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關燈
小
中
大
拿去解剖好吧……”利威爾低聲說著，似乎在看著什麽，遠處的東西。
感覺到利維爾似乎不同於以往，韓吉怔了一下，然後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哎，那之後稍微溫柔點，向艾倫道個歉吧？”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裏，也許溫柔反而是毫無價值的吧？
沒有回答她，利維爾擡起頭，又一個白天過去了，歸巢的飛鳥劃過被夕陽染紅的天空，用粗暴的行徑給予那個少年一時的歸宿，對他而言到底有什麽意義呢。
那渴望自由的狼，以人的姿態誕生了，在這孤獨荒蕪的世上嘶吼著，被現實所桎梏，卻寧願扯斷手腳去追尋那縹緲的願望。
虛偽的人們，不斷地走過，漠視著，野獸一直在掙紮，直到有人在他面前停留，用看著人類的目光註視著他，比任何人都更深地看著他，賜予他鐵鏈範圍內的自由，卻掏出他火熱跳動的心臟作為代價。
只有在愛上一個人的時刻，野獸才會知曉，人類最難以承受的痛苦。
08
微熱而悲傷的夢境，暧昧的言辭，溫柔得快要化開，完全不像是自己會說的話，交纏的肢體傳遞的溫度仿佛陌生的幸福，然而劇情卻徒然轉變，視野裏全是血紅色，他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被咬碎的，少年的身體，那雙眼眸已經閉上，滿是血汙。把那殘破的，再也無法睜開眼的頭顱埋在花盆裏，直到開出純白的花，含著透明的露珠，宛如淚水，細嫩的花瓣最大限度地綻放著，展示著嫩黃的花芯，明明是如此稚嫩，單純，卻帶著濃郁的香，魅惑著人想要摘下，據為己有。
三毛把艾倫丟在沙發上，他的臉貼在沙發上，就這樣趴了很久，疼痛緩解了一些之後，從沙發上坐起身，卻發現周圍都是調查兵團的高層，都在看著他，而且似乎已經等了很久，這讓他一時不知所措。
像是看出了訓練兵的慌張，艾維爾團長把手伸向他，溫和地笑著“歡迎加入調查兵團，我對你表示敬意。”
艾倫伸出手，想要握住的時候，利威爾卻猛然在他身邊坐下，靠在椅背上，重疊著腳，像是最大限度的放松。而艾倫的身體卻猛地繃緊了，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下，睜大眼眸，緊張地看著身旁的男子。
對於這樣的反應，卻似乎完全在利威爾的意料中。
“你恨我嗎？艾倫。”對比起剛才在法.庭上暴戾的行徑，此刻的語氣溫和了很多，利威爾微微地把視線轉向側邊，就那樣看著艾倫的眼眸，等待著他的回答，他身上淩然的氣息，比起溫和的艾維爾更像是長官。
沈默了一下，艾倫怔怔地望著利威爾的側臉，然後才意識到要說什麽。
“不，那個……我把它看做必要的演出……”
他有些慌亂，不想利威爾誤會他，也不知道這樣的措辭是否正確，雖然當時是很痛苦，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憎恨利維爾，相反，他對利維爾的感覺，依然還是當初在人群中看著他那樣，又或者更加深刻地，想要靠近。
“那就好。”利威爾收回視線，低低地說，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艾倫你別介意，利威爾只是不想你被人拿去解剖而已。”急忙代替利威爾辯解著，韓吉在艾倫面前蹲了下來，像安撫小孩一樣說著。“艾倫，讓我看看你的嘴裏。”
艾倫張開口之後，韓吉卻驚訝地說“咦，牙齒長出來了。”
韓吉的話音剛落，利威爾立刻伸出手，扳住艾倫的下巴，把他拉向自己，極近的距離之下，連呼吸的熱度都能感受到，第一次和別人的臉靠得這麽近，簡直快要吻上的感覺，這個想法令艾倫不禁覺得臉頰有些發燙，盡管他知道利威爾只在察看他的口腔而已。
“咦？啊！”目睹眼前的景象，產生了不合適的妄想，韓吉又發出了奇怪的聲響。
“怎麽了？”利威爾松開了艾倫，皺著眉頭問道。
“不，沒什麽，沒什麽……利威爾……請你繼續……”韓吉慌忙地回答著，但是明顯是非常興奮的樣子，連臉都紅了。
“夠了，到睡覺的時間了，明天就帶這小鬼去舊的總部。”利威爾重新靠在沙發上，微微地擡著頭。
“這麽早？利威爾你是老頭子吧。話說艾倫是第一次來內地吧，明天利威爾先帶他到街上轉轉吧，這裏有賣不少有趣的東西呢。”韓吉下意識地推了一下眼鏡。
“別隨便浪費商會的錢，那些老頭子會啰嗦死人，我就帶這小鬼，去采購點儲備的食物吧。”利威爾掃了一眼此刻有些拘謹的艾倫。
“那就交給你了，利威爾。”說完這句話，艾維爾起身走了出去，三毛跟在他後面，一些隨身的侍衛也跟著走了出去。
“唉，等等啊……”韓吉左右看了下，然後站起來追上去。
“請問，我該去哪裏……”看著大家都離開了，房間裏只剩下兩個人，艾倫緊張地問利威爾。
利威爾卻沈默地站起來，一手拽住艾倫的衣服，把他拉了起來，然後拖著他往外走。走進盛放了很多水桶的房間裏之後，利維爾把艾倫甩到前方的地上，直接拿起一桶水，直接從艾倫的頭頂倒下去。
突然被嗆到，艾倫咳嗽了幾下，渾身都被打濕，衣服冰冷地貼在他的身上，因為冷水的刺激，已經緩和的疼痛又湧了上來，他想要逃開，卻聽到身後有些不耐煩的命令“不要動，我不想帶一個在地牢裏發了黴的部下在街上走。”
雖然是不爽的語氣，但是已經稱呼他為部下，這令艾倫楞了一下，他終於是加入調查兵團了，而且是在離傳聞中的利威爾兵長最近的地方。
就在他發楞的時候，第二桶水倒了下來。重覆著這樣的舉動，直到利威爾覺得滿意為止。
“把衣服都脫下來，明天會讓韓吉拿調查兵團的制服過來。”用腳踢開那些空桶，利威爾在艾倫的身後說道。
“可是……”艾倫有些猶豫，他在思考兵長說的是全部衣服嗎？
“快點！難道要我幫你嗎？把衣服放地上就可以了。”利威爾聲音依然很低，卻讓艾倫慌亂起來。
“是！是！”艾倫只好把濕透了的衣服剝了下來，扔在地上，但是在別人面前赤身裸體實在讓他感到難堪，自己畢竟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把身體擦幹。”利威爾遞給他一塊幹凈的布。
遵從著利威爾的指示，艾倫匆忙地擦拭了一下，然而利威爾似乎是不怎麽滿意，利把艾倫手裏的布扯了回來，然後親自幫他擦拭著，艾倫覺得自己的臉又開始發燙，只好一直低著頭，不去看利威爾。
就這樣裸著身體，艾倫跟著利威爾去了樓上的房間，慶幸的是，沒有遇見什麽人。
房間裏彌漫著花的濃香，很好聞，利威爾卻嘖了一聲，打開了窗戶。
“就睡這裏吧。”利威爾說著，躺到了床上，把一半的床和被子分給艾倫，然後背對著他閉上眼睛。
艾倫卻緊張地躺在床的邊沿上，風從窗戶裏吹進來，吹散了花香，窗簾起伏著，月光在地上不斷變換著陰影，外面有貓兒在不斷叫著，細綿柔軟地拖著長音。
不知過了多久，艾倫才轉過頭，看著背過身的利威爾，此刻他的身後沒有了調查兵團的團徽，那股淩駕於一切之上氣息卻依然存在著，眼前的他就是自己所渴望的，能夠斬殺巨人的力量。
一直看著看著，然後不自覺地，艾倫把頭靠在了利威爾的背上，利威爾的呼吸似乎停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他的衣服上有著藥皂的味道還有淡淡的洗不去的血腥，卻比那散去的花香還要讓艾倫覺得安心，就這樣慢慢地，進入模模糊糊地夢境。
