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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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龐然大物猛地從水裏沖出來，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聲相當狂悍的長嘯！
音波急速湧動，四周的空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幅度震蕩，我捂住心口，血氣翻湧不已，險些直接噴出一口血來！
“蠱玉在它頭上！”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我吃力地擡頭，那只怪物頭顱的中心位置閃爍著紅色的光芒，就像一顆眼球。
怪物長滿尖刺的魚尾猛然甩向眾人，我不知被誰推了一把，一道鋼刺擦面而過。
這時，一道黑影從怪物的身上躍下，我脖間一涼，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抵在我的喉嚨口，很快就刺破了皮膚。
“丫頭，”黑影開口了，“我們又見面了！”
“……果然是你。”不遠處，張起靈陰沈著臉冷冷盯著他。
“哎呦！張小哥，別來無恙啊！”黑影語氣輕佻，“不過啊……丫頭好像不記得你了喲~~”
張起靈不為所動，面沈如水：“你想怎麽樣？”
“我？”黑影沈沈低笑，“我現在只想要丫頭的命！我尋了三千年，等了六世，她最後一縷魂魄終於被我找到了哈哈哈哈——”
水中怪物在鐵索下嘶吼掙紮，整個墓室轟然塌陷，大塊大塊的巖石從頭頂上墜落，身後這個男人悲淒的笑聲震得我耳鼓膜發疼。
手腕傳來灼燒的感覺，身後的黑影驀地一頓，整個人被震飛出去，張起靈快步上前把我擋在身後，我一臉茫然地轉過頭，赫然發現霍秀秀的手腕上也閃爍著同樣的紅光。
怪物的嘶吼逐漸變小，不多時，它安靜下來，頭顱中心紅色的眼球滾落，“叮”的一聲，掉在吳邪他們的腳下。
“對不起。”一個溫柔的女聲在耳邊響起，“請原諒我的愛人和孩子。”
我愕然回頭：“你是誰？”
胖子詫異地看著我：“丫頭，你在跟誰說話？”
我茫然地搖頭。
女人輕輕地道：“我是女魃，我的靈魂與你腕上的玉鐲融為一體，一千五百多年前我曾經蘇醒過一次……”
我：“女魃？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女魃：“是的，我孩子頭上的蠱玉可以解開你們身上的蠱毒，很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等下就把那個孩子還給你們。”
不遠處黑影掙紮著爬起來：“我來了……你為什麽不願見我？！你出來啊！你快出來啊！”
女魃輕聲道：“應龍，當初我跟你說過，來生永不相見，你忘記了嗎？”
“我根本沒有答應！”黑影咆哮道，“我足足尋了你六世，你就這麽狠心不來見我一面嗎？！”
女魃依舊溫柔：“應龍，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你無須如此執著。”
黑影一頓，好似瞬間萎靡下來。
女魃繼續道：“應龍，我們的緣分已盡。我為了你執意留在人間，大旱千裏，餓殍遍地，你為了我不惜出賣靈魂，以祭司身份，篡改神諭，殺人無數，我們都罪孽深重，絕對不可能在一起了……”
“罪孽？！”黑影如遭雷擊，捂住胸口倒退幾步，“你告訴我什麽是罪孽？！三千年來，我走遍各地，四季裏再也沒見過春天……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喚你醒來……再陪你看一次日出日落……這就是罪孽？！”
女魃沈默半晌，輕嘆：“天命不可違……你這是在逆天……”
話音剛落，我和霍秀秀手腕上同時飛出一道紅光，各自沖向黑影和水池中的怪物，黑影軟軟倒地，怪物瞬間化為無形。
剎那間，水流沖破石壁，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我們幾個被湍急的流水沖刷，我連嗆了好幾口水，眼前一片黑暗，霎時被一股巨力扯進了深不見底的漩渦中。
轟然一聲，整個世界重歸靜謐。
再次醒來，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張起靈蒼白削瘦的臉龐，他漆黑澄澈的眼眸中倒影出我完好無損的臉，我定定地註視了他一會，不由自主地去摸他泛青的下巴，突然微笑起來，“張起靈，你該刮胡子了。”
他怔了怔，抓住我的手掌，嘴角微微牽起一絲弧度：“你幫我。”
我“嗯”了一聲，反握住他的手，目光越過他的肩膀，霍秀秀側著身，溫順地倚在吳邪肩前，貓蠱和鬼鬼四處亂竄，玩得不亦樂乎，趙柯怒氣沖沖地追著郝姓男子毆打，安瀾靜靜靠在巖石前遠眺，胖子豪氣萬千，站在懸崖頂，扯開嗓門唱起山歌來。
朝陽的光輝染紅了遠處半座山，風過，樹葉飄搖，晨曦萬丈。
全新的一天，從這裏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其實我覺得這個結局肯定算爛尾【蹲墻角 不過我真的沒啥好寫的了……哪裏不懂，親們可以提出來，我能回答的就會回答，如果成BUG了，請溫柔的SM一下O(∩_∩)O感謝一路追文的朋友們！後邊的番外我會陸陸續續放上來的……愛你們-333-
☆、番外 趙柯小盆友的憂郁
作者有話要說：發於5月25日，何妹生日快樂-333-~~
放學後，趙柯挎著書包，慢吞吞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初冬的夜晚，清冷幹凈的風吹得人鼻頭發酸。
趙柯縮起肩膀，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子，低著頭一下一下地踢著一顆小石子，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小石子被踢到大馬路上，一股股車流交織出迷離的燈光，裹挾著寒風呼嘯而過。
他擡頭轉身，怔怔看著夜幕中這個城市的萬家燈火，一片輝煌。
C市這個城市很大，人也非常多，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莫名覺得孤單。
有時候他會想，他為什麽要待在這個地方？他為什麽就不能離開呢？可是離開後，他又能去哪兒？
趙柯找不到答案，這個世界的所有地方對他來說如此陌生，以致他對它們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歡喜的，厭倦的，懷念的……
他有時也會想，如果他一直待在那個墓裏該有多好啊……反正都已經沈睡了上千年，為什麽現在偏偏要把他喚醒？
——當時的真相其實是，趙柯的靈體因為聞到熟悉的血腥味有些不受控制，脫離他的肉體，喚出他內心深處最強烈的思念，以血為祭使他慢慢蘇醒。從此，他的命就與那個跟自家姐姐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聯系在一起。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裏拽著的皺巴巴像鹹菜一樣的英語期中考卷，一個大大的鮮紅的零分朝他張牙舞爪。
學蠻夷說話有什麽好？他有些賭氣的想。
——連霜說，讀書不一定有用，但書還是必須要念一點的。所以，在沒落實好趙柯的戶口問題之前，她一點也沒猶豫地把他塞進一個私立小學，畢竟手續上比公立的要簡單得多。
這所小學裏，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
