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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逛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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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桌子是圓形,上面蓋著垂墜流蘇的丹紅綢布,阮煙手指輕輕的扯著那流蘇,沒有說話。

阮煙旁邊坐的是謝瑾瑜,謝瑾瑜察覺到‘他’有些過分安靜後,桌下忍不住輕輕的踢了踢‘他’的腳,眼神有些關切的看著‘他’。

阮煙怔了怔,心裏嘆了一口氣,其實她和謝瑾瑜義母真沒什麽好說的,上一次裏面幻境這樣被人強迫她的確心裏很不舒服,只是事後也沒有後悔。

不過,仔細想想也許人家也是關心則亂吧……

想到此,阮煙坐下後便率先說了第一句話,“您好,我稱呼您為闌姨可以嗎?”

闌珊剛才也在想上次的事,畢竟她先動手,見謝瑾瑜和阮煙兩人關系這麽好的樣子,不免也覺得赧然。

現在阮煙先開口這樣說了,她仿佛一下子看到了下去了臺階,立刻溫柔的笑道,“挺好的,就這樣叫吧,我也跟著瑾瑜叫你阿晏沒問題吧?”

阮煙當然不介意,她掃了一眼闌珊臉上的笑容,對比上次有些強勢犀利的視線,這一次真的給人感覺挺親切的。

她放松的笑了笑,“闌姨。”

“欸!”

闌珊臉上的笑容多了一分,就在這時,謝瑾瑜突然道了一句,“義母,我上次不是說要帶人來見你嗎?這就是我要帶的人,我相信義母也懂我的意思。”

謝瑾瑜不是一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而且他絕對不承認看見師弟對他義母笑得這麽燦爛有些酸。

他直楞楞的說話這些話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還處於蒙逼狀態的阮煙,然後目光又轉到闌珊身上。

阮煙不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闌珊可是清楚的很,上次問他心儀之人,他說會帶人過來,結果帶了他師弟,莫不是……

闌珊為自己的猜測震驚了,她神色難掩驚愕,微微皺了皺眉似乎確認似的看著謝瑾瑜,謝瑾瑜神色堅定回視,明明白白傳達的意思就是如她所想。

縱使闌珊聽說過有修士有同性之癖,但事實發生在自己的義子身上時,她還是猶如晴天霹靂。

這麽多年來,她嘗試介紹過女修給瑾瑜,但他看都沒看過別人一眼,甚至每次都要生氣她擅作主張,後來闌珊就放棄了這舉動,甚至也猜測過義子的性取向,只是,那會兒他周身連個男人都沒見過,她就只當他還沒開竅,只想潛修。

然而現在,就當闌珊確定他性取向正常之時,他卻突然爆出了這話。

闌珊深呼吸一口氣,看了一眼瑾瑜旁邊眼神清澈但疑惑不已的師弟,不可否認,他師弟的確有惑人的資本,雖比不上自家義子,卻也數一數二,眼睛是男修少有的桃花眼,眼尾上翹了點點卻不會給人妖媚的感覺,而且‘他’目光很澄澈,看得出是一個簡單純粹的人。

但是,盡管如此,闌珊也還沒有達到願意接受這件事的程度。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神色肅然了幾分,“阿晏,我和瑾瑜還有點事要說,看你面有疲色,先去休息吧……”

阮煙聽兩人的話聽天書一樣,而且她感覺闌珊看自己的眼神較之一開始多了點覆雜,她也不明白這兩人要說什麽,也的確不太想繼續呆在這裏,既然如此,離開也是好的。

想到此,她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謝瑾瑜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一直到‘他’關上門才收回視線。

闌珊眼皮跳了跳,多了些許無奈,擡手弄了一個隔音結界,才道,“人就走一會兒,你還舍不得人家了?”

謝瑾瑜耳根熱了熱,微有些不自在的垂了垂腦袋。

闌珊嘆了一口氣,她喝了一口茶水,才繼續道,“瑾瑜,你是認真的嗎?你確定你對阿晏的感情是男女之情還是只是純粹被你誤解的兄弟情?”