依然是支離破碎的片段，仿佛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殘缺的記憶。
手裏一直捧著的，是不斷變幻的，耀眼奪目的色彩，螢火般的嫩綠，紅寶石般的亮紅，還有如同晴空一樣的鮮藍，那是很久遠以前，那個年幼無知的自己，所珍愛的寶物，但是其他的孩子卻惡意地撞了自己，讓它摔得粉碎。
為此他一直哭著，似乎是第一次懂得傷心是什麽樣的感覺，很痛，胸口痛得難受，因為失去了，無法挽回了。
碎片割破了手，血流了下來，也舍不得放開。
被夕陽染紅的街道上，每個人匆匆地走過，他的眼淚不斷墜落在地上，直到有人擋住了夕陽刺目的光線，他擡起頭，而逆著光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彎下腰，低頭看著他。
“臟死了，小鬼。”低低的嗓音，輕聲埋怨道。然後伸手強硬地把他從地上拽起來，看著他哭得一塌糊塗的臉，低聲問道“是被人欺負了嗎？那就揍回去啊。別忘了自己是個男人，堅強一點，不要哭成這個樣子。”
年幼的自己從模糊地視野裏望著那個人，努力想要停止抽噎，他不明白堅強的意思，卻不想被否定是個男人。
想要開口說話，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拼命地掙紮，終於勉強地從嗚咽的喉嚨裏發出音節，卻猛然醒了過來，然後立刻睜大了眼眸，因為利威爾已經轉過身正對著他，近在咫尺地凝視著他的眼眸，像是要看進他靈魂的深處。
然而清晨的低血壓，再加上被吵醒，讓利維爾的口氣十分不爽“很吵啊，小鬼，你說什麽東西打碎了？”
大概是自己說了夢話吧，艾倫想要解釋，這時候門卻開了，韓吉探頭進來說道“利威爾，該起……”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猛地像噎住了一樣。
艾倫這時才發現他竟然把被子踢掉了，慌忙拉上之後，臉燙得像火燒一樣。
“衣、衣服呢？”韓吉喘著粗氣問道，大概是因為呼出的氣太熱，她的眼鏡彌漫上了霧氣。
“扒掉了啊，韓吉你去拿件制服過來吧……”雖然韓吉的音調明顯地提高，利威爾卻依舊躺著，註視著此刻艾倫臉紅慌張地仿佛受驚的兔子，似乎懶得看向門口。
“利威爾，你是不是忘了艾倫他還是個孩子……”站在門口沒有動，韓吉試探地問著。
“制服跟年齡有關系？韓吉你睡糊塗了嗎？反正都是要上戰場的人。”沒有聽出韓吉的言外之意，利威爾反問著。
“好吧，我去拿。”韓吉帶上門，然後快速地帶來調查兵團的制服，但是艾倫卻發現，那衣服的胸口上有未洗幹凈的血跡，心突然抖了一下，那也許是他不認識的，在和巨人的戰鬥中陣亡的士兵留下的制服吧。
沒有詢問，他沈默地穿戴好，果然在袖口看到了陌生的名字。
吃過早飯之後，韓吉說自己要再去察看一下捉到的巨人，之後在舊的總部和他們匯合。
臨走時，她把手放在艾倫的雙肩上認真地囑咐道“艾倫，等下出去的時候，要跟緊利威爾啊，這裏雖然沒有巨人的威脅，但是夾雜著不同勢力，落在別人手上會有麻煩的。”
“嗯、嗯……放心好了。”艾倫答應著，臉卻依然在發燙，幾乎不敢正視韓吉的視線。
帶了一些簡單的行李，主要是筆記之類的東西，韓吉和三毛一起離去了。
利威爾帶著艾倫出門，很多士兵向著他們行禮，艾倫也一直把拳頭放在自己胸口，直到他們沿著小路走到了喧鬧的集市中才放下來，集市的兩旁都擺著攤位，導致中間的道路變得很窄，再加上路上的人很多，變得更加擁擠，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地方，艾倫好奇地觀察著周圍，兩旁是叫賣的商販，而他們面前多半是提著籃子的婦人嘰嘰喳喳地在討價還價，但是也有暴發戶或者貴族樣子的男人左右看著，似乎在找什麽，完全不像是買東西的樣子。
利威爾走在前面挑選蔬菜和少量的肉類，而艾倫就跟在他身後抱著紙袋。
他們之間沒有對話，卻有一種微妙地默契，利維爾選好了東西之後，艾倫就會主動上前，把東西裝在紙袋裏，因此他手裏的紙袋也愈來愈重。
註視著利維爾的側臉，艾倫從來沒想過，人們口中那勇猛的利威爾兵長，竟然會做采購食物這樣的事，而且挑選物品的時候，比斤斤計較的主婦還要苛刻，然而或許，這才是活生生的英雄吧，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然而就在艾倫發怔的時候，一個戴著高帽子，挺著啤酒肚的男人從後面撞了他，連道歉都沒有，就匆忙地走進夾在兩個蔬菜攤之間的門面內。
艾倫也因此掃了一眼那個門面，門口的牌子很模糊地寫著古玩店，這樣的店，似乎父親曾經帶他去過，而那已經是他很小的時候，那時他們買了什麽也完全想不起。
這樣的店販賣的，多半是人類在逃亡進墻壁內時所攜帶的東西，很多物品的制造技術已經失傳，因此非常稀有，價格都很昂貴，一般都會開設在有錢人居住的地方，然而這家店卻開在這樣的集市上，門口用深色的布擋著，看上去有些破舊，實在有些怪異。
然而那裏賣的，應該是墻外的東西吧，盡管身上分文錢都沒帶，艾倫卻不禁有些渴望，想要看看曾經自由的人類，究竟造出怎樣的東西。
轉頭看到利威爾兵長還在皺著眉頭選蔬菜，估計還要停留一段時間，艾倫抱著就看一眼的心情，揭開那層厚重的布，抱著紙袋走了進去。
裏面卻是一道長廊，長廊的左右是用簾子遮掩的房間，一間隔著一間。空氣裏飄散的花香，似乎和昨晚在房間裏聞到的一樣，只是更加濃郁，讓人覺得有些窒息，身體也起了莫名的熱度。
艾倫隱約地聽見，帶著喘息的□，柔媚而苦痛，就像昨夜的貓叫聲一般，而且是很多人夾雜在一起，脆弱的聲線，不僅有女孩，還有變聲期的少年。
這裏真的是賣古物的地方嗎？
艾倫站在一個房間前面，伸手撩開簾子，眼前的場景卻是這個世界上，唯有人類才會想出的黑色游戲，支.配者傲慢地踐踏著弱者的尊嚴。
如同深深的，滿是汙泥的沼澤，人心是如此深暗看不見底，因此才會得到如今這樣的懲罰吧，被鎖在這牢籠之中，醉生夢死的人被視為常態，浴血奮戰的勇士卻被稱為異端，整個世界是如此扭曲而墮落。
捂住耳朵，不願再聽那哀鳴之聲，閉上晴空一般的眼眸，不再看眼前扭曲的景象，就這樣相信自己只是有著人形的野獸，也許那樣就不會再感到憤怒和疼痛，燒灼在心間，幾乎要讓他失去理智的沖動。
然而指尖相觸的，是誰的體溫，溫暖得快要落淚……
（待續）
SP2 夜鶯 （六一節的禮物）
本來想把09爆出來，作為給小天使的六一禮物，但是覺得內容可能不太合適。於是就打算用童話梗來寫一篇SP。【童話梗就算童年了麽……】
偶童年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一套安徒生的童話全集，一共上中下三本，硬皮的，下冊有海的女兒那一本還被水泡過了，書頁全是彎曲的。自然早就遺失了，但它也算是完成使命了吧，畢竟我看過好幾遍。
夜鶯給我的感覺是，夜鶯愛上了皇帝，去見他，為他唱歌，為他失去自由，盡管皇帝喜歡上了美麗的人工夜鶯，遺忘了它，它還是回到皇帝身邊，挽救他，它也許沒有那人工夜鶯漂亮華貴的外表，但是卻有著一顆能夠去愛的心，而且很善良，當皇帝說要破壞掉人工夜鶯的時候，他說那只鳥已經盡力了，就讓它待在皇帝身邊吧。【廢話好多……】
其實利維爾只是想聽他的小夜鶯唱情歌而已【餵！】
於是請當做獨立的文來看，六一節快樂。
SP2 夜鶯
我沒有寶石做的眼睛，也沒有金絲做的羽毛，有的僅僅是在胸腔裏跳動的心臟，我只能獻出它，來愛你，而你是否會看著我，讓我為你歌唱，一直到夜深人靜，甜蜜的夢裏。