孩童小小腦袋瓜裏的攀比心理往往比成人要來得直接，趙柯雖不至於寒磣，但比起那些動輒就是高檔名牌的孩子來說，趙柯這個“空降兵”一進來就被打上了平民的標簽，理所當然的，他被孤立了。
當然，他本人並沒有這樣的認知，因為還是會有不少漂亮的小女孩，在他答不出老師提出的問題的時候，紅著臉偷偷傳紙條給他，幫他度過難關。這對趙柯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了。
只是，大夥玩游戲時，沒有人會叫他一起玩。不少男孩一邊玩一邊故意叫得大聲，偷偷轉過頭想看到趙柯一臉羨慕的表情，不過他們很快就失望了，趙柯本人並不屑於去玩那些幼稚的游戲。每當這時，他就獨自一人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楞楞地看著天空發呆。
如果連霜看到此時的趙柯，肯定會先狠狠敲爆他的頭——學誰不好，偏偏學張起靈！老擺一張棺材臉當心以後找不到老婆！
——可惜，連霜看不見。
她總是很忙，忙著應付各種考試，忙著照顧他跟張起靈一小一大兩個男人的飲食起居，忙著幫她哥哥管理財務……對於青春期少年的心理問題，她自己也還未成年，確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趙柯不禁蹲下來，一點也不嫌臟地坐在馬路邊，他托住下巴，呆呆的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清掃街道的大媽看見了，笑瞇瞇地俯□問道，“小娃娃，怎麽還不回家啊？”
趙柯沒有擡頭，抿了抿唇，臉色有些發紅，“……不想回。”
“因為考試沒考好，回家怕被爸媽罵嗎？”大媽瞧了一眼趙柯手裏的考卷，伸手按在他肩膀上，柔聲安慰道，“沒關系，你還小，一次考試失敗根本算不了什麽，快回家去吧，你爸媽肯定等急了！”
“我沒有爹娘。”趙柯側開頭，喃喃的說，鼻子不由得一酸。
——是的，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從記事起，就被一個如父如母的姐姐教養長大，帶著他四處拜師學藝，在亂世中艱難存活。
他的聲音太小，大媽沒聽清楚，“啊”了一聲。
“趙柯——！！”這時，遠遠傳來一個熟悉的嗓音，趙柯擡眼一看，連霜面帶焦急地朝他跑來，身後慢悠悠地跟著一個讓他咬牙切齒的淡漠身影。
連霜三兩步跑到他身邊，可能因為跑太急，細白的額頭冒出些汗珠。
清掃大媽一見連霜，眼神明顯楞了一下，似乎覺得她的年齡養不出趙柯這麽大的小孩，“你是這小娃娃的……”
連霜把脖子上細軟的羊毛圍巾取下，系在趙柯的脖頸上，一邊笑著對清掃大媽說，“……我是他後媽。”
趙柯被口水嗆了一下，張起靈的臉色也有些發黑。
清掃大媽用異樣的眼光打量了一下張起靈，覺得這個男子長得人模人樣，一表人才，怎麽看也不像是個負心漢啊？
不過，全天下薄情男的臉上都不會貼“我是負心漢“的標簽。
大媽的語氣頓時有些不太好，當即教導張起靈什麽“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打罵也成不了材”，什麽“有了新家庭也別忘記多關註一下孩子，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心思特別敏感，最要註意心理健康教育”BALABALABALA……
說完也不顧張起靈黑如鍋底的臉色，轉而瞪了幸災樂禍的連霜一眼，“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就不能好好照顧嗎？看這小娃娃凍成什麽樣了？也不知道幫他多穿點衣服？！”
“是是是是……”連霜連連點頭應聲，一張臉都快笑僵了，心裏直後悔不該想看張起靈的笑話。
千叮嚀萬囑咐，清掃大媽總算走了。連霜長籲一口氣，蹲下來擰著趙柯的小臉蛋佯怒道，“臭小子！毛都沒長齊就學會離家出走了！”
“啪。”
趙柯一巴掌拍掉她的手，鼓起臉瞪著她道，“你偏心！”
“我偏心？”連霜聞言目瞪口呆，不知趙柯在發哪門子的火，“你說我怎麽偏心了？”
趙柯偷偷瞄了一眼她身後的張起靈，嘟囔道，“我說要吃炸蝦你偏不做，他想吃清蒸雞蛋清蒸鱸魚你就天天做，有你這樣的嗎？”他越說越覺得委屈，“……大前天說好要帶我去游樂場看海豚表演，結果呢？！你一個電話打過來說沒空，又說下一次再帶我去……你說，這都幾個下一次了！還有……”
連霜沒聽完， “噗嗤”一下笑出來。這一下，趙柯像一頭被激怒的小獸，全身的毛都炸起來，跳起腳嚷嚷道，“你還笑！你居然還好意思笑！”
“哎哎哎……”連霜忙安撫住趙柯，順著他的毛摸，心說這孩子怎麽像被自己虐待了似的，“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不笑了……”隨後耐心地跟他解釋，“最近我看到報紙上說，C市有變質小龍蝦混進了市場，提醒我們不要去購買，那些小龍蝦吃了會拉肚子的……所以我買了鱸魚，鱸魚的味道也好啊，你不是也很愛吃嗎？”
趙柯一噎，總算記起自己在餐桌上跟張起靈搶菜搶得幾乎要大打出手，有些底氣不足的說，“……但我不愛吃蒸雞蛋。”
一想到連續幾個禮拜都被硬逼著吃蒸雞蛋，趙柯臉色發青，有些反胃。
“我也不愛吃。”連霜讚同的點點頭，“可是，我看書上說，每天蒸一個雞蛋，再在上面撒點蔥花，吃了對小孩子的大腦發育很有好處。”
“……你想說我是個笨蛋？”趙柯磨牙。
連霜幹笑兩聲，瞄了一眼他手裏的考卷，輕咳一下，“沒考好也沒關系，你老姐我上學期掛了好幾科（……），英語四級也沒過（……），還不一樣活到現在……大不了開家長會的那天你別去就行了，到時挨罵的就不是你……”
這時，一直站在身後充當背景的張起靈微微瞇起眼睛，淡淡地開口了，“……那麽，你的意思是？”
連霜的身體頓時一僵，轉過身朝他笑得一臉諂媚，“阿潔一直嚷著要我幫她組織聖誕晚會，那天我恐怕沒空……”
張起靈淡淡瞟了她一眼，瞟得她渾身的寒毛倒豎，才大發慈悲地放過她，淡然說道，“回家吧。”
趙柯楞了一下，轉頭看向連霜，見她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才緊抿著唇一臉不自在的點點頭。
知道張起靈這樣算是答應去參加趙柯的家長會，連霜也松下一口氣，取下趙柯背上沈重的書包，一手牽起趙柯，笑瞇瞇地說，“回家回家，我今天做了我們都愛吃的紅燒肉！”
張起靈順手接過她手裏的書包搭在肩上，然後牽著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像是發現了什麽，涼涼的說，“……怪不得又胖了。”
“即使不吃肉，我在冬天也很容易長肉的好吧！”連霜拽住趙柯的手一緊，擡頭朝他呲牙咧嘴，面露猙獰的道。
張起靈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偏頭看了她氣得紅撲撲的臉蛋一眼，一臉淡然轉回話題，“又欠一次。”
連霜“呵呵”傻笑幾聲，“我怕欠多了還不起……還是——”算了吧。
張起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說，“……放心，還得起。”
連霜：“……”
趙柯的小嫩手被連霜捏得吃痛，他擡頭拋給她一枚衛生球，小聲嘀咕道，“笨蛋。”
“你罵誰呢？皮癢的是不？”連霜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趙柯倏地轉過頭，好像看見什麽，眼睛一亮，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大招牌大聲喊道，“我要吃肯爺爺！”
“肯爺爺？”連霜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個面容慈祥的白發老爺爺正笑瞇瞇地看著他們。
“歡迎光臨，三位要點什麽？”白色制服的櫃臺小姐露出標準的職業微笑。
