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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別愛我,沒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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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你住口!”

陸晉元直接咆哮出聲, 整個人劇烈地喘氣。

林語聲見狀,趕緊上前攙扶他, 語氣急切地道:“晉元, 你沒事吧?”

又轉頭沖著江暮陽道:“夠了,不許再說了!你當真想逼死晉元不成?”

江暮陽眨巴眨巴眼睛,滿臉無辜地道:“原來, 你們鳥鳥的氣量都如此小啊?我不過才說了幾句話, 我還有更加難聽的話,沒說呢。你想聽嗎?”

此話一出, 陸晉元更加怒火中燒,一把丟了手裏的斷鞭,擡腿就要沖過來。又被林語聲死死攔住了。

林語聲道:“夠了, 還嫌鬧得不夠難看?”

就連裴清都轉過頭來,用那種有些哀求的目光, 請求江暮陽不要再說了。

一個是他從小一起長大,對他照顧有加,情同手足的二師兄,一個是與他有過肌膚之親的江暮陽。

裴清不知道該怎麽選擇, 他只知道, 他不想傷害江暮陽。

也不想讓江暮陽受委屈。

即便, 裴清還不了解, 這次的爭鬥,究竟為何, 但他多少能猜出個大概。

江暮陽還受著傷,昨夜, 二人還在一起解毒, 震塌了床, 裴清是真心擔憂江暮陽的身體。

好在,這種兩難的境地沒有維持太久,這裏的打鬥聲太大,驚擾到了雲宗主。

雲宗主趕來一看,面色凝重道:“這本是你們蒼穹的門中內事,我不該插手,但江暮陽救了阿昭的性命,就是阿昭的救命恩人!”

“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在劍宗傷江暮陽半分!”

說完,雲宗主轉頭望向了江暮陽,關切地詢問:“手腕如何?傷到了沒有?”

見江暮陽搖了搖頭,雲宗主才大松口氣,他轉頭望向林語聲,語氣更加嚴厲道:“你身為蒼穹的大師兄,就是這麽約束師弟們的?我已經告訴過你們了,江暮陽的右手腕斷了,需要好好休養!要是因此,讓他日後落下了殘疾,莫說是你們的師尊,縱是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否則,阿昭豈不是要照顧一個殘疾的江暮陽一生一世了?

林語聲的臉色頗為難看,側眸讓陸晉元退下,之後才拱手道:“此事確實是我等失禮了,還望雲宗主莫怪。”

雲宗主並不理會,只是溫聲細語地同江暮陽道:“你就安心在劍宗養傷,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不得傷你分毫!”

江暮陽道:“多謝。”

“今晚,我在後院設宴,為你們接風洗塵,你一定要來。”雲宗主又道,他還看了眼裴清。

江暮陽估摸著,這是要當眾感謝他了,沒準還要宣布裴清和雲昭結為道侶的事情,心想著,去湊湊熱鬧,看看裴清是怎麽被刁難的,便點頭應了。

等雲宗主前腳一走,林語聲才道:“暮陽,師尊讓我帶了些東西給你。”

他從衣衫裏,掏出了一摞東西,輕聲道:“這些是師尊親手所畫的守護符,師尊說,你有時過於爭強好勝,與人對敵時,容易逞強傷到自己,遂讓我把這些帶給你。”還有一瓶丹藥。

江暮陽敢打包票,師尊的原話,百分之一百,不是林語聲說的這樣。

大抵會說,外面不比山裏,若遇危險,不可戀戰,保護好自己。

師尊是個很沈默寡言的人,尋常除了管理宗門,就是閉關修煉。

對座下的弟子很好,人心生來就是偏的,難得師尊能夠一視同仁。

一直到現在為止,江暮陽還是感激師尊當初救他一命,否則,他早就被人,大卸八塊分食了。

而林語聲之所以這麽說,大抵是想替陸晉元小小地出一口氣吧。

他大概認為,江暮陽在聽見師尊對自己的評價是「爭強好勝」,「逞強」,會惱羞成怒,憤懣不已,從而拒絕收下師尊送的東西。

江暮陽如此一想,他就笑了,雙手接過林語聲手裏的守護符和丹藥,故作詫異地道:“師尊怎麽知道我爭強好勝,又愛逞強?師尊也太了解我了,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啊!”