午後的光很刺眼，調查兵團從墻外回來的路上，利維爾兵長卻被一個女孩叫住了，那個女孩完全沒有顧忌他身上的血汙，就這樣把他拉到一邊。
隊伍繼續在往前走，艾倫卻聽到旁邊的人議論，那是商會那邊一位大老板的女兒，是歌劇演員，漂亮的外表又會唱歌更何況還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利維爾兵長真幸運之類的。
帶著調笑的言辭，對於艾倫來說，卻仿佛長了針刺一樣，刺得心臟生痛。
回過頭，望向那個女孩，栗色的長發垂下，顯得溫婉可人，穿著今年那些有錢家的女子中流行的荷邊長裙，仿佛精心打扮過的樣子。
沒有辦法形容現在心裏的感覺，是希望那個人幸福，還是希望他能和自己一直這樣下去，就算是沒有未來，也不會得到祝福。
午飯之後，兵長也沒有回來，士兵們都離開去小小地休息一下，打牌或者睡覺，餐桌前只剩下艾倫一個人坐著。
明知道自己其實什麽都做不到，卻還是等待著，似乎只有等到利維爾兵長回來，自己才會安心。
就這樣坐著，低著頭看向什麽也沒有桌面，胡思亂想著最近的點滴，直到那熟悉的聲音在自己面前響起。“小鬼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我……”艾倫擡起頭，望向正抱著雙臂看著自己的男子，卻說不出口自己是在等他，轉而變成了問句“兵長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艾麗斯拖我去她家裏吃飯。”利維爾皺著眉頭回答著，他仔細看著眼前少年有些失神的樣子，低聲地詢問了一句“怎麽了？”
“兵長會結婚嗎？如果是商會的要求的話……”鼓起勇氣開口，聲音卻愈來愈小。
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利維爾兵長都已經是這個年齡了，既然有合適的對象，自己就應該祝福才對，但是為什麽做不到，自己竟然妄想著不切實際的關系。
“那些老頭子不會提這麽無聊的要求……”利維爾走上前，伸手摸著少年柔軟的頭發，用從來沒有人聽過的溫和的語氣低聲問著，“這樣說，你滿意了嗎？”
“啊、不……”感覺自己心裏所想的事似乎被看穿了，艾倫慌亂起來，但是頭頂被撫摸的感覺，是這樣溫柔，溫柔得不像是利維爾兵長，這是只有自己才能得到的待遇吧，在內心深處乞求著。
“好了，這張票給你，今晚我還有會議，你替我去看吧。”利維爾把一張門票塞在艾倫手裏。
“是……”低著頭，不敢看對方，就像平日的命令一樣，接受了。
坐在最前排，被一些暴發戶用奇怪的視線看著，大概是他們奇怪來的不是利維爾，而是一個沒見過的新兵，這樣視線讓艾倫覺得難受，他卻無法從這裏逃走，因為他把利維爾的話當做命令來執行，就那樣僵硬地坐著，擡頭看著舞臺上，今天在那燦爛的陽光下看到的，這位名叫艾麗斯的漂亮女孩，幕布拉起，她穿著華美的演劇服高聲唱著，主題似乎是一個從墻外流傳下來的童話故事，艾倫覺得自己似乎聽過，愛上皇帝的鳥兒，有美麗的歌聲，卻只有灰色的羽毛，外表是那樣平凡樸素，因此被一個精美的鑲嵌著寶石黃金打造的鳥取代了，活生生的鳥被遺忘，人工制造的鳥卻一直在皇帝的左邊，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女孩在唱歌的同時，一直把視線放在艾倫身上，如同打探一樣的目光，艾倫知道，她希望見到的是利維爾兵長，而不是自己。
忍耐著不逃走，對方有著自己所沒有的東西，無論是那溫婉的禮儀，漂亮的容貌，還是少女玲瓏的身體，這些都足以讓一個男人心動吧？
為什麽利維爾兵長要他來看這場演出，如果是看穿了他的心，想要用這種方式讓他知難而退，又為什麽那樣溫柔地摸自己的頭，為什麽要問自己滿意了嗎。
精心打造的，只有有錢人才能欣賞的歌劇，卻一直讓艾倫覺得心臟在劇烈的疼痛，像是被撕裂一樣。
時間變得如此漫長，在帷幕落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臺上爆發了熱烈的掌聲。
有錢的男人們，拿著大捧的花，走上舞臺送給女主角，女孩露出很好看的笑容，眼睛明亮地如同月亮，溫柔地接受每個人的祝賀，卻在人群的空隙中看到想要離去的艾倫，開口叫住了他。“那位先生，能等一下嗎？”
艾倫只好站在原地，等女孩把花放在地上，然後提著長裙走到他面前，認真地看著他。
“對不起！利維爾兵長因為有會議沒能來看！所以我……”艾倫聞到了那淡淡的香水味，也不願直面對方的眼眸，微微地垂下視線，明明對方不是士兵，他卻做了一個獻上心臟的動作。
“這跟利維爾說的不同呢，你叫什麽名字？”女孩輕聲問著。
“艾倫、艾倫耶格爾。”艾倫怔了一下，然後稍微擡起眼，有些猶豫地問“請問利維爾兵長他是怎麽對您說的……”
“利維爾說他會讓他的夜鶯來看演出。”女孩微微地歪了一下頭，然後笑道“我還以為是個美艷的姐姐呢，還真有點不甘心，不過喜歡上誰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啊……那個……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突然被這樣告知，尤其是聽到喜歡這樣的詞，艾倫的臉開始發燙，利維爾兵長只是偶爾對他溫柔，但完全沒有提到喜歡這樣的詞。
“真是的，要是這麽遲鈍下去的話，小心利維爾會被我搶走哦。”女孩註視著眼前紅了臉說話有些結巴的少年，輕笑著說。“已經很晚了，回去吧，路上小心啊，艾倫。”
回到總部，打開門走進昏暗的走廊，卻突然聽到利維爾兵長的聲音“回來了啊，艾倫。”
“啊啊啊啊！”一直在想的人突然叫了自己，艾倫被嚇了一跳。
“怎麽了？”利維爾靠在旁邊的墻上，依舊是平淡的語氣。“看完了嗎？那麽唱幾句給我聽吧。”
“我、我不會唱歌……兵長。”艾倫有些緊張地說。
“這是命令。”利維爾看向此刻拘謹的艾倫，在昏暗的走廊裏，那雙眼眸折射著淡淡的亮光，他就這樣深深看著。
“那兒生長著白色的……”艾倫只好低著頭，腳下的地板，輕輕地開口，回憶著隱約記得的歌詞，盡管他知道他完全不在調上。
“大聲點，把頭擡起來。”利維爾繼續命令他。
“那兒生長著白色的玫瑰花……”艾倫擡起頭，卻發現利維爾一直在看著他，他覺得自己真的走調到了臉紅的地步，卻只能繼續唱著不成曲調的臺詞“木樹發出甜蜜的香氣……”
“繼續。”利維爾低聲說著，沒有做出評論。
“我的心一直屬於您……我要把整個世界……都歌唱給您。”空蕩的走廊上，少年的聲音在暗夜裏清澈得如同玻璃做的八音盒。
“我想見你，在黃昏來臨的時候，請讓我棲在樹枝上，為您唱歌。”
寂寞的鳥兒離開了皇宮，卻一直想著在那其中的皇帝，很多年以後，皇帝病重，它回到了他的床前，拼命唱著，嘴角流下了鮮血也罷，只希望用它的歌聲感化死神。
死神交出了皇帝的金劍與皇冠，終於從皇帝的胸口消失了。
“比起你那貴重的王冠，我愛著的是你的心。”
似乎再也想不起什麽臺詞，艾倫停下來，有些不安地看著眼前的利維爾。
“真是有夠糟的。”利維爾看著眼前因為他的評論而明顯暗下去的眼眸，卻湊近艾倫，抓住他的前襟，把他拉向自己，輕輕地吻上去，撥開柔軟的唇片，舔舐著口腔內部的黏膜，暧昧而溫熱的氣息讓艾倫一時不知所措，這樣的吻持續著，到了缺氧的地步才放開。
“這是獎賞，晚安。”利維爾在他耳畔低聲說著，溫柔而沙啞的嗓音，讓艾倫的心臟鼓噪著。
是的，這顆心臟，早已屬於你。
SP2 夜鶯 END.