“一個兒童套餐，打包帶走。”
“好的，請稍等。”
等餐的時間，趙柯掏出兜裏的零用錢偷偷要了一個甜筒。他瞇起大眼，一臉滿足地伸舌舔了一下。連霜瞅見，咽了咽口水，居心不良地在他耳邊喋喋不休地叨念，“大冬天吃冰會吃壞肚子的，我們等一下還要吃飯呢，最重要的是，被張起靈看見就慘了……”
趙柯知道她想吃，一臉無奈，舉起甜筒遞到她嘴邊，“反正他不在，給你吃一口吧，只能吃一小口哦……”
連霜明目張膽地四下張望，確定張起靈還沒有這麽快出現，才心滿意足地啃掉一大口——哎呀，大冬天吃冰實在是一種享受啊！
“你……”趙柯來不及阻止，眼睜睜地看著甜筒一下子就少了近乎一半，含淚無聲控訴連霜的暴行！
“哎哎……”連霜“良心“發現，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照例許諾空頭支票，“誰叫我身上的錢都被他搜走了？以後等我有了錢，一定賠你一個更大的……”
趙柯癟癟嘴，一臉不情願地把剩下的甜筒“嗷嗚”一大口吃掉。
“您要的兒童套餐。”櫃臺小姐遞過一個塑膠袋。
“謝謝。”連霜接過塑膠袋，轉頭一看，張起靈也從衛生間裏出來了。他快步走到連霜的面前，瞇起眼睛盯了她半晌，“……又不聽話了。”
連霜死鴨子嘴硬，“我又怎麽了？”
張起靈伸手揩掉她嘴角的一點奶油，語氣隱約透出危險，“吃完記得擦嘴。”
連霜瞄了一眼他陰沈的臉色，吶吶的說，“……我下次一定不吃。”
“沒有下次。”張起靈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可是……”
“也沒有可是。”
連霜立刻抱起趙柯，秉持既然死道友也該死貧道的方針，“是趙柯買的！”
“你竟然出賣我……”趙柯扭頭一臉悲憤地看著她，他再也不要同情這個女人了！
“一起打。”張起靈毫不留情，斬釘截鐵的說。
“媽媽咪呀！”連霜大叫一聲，隨手把塑膠袋往張起靈那裏一扔，抱著趙柯狂奔而出，“我們今天不回家了——！”
張起靈擡手穩穩接住塑膠袋，快步走出店門，幾下就追上兩人，眼明手快一把拎起連霜的後領，提到面前緩緩掃過兩雙恐慌的大眼，輕描淡寫的說，“今天回家打十下，明天加倍，後天翻兩番。”
在張起靈強大的逼視下，連霜二人默默地被拎回家領罰，阿彌陀佛。
趙柯躺在床上呲牙咧嘴地摸了摸腫得老高的屁股，轉頭看著窗外的夜空，千年的時光鬥轉星移。
他的眼神一剎那有些恍惚，仿佛看見夜幕中，自己的姐姐眼含溫柔，牽著一臉懵懂的年幼的自己朝他揮了揮手，微笑轉身，飄然而去。
“……姐姐。”一滴淚無聲無息地滑過臉頰，趙柯閉上眼喃喃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活。”
——何處安心即故鄉。
☆、番外 你是我孩子氣的神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存稿箱小妖精1號，主人考試去了，派我來給玖肆大人賀壽，恭喜你又老了一歲-333-（扭腰擺臀拋媚眼）所有留言的好姑涼跟深水魚姑涼們看文愉快-3-怎麽說呢，這裏的小哥是從神壇上走下來的男人，所以我希望他也能擁有普通人的幸福。不出意外，這是最後一個番外了T T本來安排了見父母的情節，可是那樣的場面怕崩壞哥，所以……望天，就這樣吧，點到為止-333-
皮埃斯：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裏，不如你。——馮唐
吳邪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挪揄道：“小哥，歡迎回歸地球。”
胖子舉起酒杯：“為咱鐵三角重新匯聚一堂，幹杯！”
酒酣之際，胖子大著舌頭，拍拍胸脯：“小、小哥，你有啥需要跟我們說一聲就成……想成家的話，胖爺我建議你啊，找個北方姑娘，北方姑娘爽快，特別是年紀大一點的，懂得照顧人，南方人家裏寵閨女，養出來的小姑娘脾氣可大了，你肯定會吃不消……”
張起靈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裏細細咀嚼，沈默地點點頭，表情淡淡的，不置可否。
於是乎，若幹年之後，當他默默掏出一張舊照片時，所有人都思密達了！
胖子搖頭晃腦：“我的姥姥！小！真他娘的小！小哥，你不會是想養個孩子養老吧？其實你還年輕，不用這麽自暴自棄……”
吳邪幹咳一聲：“是個女孩吧？她父母不會同意你帶走她的，小哥，我覺得你還是放棄吧……”
雲彩一把搶過照片，咂了咂舌：“小哥，未成年的監護人沒有這麽好當的……”
霍秀秀湊上去，仔細瞅了瞅：“咦？這娃娃看起來好眼熟。”
——娃娃？
張起靈莫名地看了他們一眼，一頭霧水地從霍秀秀手裏拿回照片，等看清楚上面的人時，他的面孔明顯僵硬了一下——
一個肉嘟嘟的光頭小娃娃咧開沒長牙的嘴巴傻兮兮地沖他笑……
照片拿錯了。
他幹咳了一下，神情掠過些不自然：“呃，就是我上回在墓裏碰到的，呃，女孩……”
其餘人齊齊“哦”了一聲，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胖子：“南方人還是北方人？”
吳邪：“現在多大了？”
雲彩：“還是個小胖妞？”
霍秀秀：“好像是霍家人，哦不對，應該是解家的……”
張起靈默默地聽他們七嘴八舌提問，半晌才插空道：“她好像……也中了蠱……”
眾人集體一楞，霍秀秀首先反應過來：“是血？”
張起靈點頭。
雲彩面色凝重：“那，小哥，你打算怎麽辦？”
張起靈沈默了一下，“我去觀察她，如果她跟我們一樣定期發作，我必須負責。”
吳邪拍了拍他，安慰道：“小哥，你也是為了救人，不必自責，人家不會怪你的。”
張起靈依舊點頭，表情淡然，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很多年之後，連霜從雲彩嘴裏聽到這段往事，禁不住仰天長嘆一聲，命運弄人……然後毫無意外地遭到所有人鄙視——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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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是什麽？
科學回答：愛情不過是化學物質的浮雲。
多巴胺、苯乙胺、後葉催產素，這些專業術語粉碎了無數粉紅色的少女夢，古老而憂傷的愛情悲劇失去了往日的神秘色彩，因為一切只是大腦中化學物質保鮮期的到來……
連霜瀏覽完網頁上的這些文字，默默地關掉了電腦。
她挨挨蹭蹭湊近安坐在沙發上看報的張起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張起靈端起茶杯剛要喝一口，眼角餘光瞥見她這副樣子，茶杯轉了個方向朝她遞過去：“有事？”
連霜擡眼瞅著他，捧起茶杯喝了幾口，然後重新遞還回去，一抹嘴，一本正經地大聲宣布道：“我們今天去約會吧！”
張起靈“嗤”地嗆了口茶，低頭咳嗽起來。
連霜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一邊眼巴巴地瞅著他：“這次不帶趙柯去。”
她說著扭頭對著書房喊，“趙柯——！今天記得叫外賣，我們出去吃一整天——！晚上我們給你帶宵夜——！”
“阿嘁——！”書房裏，埋著頭認真寫作業的趙柯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大聲應道：“……不去就不去，誰稀罕啊！”
張起靈的表情有些無奈，這樣的周末其實很適合呆在家裏，況且，要看電影的話在家裏看也很不錯，何必非要跑到外邊去受那個罪不可呢？
不過連霜說了，重點不在於吃飯、逛街、看電影，而是初次約會！
張起靈看著連霜充滿期待的小眼神，輕嘆了口氣，屈指在她腦門上彈了一記，起身走進房間，換衣服。
