不了,不甘地擡起頭,瞪視著眼前這噩夢般的現實,詛咒著不存在的神明,祈禱著這具靈魂在破滅之後的重生。

然而卻只是不切實際的幻想,死後的世界只剩虛無。

有誰能夠,在這靈魂消亡之前……

就這樣一直看著,直到有人從人群中走出來,和別人截然不同的色彩,把整個殘酷得只剩下利益的世界擋在身後,低下頭認真地看著他,用帶著荊棘的首輪套在原本空無一物的脖頸上,粗暴地拉緊鐵鏈,低聲說道:從次以後,你只屬於我,只有我能給你自由。

荊棘刺破了喉嚨,湧上的鮮血灌入了口腔,鹹澀灼熱苦悶,無法呼吸,唯有心臟在跳動著,但已經不再屬於自己。被那鐵鏈牽引著,每走一步都伴隨著劇痛,卻覺得就這樣吧,比孤獨地死去要好的多,在那雙註視自己的眼眸中尋覓著,是否有著所謂的溫暖,只要一絲就足夠了。

宛如扭曲的愛情,明明什麽也不懂得,卻支付了痛苦的代價,轉動生銹的齒輪,喀吱哢吱作響,仿佛耳鳴一般,在這個荒蕪的世界裏,綻放血色的花,向著天空,一直仰望著,直到身軀化為泡沫,隨風消散,也不曾後悔。

這是一場沒有公正可言的審判,高高在上的男人告訴被捆綁著,不得不跪著的囚徒:你有選擇的權利。卻只是虛假的仁慈,沒有任何實行的機會。

就在這裏,艾倫更深刻地明白,無論自己能夠改變什麽,還是曾經改變過什麽,這些對於某些人來說都毫無意義,對於他們不同於平民的立場,自己不過是一個不利因素而已。

因此此刻,唯有仰著頭,看著高層們在爭執,就像看著一場鬧劇。

憲兵團的主張,自然是站在貴族的利益上,他們不願幹涉墻外,也不願看到商會和平民有了統一的信仰,把艾倫耶格爾解剖後處置掉,這就是他們的結論。

畢竟對於這個可以把兩成平民送出去,讓他們成為巨人口糧,對此仍然麻木的國.家來說,殺掉一個無辜的人,根本是微不足道的殘忍。

調查兵團的代表沈靜地看著對面,憲兵團的想法都在他們意料之中。

然而憲兵團並不是最為偏激的,從五年前開始發展起來的宗教祭司,大吼著,要現在就在這裏處決掉艾倫,有人舉起槍,對準了艾倫。

利威爾微微地轉過視線,輕輕地掃了艾倫一眼,等艾倫意識到的時刻,利威爾已經再度看向前方,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讓艾倫也覺得大概只是他的錯覺。

即使是面對著漆黑槍口,此時的艾倫也沒有感覺到恐懼,大概是他已經死過幾次,現在反而沒有了真實感,而利威爾兵長在地牢所說的話,此刻還在他腦海裏回放著。

——我就承認你,加入調查兵團吧。

沒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的話語,利威爾兵長根本沒把那些將會出現的反對意見放在眼裏。雖然艾倫猜不出,他究竟有什麽對策,但是他知道,那並不是所謂的自信,而是因為利維爾兵長是一個絕對的人,在他的眼裏,只有做和不做的區別,不會考慮任何阻力。

總統終於試探地看向調查兵團,利威爾卻沒有擡頭,繼續看著憲兵團的方向,艾維爾提議,迎接艾倫成為調查兵團的團員,利用他的巨人之力奪回瑪利亞之壁。

然而團長的話剛說完,就有人激動地罵道。“我們只要加固城門就可以了!就那麽想要土地嗎?商會的走狗!你們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只會招來破滅而已!”

不切實際的幻想……很熟悉的話語。艾倫想到了自己過去,也曾經被別人嘲笑過,不,應該說,不是曾經,是一直有存在著,這樣的聲音,仿佛呆在籠子裏,過著家畜的生活才是正常的,他們的邏輯已經讓艾倫覺得反胃。

“那不是幻想!我們被生下來,不是為了成為圈養的家畜!”艾倫喊了出來,人們突然靜默了一下,刺在艾倫身上的,那些恐懼與不信任的眼神,幾乎讓他感到疼痛,他卻依然倔強地擡著頭,直視著前方,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收回自己所說的話,那是一直以來他所相信的,生而為人,都是自由的,理所應當去往那遼闊的世界,而不是屈服於眼前的危險與阻力。