09
冥冥中不知是誰在牽引著細長的線，被迫做出動作，不斷地在沒有觀眾的舞臺上演出著不知被誰改寫的劇本，然而他不是空有形體的玩偶，就算被綁住了手腳，他的眼眸，他的神情，他的心也是自由的，眼淚滴落在腳下，靈魂發出灼熱的香氣，直到有誰用長刀來切斷那牽引的線，背離虛無的神，背離沒有真理的樂園，被放逐在這人間地獄，卻渿L著那禁.忌的，甘美的幸福，甚至連死亡都甘願接受。
簾子被拉開之後，更濃重的花香伴隨著潮濕的氣息迎來，沒有窗戶的，小小的房間裏，只有昏暗的燭火，暖色的光卻仿佛一種催情劑，讓眼前的情形更加暧昧，艾倫怔怔地抱著紙袋，微微睜大的眼眸，眼前淩亂的景象令他一時不知所措。
赤紅色的床單上遍布著白濁的液體，兩個年幼的女孩子只穿著松垮的上衣，掛在一個男人身上，她們的衣服從肩膀上滑下，酥軟的曲線若隱若現，潔白的皮膚上卻遍布著青紫的傷痕，而一個少年坐在男人的身上，白皙的身體上卻有比女孩們更觸目驚心的傷痕，那是一塊又一塊火燒後留下的，黑紅的刻印，胸前被殘忍地穿上鐵環，脖頸上的項圈連接著的繩索被男人拉在手裏。
而這個男人就是艾倫不久前才見到過的，當初在法.庭上拿著報告，說話嚴肅的憲兵團的首領。
比起這個，更讓艾倫吃驚的是，那個少年在不斷的微弱的哀鳴中擡起頭來，看到了艾倫之後立刻逃避一樣地把頭低下，他的面容，艾倫還記得，那是前期沒能通過課業，被趕去耕地的人，為什麽會在這裏……說是被送去耕地，實際上是被賣掉了嗎？
此刻憲兵團的首領似乎還沒有意識到抱著紙袋的艾倫，他一邊拽著鐵鏈，一邊強硬地和一個女孩接吻，用那粗糙的舌頭肆虐著，伴隨著令人難以啟齒的水聲。
盡管和巨人浴血奮戰過，在眼前經歷了那麽多生死，艾倫在情.事上卻十分稚嫩，畢竟連接吻都沒怎麽目睹過，更何況眼前像蛇一樣交纏的場面，為看到這種禁.忌的場面而感到臉頰發燙，卻也因此聯想到了組織訓練兵的背後竟然有這樣的內情，就像一盆冷水猛然潑了下來，火燙交織著冰冷，令他難受得想吐。
很想痛罵此刻正在享受弱者們的服務的男人，明明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臉，實際上卻是如此齷蹉，然而艾倫卻開不了口，因為他昨晚在那房間裏聞到的，被風吹散的花香，和此刻在這裏彌漫的味道非常相似。
難道利維爾兵長把這裏的孩子帶去了那個房間嗎？明明不願去想，卻不受控制地把眼前的情形和利維爾聯系起來，就在他們兩個人昨夜一起睡著的床上，利維爾是也是這樣玩弄這些孩子嗎？
那個人的背，手指，體溫還有眼神……全部都在艾倫心裏回放著……
停下來，停下來啊！不要再想了啊！
在內心掙紮著，甚至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因為心臟疼痛得仿佛裂開一樣，痛苦的幾乎難以站立。
明明跟自己沒關系不是麽？自己也只是聽聞過別人口中的利威爾兵長而已，只因為那片面的相遇、片面的了解而覺得耀眼，其實自己根本不了解真正的利威爾，只是太過期待，太過渴望，擅自地在內心勾畫出符合自己想象的神明嗎？
在心底自問著，艾倫垂下了眼眸，清澈的瞳眸在昏暗之中微微地發出寶石般的的水光，輕輕地顫動著，也許是因為難以克制的疼痛，也許僅僅是因為想到了利維爾兵長。
而那濃郁的香氣更是仿佛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氣一樣，熱度也開始升溫，身體也隱痛著。
就在艾倫失神的時刻，一個噴著酒氣的男人突然伸手繞過艾倫的脖子後面，用手臂跨過肩膀摟住他，把他用力地拉向自己。撞到了對方那肥胖得柔軟地身體上，艾倫感覺到了對方那挺起的帶有熱度的男物，也因此覺察到了對方似乎抱有下.流的想法，低聲罵道“混蛋，放開我”，向後狠狠地踩了男人一腳，男人吃痛地叫了一下，卻沒有放開他。
噴著嗆人的熱氣，在艾倫耳畔低聲威脅道“吶，還真是任性的小兔子啊，不過你穿的是調查兵團的制服吧？我可是支持你們的商會老板啊。別忘了你們的錢是誰給的。”
艾倫僵直了一下，抱緊自己手裏的紙袋，想起了韓吉臨走時的話，造成這樣的情況也許是他自身的錯吧，但是他又怎麽會想到希娜之壁的內部有這種骯臟的地方。
因為不想給調查兵團造成麻煩，他唯有咬著牙不去理會此刻蹭著他身體的男人，在心裏祈蹲拍腥絲禳c打消對他的興趣。
然而商人卻用油膩的手扳起艾倫的下巴，逼迫他擡起臉，仿佛在審視商品一樣上下打量著他，呷笑著說“很漂亮的眼睛呢，真想看看哭泣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艾倫看著眼前白嫩卻肥胖的商人，明明和面對巨人不同，卻因為那充滿貪婪和欲念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感覺到利維爾似乎不同於以往，韓吉怔了一下，然後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哎，那之後稍微溫柔點，向艾倫道個歉吧？”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裏，也許溫柔反而是毫無價值的吧？
沒有回答她，利維爾擡起頭，又一個白天過去了，歸巢的飛鳥劃過被夕陽染紅的天空，用粗暴的行徑給予那個少年一時的歸宿，對他而言到底有什麽意義呢。
那渴望自由的狼，以人的姿態誕生了，在這孤獨荒蕪的世上嘶吼著，被現實所桎梏，卻寧願扯斷手腳去追尋那縹緲的願望。
虛偽的人們，不斷地走過，漠視著，野獸一直在掙紮，直到有人在他面前停留，用看著人類的目光註視著他，比任何人都更深地看著他，賜予他鐵鏈範圍內的自由，卻掏出他火熱跳動的心臟作為代價。
只有在愛上一個人的時刻，野獸才會知曉，人類最難以承受的痛苦。
08
微熱而悲傷的夢境，暧昧的言辭，溫柔得快要化開，完全不像是自己會說的話，交纏的肢體傳遞的溫度仿佛陌生的幸福，然而劇情卻徒然轉變，視野裏全是血紅色，他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被咬碎的，少年的身體，那雙眼眸已經閉上，滿是血汙。把那殘破的，再也無法睜開眼的頭顱埋在花盆裏，直到開出純白的花，含著透明的露珠，宛如淚水，細嫩的花瓣最大限度地綻放著，展示著嫩黃的花芯，明明是如此稚嫩，單純，卻帶著濃郁的香，魅惑著人想要摘下，據為己有。
三毛把艾倫丟在沙發上，他的臉貼在沙發上，就這樣趴了很久，疼痛緩解了一些之後，從沙發上坐起身，卻發現周圍都是調查兵團的高層，都在看著他，而且似乎已經等了很久，這讓他一時不知所措。
像是看出了訓練兵的慌張，艾維爾團長把手伸向他，溫和地笑著“歡迎加入調查兵團，我對你表示敬意。”