連霜咬著嘴角笑，滿心蕩漾，原本打算化點淡妝的，可是想到很久以前她第一次化妝時，張起靈微皺著眉頭，說素顏就很好，於是只用了一點唇彩，這算兩人的第一次約會，也不能太隨便，連霜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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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餐，約會的第一站，自然是電影院。
冬日的尾巴，風還是冷颼颼的，大街上行人也很少。
連霜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對著掌心呵了口熱氣揉揉臉，在商場門口跺跺腳，一轉頭，張起靈很快就從裏面走了出來，手裏拎著一大袋零食跟飲料。
連霜迎上去，接過他手裏的袋子一股腦塞進包裏，“電影院裏不準自帶零食，放進包裏沒人看見……”
張起靈沈默地看著她，順手接過她的包。
連霜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問他：“哎，你喜歡看什麽類型的電影？”
張起靈很不在意，拽過她的手輕輕捏了捏：“隨便，什麽都可以。”
連霜楞了楞，轉轉眼珠：“就看<黑衣人>吧？國外的片子，講外星人的……情節還算緊湊，看別的我就怕你到時候會覺得無聊……”
張起靈握著她的手放進口袋裏，看著她的眼睛，淡淡地說：“不會，你決定就好。”
連霜一邊走，一邊側頭去看他，黑色的風衣，修長的身材，白皙沈靜的側臉，他的嘴角總是微微抿起，表情淡漠，直視前方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
這樣的男人走在大街上無疑是很惹眼的。
這不，很快就有人拿出手機偷偷對著他“哢嚓哢嚓”，有些三五成群的還在七嘴八舌地竊竊私語——
“哎呦我滴媽！難得出來一趟居然就碰上個極品帥哥！老娘今天人品大發了！”
“嘖嘖，你們看那張禁欲系的臉，還真戳死我的萌點了！身材也超棒，姐壓一筐黃瓜賭他有六塊腹肌！”
“不跟你賭，雙手加雙腳讚成！”
“旁邊那個女孩兒是他誰啊？妹妹？女朋友？嘖，他看上去年紀也不大，該不會已經結婚了吧？”
“不會吧？為啥現在的好男人都有主兒了？年紀輕輕就步入愛情的墳墓會遭天譴的……”
“不甘心？那你就去挖墳唄！”
“得了吧！那男人看起來就很一本正經，想挖墳都不容易啊不容易……”
這群女生一時間笑作一團。
餵餵，在倆盜墓賊面前提“挖墳”真的沒問題嗎？連霜轉過頭，拿眼對著一臉氣定神閑的張起靈猛瞧一通，末了還酸溜溜地小聲嘀咕了一句：“不看白不看，看了也白看……”
“很一本正經”的張起靈楞了楞，他看了看連霜鼓起的臉蛋，“嘖”了一聲，突然低下頭湊過去，一個吻輕輕落在了她的臉頰。
連霜呆住了，其他人也呆住了，四周一片鴉雀無聲。
唯有張起靈一臉淡然，慢悠悠地拉著連霜，邁上了影院的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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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在放映廳裏面，連霜還是一副神游的樣子，捧著兩大杯贈送的爆米花，神情恍惚，像是被雷劈過一般，連電影開場了都沒去註意。
張起靈側過頭看著她，挑了挑眉毛：“又在想什麽？電影開始了。”
“啊？”連霜扭頭看了他一眼，臉蛋立刻火急火燎地燒起來，“嗯、嗯嗯。”
接下來的電影裏演了什麽，連霜幾乎完全沒在意，她時常忍不住偷偷去瞄張起靈，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的大屏幕，偶爾遞給她一小塊巧克力或梅幹。
電影音量開得很大，然後，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下，連霜看著看著竟然睡著了。張起靈突然感覺肩膀一沈，偏頭看去，連霜靠在他肩膀上，嘴裏一邊砸吧砸吧，睡得正香甜。
放映廳裏的人不多，而他們又是坐在比較靠後的角落。張起靈註視了她的睡臉幾秒，輕攬過她的肩膀，將脫下的外套蓋在她身上，偏頭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同時用一塊紙巾細細擦掉她唇上的唇彩，露出健康粉嫩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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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電影，太陽出來了，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連霜跟張起靈一前一後走出電影院，冷風撲面，她看著臺階下人來人往，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電影……好看嗎？”
——後悔死啦！明明自個兒提議看電影，中途卻不小心睡著了，最後還是被捏著鼻子弄醒的。雖說放映的不是愛情片，不過嘛，電影院從來都是JQ的溫床啊……
張起靈側過臉來，瞇了瞇眼，沈默地點點頭。
連霜忙打蛇隨棍上，沖他諂媚一笑，“我們去游樂場吧？”
張起靈的嘴角抽了抽，表情很勉強，連霜也覺得這個地方太幼稚，可惜實在想不出去處了，她趕緊晃了晃他的胳膊，舉手示意，這次保證不會睡覺。開玩笑，再睡就成豬啦！
游樂場裏人潮洶湧，都是一對一對的青年男女，或者帶著小孩子的一家人。
連霜循著地圖，扯著張起靈直奔雲霄飛車，一路鬼哭狼嚎放聲尖叫，張起靈在一旁默默地聽著，看著。
從上面下來之後，連霜興奮得滿臉通紅，抓住他的手臂一個勁地問：“好不好玩？好不好玩？”
張起靈波瀾不驚地點點頭，其實這種級別的速度跟倒轉對他實在算不了什麽。
連霜看著他一臉淡然的表情，感到很沮喪：“你不高興嗎？你是不是不喜歡？”
“不，”他伸出手指捏了捏她的臉蛋，淡淡地說，“你喜歡就好。”
“那你笑一個嘛……”她擡頭望他，晃著他的胳膊撒嬌，“你不笑我怎麽知道你高不高興……”
張起靈的臉僵硬了一下，他看著連霜特別期待的目光，勉強牽動了一下唇角。
“嗚哇哇哇哇……”倆人扭頭看去，旁邊一個小孩兒哭得驚天動地。
一個年輕女子抱起小孩兒，小孩兒怯生生地瞅著張起靈，抽了抽紅通通的鼻子，眼淚聚在眼眶，要掉不掉的十分可憐。
年輕女子一臉尷尬，“呃……對不起啊……他剛才被嚇著了……”
“……”連霜極其緩慢地眨了眨眼，然後一臉淡定地轉過身，開始抖動肩膀，若不是張起靈眼明手快撈起她，她險些笑趴在地。
張起靈新創必殺技之一——猛虎式微笑，人見人怕，鬼見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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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關於摩天輪的傳說。
當我們仰望摩天輪的時候，就是在仰望幸福，與愛人在摩天輪的頂端接吻，就會永遠幸福。
連霜盯著摩天輪海報上粉紅色的大字，轉頭偷偷瞅了張起靈好幾眼。
“不坐？”張起靈擡腳往包廂走去，回頭見她沒跟上來，不禁挑了挑眉毛。
連霜怔了怔，忙不疊地跟上去：“坐、坐坐坐……”
兩人坐進包廂裏，隨著機器的運轉緩緩上升，張起靈透過透明的玻璃窗，靜靜地俯視外邊漸漸遠離的景色。
