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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九十一·兩葉愁眉愁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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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生客由兩名傀儡引進來,付小春一見即知她是溫家人——面目長得與現如今石室裏躺的那位很是肖似,只是神色氣質要溫和親善許多。

這名很是親善的女子沖付小春斂衽:“付宮主,我乃白玉樓溫儷華,聽聞舍弟在此地養傷,不知是否方便探望?”

哪裏會有不方便,付小春連忙帶路。這位溫娘子十分可親,說聽聞弟弟手上傷得很重,謝過付小春施救,又說起十分感念前些日子付小春收留自己大哥,她們一家都承蒙付宮主照拂。

付小春一一應下,待到了石室,見到了躺在榻上的人,付小春方知這溫娘子一路上按捺的焦急。她幾步撲到榻邊,襦裙上的飄帶從她手中垂落身側,付小春看見上頭皺巴巴的,不知被人攥在手裏揉了多久。

下一刻剛剛還明眸善睞的女子忽然臉色一變,她抓著溫鏡的脈冷聲道:“我只聽說我弟弟去東海探查赤瘢之癥,卻不知他竟然是受人脅迫?”

付小春一怔,道:“溫娘子誤會,並沒有人脅迫他。”

他話音未落一道勁風呼嘯而至,再定睛一看,一柄環首刀抵在了他的下巴上。拿刀的女子秀眉倒豎:“那他身上的毒作何解釋?”付小春只覺得刀刃又前傾了半寸,“我大哥不懂醫術你想蒙他或許還行得通,想蒙我?”

“溫娘子,我並沒有想蒙騙你。”付小春攤開雙手,忽然想起初次見面她弟弟也是這般向他表示清白,如今倒是風水輪流轉,他遂將清源洗濁散之事大致講了一遍,說到做到,並沒有替自己掩飾找補,倒真的沒有蒙人。

“不對,”鑰娘利刃直逼,“按你的說法這個藥只會排毒,那他經脈之中現在的瘀壞之處又是怎麽回事?分明是中毒之兆!”

付小春搖搖頭,他也不很明白,便又將她弟弟是如何舍己為人,傾盡內力為另一位李公子療傷的事情說了,末了他道:“人的經脈承受能力終究有極限,會不會是損耗太大,使得二公子經脈沒受住清源洗濁散的藥力?”

鑰娘其實心急如焚,阿鏡的經脈是她多少年沒補回來的宿疾,此番卻不是新發的毒性,再怎麽切脈都像是經年的病根趁著主人內力微弱出來作亂。這話卻不能對三途殿的人直言,她想了想,收了刀:“我觀付宮主的傀儡巧奪天工,不知出去抓副藥能不能辦到。”

付小春信手一揮來兩名傀儡,道:“溫娘子能瞧出他們是傀儡。”

溫鑰刀雖然已收,但人仍如利刃閃寒光,她滿臉是淩厲的漠然:“死人和活人有何分不清。死人我見得多了,且不介意多見幾個。”

付小春蒼白寡淡的臉上浮起一個不那麽寡淡的笑意,道:“不敢,不敢,溫娘子只管寫方子,付某這便著人去藥鋪。”

溫鑰冷著臉:“去將你們那個清源洗濁散及其解藥的配方也交與我。”付小春沒有辦法,連連稱是而後逃也似的出去。

有鑰娘這個正經大夫照料,施針服藥一套下來,不過兩個時辰溫鏡就有了起色,脈象不再弦滑而數,經脈斷絕處開始愈合,整張臉也不再雪白得嚇人。只是…

只是似有若無的中毒跡象和透支的內力卻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溫補回來的。琉璃島一行種種境遇,鑰娘在傅岳舟去冶金室報平安的時候聽過,端的驚心,只是她沒見過榮五,只大致聽說溫鏡的傷乃是因此人而起,可是這個榮五有這麽厲害麽?阿鏡金陵之行也提到過此人,仿佛並沒有折騰起什麽浪花,何故如今能傷人傷得這般重?溫鑰想不通。