艾倫伸出手，想要握住的時候，利威爾卻猛然在他身邊坐下，靠在椅背上，重疊著腳，像是最大限度的放松。而艾倫的身體卻猛地繃緊了，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下，睜大眼眸，緊張地看著身旁的男子。
對於這樣的反應，卻似乎完全在利威爾的意料中。
“你恨我嗎？艾倫。”對比起剛才在法.庭上暴戾的行徑，此刻的語氣溫和了很多，利威爾微微地把視線轉向側邊，就那樣看著艾倫的眼眸，等待著他的回答，他身上淩然的氣息，比起溫和的艾維爾更像是長官。
沈默了一下，艾倫怔怔地望著利威爾的側臉，然後才意識到要說什麽。
“不，那個……我把它看做必要的演出……”
他有些慌亂，不想利威爾誤會他，也不知道這樣的措辭是否正確，雖然當時是很痛苦，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憎恨利維爾，相反，他對利維爾的感覺，依然還是當初在人群中看著他那樣，又或者更加深刻地，想要靠近。
“那就好。”利威爾收回視線，低低地說，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艾倫你別介意，利威爾只是不想你被人拿去解剖而已。”急忙代替利威爾辯解著，韓吉在艾倫面前蹲了下來，像安撫小孩一樣說著。“艾倫，讓我看看你的嘴裏。”
艾倫張開口之後，韓吉卻驚訝地說“咦，牙齒長出來了。”
韓吉的話音剛落，利威爾立刻伸出手，扳住艾倫的下巴，把他拉向自己，極近的距離之下，連呼吸的熱度都能感受到，第一次和別人的臉靠得這麽近，簡直快要吻上的感覺，這個想法令艾倫不禁覺得臉頰有些發燙，盡管他知道利威爾只在察看他的口腔而已。
“咦？啊！”目睹眼前的景象，產生了不合適的妄想，韓吉又發出了奇怪的聲響。
“怎麽了？”利威爾松開了艾倫，皺著眉頭問道。
“不，沒什麽，沒什麽……利威爾……請你繼續……”韓吉慌忙地回答著，但是明顯是非常興奮的樣子，連臉都紅了。
“夠了，到睡覺的時間了，明天就帶這小鬼去舊的總部。”利威爾重新靠在沙發上，微微地擡著頭。
“這麽早？利威爾你是老頭子吧。話說艾倫是第一次來內地吧，明天利威爾先帶他到街上轉轉吧，這裏有賣不少有趣的東西呢。”韓吉下意識地推了一下眼鏡。
“別隨便浪費商會的錢，那些老頭子會啰嗦死人，我就帶這小鬼，去采購點儲備的食物吧。”利威爾掃了一眼此刻有些拘謹的艾倫。
“那就交給你了，利威爾。”說完這句話，艾維爾起身走了出去，三毛跟在他後面，一些隨身的侍衛也跟著走了出去。
“唉，等等啊……”韓吉左右看了下，然後站起來追上去。
“請問，我該去哪裏……”看著大家都離開了，房間裏只剩下兩個人，艾倫緊張地問利威爾。
利威爾卻沈默地站起來，一手拽住艾倫的衣服，把他拉了起來，然後拖著他往外走。走進盛放了很多水桶的房間裏之後，利維爾把艾倫甩到前方的地上，直接拿起一桶水，直接從艾倫的頭頂倒下去。
突然被嗆到，艾倫咳嗽了幾下，渾身都被打濕，衣服冰冷地貼在他的身上，因為冷水的刺激，已經緩和的疼痛又湧了上來，他想要逃開，卻聽到身後有些不耐煩的命令“不要動，我不想帶一個在地牢裏發了黴的部下在街上走。”
雖然是不爽的語氣，但是已經稱呼他為部下，這令艾倫楞了一下，他終於是加入調查兵團了，而且是在離傳聞中的利威爾兵長最近的地方。
就在他發楞的時候，第二桶水倒了下來。重覆著這樣的舉動，直到利威爾覺得滿意為止。
“把衣服都脫下來，明天會讓韓吉拿調查兵團的制服過來。”用腳踢開那些空桶，利威爾在艾倫的身後說道。
“可是……”艾倫有些猶豫，他在思考兵長說的是全部衣服嗎？
“快點！難道要我幫你嗎？把衣服放地上就可以了。”利威爾聲音依然很低，卻讓艾倫慌亂起來。
“是！是！”艾倫只好把濕透了的衣服剝了下來，扔在地上，但是在別人面前赤身裸體實在讓他感到難堪，自己畢竟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把身體擦幹。”利威爾遞給他一塊幹凈的布。
遵從著利威爾的指示，艾倫匆忙地擦拭了一下，然而利威爾似乎是不怎麽滿意，利把艾倫手裏的布扯了回來，然後親自幫他擦拭著，艾倫覺得自己的臉又開始發燙，只好一直低著頭，不去看利威爾。
就這樣裸著身體，艾倫跟著利威爾去了樓上的房間，慶幸的是，沒有遇見什麽人。
房間裏彌漫著花的濃香，很好聞，利威爾卻嘖了一聲，打開了窗戶。
“就睡這裏吧。”利威爾說著，躺到了床上，把一半的床和被子分給艾倫，然後背對著他閉上眼睛。
艾倫卻緊張地躺在床的邊沿上，風從窗戶裏吹進來，吹散了花香，窗簾起伏著，月光在地上不斷變換著陰影，外面有貓兒在不斷叫著，細綿柔軟地拖著長音。
不知過了多久，艾倫才轉過頭，看著背過身的利威爾，此刻他的身後沒有了調查兵團的團徽，那股淩駕於一切之上氣息卻依然存在著，眼前的他就是自己所渴望的，能夠斬殺巨人的力量。
一直看著看著，然後不自覺地，艾倫把頭靠在了利威爾的背上，利威爾的呼吸似乎停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他的衣服上有著藥皂的味道還有淡淡的洗不去的血腥，卻比那散去的花香還要讓艾倫覺得安心，就這樣慢慢地，進入模模糊糊地夢境。
依然是支離破碎的片段，仿佛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殘缺的記憶。
手裏一直捧著的，是不斷變幻的，耀眼奪目的色彩，螢火般的嫩綠，紅寶石般的亮紅，還有如同晴空一樣的鮮藍，那是很久遠以前，那個年幼無知的自己，所珍愛的寶物，但是其他的孩子卻惡意地撞了自己，讓它摔得粉碎。
為此他一直哭著，似乎是第一次懂得傷心是什麽樣的感覺，很痛，胸口痛得難受，因為失去了，無法挽回了。
碎片割破了手，血流了下來，也舍不得放開。
被夕陽染紅的街道上，每個人匆匆地走過，他的眼淚不斷墜落在地上，直到有人擋住了夕陽刺目的光線，他擡起頭，而逆著光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彎下腰，低頭看著他。
“臟死了，小鬼。”低低的嗓音，輕聲埋怨道。然後伸手強硬地把他從地上拽起來，看著他哭得一塌糊塗的臉，低聲問道“是被人欺負了嗎？那就揍回去啊。別忘了自己是個男人，堅強一點，不要哭成這個樣子。”
年幼的自己從模糊地視野裏望著那個人，努力想要停止抽噎，他不明白堅強的意思，卻不想被否定是個男人。
想要開口說話，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拼命地掙紮，終於勉強地從嗚咽的喉嚨裏發出音節，卻猛然醒了過來，然後立刻睜大了眼眸，因為利威爾已經轉過身正對著他，近在咫尺地凝視著他的眼眸，像是要看進他靈魂的深處。