連霜眨眨眼，又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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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波急速湧動，四周的空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幅度震蕩，我捂住心口，血氣翻湧不已，險些直接噴出一口血來！
“蠱玉在它頭上！”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我吃力地擡頭，那只怪物頭顱的中心位置閃爍著紅色的光芒，就像一顆眼球。
怪物長滿尖刺的魚尾猛然甩向眾人，我不知被誰推了一把，一道鋼刺擦面而過。
這時，一道黑影從怪物的身上躍下，我脖間一涼，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抵在我的喉嚨口，很快就刺破了皮膚。
“丫頭，”黑影開口了，“我們又見面了！”
“……果然是你。”不遠處，張起靈陰沈著臉冷冷盯著他。
“哎呦！張小哥，別來無恙啊！”黑影語氣輕佻，“不過啊……丫頭好像不記得你了喲~~”
張起靈不為所動，面沈如水：“你想怎麽樣？”
“我？”黑影沈沈低笑，“我現在只想要丫頭的命！我尋了三千年，等了六世，她最後一縷魂魄終於被我找到了哈哈哈哈——”
水中怪物在鐵索下嘶吼掙紮，整個墓室轟然塌陷，大塊大塊的巖石從頭頂上墜落，身後這個男人悲淒的笑聲震得我耳鼓膜發疼。
手腕傳來灼燒的感覺，身後的黑影驀地一頓，整個人被震飛出去，張起靈快步上前把我擋在身後，我一臉茫然地轉過頭，赫然發現霍秀秀的手腕上也閃爍著同樣的紅光。
怪物的嘶吼逐漸變小，不多時，它安靜下來，頭顱中心紅色的眼球滾落，“叮”的一聲，掉在吳邪他們的腳下。
“對不起。”一個溫柔的女聲在耳邊響起，“請原諒我的愛人和孩子。”
我愕然回頭：“你是誰？”
胖子詫異地看著我：“丫頭，你在跟誰說話？”
我茫然地搖頭。
女人輕輕地道：“我是女魃，我的靈魂與你腕上的玉鐲融為一體，一千五百多年前我曾經蘇醒過一次……”
我：“女魃？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女魃：“是的，我孩子頭上的蠱玉可以解開你們身上的蠱毒，很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等下就把那個孩子還給你們。”
不遠處黑影掙紮著爬起來：“我來了……你為什麽不願見我？！你出來啊！你快出來啊！”
女魃輕聲道：“應龍，當初我跟你說過，來生永不相見，你忘記了嗎？”
“我根本沒有答應！”黑影咆哮道，“我足足尋了你六世，你就這麽狠心不來見我一面嗎？！”
女魃依舊溫柔：“應龍，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你無須如此執著。”
黑影一頓，好似瞬間萎靡下來。
女魃繼續道：“應龍，我們的緣分已盡。我為了你執意留在人間，大旱千裏，餓殍遍地，你為了我不惜出賣靈魂，以祭司身份，篡改神諭，殺人無數，我們都罪孽深重，絕對不可能在一起了……”
“罪孽？！”黑影如遭雷擊，捂住胸口倒退幾步，“你告訴我什麽是罪孽？！三千年來，我走遍各地，四季裏再也沒見過春天……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喚你醒來……再陪你看一次日出日落……這就是罪孽？！”
女魃沈默半晌，輕嘆：“天命不可違……你這是在逆天……”
話音剛落，我和霍秀秀手腕上同時飛出一道紅光，各自沖向黑影和水池中的怪物，黑影軟軟倒地，怪物瞬間化為無形。
剎那間，水流沖破石壁，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我們幾個被湍急的流水沖刷，我連嗆了好幾口水，眼前一片黑暗，霎時被一股巨力扯進了深不見底的漩渦中。
轟然一聲，整個世界重歸靜謐。
再次醒來，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張起靈蒼白削瘦的臉龐，他漆黑澄澈的眼眸中倒影出我完好無損的臉，我定定地註視了他一會，不由自主地去摸他泛青的下巴，突然微笑起來，“張起靈，你該刮胡子了。”
他怔了怔，抓住我的手掌，嘴角微微牽起一絲弧度：“你幫我。”
我“嗯”了一聲，反握住他的手，目光越過他的肩膀，霍秀秀側著身，溫順地倚在吳邪肩前，貓蠱和鬼鬼四處亂竄，玩得不亦樂乎，趙柯怒氣沖沖地追著郝姓男子毆打，安瀾靜靜靠在巖石前遠眺，胖子豪氣萬千，站在懸崖頂，扯開嗓門唱起山歌來。
朝陽的光輝染紅了遠處半座山，風過，樹葉飄搖，晨曦萬丈。
全新的一天，從這裏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其實我覺得這個結局肯定算爛尾【蹲墻角 不過我真的沒啥好寫的了……哪裏不懂，親們可以提出來，我能回答的就會回答，如果成BUG了，請溫柔的SM一下O(∩_∩)O感謝一路追文的朋友們！後邊的番外我會陸陸續續放上來的……愛你們-333-
☆、番外 趙柯小盆友的憂郁
作者有話要說：發於5月25日，何妹生日快樂-333-~~
放學後，趙柯挎著書包，慢吞吞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初冬的夜晚，清冷幹凈的風吹得人鼻頭發酸。
趙柯縮起肩膀，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子，低著頭一下一下地踢著一顆小石子，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小石子被踢到大馬路上，一股股車流交織出迷離的燈光，裹挾著寒風呼嘯而過。
他擡頭轉身，怔怔看著夜幕中這個城市的萬家燈火，一片輝煌。
C市這個城市很大，人也非常多，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莫名覺得孤單。
有時候他會想，他為什麽要待在這個地方？他為什麽就不能離開呢？可是離開後，他又能去哪兒？
趙柯找不到答案，這個世界的所有地方對他來說如此陌生，以致他對它們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歡喜的，厭倦的，懷念的……
他有時也會想，如果他一直待在那個墓裏該有多好啊……反正都已經沈睡了上千年，為什麽現在偏偏要把他喚醒？
——當時的真相其實是，趙柯的靈體因為聞到熟悉的血腥味有些不受控制，脫離他的肉體，喚出他內心深處最強烈的思念，以血為祭使他慢慢蘇醒。從此，他的命就與那個跟自家姐姐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聯系在一起。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裏拽著的皺巴巴像鹹菜一樣的英語期中考卷，一個大大的鮮紅的零分朝他張牙舞爪。
學蠻夷說話有什麽好？他有些賭氣的想。
——連霜說，讀書不一定有用，但書還是必須要念一點的。所以，在沒落實好趙柯的戶口問題之前，她一點也沒猶豫地把他塞進一個私立小學，畢竟手續上比公立的要簡單得多。
這所小學裏，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
孩童小小腦袋瓜裏的攀比心理往往比成人要來得直接，趙柯雖不至於寒磣，但比起那些動輒就是高檔名牌的孩子來說，趙柯這個“空降兵”一進來就被打上了平民的標簽，理所當然的，他被孤立了。