謝瑾瑜耳朵的熱氣退了些許,他直直的看向闌珊,語氣認真,“義母,我確確定定我很喜歡喜歡‘他’,我每天都想和‘他’在一起,想天天看見‘他’,看到‘他’和別的男人親近點,我就會有些生氣難受,想看到‘他’每天開心,想‘他’只屬於我自己。”

即使謝瑾瑜知道對面的人是他比較親近的義母,不是師弟,但說出這番話時,他腦海裏全都是師弟的音容笑貌,耳朵和臉頰的熱度再一次升起,甚至臉都紅了幾分。

這下,闌珊哪裏還不明白的,她這義子可是真真切切的栽進去了……

一旁的阿玉小姑娘大腦一時不夠用了,迷糊的瞪著眼慢慢的消化這件事。

她想,上次還覺得少主和那人兩個挺有夫妻相的,怎麽一下子少主還真喜歡上‘他’了呢?

她悄悄的捂了嘴,生怕被閣主知道自己這樣想的,絕對不是她烏鴉嘴成真了!

後面阿玉的心理活動闌珊和謝瑾瑜都無暇顧及,此刻兩人的氣氛略顯凝重。

闌珊一時沒了話說,謝瑾瑜其實說出來也不是一定讓她也要接受,更多的只是知會一聲,而闌珊也了解他的性子,只要他想的,根本沒人能夠阻止他。

她垂眸盯著面前的茶水看了好一會兒,終究敗下陣來,“你知道的,很多事我都會支持你,如果你真的確定你喜歡你師弟,義母也不會說什麽,但我希望你對得起你的心,你也不能辜負人家,畢竟同性之癖往往在世俗更加艱難……”

謝瑾瑜緊抿的唇松了開,他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義母,我知道的,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先前我也掙紮過,但當我確定了自己心的,我並不想猶豫。”

闌珊對他這個態度還是滿意的,她這輩子最討厭負心漢,所以連店鋪都不做男修的東西。

她唇揚了揚,突然有些好奇,“那你師弟知道你的感情嗎?‘他’什麽態度?願意接受嗎?”

謝瑾瑜嘴角的笑容一僵,他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最後才低低道,“‘他’可能一時還沒過心裏的坎,沒關系,‘他’會願意的。”

這話也不知道是和闌珊說,還是和自己說。

闌珊扶額,合著人家師弟都沒答應他,他就眼巴巴要帶人來看自己了。

想她這個義子這些年目中無人,無人敢給他氣受,沒想到終於遇到治他的人了,還是一個男的。

闌珊原本剛經歷大起大落的心情還有些沈重的,結果聽到謝瑾瑜這話後,頓了幾秒後倒是笑出聲來,“哈哈哈,也罷,你這脾氣也該有人治治了,喜歡的人總歸是要好好寵著的。”

謝瑾瑜自知是這個理,但他還是沒多大把握,他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闌珊,微有沮喪,“義母,要不你幫我問問‘他’對我什麽看法吧,我想知道我在師弟心中是什麽樣的……”

闌珊雖然覺得自己和阮煙不太熟,但也不忍心見謝瑾瑜這般,她沈吟了一會兒道,“既然這樣,待會兒我就厚著臉皮給你問問。”

謝瑾瑜聽聞,神情一松,“那瑾瑜就先謝謝義母了。”

闌珊見此,似乎想到什麽,突然又道,“這事……你祖父知道嗎?”

謝瑾瑜面色一變,面色可見的冷了些許,“沒告訴他。”

“瑾瑜,我知道你還因為當年的事怪你祖父,但當初錯也不是他,他這些年也一直很難受,你也明白,他為了來救你們強行停止晉階突破,以至於修為一直停滯不前,差點還走火入魔,你……還這麽恨他嗎?”

闌珊語氣低落了些許,想到一直躲在當年閉關洞窟慚愧,滿頭白發的老頭,眼睛不自覺的酸了些許。

謝家滿門,終究罪不在他啊……

謝瑾瑜眼眸微動,這些他何嘗不知,但他就是走不出那個坎。

只是,他也發現經歷上次的幻境後,他噩夢少了許多,現在聽到義母問他是否還那麽恨他祖父之時,他也微微有些迷茫。

其實……幾十年了,他也許早就原諒了他,但習慣了恨,或許也是為了逃避責任……

畢竟,最有錯的是他,他就不應該繼續活著,為什麽不早點死了?為什麽當初要拿那東西救他?

