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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三輪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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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粉紅色的大水泡,伸手一觸,顫微微的抖動,陳玉鳳以為韓超要接,松了手,但韓超沒接,它啪一聲掉在地上,倆口子都以為它要破,嚇了一大跳,但它並沒有,還在地上彈了幾彈。

其張力,其彈性,就證明只需要一個就夠了吧。

眼看天黑,只差實驗。

兩戶鄰居,吳嫂子因為快生了,回婆家待產去了,王書亞周末值營,但趙方正是每個周末必回的,而且屬於一回來就直奔主題的那種,這會兒趙文和趙武趴在墻頭,正纏著陳玉鳳在問,甜甜和蜜蜜最近一到周末為啥就不回來了。

孩子嘛,在一起打打鬧鬧,但要一天不見,也想的不行。

而趙營長拽著包嫂子的手,正在把她往屋裏拉。

韓超看了一下表,內心隱隱的煩躁,因為趙營長向來喜歡吹噓自己有多強。

大人妖精打架,他估計趙文和趙武今天晚上要沒飯吃了。

但其實從進門到包嫂子紅著臉出屋總共不過三分鐘,趙營長出來時一副饕餮模樣,志得意滿,而韓超,看著表,整個人都不好了。

所以當真三分鐘以上就算及格,五分鐘就是正常情況?

吃完飯,倆口子上了床,當然得順著妻子先聊點兒家常瑣事。

因為韓超跟徐師長關系好,雖然不關自己的事,陳玉鳳也想問問,徐師長和馬琳之間到底怎麽回事,既然院裏人都在傳,倆人是不是要覆婚了。

結果韓超卻說:“他倆的分歧主要在工作方面,馬處長管軍務,從商鋪的出租到各種改革,還是想讓軍人家屬們過得好一點,但徐師長為人謹慎,怕開放的過程中萬一出什麽亂子,於部隊影響不好,所以倆人意見不一,現在改革正在繼續,還沒見成效,他倆也彼此繃著勁兒,關系就像火藥桶,這種矛盾是無法調和的。還有,馬處長不但管軍務,機關的考勤也是她做,遲到早退,儀容儀表,這些方面她總喜歡抓著徐師長在大會上批,倆人於公於私都勢同水火,無法調合的。”

所以陳玉鳳是小鬼操了閻王的心,瞎揣摩了。

人領導哪怕鬧矛盾,鬧的也是為了部隊好的大矛盾,而她只能想到雞毛蒜皮。

但徐師長是陳玉鳳見過的領導裏面儀容儀表最幹凈的。

就這馬琳還要抓著批,她會不會太苛刻了一點?

話說,上回掰扯孩子的事情的時候,陳玉鳳就發現,馬琳對徐師長特別反感。

那種反感不像是裝出來的。

而她在澡堂子裏聽來的八卦是,據說當初馬琳曾經談過一個對象,也是跟他們一起下放的幹部,但後來因為徐師長的告密,那人被抓了,沒熬過批D,然後去世了。

不知道這個消息是真是假,陳玉鳳也就聽聽罷了。

對了,還有關於古玩的事,判決書其實已經下來了,但因為判決並不理想,所以陳玉鳳一直瞞著,沒跟周雅芳說,這時就想跟丈夫聊一聊。

大青山批發市場,法院已經通知軍區收回了,古玩的捐贈人也會更正。

但關於追繳所得這一條,法院予以了駁回。

這對陳凡世來說不痛不癢,畢竟他借著批發市場那只母雞已經孵夠了蛋,他已經完成了原始積累,不靠市場,別的方面他也能賺錢。

張愛霞倆姊妹也倒了個個兒,原來張艷麗天天咒罵張愛霞。

前後不過半月功夫,張艷麗熬過了千夫指,現在可以盡情笑話張愛霞了。

於這點陳玉鳳心裏特別不爽,周雅芳是因為陳凡世的打擊才會那麽自卑的,可法律不會制裁陳凡世,新社會也沒有報應一說。

他不但逍遙自在,日子還能繼續過得很好。

但這時韓超說:“你爸在民百商場有一層樓的鋪面,因為挖出女屍,晦氣,我聽說民百的商戶正在集體撤租,估計他日子也不怎麽好過。”

陳玉鳳楞了一下,頓時噗嗤一笑,心說惡人還需惡人磨,徐耀國和陳凡世算挑擔,一家人呢,可他居然把商鋪賣給了陳凡世?