當然，他本人並沒有這樣的認知，因為還是會有不少漂亮的小女孩，在他答不出老師提出的問題的時候，紅著臉偷偷傳紙條給他，幫他度過難關。這對趙柯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了。
只是，大夥玩游戲時，沒有人會叫他一起玩。不少男孩一邊玩一邊故意叫得大聲，偷偷轉過頭想看到趙柯一臉羨慕的表情，不過他們很快就失望了，趙柯本人並不屑於去玩那些幼稚的游戲。每當這時，他就獨自一人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楞楞地看著天空發呆。
如果連霜看到此時的趙柯，肯定會先狠狠敲爆他的頭——學誰不好，偏偏學張起靈！老擺一張棺材臉當心以後找不到老婆！
——可惜，連霜看不見。
她總是很忙，忙著應付各種考試，忙著照顧他跟張起靈一小一大兩個男人的飲食起居，忙著幫她哥哥管理財務……對於青春期少年的心理問題，她自己也還未成年，確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趙柯不禁蹲下來，一點也不嫌臟地坐在馬路邊，他托住下巴，呆呆的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清掃街道的大媽看見了，笑瞇瞇地俯□問道，“小娃娃，怎麽還不回家啊？”
趙柯沒有擡頭，抿了抿唇，臉色有些發紅，“……不想回。”
“因為考試沒考好，回家怕被爸媽罵嗎？”大媽瞧了一眼趙柯手裏的考卷，伸手按在他肩膀上，柔聲安慰道，“沒關系，你還小，一次考試失敗根本算不了什麽，快回家去吧，你爸媽肯定等急了！”
“我沒有爹娘。”趙柯側開頭，喃喃的說，鼻子不由得一酸。
——是的，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從記事起，就被一個如父如母的姐姐教養長大，帶著他四處拜師學藝，在亂世中艱難存活。
他的聲音太小，大媽沒聽清楚，“啊”了一聲。
“趙柯——！！”這時，遠遠傳來一個熟悉的嗓音，趙柯擡眼一看，連霜面帶焦急地朝他跑來，身後慢悠悠地跟著一個讓他咬牙切齒的淡漠身影。
連霜三兩步跑到他身邊，可能因為跑太急，細白的額頭冒出些汗珠。
清掃大媽一見連霜，眼神明顯楞了一下，似乎覺得她的年齡養不出趙柯這麽大的小孩，“你是這小娃娃的……”
連霜把脖子上細軟的羊毛圍巾取下，系在趙柯的脖頸上，一邊笑著對清掃大媽說，“……我是他後媽。”
趙柯被口水嗆了一下，張起靈的臉色也有些發黑。
清掃大媽用異樣的眼光打量了一下張起靈，覺得這個男子長得人模人樣，一表人才，怎麽看也不像是個負心漢啊？
不過，全天下薄情男的臉上都不會貼“我是負心漢“的標簽。
大媽的語氣頓時有些不太好，當即教導張起靈什麽“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打罵也成不了材”，什麽“有了新家庭也別忘記多關註一下孩子，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心思特別敏感，最要註意心理健康教育”BALABALABALA……
說完也不顧張起靈黑如鍋底的臉色，轉而瞪了幸災樂禍的連霜一眼，“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就不能好好照顧嗎？看這小娃娃凍成什麽樣了？也不知道幫他多穿點衣服？！”
“是是是是……”連霜連連點頭應聲，一張臉都快笑僵了，心裏直後悔不該想看張起靈的笑話。
千叮嚀萬囑咐，清掃大媽總算走了。連霜長籲一口氣，蹲下來擰著趙柯的小臉蛋佯怒道，“臭小子！毛都沒長齊就學會離家出走了！”
“啪。”
趙柯一巴掌拍掉她的手，鼓起臉瞪著她道，“你偏心！”
“我偏心？”連霜聞言目瞪口呆，不知趙柯在發哪門子的火，“你說我怎麽偏心了？”
趙柯偷偷瞄了一眼她身後的張起靈，嘟囔道，“我說要吃炸蝦你偏不做，他想吃清蒸雞蛋清蒸鱸魚你就天天做，有你這樣的嗎？”他越說越覺得委屈，“……大前天說好要帶我去游樂場看海豚表演，結果呢？！你一個電話打過來說沒空，又說下一次再帶我去……你說，這都幾個下一次了！還有……”
連霜沒聽完， “噗嗤”一下笑出來。這一下，趙柯像一頭被激怒的小獸，全身的毛都炸起來，跳起腳嚷嚷道，“你還笑！你居然還好意思笑！”
“哎哎哎……”連霜忙安撫住趙柯，順著他的毛摸，心說這孩子怎麽像被自己虐待了似的，“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不笑了……”隨後耐心地跟他解釋，“最近我看到報紙上說，C市有變質小龍蝦混進了市場，提醒我們不要去購買，那些小龍蝦吃了會拉肚子的……所以我買了鱸魚，鱸魚的味道也好啊，你不是也很愛吃嗎？”
趙柯一噎，總算記起自己在餐桌上跟張起靈搶菜搶得幾乎要大打出手，有些底氣不足的說，“……但我不愛吃蒸雞蛋。”
一想到連續幾個禮拜都被硬逼著吃蒸雞蛋，趙柯臉色發青，有些反胃。
“我也不愛吃。”連霜讚同的點點頭，“可是，我看書上說，每天蒸一個雞蛋，再在上面撒點蔥花，吃了對小孩子的大腦發育很有好處。”
“……你想說我是個笨蛋？”趙柯磨牙。
連霜幹笑兩聲，瞄了一眼他手裏的考卷，輕咳一下，“沒考好也沒關系，你老姐我上學期掛了好幾科（……），英語四級也沒過（……），還不一樣活到現在……大不了開家長會的那天你別去就行了，到時挨罵的就不是你……”
這時，一直站在身後充當背景的張起靈微微瞇起眼睛，淡淡地開口了，“……那麽，你的意思是？”
連霜的身體頓時一僵，轉過身朝他笑得一臉諂媚，“阿潔一直嚷著要我幫她組織聖誕晚會，那天我恐怕沒空……”
張起靈淡淡瞟了她一眼，瞟得她渾身的寒毛倒豎，才大發慈悲地放過她，淡然說道，“回家吧。”
趙柯楞了一下，轉頭看向連霜，見她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才緊抿著唇一臉不自在的點點頭。
知道張起靈這樣算是答應去參加趙柯的家長會，連霜也松下一口氣，取下趙柯背上沈重的書包，一手牽起趙柯，笑瞇瞇地說，“回家回家，我今天做了我們都愛吃的紅燒肉！”
張起靈順手接過她手裏的書包搭在肩上，然後牽著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像是發現了什麽，涼涼的說，“……怪不得又胖了。”
“即使不吃肉，我在冬天也很容易長肉的好吧！”連霜拽住趙柯的手一緊，擡頭朝他呲牙咧嘴，面露猙獰的道。
張起靈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偏頭看了她氣得紅撲撲的臉蛋一眼，一臉淡然轉回話題，“又欠一次。”
連霜“呵呵”傻笑幾聲，“我怕欠多了還不起……還是——”算了吧。
張起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說，“……放心，還得起。”
連霜：“……”
趙柯的小嫩手被連霜捏得吃痛，他擡頭拋給她一枚衛生球，小聲嘀咕道，“笨蛋。”
“你罵誰呢？皮癢的是不？”連霜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趙柯倏地轉過頭，好像看見什麽，眼睛一亮，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大招牌大聲喊道，“我要吃肯爺爺！”
“肯爺爺？”連霜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個面容慈祥的白發老爺爺正笑瞇瞇地看著他們。
“歡迎光臨，三位要點什麽？”白色制服的櫃臺小姐露出標準的職業微笑。
“一個兒童套餐，打包帶走。”
“好的，請稍等。”