林語聲淺淡的笑容,瞬間就僵硬在了臉上,他頗為尷尬地收回了手,口中道:“師尊還囑咐你,讓你在外一定要聽師兄們的話,不可行事魯莽,嬌縱任性。”

“我自然一切都聽師尊的!”江暮陽把裴清推出來當擋箭牌,滿臉笑容地說,“我最聽裴師兄的話了!”

裴清濃郁漆黑的長睫,輕輕顫了顫。

林語聲不信,似笑非笑地道:“哦?是嗎?想不到你這般聽話的。”

“我就是很聽話啊,你說,是不是啊?裴師兄?”江暮陽揚起了一張笑臉,故意當著陸晉元的面,同裴清貼得很近,還甜甜地喚,“裴師兄怎麽不理人呀?”

裴清的耳根子,瞬間就紅了。這讓他的腦海中,瞬間就浮現出昨晚江暮陽勾他脖領,衣衫不整坐他懷裏的嬌俏模樣,也是這樣甜甜的,語氣十分蠱惑地喊他裴師兄。

他光是聽一句,就忍不住抿起了薄唇,還下意識微微側過臉去,不肯對上江暮陽的眼睛。

好半晌兒,裴清才道:“江師弟確實聽話,今日之事,多半只是個誤會。”

“不是誤會!”陸晉元咬牙切齒道,狠狠剜著江暮陽,只要一看見他刻意接近裴清,幾乎快要原地發瘋了,一字一頓地道,“這事還沒完!今日看在小師弟的情面上,我先放你一馬!”

“哎呀,我好怕啊,我怕死了,你別再用臉撞我的拳頭了,也別再把羽毛送我腳底下了。我真的不想踩,那多臟啊。”江暮陽笑意吟吟地道,“拔了毛的鳳凰,它不如雞!”

氣得陸晉元幾乎快要原地炸開了,他的胸膛充|血得非常厲害,背上的羽毛幾乎在江暮陽的暴|力摧|殘之下,毀於一旦,他急需趕緊回去療傷,否則很有可能後背再也不長毛了。

就這麽說吧,對於鳥類來說,背上沒毛了,就跟人禿頭是一個樣的。

從古至今,鳳凰化形,就沒有不漂亮的,陸晉元更是從中脫穎而出。要是因此,再也不長毛了,他可能當場會瘋。

“你別高興得太早!有你哭的時候!”

陸晉元又落下一句狠話,說完之後,還沒忘記把斷鞭收起來,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生怕慢一慢,江暮陽再拆他的臺階。

林語聲見狀,便彎腰將散落一地的金羽收了起來,同裴清說了句:“你照顧暮陽。”

之後就追出去了。

裴清見所有人都離開了,才轉頭望向江暮陽:“我給你處理傷口吧。”

說著,也不等江暮陽回應,就將人拉入了房中。

江暮陽尋思著,送上門的工具人,不用白不用,也就很坦然的接受了。

裴清很細心,手底下也很溫柔,一邊清理傷口,一邊問江暮陽疼不疼。

江暮陽足足說了十幾次不疼,終於在裴清的下一句疼不疼問出口時,徹底煩了,他道:“你要想知道我疼不疼,那簡單,你跟我受一樣的傷,吃一樣的苦,你就知道我疼不疼了。”

“你說得對。”裴清輕聲道,以手為刃,直接在手臂上劃出了一道血口,頓時鮮血直流,“這樣才能感同身受。”

“你該不會是想裝可憐,讓我也幫你包紮吧?”

江暮陽探過身,對上了裴清的眼睛,兩個人距離得非常之近,甚至都能看見皮膚的紋路。他笑嘻嘻地說:“做夢!”

裴清擡眸看他,兩個人四目相對,看著江暮陽笑,他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在笑自己蠢笨至極,妄想如此便能感同身受。

也笑自己自作多情,江暮陽根本就不喜歡他,自然也不會憐憫他的傷,他的痛。

裴清臉上的笑容,漸漸化作了苦澀,他沒有再說什麽,微微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裴清。”

“嗯?”他擡起頭來,望著面前的少年,“怎麽了?”