一個商場,要商戶都撤了,房子還怎麽出租,他還怎麽收租?

所以上周她爹應該還很開心,但隨著今天挖出屍體,他估計該要哭了。

因為這點,她心裏又舒服了許多。

總算到了那一步,為了保證質量,陳玉鳳專門取了個新套子,當然,過程她覺得特別好,畢竟她從小到大只見過韓超這麽一個男人,而且還等了他七年,哪怕他木一點,哪怕她並不覺得舒服,只要躺在一張床上,她就覺得特別幸福。

而韓超的震驚只有他自己知道,趙營長三分鐘已經叫他驚掉眼球了,可越是想著三分鐘他心理壓力就越大,在套子特別理想的情況下,他居然也只是勉強撐了三分鐘,而且那叫一個落花流水。

還是那碗香甜可口,叫他想了七年,並且覺得自己永遠吃不夠的水米涼蝦。

他體能也絕對沒有問題,但依然是時長,怎麽可能還不如他年青的時候。

“哥你可棒了,快睡吧。”陳玉鳳心滿意足的說。

簡直戳心!

這回可是天時地利人和,套子一點都不拉胯。

韓超還想再試一回,但又怕這回要比上回時間更短,也只能強迫自己睡覺。

到底哪兒出了問題,還是真的就像馬旭說的,全軍,這是普遍情況?

不可能,韓超七年前能折騰兩個小時,就絕不信這是普遍情況。

他依舊要繼續找問題!

而因為趙方正的時長,整個部隊官兵在韓大營長的眼裏,頓時矮了一大截!

第二天一早,陳玉鳳淩晨五點起來就得去買菜。

雖然只有三個人,但據說來的是位貴客。

而軍區餐的標準是四菜一湯,她就得在菜品的花樣上下點功夫。

她準備了一樣特色菜,香茅草烤魚,市場上只有一戶人家賣香茅草,因為買的人少,而且基本都是在首都的雲南人會買,去晚點就搶光了,所以她直奔菜鋪,先買香茅草,然後她還得去買普洱茶,這種茶目前首都也特別少,但有一味用普洱茶炒的包漿豆腐,豆腐由王果果自己做,茶必須得買。

又在市場上找了大半天,她才找到一款色香味都算上品的普洱。

包漿豆腐,甭看是味素菜,但從豆腐的豆香到軟嫩程度,然後到用油炸時的火候,還有如何泡發,並炸出普洱茶的芬香,這些只有王果果能掌握。

當然,成品既有茶香又有豆香,豆腐表皮酥脆,咬一口卻鮮嫩爆汁,那味道。

想一想陳玉鳳都直流口水。

采購齊了菜蔬,她看著一輛輛跑來跑去的三輪車,動心了。

她要買一輛,以後跑市場騎著,多方便?

陳玉鳳會騎自行車的,以為這東西跟自行車是一個騎法,又轉到賣三輪車的鋪子,問了一下價格,180,倒不貴,她於是準備直接騎一輛走。

可上去卻怎麽都騎不動,猛的一腳,車一歪,哐一聲,差點撞壞一輛新車。

賣三輪的老板說:“你看你,一女同志騎啥三輪,找你男人來騎。”這東西目前都男同志騎,幾乎沒有女性會騎的。

陳玉鳳鼓起勇氣說:“老板,您教教我吧,我想學。”

“你一女同志學這幹啥,喊你男人來騎。”老板說完,忙自個兒的去了。

陳玉鳳學不會,騎不回去,空有錢也沒辦法,只好提著東西回軍區。

從營級家屬院這邊進大門,她正給勒的手疼呢,就聽身後有人在喊:“嫂子,是不是要回機關食堂吧,坐我的車?”