等餐的時間，趙柯掏出兜裏的零用錢偷偷要了一個甜筒。他瞇起大眼，一臉滿足地伸舌舔了一下。連霜瞅見，咽了咽口水，居心不良地在他耳邊喋喋不休地叨念，“大冬天吃冰會吃壞肚子的，我們等一下還要吃飯呢，最重要的是，被張起靈看見就慘了……”
趙柯知道她想吃，一臉無奈，舉起甜筒遞到她嘴邊，“反正他不在，給你吃一口吧，只能吃一小口哦……”
連霜明目張膽地四下張望，確定張起靈還沒有這麽快出現，才心滿意足地啃掉一大口——哎呀，大冬天吃冰實在是一種享受啊！
“你……”趙柯來不及阻止，眼睜睜地看著甜筒一下子就少了近乎一半，含淚無聲控訴連霜的暴行！
“哎哎……”連霜“良心“發現，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照例許諾空頭支票，“誰叫我身上的錢都被他搜走了？以後等我有了錢，一定賠你一個更大的……”
趙柯癟癟嘴，一臉不情願地把剩下的甜筒“嗷嗚”一大口吃掉。
“您要的兒童套餐。”櫃臺小姐遞過一個塑膠袋。
“謝謝。”連霜接過塑膠袋，轉頭一看，張起靈也從衛生間裏出來了。他快步走到連霜的面前，瞇起眼睛盯了她半晌，“……又不聽話了。”
連霜死鴨子嘴硬，“我又怎麽了？”
張起靈伸手揩掉她嘴角的一點奶油，語氣隱約透出危險，“吃完記得擦嘴。”
連霜瞄了一眼他陰沈的臉色，吶吶的說，“……我下次一定不吃。”
“沒有下次。”張起靈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可是……”
“也沒有可是。”
連霜立刻抱起趙柯，秉持既然死道友也該死貧道的方針，“是趙柯買的！”
“你竟然出賣我……”趙柯扭頭一臉悲憤地看著她，他再也不要同情這個女人了！
“一起打。”張起靈毫不留情，斬釘截鐵的說。
“媽媽咪呀！”連霜大叫一聲，隨手把塑膠袋往張起靈那裏一扔，抱著趙柯狂奔而出，“我們今天不回家了——！”
張起靈擡手穩穩接住塑膠袋，快步走出店門，幾下就追上兩人，眼明手快一把拎起連霜的後領，提到面前緩緩掃過兩雙恐慌的大眼，輕描淡寫的說，“今天回家打十下，明天加倍，後天翻兩番。”
在張起靈強大的逼視下，連霜二人默默地被拎回家領罰，阿彌陀佛。
趙柯躺在床上呲牙咧嘴地摸了摸腫得老高的屁股，轉頭看著窗外的夜空，千年的時光鬥轉星移。
他的眼神一剎那有些恍惚，仿佛看見夜幕中，自己的姐姐眼含溫柔，牽著一臉懵懂的年幼的自己朝他揮了揮手，微笑轉身，飄然而去。
“……姐姐。”一滴淚無聲無息地滑過臉頰，趙柯閉上眼喃喃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活。”
——何處安心即故鄉。
☆、番外 你是我孩子氣的神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存稿箱小妖精1號，主人考試去了，派我來給玖肆大人賀壽，恭喜你又老了一歲-333-（扭腰擺臀拋媚眼）所有留言的好姑涼跟深水魚姑涼們看文愉快-3-怎麽說呢，這裏的小哥是從神壇上走下來的男人，所以我希望他也能擁有普通人的幸福。不出意外，這是最後一個番外了T T本來安排了見父母的情節，可是那樣的場面怕崩壞哥，所以……望天，就這樣吧，點到為止-333-
皮埃斯：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裏，不如你。——馮唐
吳邪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挪揄道：“小哥，歡迎回歸地球。”
胖子舉起酒杯：“為咱鐵三角重新匯聚一堂，幹杯！”
酒酣之際，胖子大著舌頭，拍拍胸脯：“小、小哥，你有啥需要跟我們說一聲就成……想成家的話，胖爺我建議你啊，找個北方姑娘，北方姑娘爽快，特別是年紀大一點的，懂得照顧人，南方人家裏寵閨女，養出來的小姑娘脾氣可大了，你肯定會吃不消……”
張起靈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裏細細咀嚼，沈默地點點頭，表情淡淡的，不置可否。
於是乎，若幹年之後，當他默默掏出一張舊照片時，所有人都思密達了！
胖子搖頭晃腦：“我的姥姥！小！真他娘的小！小哥，你不會是想養個孩子養老吧？其實你還年輕，不用這麽自暴自棄……”
吳邪幹咳一聲：“是個女孩吧？她父母不會同意你帶走她的，小哥，我覺得你還是放棄吧……”
雲彩一把搶過照片，咂了咂舌：“小哥，未成年的監護人沒有這麽好當的……”
霍秀秀湊上去，仔細瞅了瞅：“咦？這娃娃看起來好眼熟。”
——娃娃？
張起靈莫名地看了他們一眼，一頭霧水地從霍秀秀手裏拿回照片，等看清楚上面的人時，他的面孔明顯僵硬了一下——
一個肉嘟嘟的光頭小娃娃咧開沒長牙的嘴巴傻兮兮地沖他笑……
照片拿錯了。
他幹咳了一下，神情掠過些不自然：“呃，就是我上回在墓裏碰到的，呃，女孩……”
其餘人齊齊“哦”了一聲，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胖子：“南方人還是北方人？”
吳邪：“現在多大了？”
雲彩：“還是個小胖妞？”
霍秀秀：“好像是霍家人，哦不對，應該是解家的……”
張起靈默默地聽他們七嘴八舌提問，半晌才插空道：“她好像……也中了蠱……”
眾人集體一楞，霍秀秀首先反應過來：“是血？”
張起靈點頭。
雲彩面色凝重：“那，小哥，你打算怎麽辦？”
張起靈沈默了一下，“我去觀察她，如果她跟我們一樣定期發作，我必須負責。”
吳邪拍了拍他，安慰道：“小哥，你也是為了救人，不必自責，人家不會怪你的。”
張起靈依舊點頭，表情淡然，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很多年之後，連霜從雲彩嘴裏聽到這段往事，禁不住仰天長嘆一聲，命運弄人……然後毫無意外地遭到所有人鄙視——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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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是什麽？
科學回答：愛情不過是化學物質的浮雲。
多巴胺、苯乙胺、後葉催產素，這些專業術語粉碎了無數粉紅色的少女夢，古老而憂傷的愛情悲劇失去了往日的神秘色彩，因為一切只是大腦中化學物質保鮮期的到來……
連霜瀏覽完網頁上的這些文字，默默地關掉了電腦。
她挨挨蹭蹭湊近安坐在沙發上看報的張起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張起靈端起茶杯剛要喝一口，眼角餘光瞥見她這副樣子，茶杯轉了個方向朝她遞過去：“有事？”
連霜擡眼瞅著他，捧起茶杯喝了幾口，然後重新遞還回去，一抹嘴，一本正經地大聲宣布道：“我們今天去約會吧！”
張起靈“嗤”地嗆了口茶，低頭咳嗽起來。
連霜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一邊眼巴巴地瞅著他：“這次不帶趙柯去。”
她說著扭頭對著書房喊，“趙柯——！今天記得叫外賣，我們出去吃一整天——！晚上我們給你帶宵夜——！”
“阿嘁——！”書房裏，埋著頭認真寫作業的趙柯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大聲應道：“……不去就不去，誰稀罕啊！”
張起靈的表情有些無奈，這樣的周末其實很適合呆在家裏，況且，要看電影的話在家裏看也很不錯，何必非要跑到外邊去受那個罪不可呢？
不過連霜說了，重點不在於吃飯、逛街、看電影，而是初次約會！
張起靈看著連霜充滿期待的小眼神，輕嘆了口氣，屈指在她腦門上彈了一記，起身走進房間，換衣服。