謝瑾瑜陷入深深的悔恨自責中,他面容扭曲,眼前滅門場景再現,只覺得腦袋痛的仿佛要炸。

他一次又一次的逃避這事,麻痹自己,怪他們怪祖父,唯獨不願承認他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闌珊看他捂著腦袋的痛苦模樣,嚇得立刻從椅子上站起,“瑾瑜,瑾瑜,怎麽了?”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謝瑾瑜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一下一下的敲著自己的胸口,嘴裏反覆念著這四個字。

闌珊一急,這才明白是自己的話讓他進了迷障,把自己的思緒一下子困住了,她連忙雙手去抓住他,不讓他亂動,然後讓阿玉給他餵一顆清心丹。

過了一會兒,謝瑾瑜手上的青筋才慢慢褪去,扭曲的面容也恢覆正常,他大口大口喘著氣,神色微微迷茫,就好像突然找不到路的羔羊一般。

闌珊看的心口一痛,也覺得難受,她悄悄的擦了擦眼淚,哽咽道,“不怪你,你還小不是你的錯,你要知道,你是你謝家的全部啊……”

“如果真要說錯,我也有錯,如果我當時不沈迷於自己的感情中,不聞世事,也不會錯過你家的事……”

闌珊眼淚終究堵不住的流了下來,這些年她夜裏睡覺的時候,也總會自責難眠,她恨啊,恨當初為什麽愛上那人,恨魔就是魔,怕是永遠只在乎自己。

想到往事種種,她頹然坐在了凳子上。

阿玉看兩個人神情都那麽的沈重,眼睛都帶淚水,有些急了,一邊輕拍闌珊的背安慰她,一邊給兩人遞幹凈的手帕擦眼淚。

謝瑾瑜沒接,他聽著闌珊的哭聲,似乎終於回神了,他從懷裏拿出自己的手帕,給自己擦掉眼角的淚,緩了緩才道,“義母,我先走了。”

說罷,他推門轉身離開了,身後闌珊的哭聲大了幾分。

謝瑾瑜耳朵微動,卻也沒回頭,其實他也怪過她,但那會兒和她並不親,他的恨並沒有祖父多。

他眼尾微微泛紅,擡眼望了一眼師弟的房門,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內,謝瑾瑜拿出上次阮煙讀書的記錄石,他放在耳邊,蜷著身子,聽著‘他’的聲音,空落落的心似乎緩緩的落在了實處。

如果,活著是為了見到‘他’,他想他認了,但謝家滿門,他不會放過魔族的。

不,也許不止魔族……

想到上次幻境重現的那些場景,謝瑾瑜隱隱也發現了些許不對勁的地方。

只是,敵人比他想象中的魔族還要強大。

腦海裏雜七雜八的想了些許,耳邊師弟的聲音還在不急不緩的念著,謝瑾瑜終究放緩了呼吸,短暫的陷入了睡眠。

……

阮煙不知道謝瑾瑜到底發生了什麽,晚上子時拜花節迎來,窗外響起禮炮的時候,她就開心的叫上了謝瑾瑜一起出門。

只是,再見到他時,她發現他面上的笑容淡了許多,雖然看著她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帶了幾分溫柔,但她也看見了一絲落寞哀傷。

她臉上的欣喜收了些許,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師兄,拜花節聽說今晚這會兒是最熱鬧的,要去看看嗎?”