“你不要喜歡我,”江暮陽一本正經地告訴他,“在我心裏,感情並不是我生命中的全部。”

裴清暗想,他也從未想過,要成為江暮陽的全部,只是想和江暮陽好好相處。

不要動不動就劍拔弩張,爭論不休。

不說像一對道侶,哪怕就是最普通的師兄弟也好。

可江暮陽卻連這個也吝嗇。

裴清本以為,江暮陽只是心直口快,在他面前說的狠話,他便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他聽見江暮陽當眾說,「裴清還不如死在魔域裏」。

對他的生死,好似一點都不在乎,即便他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其實,裴清的出生很好,他的父母都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游俠,修為高深,享譽盛名。

平生喜歡游歷大江南北,為人正直熱情,廣結好友。

修真界但凡能排上名號的修士,或者是宗門的宗主,長老,以及一些家主,都是裴清的叔叔,或者伯伯。

可以說,裴清從一出生就是眾星捧月,身邊所有人都期盼著他的降生。

後來拜入了蒼穹,即便只是長胤真人座下的小徒弟,裴清也從中脫穎而出了。

師尊視他為親子,悉心教導他,撫養他長大成人。

兩個師兄如他親兄長一般,百般關愛。

說是眾星捧月,萬千寵愛於一身都不為過。

除了父母突然暴|斃,雙雙隕落之外,可以說裴清一直以來都活得很順。

可能就是活得太順了,人生需要一些曲折和磨難,直到現在,裴清都未曾有一刻後悔過,當初舍身成仁,挾著魔尊縱身跳下魔域。

但他後悔,自己跳就跳了,為什麽沒有死。

為什麽要回來,又為什麽要讓他遇見江暮陽。

裴清也不太明白,情到底是何物。但他清楚的知道,他舍身救陸晉元的情,和袒護江暮陽的情,截然不同。

“那在你心裏,什麽才是最重要的?”裴清忍不住問道。

江暮陽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告訴他:“當然是實力,名望,權勢,金錢,自由。”但凡是有人性的,應該都拒絕不了這些吧。

什麽都可以沒有,起碼得有點錢吧?

上輩子江暮陽有一陣子過得很狼狽,也很窮困潦倒。

從中還得出過一個結論,對於普通人來說,世間只有一種病,那就是窮。

這個回答是裴清沒有想過的,他認為人活著最重要的,是為了守護一些更美好的東西,譬如頭頂的太陽,耳畔拂過的清風,萬物覆蘇的盛況,天下黎民百姓的笑顏,修真界千秋萬代的安寧……

裴清發現,他和江暮陽好像生活在兩個世界裏。他想抓住江暮陽的手,可卻怎麽都抓不住。

江暮陽看了他一眼,就鬼使神差地看懂了裴清的眼神,他突然就氣笑了,搖頭道:“裴清,你沒有經歷過,所以你還不懂。”

現在的裴清沒有經歷過,被人拉下泥潭,狠狠作|踐淩|虐的痛苦。

也沒有經歷過,窮困潦倒,餓到跟野狗搶食的窘迫。

更加沒有經受過,被千夫所指,謾|罵如潮的滋味。

對於現在的裴清來說,最苦惱的事情,大概就是被魔尊瘋狂追求了。

江暮陽不怨恨現在的裴清,但他也沒辦法原諒裴清。

這一切都是因為裴清。

“我不喜歡你。”江暮陽起身,隨意整了整衣衫,滿臉冷漠地道,“別想用什麽肌膚之親來要挾我,我不在乎這個。即便你現在滿修真界地說,是我勾引的你,我也不在乎。”

“我絕不會那樣做!”裴清覺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冒犯,他認為江暮陽這麽說就太侮|辱他了,“在你心裏,我便是那樣的小人?”

“你是君子還是小人,我也不在乎。”江暮陽慢條斯理地道,“總而言之,我不在乎你,你現在可以滾了。”

他擔心裴清再不滾出去的話,他會忍不住心軟,幫裴清包紮一下傷口。

裴清真是個大傻叉,一言不合就自殘。

自殘是沒有用的,傻裴清。

前世今生,裴清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那麽的……傻。

入夜之後,在劍宗弟子的帶路之下,江暮陽帶著黑蛇也入宴湊湊熱鬧。

也不知道是誰安排的,竟然把江暮陽安排到裴清的對面。

也就是說,只要江暮陽一擡頭,就正好能對上裴清的臉。

更不巧的是,雲昭還和裴清同席。

好在林語聲和陸晉元同江暮陽距離甚遠,否則,這一晚上不知道該有多難熬。

實在太影響食欲了。

江暮陽才悄悄地遞了顆葡萄給衣袖中的黑蛇吃,就見右邊席位一片躁動,雲宗主在一群門生的簇擁下,入了席。

落席之後,雲宗主便道:“今日,我設此宴,一來,為了給各位接風洗塵;二來,此次多虧了暮陽仗義出手,救回了阿昭,否則阿昭這次必定兇多吉少。”