然而清晨的低血壓，再加上被吵醒，讓利維爾的口氣十分不爽“很吵啊，小鬼，你說什麽東西打碎了？”
大概是自己說了夢話吧，艾倫想要解釋，這時候門卻開了，韓吉探頭進來說道“利威爾，該起……”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猛地像噎住了一樣。
艾倫這時才發現他竟然把被子踢掉了，慌忙拉上之後，臉燙得像火燒一樣。
“衣、衣服呢？”韓吉喘著粗氣問道，大概是因為呼出的氣太熱，她的眼鏡彌漫上了霧氣。
“扒掉了啊，韓吉你去拿件制服過來吧……”雖然韓吉的音調明顯地提高，利威爾卻依舊躺著，註視著此刻艾倫臉紅慌張地仿佛受驚的兔子，似乎懶得看向門口。
“利威爾，你是不是忘了艾倫他還是個孩子……”站在門口沒有動，韓吉試探地問著。
“制服跟年齡有關系？韓吉你睡糊塗了嗎？反正都是要上戰場的人。”沒有聽出韓吉的言外之意，利威爾反問著。
“好吧，我去拿。”韓吉帶上門，然後快速地帶來調查兵團的制服，但是艾倫卻發現，那衣服的胸口上有未洗幹凈的血跡，心突然抖了一下，那也許是他不認識的，在和巨人的戰鬥中陣亡的士兵留下的制服吧。
沒有詢問，他沈默地穿戴好，果然在袖口看到了陌生的名字。
吃過早飯之後，韓吉說自己要再去察看一下捉到的巨人，之後在舊的總部和他們匯合。
臨走時，她把手放在艾倫的雙肩上認真地囑咐道“艾倫，等下出去的時候，要跟緊利威爾啊，這裏雖然沒有巨人的威脅，但是夾雜著不同勢力，落在別人手上會有麻煩的。”
“嗯、嗯……放心好了。”艾倫答應著，臉卻依然在發燙，幾乎不敢正視韓吉的視線。
帶了一些簡單的行李，主要是筆記之類的東西，韓吉和三毛一起離去了。
利威爾帶著艾倫出門，很多士兵向著他們行禮，艾倫也一直把拳頭放在自己胸口，直到他們沿著小路走到了喧鬧的集市中才放下來，集市的兩旁都擺著攤位，導致中間的道路變得很窄，再加上路上的人很多，變得更加擁擠，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地方，艾倫好奇地觀察著周圍，兩旁是叫賣的商販，而他們面前多半是提著籃子的婦人嘰嘰喳喳地在討價還價，但是也有暴發戶或者貴族樣子的男人左右看著，似乎在找什麽，完全不像是買東西的樣子。
利威爾走在前面挑選蔬菜和少量的肉類，而艾倫就跟在他身後抱著紙袋。
他們之間沒有對話，卻有一種微妙地默契，利維爾選好了東西之後，艾倫就會主動上前，把東西裝在紙袋裏，因此他手裏的紙袋也愈來愈重。
註視著利維爾的側臉，艾倫從來沒想過，人們口中那勇猛的利威爾兵長，竟然會做采購食物這樣的事，而且挑選物品的時候，比斤斤計較的主婦還要苛刻，然而或許，這才是活生生的英雄吧，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然而就在艾倫發怔的時候，一個戴著高帽子，挺著啤酒肚的男人從後面撞了他，連道歉都沒有，就匆忙地走進夾在兩個蔬菜攤之間的門面內。
艾倫也因此掃了一眼那個門面，門口的牌子很模糊地寫著古玩店，這樣的店，似乎父親曾經帶他去過，而那已經是他很小的時候，那時他們買了什麽也完全想不起。
這樣的店販賣的，多半是人類在逃亡進墻壁內時所攜帶的東西，很多物品的制造技術已經失傳，因此非常稀有，價格都很昂貴，一般都會開設在有錢人居住的地方，然而這家店卻開在這樣的集市上，門口用深色的布擋著，看上去有些破舊，實在有些怪異。
然而那裏賣的，應該是墻外的東西吧，盡管身上分文錢都沒帶，艾倫卻不禁有些渴望，想要看看曾經自由的人類，究竟造出怎樣的東西。
轉頭看到利威爾兵長還在皺著眉頭選蔬菜，估計還要停留一段時間，艾倫抱著就看一眼的心情，揭開那層厚重的布，抱著紙袋走了進去。
裏面卻是一道長廊，長廊的左右是用簾子遮掩的房間，一間隔著一間。空氣裏飄散的花香，似乎和昨晚在房間裏聞到的一樣，只是更加濃郁，讓人覺得有些窒息，身體也起了莫名的熱度。
艾倫隱約地聽見，帶著喘息的□，柔媚而苦痛，就像昨夜的貓叫聲一般，而且是很多人夾雜在一起，脆弱的聲線，不僅有女孩，還有變聲期的少年。
這裏真的是賣古物的地方嗎？
艾倫站在一個房間前面，伸手撩開簾子，眼前的場景卻是這個世界上，唯有人類才會想出的黑色游戲，支.配者傲慢地踐踏著弱者的尊嚴。
如同深深的，滿是汙泥的沼澤，人心是如此深暗看不見底，因此才會得到如今這樣的懲罰吧，被鎖在這牢籠之中，醉生夢死的人被視為常態，浴血奮戰的勇士卻被稱為異端，整個世界是如此扭曲而墮落。
捂住耳朵，不願再聽那哀鳴之聲，閉上晴空一般的眼眸，不再看眼前扭曲的景象，就這樣相信自己只是有著人形的野獸，也許那樣就不會再感到憤怒和疼痛，燒灼在心間，幾乎要讓他失去理智的沖動。
然而指尖相觸的，是誰的體溫，溫暖得快要落淚……
（待續）
SP2 夜鶯 （六一節的禮物）
本來想把09爆出來，作為給小天使的六一禮物，但是覺得內容可能不太合適。於是就打算用童話梗來寫一篇SP。【童話梗就算童年了麽……】
偶童年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一套安徒生的童話全集，一共上中下三本，硬皮的，下冊有海的女兒那一本還被水泡過了，書頁全是彎曲的。自然早就遺失了，但它也算是完成使命了吧，畢竟我看過好幾遍。
夜鶯給我的感覺是，夜鶯愛上了皇帝，去見他，為他唱歌，為他失去自由，盡管皇帝喜歡上了美麗的人工夜鶯，遺忘了它，它還是回到皇帝身邊，挽救他，它也許沒有那人工夜鶯漂亮華貴的外表，但是卻有著一顆能夠去愛的心，而且很善良，當皇帝說要破壞掉人工夜鶯的時候，他說那只鳥已經盡力了，就讓它待在皇帝身邊吧。【廢話好多……】
其實利維爾只是想聽他的小夜鶯唱情歌而已【餵！】
於是請當做獨立的文來看，六一節快樂。
SP2 夜鶯
我沒有寶石做的眼睛，也沒有金絲做的羽毛，有的僅僅是在胸腔裏跳動的心臟，我只能獻出它，來愛你，而你是否會看著我，讓我為你歌唱，一直到夜深人靜，甜蜜的夢裏。
午後的光很刺眼，調查兵團從墻外回來的路上，利維爾兵長卻被一個女孩叫住了，那個女孩完全沒有顧忌他身上的血汙，就這樣把他拉到一邊。
隊伍繼續在往前走，艾倫卻聽到旁邊的人議論，那是商會那邊一位大老板的女兒，是歌劇演員，漂亮的外表又會唱歌更何況還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利維爾兵長真幸運之類的。
帶著調笑的言辭，對於艾倫來說，卻仿佛長了針刺一樣，刺得心臟生痛。
回過頭，望向那個女孩，栗色的長發垂下，顯得溫婉可人，穿著今年那些有錢家的女子中流行的荷邊長裙，仿佛精心打扮過的樣子。