令人窒息的沈默就這樣持續了幾秒,阿明擔憂地望著艾倫,他在拼命地思考如何為艾倫辯解。然而這時利威爾兵長卻先開口了,把所有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然而他們唯一能夠一目了然的是利威爾一如既往地擺著不爽地表情,至於他真正的想法,他們完全無法得知。

用眼神冰冷的眼神看著對方,皺著眉頭,沒有絲毫的顧忌,也沒有評價艾倫的話到底有沒有對錯,只是用不屑的口氣反問著剛才罵人的男人“吶,豬玀,你覺得在加固城墻的時候,巨人會乖乖地不動?那些因為土地問題吃不飽飯的人竟然沒進入你們這幫豬玀的視野,是瞎了對吧?”

被羞辱的男人臉變得青紫,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利威爾也完全不需要他的答案,直接地往下說“如果你有腦子的話,就應該明白都是因為我們,你才能養這麽肥啊,豬玀。”

在那個男人被氣得發抖,卻不敢開口的時候,總統示意肅靜,一面看著手中的資料,一面對艾倫說道。“你的意願是加入調查兵團是吧。你的確是光榮地完成了任務,可是資料中顯示你在巨人化之後向三笠阿克曼重重地揮了三拳。”

“我……”並不記得這件事情,艾倫猛地楞住了,不僅是他,阿明和三笠也瞪大了眼睛,無法否認這是事實,但是這並不等同於真相啊。

“等一下,在那之前艾倫救過我二次。”三笠著急地說。然而她的辯解卻被憲兵團的首領否決,他們已經調查過,三笠和艾倫兩人在年饉9歲的時候,殺死了三名大人強盜,他們的人格不值得信任。

或許這的確是駭人聽聞的事吧,現場騷動起來,祭司高喊著“還猶豫什麽,現在就殺了他們。”

為什麽!連三笠都要牽扯進來……

艾倫憤怒地盯著祭司和他身邊的人,大聲地喊道“也許我是個怪物沒錯,可是和三笠沒有關系……”

是的,也許天生就是如此,不被信任和接納,有著人形的怪物,可是就算如此,也有想要守護的東西,為此,承擔起所有的罪和責罰,一個人足矣。

然而你們,全部都是連偽善都做不到的偽君子!

註視著那些令他惡心想吐的臉孔,艾倫閉上眼,不再看著所謂的現實,仰起身大喊著“你們根本沒見過巨人吧!那還有什麽好怕的!全部投資在我身上吧!”

然而他的話語在那些人的耳朵裏,就仿佛野獸的嘶吼。

憲兵團的首領,向旁邊做了手勢,命令士兵舉槍。

本該在此結束,艾倫的頭腦一片空白,然而下一個瞬間,卻不是終結,而是名為疼痛的管教。

士兵的槍打空了,因為只是短暫的剎那,利威爾兵長卻越過欄桿,沖上來,狠狠地踹在艾倫臉上,把他踢到一邊,連側邊的臼齒都飛了出去,這時艾倫才仿佛有了意識,但沒有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只能感覺到鹹澀的腥味在嘴裏擴散開。

所有人都楞住了,這一幕發生的太突然,雖然驚險,但剛才那一槍並未命中,艾維爾和韓吉都松了一口氣,三毛卻站在後面嗤笑著。

然而尚未結束,利威爾踢上艾倫的下巴,然後是腹部,最後一腳踩在他背上,動作粗暴,兇狠,卻不致死,利威爾佷清楚,哪裏最痛,他讓艾倫連慘叫都做不到,神經快要被絞碎一般,除了痛覺之外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前額重重地撞在地上,耳朵裏嗡嗡作響,渾身都在戰栗,這樣的疼痛像是從身體的深處裂開,撕裂了整個身體,令他喪失知覺,卻也因疼痛而再度清醒,不斷反覆著,甚至比被巨人咬斷手腳時還要痛苦幾倍,而此刻被踩在腳下,匍匐在地上的姿勢,簡直就像一只狗,毫無尊嚴可言。

憲兵團的首領和祭司已經目瞪口呆,張著口卻說不出話,雖然調查兵團本來就不是他們這些人所能理解的,但如此亂來完全超乎他們的想象之外。

韓吉把眼鏡拿下來拼命擦著,盡管熟悉利威爾的為人,但她還是不太相信眼前暴戾的場面,有誰能這樣對自己在意的人?是利維爾瘋了還是她眼花了?