陳玉鳳回頭一看,是徐敏,她居然蹬著輛三輪車,而且是自己騎

不過她的眼睛腫的像兩只大魚泡,而且又紅又腫,一看就是急她爸急的。

昨天晚上估計哭了一整宿。

其實這女孩沒什麽心機,畢竟大人物看誰不順眼,整人用的都是手腕,可她就只會嘴巴吧吧的,周末休息,她騎個三輪車在院裏晃悠,一看就是來吵架的。

手疼,而且陳玉鳳還沒騎過三輪,想看看徐敏到底是咋騎的,索性把菜放進去,自己也跳上去坐了,專心看她騎。

“雖然民百大樓真的挖出屍體了,但我不相信那是我爸幹的,即使我媽承認,我也不承認,我信我爸。”徐敏騎著車說。

昨天才挖出屍體,不可能今天就出結果,張愛霞已經崩潰了,而且妻子對丈夫的認識更加具體,所以她認命了,但徐敏不認,依然相信她爸。

可她著急,急了就想找個渲洩口,而跟陳玉鳳吵一架,她心裏會好受點。

“你不信也正常。”陳玉鳳說著,問徐敏:“我想學騎三輪車,你能教教我嗎?”

“我可是後勤部唯一一個會騎三輪的女孩子,我憑啥告訴你這個?”徐敏說完,又說:“今天的招待你們肯定搞不好,因為來的是個港商,香港人,人家喜歡吃的是粵菜,而你們做的小土菜壓根兒上不了臺面。”

陳玉鳳具體不清楚來的客人會是哪裏人。

但飲食方面南北差異確實特別大。

她在外面走訪過的,南方人的口味清淡,跟北方人完全不一樣。

但她今天跟馬琳憋著一口氣,準備要包客人滿意的。

要對方是個南方胃,不喜歡她的菜該怎麽辦?

不恥下問,即使這小姑娘是來找她吵架的,她也得虛心下問:“香港人都喜歡啥口味的菜,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首都幾家著名的粵菜館我爸都帶我吃過。”徐敏挑釁一笑,又說:“但我怎麽可能告訴你,你跪著求我我都不說。”

陳玉鳳很生氣,但她忍著,她已經摸到點規律了,準備再看徐敏多騎會兒。

先學會騎三輪車再說。

“對了,我聽我媽說過,你婆婆特別喜歡徐勇義。還有,你的酒樓是巴結著馬琳拿下來的吧,但馬琳表面上看起來大公無私,實際上特別小器,徐勇義就是她的小狗,她自己欺負可以,別人要碰一下,她絕對翻臉。你婆婆我見過,人長得挺漂亮,我還知道好多原來幹校下放時的事兒,我現在啥也不幹,我就等著看你們的好戲。”徐敏繼續蹬著車,一副幸災樂禍的口吻。

其實這是張愛霞的態度,她認為馬琳即使不愛徐勇義,也不會讓給任何人。

還認為王果果依然癡愛著徐勇義。

認為這幾個加起來將近150歲的人要鬧一場黃昏三角戀的笑話。

雖然她自己已經很悲慘了,但還想看別人的笑話,她可真是閑的。

陳玉鳳說:“徐敏,你這些話都是聽你媽說的吧?”

“對呀,怎麽啦?”徐敏問。

陳玉鳳又問:“你媽是不是還說軍區別的領導也會犯錯,但只有她被懲罰了,她覺得不公平?”

“她在後勤部,大家有事都是找她幫忙,可受處罰的時候大家都撇清自己,她一個人擔錯,轉業,我媽難道不委屈?”徐敏反問。

陳玉鳳覺得這女孩本質應該並不壞,但受她媽的影響太多。

張愛霞自有一套關於關系,後門的邏輯,還總喜歡在女兒面前抱怨軍區黑暗,抱怨領導不好,卻從來不反思自己的過錯,她跟女兒講這些,是因為女兒貼心,是小棉襖,能說私房話,吐苦水。

可殊不知她的思想觀念可害苦徐敏了。

因為她太年青,沒城府,總喜歡把潛規則擺到臺面上說。

原來有她爹她媽罩著,沒啥,可等她爹她媽失勢了,誰還會捧著她縱著她?

陳玉鳳懶得跟她聊了,腦瓜子一轉,說:“看,那邊有個小夥在喊你,哇,他可真帥。”

有帥哥,是誰,在哪呢?

這正好是個路口,徐敏看不見人,於是下三輪車,跑過去看了。

陳玉鳳立刻蹬上三輪車,學著徐敏的樣子腰部用力,屁股掌握方向,一腳蹬下去,三輪車動起來了,而且跑起來了,她發現了,要用屁股掌握方向車才會走。

這一蹬,她跑的飛快。

她借用徐敏的車,學會騎三輪車啦!