她一面守著溫鏡一面心事重重,心裏火燒火燎地盼個知情人,當然最好的還是溫鏡這個知情人醒來。

終於,在付小春的傀儡奉來晚膳之後又兩刻鐘,她盼回來一個人,溫鈺回來了。

溫鈺是馬不停蹄寫了訴狀,和苦別大師一道扭送聖蕖到揚州府,只說是家中走海上生意,無意間撞到一座琉璃島。

長使大人一聽說是法源寺的高僧作證,又聽說和近來城中的疫病有關,又說海上有一座丹砂私礦,大驚失色,不敢怠慢,連忙請來刺史、別駕、司兵司戶等等要議事。只是這個議事卻不是溫鈺聽得的,他很知機地表示大人若有事再行傳喚便是。

原本以為萬事抵定,只待官府出面搜剿琉璃島此間事便可了結,沒想到到得地宮卻見溫鏡人還沒醒。溫鈺一楞:“內力枯竭?不是說只受了些手掌上的皮肉傷?”

同一時刻李沽雪看一看無名殿捉回來的人,已經制住,確是聖蕖無疑,遂命人悄悄送回去,也別上船,浮在一旁便是,做得遁入水中又傷重昏迷跡象,別驚動船上的人。他明面上說和傅岳舟分頭尋人,實際上第一時間聯系家裏找人,聖蕖果然沒逃遠,沒出港口就被無名殿的人堵住,而後李沽雪便在城中一家吳記坐了大半晌。

最後一筆琉璃島輿圖畫完,李沽雪將箋子往枕鶴面前一攤:“路我可給你探完了,後頭你可別丟了手藝。”

枕鶴嘿嘿一笑收下箋子,轉而道:“你傷著肋骨就別挪動的好,留在揚州養傷,我這頭收工了再一道回去述職。”

他將琉璃島的見聞經歷細說分明,外頭一個日升日落才和枕鶴堪堪拿定主意,此時枕鶴提他的傷,他卻有些神思不屬。

傷筋動骨,筋骨和經脈是連著的,若一掌之力能將人的骨頭生生折斷,那麽一定也會在經脈上形成內傷。可是李沽雪暗中運氣,經脈滋潤,內息豐盈,哪裏還有半點內傷的痕跡,這絕不是憑三途殿的手藝能修覆的。

死人又沒有經脈內息之說,三途殿怎會精通治這種傷。

有了這個疑問,李沽雪一面跟枕鶴商量,一面在體內仔細探查,終於在內府一個角落發現了一絲不屬於自己內息的痕跡。那是一縷脈脈生溫的內息,帶著仿佛春來萬物生長的生命力在自己的經脈中蘊養,又充沛又…李沽雪感受到那道內息的綿長均勻,又充沛又溫柔。

是不是他沒醒的時候阿月給他渡了內力?那為何提都沒提?李沽雪內心裏直覺不好,事情說罷就要走,他沖枕鶴擺擺手:“我不能歇在你這兒,揚州還有大批多羅宗餘孽,我還是在暗的好,你忙你的。”

李沽雪翻入揚州臘月刺骨寒涼的夜色之中,心急如焚。

揚州城為何這般地大繁華,玉帶河為何河面這般寬廣,三途殿地宮為何一定要建在地底這般深,李沽雪心想這一路出去時為何不覺得,回來時卻如此遙遠。他終於趕回石室,卻見門開著,行得近了遠遠傳來兩道聲音。

是阿月的哥哥姐姐。

女子聲音惶急:“…我也只暫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罷了,他小時候經脈盡斷的傷還是沒養回來,此時經脈裏頭一絲內力也無,孱弱如此,如何經得住清源洗濁散的藥力?”

門外李沽雪剛剛疾行掠過石廊,無聲僵在原地。

…什麽?經脈盡斷?一絲內力也無?清源洗濁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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