連霜咬著嘴角笑，滿心蕩漾，原本打算化點淡妝的，可是想到很久以前她第一次化妝時，張起靈微皺著眉頭，說素顏就很好，於是只用了一點唇彩，這算兩人的第一次約會，也不能太隨便，連霜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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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餐，約會的第一站，自然是電影院。
冬日的尾巴，風還是冷颼颼的，大街上行人也很少。
連霜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對著掌心呵了口熱氣揉揉臉，在商場門口跺跺腳，一轉頭，張起靈很快就從裏面走了出來，手裏拎著一大袋零食跟飲料。
連霜迎上去，接過他手裏的袋子一股腦塞進包裏，“電影院裏不準自帶零食，放進包裏沒人看見……”
張起靈沈默地看著她，順手接過她的包。
連霜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問他：“哎，你喜歡看什麽類型的電影？”
張起靈很不在意，拽過她的手輕輕捏了捏：“隨便，什麽都可以。”
連霜楞了楞，轉轉眼珠：“就看<黑衣人>吧？國外的片子，講外星人的……情節還算緊湊，看別的我就怕你到時候會覺得無聊……”
張起靈握著她的手放進口袋裏，看著她的眼睛，淡淡地說：“不會，你決定就好。”
連霜一邊走，一邊側頭去看他，黑色的風衣，修長的身材，白皙沈靜的側臉，他的嘴角總是微微抿起，表情淡漠，直視前方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
這樣的男人走在大街上無疑是很惹眼的。
這不，很快就有人拿出手機偷偷對著他“哢嚓哢嚓”，有些三五成群的還在七嘴八舌地竊竊私語——
“哎呦我滴媽！難得出來一趟居然就碰上個極品帥哥！老娘今天人品大發了！”
“嘖嘖，你們看那張禁欲系的臉，還真戳死我的萌點了！身材也超棒，姐壓一筐黃瓜賭他有六塊腹肌！”
“不跟你賭，雙手加雙腳讚成！”
“旁邊那個女孩兒是他誰啊？妹妹？女朋友？嘖，他看上去年紀也不大，該不會已經結婚了吧？”
“不會吧？為啥現在的好男人都有主兒了？年紀輕輕就步入愛情的墳墓會遭天譴的……”
“不甘心？那你就去挖墳唄！”
“得了吧！那男人看起來就很一本正經，想挖墳都不容易啊不容易……”
這群女生一時間笑作一團。
餵餵，在倆盜墓賊面前提“挖墳”真的沒問題嗎？連霜轉過頭，拿眼對著一臉氣定神閑的張起靈猛瞧一通，末了還酸溜溜地小聲嘀咕了一句：“不看白不看，看了也白看……”
“很一本正經”的張起靈楞了楞，他看了看連霜鼓起的臉蛋，“嘖”了一聲，突然低下頭湊過去，一個吻輕輕落在了她的臉頰。
連霜呆住了，其他人也呆住了，四周一片鴉雀無聲。
唯有張起靈一臉淡然，慢悠悠地拉著連霜，邁上了影院的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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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在放映廳裏面，連霜還是一副神游的樣子，捧著兩大杯贈送的爆米花，神情恍惚，像是被雷劈過一般，連電影開場了都沒去註意。
張起靈側過頭看著她，挑了挑眉毛：“又在想什麽？電影開始了。”
“啊？”連霜扭頭看了他一眼，臉蛋立刻火急火燎地燒起來，“嗯、嗯嗯。”
接下來的電影裏演了什麽，連霜幾乎完全沒在意，她時常忍不住偷偷去瞄張起靈，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的大屏幕，偶爾遞給她一小塊巧克力或梅幹。
電影音量開得很大，然後，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下，連霜看著看著竟然睡著了。張起靈突然感覺肩膀一沈，偏頭看去，連霜靠在他肩膀上，嘴裏一邊砸吧砸吧，睡得正香甜。
放映廳裏的人不多，而他們又是坐在比較靠後的角落。張起靈註視了她的睡臉幾秒，輕攬過她的肩膀，將脫下的外套蓋在她身上，偏頭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同時用一塊紙巾細細擦掉她唇上的唇彩，露出健康粉嫩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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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電影，太陽出來了，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連霜跟張起靈一前一後走出電影院，冷風撲面，她看著臺階下人來人往，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電影……好看嗎？”
——後悔死啦！明明自個兒提議看電影，中途卻不小心睡著了，最後還是被捏著鼻子弄醒的。雖說放映的不是愛情片，不過嘛，電影院從來都是JQ的溫床啊……
張起靈側過臉來，瞇了瞇眼，沈默地點點頭。
連霜忙打蛇隨棍上，沖他諂媚一笑，“我們去游樂場吧？”
張起靈的嘴角抽了抽，表情很勉強，連霜也覺得這個地方太幼稚，可惜實在想不出去處了，她趕緊晃了晃他的胳膊，舉手示意，這次保證不會睡覺。開玩笑，再睡就成豬啦！
游樂場裏人潮洶湧，都是一對一對的青年男女，或者帶著小孩子的一家人。
連霜循著地圖，扯著張起靈直奔雲霄飛車，一路鬼哭狼嚎放聲尖叫，張起靈在一旁默默地聽著，看著。
從上面下來之後，連霜興奮得滿臉通紅，抓住他的手臂一個勁地問：“好不好玩？好不好玩？”
張起靈波瀾不驚地點點頭，其實這種級別的速度跟倒轉對他實在算不了什麽。
連霜看著他一臉淡然的表情，感到很沮喪：“你不高興嗎？你是不是不喜歡？”
“不，”他伸出手指捏了捏她的臉蛋，淡淡地說，“你喜歡就好。”
“那你笑一個嘛……”她擡頭望他，晃著他的胳膊撒嬌，“你不笑我怎麽知道你高不高興……”
張起靈的臉僵硬了一下，他看著連霜特別期待的目光，勉強牽動了一下唇角。
“嗚哇哇哇哇……”倆人扭頭看去，旁邊一個小孩兒哭得驚天動地。
一個年輕女子抱起小孩兒，小孩兒怯生生地瞅著張起靈，抽了抽紅通通的鼻子，眼淚聚在眼眶，要掉不掉的十分可憐。
年輕女子一臉尷尬，“呃……對不起啊……他剛才被嚇著了……”
“……”連霜極其緩慢地眨了眨眼，然後一臉淡定地轉過身，開始抖動肩膀，若不是張起靈眼明手快撈起她，她險些笑趴在地。
張起靈新創必殺技之一——猛虎式微笑，人見人怕，鬼見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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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關於摩天輪的傳說。
當我們仰望摩天輪的時候，就是在仰望幸福，與愛人在摩天輪的頂端接吻，就會永遠幸福。
連霜盯著摩天輪海報上粉紅色的大字，轉頭偷偷瞅了張起靈好幾眼。
“不坐？”張起靈擡腳往包廂走去，回頭見她沒跟上來，不禁挑了挑眉毛。
連霜怔了怔，忙不疊地跟上去：“坐、坐坐坐……”
兩人坐進包廂裏，隨著機器的運轉緩緩上升，張起靈透過透明的玻璃窗，靜靜地俯視外邊漸漸遠離的景色。
連霜眨眨眼，又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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