沒有辦法形容現在心裏的感覺，是希望那個人幸福，還是希望他能和自己一直這樣下去，就算是沒有未來，也不會得到祝福。
午飯之後，兵長也沒有回來，士兵們都離開去小小地休息一下，打牌或者睡覺，餐桌前只剩下艾倫一個人坐著。
明知道自己其實什麽都做不到，卻還是等待著，似乎只有等到利維爾兵長回來，自己才會安心。
就這樣坐著，低著頭看向什麽也沒有桌面，胡思亂想著最近的點滴，直到那熟悉的聲音在自己面前響起。“小鬼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我……”艾倫擡起頭，望向正抱著雙臂看著自己的男子，卻說不出口自己是在等他，轉而變成了問句“兵長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艾麗斯拖我去她家裏吃飯。”利維爾皺著眉頭回答著，他仔細看著眼前少年有些失神的樣子，低聲地詢問了一句“怎麽了？”
“兵長會結婚嗎？如果是商會的要求的話……”鼓起勇氣開口，聲音卻愈來愈小。
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利維爾兵長都已經是這個年齡了，既然有合適的對象，自己就應該祝福才對，但是為什麽做不到，自己竟然妄想著不切實際的關系。
“那些老頭子不會提這麽無聊的要求……”利維爾走上前，伸手摸著少年柔軟的頭發，用從來沒有人聽過的溫和的語氣低聲問著，“這樣說，你滿意了嗎？”
“啊、不……”感覺自己心裏所想的事似乎被看穿了，艾倫慌亂起來，但是頭頂被撫摸的感覺，是這樣溫柔，溫柔得不像是利維爾兵長，這是只有自己才能得到的待遇吧，在內心深處乞求著。
“好了，這張票給你，今晚我還有會議，你替我去看吧。”利維爾把一張門票塞在艾倫手裏。
“是……”低著頭，不敢看對方，就像平日的命令一樣，接受了。
坐在最前排，被一些暴發戶用奇怪的視線看著，大概是他們奇怪來的不是利維爾，而是一個沒見過的新兵，這樣視線讓艾倫覺得難受，他卻無法從這裏逃走，因為他把利維爾的話當做命令來執行，就那樣僵硬地坐著，擡頭看著舞臺上，今天在那燦爛的陽光下看到的，這位名叫艾麗斯的漂亮女孩，幕布拉起，她穿著華美的演劇服高聲唱著，主題似乎是一個從墻外流傳下來的童話故事，艾倫覺得自己似乎聽過，愛上皇帝的鳥兒，有美麗的歌聲，卻只有灰色的羽毛，外表是那樣平凡樸素，因此被一個精美的鑲嵌著寶石黃金打造的鳥取代了，活生生的鳥被遺忘，人工制造的鳥卻一直在皇帝的左邊，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女孩在唱歌的同時，一直把視線放在艾倫身上，如同打探一樣的目光，艾倫知道，她希望見到的是利維爾兵長，而不是自己。
忍耐著不逃走，對方有著自己所沒有的東西，無論是那溫婉的禮儀，漂亮的容貌，還是少女玲瓏的身體，這些都足以讓一個男人心動吧？
為什麽利維爾兵長要他來看這場演出，如果是看穿了他的心，想要用這種方式讓他知難而退，又為什麽那樣溫柔地摸自己的頭，為什麽要問自己滿意了嗎。
精心打造的，只有有錢人才能欣賞的歌劇，卻一直讓艾倫覺得心臟在劇烈的疼痛，像是被撕裂一樣。
時間變得如此漫長，在帷幕落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臺上爆發了熱烈的掌聲。
有錢的男人們，拿著大捧的花，走上舞臺送給女主角，女孩露出很好看的笑容，眼睛明亮地如同月亮，溫柔地接受每個人的祝賀，卻在人群的空隙中看到想要離去的艾倫，開口叫住了他。“那位先生，能等一下嗎？”
艾倫只好站在原地，等女孩把花放在地上，然後提著長裙走到他面前，認真地看著他。
“對不起！利維爾兵長因為有會議沒能來看！所以我……”艾倫聞到了那淡淡的香水味，也不願直面對方的眼眸，微微地垂下視線，明明對方不是士兵，他卻做了一個獻上心臟的動作。
“這跟利維爾說的不同呢，你叫什麽名字？”女孩輕聲問著。
“艾倫、艾倫耶格爾。”艾倫怔了一下，然後稍微擡起眼，有些猶豫地問“請問利維爾兵長他是怎麽對您說的……”
“利維爾說他會讓他的夜鶯來看演出。”女孩微微地歪了一下頭，然後笑道“我還以為是個美艷的姐姐呢，還真有點不甘心，不過喜歡上誰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啊……那個……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突然被這樣告知，尤其是聽到喜歡這樣的詞，艾倫的臉開始發燙，利維爾兵長只是偶爾對他溫柔，但完全沒有提到喜歡這樣的詞。
“真是的，要是這麽遲鈍下去的話，小心利維爾會被我搶走哦。”女孩註視著眼前紅了臉說話有些結巴的少年，輕笑著說。“已經很晚了，回去吧，路上小心啊，艾倫。”
回到總部，打開門走進昏暗的走廊，卻突然聽到利維爾兵長的聲音“回來了啊，艾倫。”
“啊啊啊啊！”一直在想的人突然叫了自己，艾倫被嚇了一跳。
“怎麽了？”利維爾靠在旁邊的墻上，依舊是平淡的語氣。“看完了嗎？那麽唱幾句給我聽吧。”
“我、我不會唱歌……兵長。”艾倫有些緊張地說。
“這是命令。”利維爾看向此刻拘謹的艾倫，在昏暗的走廊裏，那雙眼眸折射著淡淡的亮光，他就這樣深深看著。
“那兒生長著白色的……”艾倫只好低著頭，腳下的地板，輕輕地開口，回憶著隱約記得的歌詞，盡管他知道他完全不在調上。
“大聲點，把頭擡起來。”利維爾繼續命令他。
“那兒生長著白色的玫瑰花……”艾倫擡起頭，卻發現利維爾一直在看著他，他覺得自己真的走調到了臉紅的地步，卻只能繼續唱著不成曲調的臺詞“木樹發出甜蜜的香氣……”
“繼續。”利維爾低聲說著，沒有做出評論。
“我的心一直屬於您……我要把整個世界……都歌唱給您。”空蕩的走廊上，少年的聲音在暗夜裏清澈得如同玻璃做的八音盒。
“我想見你，在黃昏來臨的時候，請讓我棲在樹枝上，為您唱歌。”
寂寞的鳥兒離開了皇宮，卻一直想著在那其中的皇帝，很多年以後，皇帝病重，它回到了他的床前，拼命唱著，嘴角流下了鮮血也罷，只希望用它的歌聲感化死神。
死神交出了皇帝的金劍與皇冠，終於從皇帝的胸口消失了。
“比起你那貴重的王冠，我愛著的是你的心。”
似乎再也想不起什麽臺詞，艾倫停下來，有些不安地看著眼前的利維爾。
“真是有夠糟的。”利維爾看著眼前因為他的評論而明顯暗下去的眼眸，卻湊近艾倫，抓住他的前襟，把他拉向自己，輕輕地吻上去，撥開柔軟的唇片，舔舐著口腔內部的黏膜，暧昧而溫熱的氣息讓艾倫一時不知所措，這樣的吻持續著，到了缺氧的地步才放開。
“這是獎賞，晚安。”利維爾在他耳畔低聲說著，溫柔而沙啞的嗓音，讓艾倫的心臟鼓噪著。
是的，這顆心臟，早已屬於你。
SP2 夜鶯 END.