謝瑾瑜垂眸看著‘他’扯著自己的手,低落的心情散了些許,“去吧,難得出來一趟,好好玩玩。”

阮煙連忙點了點頭,就拉著他出去了。

即使這會兒已經到了子時,但拜花節的最近一周都不會有宵禁,因此,街上依舊人來人來,不過對比白天,多了許多花形燈籠。

謝瑾瑜看‘他’盯著一個桃花燈籠目不轉睛,雖然覺得這桃花燈太粉,但還是給‘他’拿了一個,阮煙有些驚喜,瞧見街上大部分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垂眸看著他提著桃花燈籠的修長手指,臉頰微熱,“謝謝師兄……”

她嗓音不自覺低了幾分,謝瑾瑜只覺得心跟著一下子柔軟了,晚上那會兒的黯淡情緒在和師弟相處後,已經完全消散。

在和‘他’相處之時,他純粹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把燈籠遞給‘他’,看‘他’伸手接過,瑩白細嫩的手擦過他的手指,指尖輕微的戰栗一下子傳到了心頭,幾乎下一秒就忍不住的攥住‘他’垂放在身側的那只手。

阮煙一楞,謝瑾瑜也一僵,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嗓音微啞,“人多,牽著不會被擠走……”

“不是……”有通訊玉牌嗎?

阮煙本來想這麽說的,但一想到今晚他那失落的眼神,心軟了下來,也就沒第一時間拒絕他,等再反應過來想收手時,他已經嘴角含笑牽著‘他’走了兩步。

這會兒再說,就有些尷尬了……

所以,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

拜花節的人的確很多,但並不是那種完全騰不下腳的擁擠,至少兩人並行燈籠提在前頭是可以的。

可也因為這樣,人來人往,兩人牽手的舉動也格外的明顯,在被六七對情侶用暧昧的眼神看過後,阮煙突然想起自己是男裝的事,一下子雙頰爆紅,想要扯開自己的手。

謝瑾瑜下意識的抓緊,垂眸神色關切的看著‘他’,“怎麽了?”

他說是這樣說,手就是不舍得松。

阮煙嘴巴動了動,小聲的提醒他,“你沒發現,別人都看著我們嗎?我們兩個男人……”

“嗯,發現了,男人怎麽了?”

謝瑾瑜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都是陌生人而已,他並不會放在心上,但他在乎‘他’的想法,他眸色暗了暗,語氣沈啞,“你怕了嗎?”

阮煙眸光一動,她擡頭深深的看著他,想到他嘴角一直帶著笑,時不時垂眸看著她的樣子,還是搖了搖頭。

她其實也不算很怕吧……

既然不是她一個人尷尬,那就沒什麽大不了,謝瑾瑜都不在乎,她在乎什麽呢?

想到此,阮煙再次搖了搖頭。

謝瑾瑜看著‘他’晃了又晃的腦袋,只覺得師弟越發的惹他喜歡,如此乖巧可愛,卻又這般的容易害羞。

他忍不住空著的另一只手輕拍‘他’的腦袋,瞧見‘他’還有些泛紅的臉頰,從一旁的攤子上買了兩個面具,‘他’是兔子,‘他’是老虎。

兔入了虎口,你說他怎麽舍得就這樣放棄呢?

藏在老虎面具的謝瑾瑜,露出了下巴和嘴唇,此刻白皙下巴上,他微紅的唇翹起一角,明明是老虎面具,霎時也帶上了狐貍的狡詐。

阮煙渾然不知謝瑾瑜的心理活動,她對兔子還是很喜歡的,所以昨天的糖人也是兔子形狀,以至於謝瑾瑜給她拿了兔子面具,她都很開心,不過,她沒有空著的手,一只提著燈籠,一只被謝瑾瑜緊緊抓著,最後還是謝瑾瑜親手給她戴上的。

阮煙看不到自己的模樣,便問謝瑾瑜,“師兄,怎麽樣?不會顯得很傻吧……”

謝瑾瑜握著她的手緊了一分,兔子面具是白色的,上方有兩個長耳朵,鼻頭是粉色的,而往下‘他’的唇瓣也是粉色的,下顎是玉白色,粉色映襯著粉色,只讓人覺得‘他’唇瓣更加嫣紅,只想讓人狠狠的品嘗一番。

他喉結微動,嗓音啞了一些,“嗯,很好。”

阮煙見謝瑾瑜定著一個老虎面具這樣看著自己,莫名的覺得他眼神也恐怖了幾分,自己真的像一只獵物,她抖了抖身子,慌慌張張的轉正頭,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謝瑾瑜喉結滾了又滾,終究按捺住了心底的燥火,微不可察的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又是親不到師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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