江暮陽沒吭聲,正襟危坐,也沒去看雲昭此刻是什麽表情。但不用看也知道,必定比吃了死蒼蠅還難看。

他估摸著,今晚這個宴只怕不好過,便趁機吃點東西,以備不時之需,哪怕待會兒打起來了,也能有一戰之力。

還不忘記給黑蛇吃點葡萄啊,糕點什麽的,萬一真打起來了,黑蛇也不能閑著。

黑蛇很乖,縮在江暮陽的衣袖裏,用身體卷著一顆葡萄,它不吃果肉,只喝裏面的汁水,就用牙齒直接咬進去吸。

圓頭圓腦的,還有幾分可愛。

“家母聽聞後,一定要當面致謝,但有些事耽擱了,稍晚一些便會過來。”

雲宗主說話很客氣,雖然是雲昭的二叔,但實際上也就三十多歲,看起來相當年輕。

一身暗金色的長袍,就連發冠都是純金打造,通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華貴。倒比雲昭還多了幾分俊朗穩重。

不過雲宗主在原文裏出場不多,前世江暮陽同他也沒什麽交集。

江暮陽只知道,雲宗主把裴清當晚輩看待,喜歡確實是喜歡,但不是那種非得占有裴清不可的喜歡。

還知道,雲家的基因都相當不錯,雲昭是他家最醜的。

雲家有三個兄弟,雲昭的父親是雲家的長子,但沒有接任宗主之位,而是離家出走,常年不回。

死在外面後,只留下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後來也被接回了劍宗。

據說,雲昭的父親生得相當俊美,年輕時風采動人,雲昭的二叔,也就是席上正座的雲宗主,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俊美男子。

如此一襯,反而顯得雲昭貌不驚人。

而雲家最俊美的,要屬雲昭的小叔了。

江暮陽前世也沒見過的,只是聽別人說,雲昭的小叔生得非常俊美,同後來的裴清也不差多少。

尤其一雙眼睛,燦若星辰,明亮到能夠生生穿透黑暗。

曾經也被魔尊癡纏過,但由於當時年紀過小,所以魔尊放話說,要等他長大。

可後來就沒有後來了。因為他死了,據說死的時候,才十三歲,死於獸潮中,被千萬暴動的魔獸生生踐踏成泥,屍骨無存。

人雖然英年早逝,但修真界留下了不少他的美名。別人誇裴清俊美的同時,也會暗暗惋惜這位雲小公子。

江暮陽甚至還記得這位雲小公子的名字,因為,名字相當好聽,和裴清的名字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叫作雲風。

接下來就是雲宗主對江暮陽的一些感激之言,禮節很周到,說話也客氣,態度相當之好。

有一瞬間讓江暮陽覺得,上輩子對他疾言厲色的雲宗主,是不是被人調包了。

雲宗主許諾,可以答應江暮陽一個要求,只要不違背正道便可。

江暮陽思前想後,覺得這個答謝挺好,比給銀錢法器寶物之類,更為劃算。

若是給銀錢法器什麽的,給完就算徹底兩清了。

要是欠人情,那可就不一樣了。

江暮陽起身,很從善如流地拱手謝過,正欲坐回去。

就聽一聲「不可」。

這聲音之大,全場都聽見了。眾人尋聲望去,便見一晚上都沒有說話,只埋頭喝悶酒的雲昭,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攥緊拳頭,咬牙切齒道:“給他銀錢,法器,靈丹妙藥,房產地契,山脈莊園,哪怕收他為義子,或者斷我一條手臂都可以!就是不能許他一個要求!”

雲宗主聽罷,便蹙眉道:“暮陽對你有救命之恩,怎可這般敷衍對待?”

頓了頓,他見雲昭滿臉酡紅的醉態,又道:“喝醉了,便下去休息,別在宴上失禮,來人,扶少主回房休息。”

“我沒醉!別碰我!”

雲昭一把將過來扶他的弟子斥退,先是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一整晚眼睛都沒移開過江暮陽的裴清,又狠狠瞥向了不遠處的江暮陽,咬牙切齒道,“江暮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如意算盤!你不就是想以此,來要挾我二叔答應,讓我同裴清退親之事?”

“我告訴你,絕無可能!你少癡心妄想!”

江暮陽的腦子裏,緩緩浮現出一個問號。

這算不算被害妄想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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