09
冥冥中不知是誰在牽引著細長的線，被迫做出動作，不斷地在沒有觀眾的舞臺上演出著不知被誰改寫的劇本，然而他不是空有形體的玩偶，就算被綁住了手腳，他的眼眸，他的神情，他的心也是自由的，眼淚滴落在腳下，靈魂發出灼熱的香氣，直到有誰用長刀來切斷那牽引的線，背離虛無的神，背離沒有真理的樂園，被放逐在這人間地獄，卻渿L著那禁.忌的，甘美的幸福，甚至連死亡都甘願接受。
簾子被拉開之後，更濃重的花香伴隨著潮濕的氣息迎來，沒有窗戶的，小小的房間裏，只有昏暗的燭火，暖色的光卻仿佛一種催情劑，讓眼前的情形更加暧昧，艾倫怔怔地抱著紙袋，微微睜大的眼眸，眼前淩亂的景象令他一時不知所措。
赤紅色的床單上遍布著白濁的液體，兩個年幼的女孩子只穿著松垮的上衣，掛在一個男人身上，她們的衣服從肩膀上滑下，酥軟的曲線若隱若現，潔白的皮膚上卻遍布著青紫的傷痕，而一個少年坐在男人的身上，白皙的身體上卻有比女孩們更觸目驚心的傷痕，那是一塊又一塊火燒後留下的，黑紅的刻印，胸前被殘忍地穿上鐵環，脖頸上的項圈連接著的繩索被男人拉在手裏。
而這個男人就是艾倫不久前才見到過的，當初在法.庭上拿著報告，說話嚴肅的憲兵團的首領。
比起這個，更讓艾倫吃驚的是，那個少年在不斷的微弱的哀鳴中擡起頭來，看到了艾倫之後立刻逃避一樣地把頭低下，他的面容，艾倫還記得，那是前期沒能通過課業，被趕去耕地的人，為什麽會在這裏……說是被送去耕地，實際上是被賣掉了嗎？
此刻憲兵團的首領似乎還沒有意識到抱著紙袋的艾倫，他一邊拽著鐵鏈，一邊強硬地和一個女孩接吻，用那粗糙的舌頭肆虐著，伴隨著令人難以啟齒的水聲。
盡管和巨人浴血奮戰過，在眼前經歷了那麽多生死，艾倫在情.事上卻十分稚嫩，畢竟連接吻都沒怎麽目睹過，更何況眼前像蛇一樣交纏的場面，為看到這種禁.忌的場面而感到臉頰發燙，卻也因此聯想到了組織訓練兵的背後竟然有這樣的內情，就像一盆冷水猛然潑了下來，火燙交織著冰冷，令他難受得想吐。
很想痛罵此刻正在享受弱者們的服務的男人，明明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臉，實際上卻是如此齷蹉，然而艾倫卻開不了口，因為他昨晚在那房間裏聞到的，被風吹散的花香，和此刻在這裏彌漫的味道非常相似。
難道利維爾兵長把這裏的孩子帶去了那個房間嗎？明明不願去想，卻不受控制地把眼前的情形和利維爾聯系起來，就在他們兩個人昨夜一起睡著的床上，利維爾是也是這樣玩弄這些孩子嗎？
那個人的背，手指，體溫還有眼神……全部都在艾倫心裏回放著……
停下來，停下來啊！不要再想了啊！
在內心掙紮著，甚至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因為心臟疼痛得仿佛裂開一樣，痛苦的幾乎難以站立。
明明跟自己沒關系不是麽？自己也只是聽聞過別人口中的利威爾兵長而已，只因為那片面的相遇、片面的了解而覺得耀眼，其實自己根本不了解真正的利威爾，只是太過期待，太過渴望，擅自地在內心勾畫出符合自己想象的神明嗎？
在心底自問著，艾倫垂下了眼眸，清澈的瞳眸在昏暗之中微微地發出寶石般的的水光，輕輕地顫動著，也許是因為難以克制的疼痛，也許僅僅是因為想到了利維爾兵長。
而那濃郁的香氣更是仿佛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氣一樣，熱度也開始升溫，身體也隱痛著。
就在艾倫失神的時刻，一個噴著酒氣的男人突然伸手繞過艾倫的脖子後面，用手臂跨過肩膀摟住他，把他用力地拉向自己。撞到了對方那肥胖得柔軟地身體上，艾倫感覺到了對方那挺起的帶有熱度的男物，也因此覺察到了對方似乎抱有下.流的想法，低聲罵道“混蛋，放開我”，向後狠狠地踩了男人一腳，男人吃痛地叫了一下，卻沒有放開他。
噴著嗆人的熱氣，在艾倫耳畔低聲威脅道“吶，還真是任性的小兔子啊，不過你穿的是調查兵團的制服吧？我可是支持你們的商會老板啊。別忘了你們的錢是誰給的。”
艾倫僵直了一下，抱緊自己手裏的紙袋，想起了韓吉臨走時的話，造成這樣的情況也許是他自身的錯吧，但是他又怎麽會想到希娜之壁的內部有這種骯臟的地方。
因為不想給調查兵團造成麻煩，他唯有咬著牙不去理會此刻蹭著他身體的男人，在心裏祈蹲拍腥絲禳c打消對他的興趣。
然而商人卻用油膩的手扳起艾倫的下巴，逼迫他擡起臉，仿佛在審視商品一樣上下打量著他，呷笑著說“很漂亮的眼睛呢，真想看看哭泣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艾倫看著眼前白嫩卻肥胖的商人，明明和面對巨人不同，卻因為那充滿貪婪和欲念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