痛,仿佛真的能感覺到那樣難以承受的疼痛,三笠無法忍受地想要沖上去,阿明卻拼死拉住她。“拜托了,三笠,我們就相信調查兵團好嗎。”三笠完全聽不見阿明說的話,只是憤怒地看著利威爾,看著他把自己想要守護的家人踩在腳底,他怎麽能這樣,怎麽可以。

“吶還聽得到嗎?艾倫?”利威爾彎下腰,看著被自己踩在腳下的訓練兵,此刻他一直在顫抖著,因為疼痛感而湧上來的淚水無法停止,身體裏只剩下快要扯裂崩毀的痛覺,隱約感覺到利威爾的問話,卻無法思考,也做不出任何回答。

“我認為最好的管教是疼痛。”沒有聽見任何回應他的聲音,利威爾不再理會,擡頭直視著那些還在驚詫中的人。

“餵,你……萬一他變成巨人了怎麽辦?”憲兵團的首領連舌頭都伸不直了。

“就算那樣也不是我的對手。”利威爾慢慢地說著,似乎想讓對方聽清楚每一個字“你剛才不是說要解剖他麽?還有說要殺了他的人,在此之前,先好好想一想你們究竟辦不辦的到吧。”

他的話換來的是沈默,憲兵團的首領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他的確不想和巨人拼命,但要他承認這一點,就仿佛是在承認他的無能一樣。

就在這尷尬的時刻,艾維爾插話道“我們打算讓利威爾兵長跟在他身邊,作為應對危險地措施。”

總統看向利威爾問道“你有能力處理好他嗎?”

利威爾冷靜地回答著“如果你指的是殺了他的話……我在意的是有沒有中間選擇……”

對於他這樣的態度,三笠更是沖動,但卻無法甩開阿明,韓吉終於重新戴上眼鏡,然後開始懷疑自己的聽力。

艾維爾再次對總統請求道“請讓我們用下一次墻外調查來證明艾倫耶格爾對人類有益。”

大概是因為憲兵團與祭司不敢再提出意見,總統宣布了結果,暫時交給調查兵團,視墻外調查的結果決定艾倫是否還要回來接受審判。

聽完總統的最後一個字,利威爾才把腳收回,他蹲下身,一把抓住艾倫的頭發,把他的頭扯了起來,看著此刻艾倫因為尚未緩解的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前額的發梢已經被汗打濕,他不斷地吸氣,嘴唇泛白,淚水也沒有停下,比晴空還要明亮的瞳眸裏滿蘊著水霧,此刻有些失神地睜著。

盡管視野一片模糊,艾倫還是能感覺到利威爾近在咫尺的視線,沈靜卻也深邃。

“臟死了,小鬼……”就在艾倫的耳邊,利威爾低聲說著,和艾倫那只剩下片段的記憶重疊在一起,他知道現在自己的臉大概和那時一樣是一塌糊塗吧。

無法發聲,像是被拋在地上的魚,只能無助地張著口喘息著,拼命保持著清醒。

利威爾松開手,艾倫的頭再次撞上了地板,發出鈍器一般的聲響,他根本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的身體。

總統離開了位置,人們也逐漸開始向外走,他們一邊走,一邊小聲議論著,似乎不敢讓調查兵團的某個兇暴的人聽見。憲兵團的首領象征性地拍了拍艾維爾的肩膀,或許是感謝他給了自己面子。

利威爾站了起來,卻對上三笠憤怒的視線,利維爾卻發現他們或許有些相似,在憤怒的時候依然保持著冷靜。然後阿明拉走了三笠,一面推著三笠往外走走一面回頭看,在他離開之前,有士兵上前解開了艾倫被綁在身後的雙手,阿明似乎也因此放心了。

韓吉匆忙地跑上去,扶起艾倫之後,在全身上下尋找手絹,無奈她和薩沙一樣,根本不記得這種身為女人的禮儀,跟在她後面的三毛輕松地把艾倫攔腰拾起來,夾在腰側,然後大步跟上了艾維爾團長。

而韓吉特意和利威爾並肩走在最後,她有很多話,想要嘮叨一下。

“利威爾你做過頭了吧……如果是我的話,根本下不去手。”韓吉在一旁說著。

“你不是說了麽,如果是你的話。”利威爾依舊看著前方。

“難道你一點都不在意嗎?說不定艾倫會因此討厭你。”故意加重討厭兩個字,韓吉推了一下眼鏡,觀察著艾維爾。

“嗯,也許,如果是你的話,大概就會討厭吧。”利威爾的表情也沒有變化,也沒有認真地回答韓吉的問話。

“餵,利威爾……你是真的無所謂嗎?”知道對方是在搪塞,韓吉有些不滿地開口。

“那麽,還能怎麽做呢?總比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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