陳玉鳳邊騎邊跑,邊偷偷笑。

徐敏轉了一圈才發現被人耍了,回頭邊跑邊追:“陳玉鳳,你要不要臉啊,你還我的車!”

她是來吵架的,可陳玉鳳卻默默學會了騎三輪,還把她的車給騎跑了!

……

今天周末,韓超休息,早起也到酒樓這邊幫忙了。

他是男人,換煤氣罐,擦冰櫃,擦窗戶,這些事都可以幫忙。

當然,如果有人有事找他,也是到酒樓來。

陳玉鳳騎車趕到的時候,就見有一幫公安圍在酒樓門口,一臉嚴肅。

韓超跟那幫公安站在一起,似乎正在聊什麽。

這時當然不好再開玩笑,她跳下車,把菜提了下來,把車給徐敏放在了路邊。

她估計是徐耀國的事情出結果了,默默走了過去,旁聽。

徐敏緊隨其後趕到,看到公安中為首的是馬旭,住在同一棟樓上,馬旭是她熟悉的大哥哥,但看她的眼神特別覆雜,她沒有推車,躡手躡腳走了過來。

該不會女屍的事情已經有調查結果了吧?

真的跟她爸有關系嗎?

事實上不見棺材不落淚,而且徐耀國的心理素質特別強,根本不吐口。

不過在現場,公安找到了關鍵證據,一張過塑了的,徐耀國的名片!

要不過塑,入土三年,名片早化了,但因為過了塑,塑料不腐,居然成為了關鍵證據。

作為有錢人,一張過塑名片代表著徐耀國的身份,可也最終宣判了他的死刑!

看徐敏也來了,馬旭嘆了口氣,但旋即對韓超說:“徐耀國是個老兵,不論格鬥還是反偵察能力都是一流的,昨天晚上就嘗試了三次自殺,為防出意外,我連夜寫的訴狀,已經公訴了,三十年前的那樁失火案,我爸和羅司令都願意做證,所以也會加進去,正好最近有電視直播的公審,咱們剛巧趕上,報紙會登具體的公審時間,我還要去趟白雪家通知這件事,你們關註報紙吧。”

狡猾的徐耀國,最終栽在了薄薄一張名片上。

而且因為他太過不安分,還趕上了一場本來趕不及的公審。

而他的兒女,將終身背負他給的恥辱,永遠無法擺脫。

“馬局慢走。”韓超說。

馬旭也說:“留步,咱們回見。”

且不說徐敏此時的心情如何,也不知道她後來是怎麽走的。

後堂,王果果親手做的爆漿豆腐,用鹽和蘇打水泡了一夜,此時晾幹了表皮,下油鍋一炸,蘸點鹽巴再加點甜椒醬,酸辣甜口還爆汁的香。

端了倆小碗,她去找倆小閨女了,陳玉鳳和周雅芳則在後堂收拾菜品。

周雅芳看女婿的體格,越看越滿意,抽空叮囑陳玉鳳:“勸著韓超點兒,讓他晚上少折騰你,夫妻也要悠著點。”

陳玉鳳笑的極其滿足:“沒有啦媽,他可好了。”

“你就是太慣著他。”周雅芳瞪女兒一眼。

聞到外面豆腐的甜辣,陳玉鳳也饞了,準備問倆閨女搶一塊來吃。

邊跑,邊看著丈夫笑。

韓超準備去換煤氣的,一個煤氣罐他當然拎得動,可給丈母娘和妻子看著。

煤氣罐一滑手,險些砸在地上。

而就在這時,酒樓門前,徐勇義帶著小秦疾步走了來,看到王果果在給倆小女孩吃豆腐,不知道她是誰,但看她跟倆孩子很熟悉,估計是這兒的職工。

小秦幫徐師長問:“大姐你好,韓超韓營長在嗎?”

王果果說:“在呢,在後堂,我幫你們喊他?”

“不用,我自己去找他,謝謝。”徐師長說著,往前走了幾步,覺得不對。

誇誇的皮鞋聲驀而停頓,他刷的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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