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奉華上朝後半個時辰，十七就醒來了，睜眼看見滿殿華帳玉錦，枕邊的人已經不在了，留下一抹淡淡的牡丹香。

“誰在外頭？”十七靠著天鵝軟毛枕坐著，閉眼回神。

外頭的奴才們聽見十七呼喚，捧著洗漱的金盆軟巾之類的一擁而入，畢恭畢敬地請了安後把十七收拾了個幹幹凈凈。她坐在鏡前，畫妝的姑姑為她呈上十盒不同的香粉，盒子十分精致，景泰藍，琺瑯，金絲，什麽材質都有。

“華妃娘娘，您看，這有珍珠粉，玉簪粉，白石粉，分別有各種香味和色度，娘娘喜歡用哪一種呢？”

十七眼皮都不擡，“玉簪粉。”

“還有各色眉黛，皇上說了，娘娘所用必定要最好的騾黛，但是這要三天後才到宮裏。這裏有銅黛，石黛……”

“要青黛。”十七說完，半瞇眼看姑姑為難模樣，便和顏悅色笑道，“本宮知道這是你們用的，但是青黛雖不比銅黛精美，但是用了對身體好，是養人的東西。你叫人去取吧，不必擔心皇上責怪。”

畫妝姑姑還是有點憂心忡忡的樣子，但還是照十七意思叫人去拿了。

“其他的胭脂你看著用吧，不用再問，妝容淡雅一些就行。”十七道。

妝容畫好，換上一身白玉蘭牡丹點珠長裙，外披一件銀絲飛燕細雲錦的白貂毛鬥篷，十七故意選一支流雲飛鴻垂珠玉釵，一雙紅寶石珍珠耳環，還有一個簡簡單單的珊瑚手釧戴手上，穿上素花絮錦鞋，打算就這樣出門了。

“娘娘，這樣太素凈了，怎能彰顯您高貴的身份啊……”姑姑遞上一呈盤的步搖玉簪玉珠掛墜，跪了下來百般懇求道，“娘娘位分高，宮裏的婕妤美人們頭上所戴的發飾都比娘娘多，皇上看到指不定要怎樣懲罰奴婢呢！”

十七扶正玉釵，微微一笑道：“她們戴的再多，用料也比不上本宮的貴重。就算本宮什麽發飾都不戴，她們依然要向本宮請安，而且你真的不必驚慌，皇上知道本宮性子，絕不責怪你。好了，不要再說了，本宮要回紫鸞宮了。”

姑姑一肚子的話在十七說了這一句後生生憋下了。

嵌金雕龍的殿門緩緩打開，惜紅就在這裏等著，看見十七出來便喜笑顏開，“娘娘之前說奴婢不懂，現在奴婢懂了，娘娘這是‘激將法’是嗎？”

十七和她並肩走，好笑地打趣道：“幾天不見，激將法都會了，這是誰教你說的話，是衛九嗎？”

“衛公子是教過奴婢。”惜紅點頭，臉亦泛起一絲絲潮紅，顏色像極了飽滿的蜜桃。

十七嗯了一聲，提起衛九，她話語裏都是讚賞，“他的聰明才智你可以好好學學，學成了三成，在宮裏就能誰也不得罪下暢通無阻。”

“奴婢肯學，就是衛公子太忙。”惜紅說道。

“要是你想學，我可以讓衛九抽空教你。”十七為惜紅想過了，“你不用擔心會造成他的困擾，他雖然忙，但是每天都有半個時辰無所事事，要是向他提出也未嘗不可，就是要付出一點代價。”

“不用了，娘娘，實在不用了。”惜紅急的趕緊轉了話頭，“娘娘不知道，這三天後宮都翻天了……”

十七抿嘴偷笑，惜紅滿滿的少女心事樣子真的可愛極了，自從連禪去世之後，她也花了好多時間從漸漸走出來，現在看來，她對衛九上心，也是一個好的開始。

“娘娘，你可有聽奴婢說話？”

十七反應過來，“嗯？你剛才說什麽？”

“娘娘……你對後宮的事情太不上心了，剛才究竟在想什麽呢。”惜紅看十七差點踩進雪堆裏，忙拉了一把道，“雪天路不好走，娘娘可要小心些才是！”

“哦，我記得了，你說後宮翻天了是不？”十七恍然大悟，笑嘻嘻道。

惜紅沒轍，唯有順嘴說道：“是，後宮的娘娘們都說皇上從未這樣三天未上朝，敏妃還直言娘娘是朱朝來的妖孽禍水，要和皇上進言疏離娘娘。”

“她只管說吧，反正她不會真笨到向奉華進言，不過是放出一個態度，讓嬪妃們不敢與我走近。”十七看通透了，“經歷了這麽多，要是看不透她們的把戲，還像以前一樣迎面往她們刀尖撲去，也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惜紅深深認同。

兩人走著走著，才走到祈天壇，就被壇前這一片結冰的湖面給吸引住了，十七玩心大起，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上冰面，看冰面穩固，她又趴在上頭，透過澄澈的冰塊看下面來往游過的紅色金色的錦鯉，她開心的不行，招呼惜紅一同看。

“冰上涼，娘娘趴著是要受涼的，快起來！”

惜紅要把十七拉起，十七卻不知道哪裏來的勁頭，一動也不動，還揪著惜紅的袖口把惜紅往下拉，“來看嘛！活在世上糟心事這麽多，要是這點樂趣都沒有，還活不活啦？”

惜紅被說的心動，也趴在冰面上看，“哇，還真的很多魚兒，平時就在岸上看，第一次這麽近的看，真的過癮啊。”

“我說的是吧，你瞧仔細點，除了錦鯉，還有很小很小的魚苗成群的游過，你瞧帶頭那條比其他都壯，應該是哥哥吧！”十七興奮地指給惜紅看。

“娘娘看的真仔細……”惜紅看著看著萌生一個疑問，“娘娘你說，魚兒在冰下面游，會不會冷啊？”

“我覺得應該不會，魚兒怕熱，你看啊，用火燒一燒它們就死了，可這麽冷的冰下還能活著……”

正說著，陣陣很輕很低的嬉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惜紅擡頭看，原來岸上站著很多奴才奴婢偷看，還有幾個嬪妃在那裏掩嘴笑，惜紅忽然就來了氣，馬上站起來就想罵什麽，都被十七阻止了。

“別理他們。”十七站起，掃一眼四周，目光落在那幾個嬪妃身上，“走，我就想看看誰這麽大膽在那裏笑。”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