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視著他的背影，神色黯然地嘆了口氣。

其實摩天輪還有另一個傳說，一起坐過的戀人最終會以分手告終，唯有親吻才能解開這個邪惡魔法……可是——

“連霜。”

連霜循聲擡頭，只見張起靈轉過身來，眼眸沈靜地望著她，過了幾秒，他突然伸出手，輕輕擁抱住了她。

此刻，就在摩天輪的最頂端，整個世界好像停止了轉動，時光靜止，只有彼此的心跳聲撲通撲通。

連霜感覺他的呼吸很輕很輕，揚起了她腮邊的碎發，她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在一個城市的空中，夜幕緩緩降臨，華燈初上，遠方的星辰與街燈連成一片，美麗得那麽不真實。

她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動得厲害，微微偏過頭，張起靈垂下眼與她對視，永遠平靜的眼神，像湖水一樣無波，偶爾泛起的漣漪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自己的錯覺。

連霜心想，他的內心深處肯定有另一方封閉的世界，如果自己能窺得一絲一毫，該是怎樣的幸運……

摩天輪已經轉過了頂點，連霜閉上眼，不過，有什麽關系呢？這樣已經足夠了。

然而，一片溫軟輕輕停在了她的唇上，連霜條件反射地睜開眼，目光晶亮。

張起靈眼神飄忽了一瞬，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輕咳一聲，松開手，視線移向上方，“……該回家了。”

連霜咬著嘴角看著他笑，不說話。

張起靈尷尬地保持望天的姿勢，冷不防被連霜撲了個滿懷，她的手臂圈過他的腰際，緊緊扣在背後，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問：“張起靈，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嗎？”

他微微一怔，把她的腦袋按在胸口，轉頭看向窗外：“……誰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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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雪，寒風凜冽，行人匆匆。

連霜看著張起靈攬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卻笑得燦爛如春花。

她眉眼彎彎，不停地跟他說著一些沒有營養卻很有意思的話題，偶爾將手裏捏著的一串紅艷艷的冰糖葫蘆送到他嘴邊。

張起靈低頭張嘴咬掉半顆山楂果，酸酸甜甜的滋味立刻在嘴裏彌漫開來，他一邊沈默地聽著，一邊幫她避開過往的行人，用身體替她擋風。

街角昏黃的路燈光柔柔地打落在他們的臉龐上，光影交錯。

連霜恍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句話——有一個故事，也只有一個故事值得我們細細去講訴。

因為我們一生當中，總有那麽一個人，是獨一無二的。

他也許沒有驚艷的外表，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傲人的財富，可是，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語，都在給你感動。

在這個獨一無二的故事裏，你會覺得，人世間的所有美好，都在他的一個眼神中黯然失色。

——我終會長大，不去管愛情的化學物質保鮮期，我傾盡所有，陪你過完一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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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居民小區，雪越下越大，張起靈將她攬得更緊，拉起她大衣背後的帽子，“冷不冷？”

“不冷啊，”連霜搖頭，一把抓起他冰涼的手貼在臉頰輕輕蹭了蹭，望了一眼冬日裏無盡的夜空，仰起臉微笑著凝視他，“冬天很快就過了，春天要來了呢……”

張起靈沒有說話，沈默地牽著她朝家的方向繼續前行。

這一路，他想了很多。

他想起曾經多次一閃而過的念頭，為什麽？為什麽一定是連霜？她有什麽特別？她有什麽好？

答案是，沒有！連霜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跟這個世上千千萬萬的女孩子一樣，如果他們沒有相遇，在時光的轉角錯過了，他遇見了別人，也可以一生。

唯有過去那段相處的日子，讓他們彼此有了聯系。

可見，這個世界沒有什麽特別的人，也沒有非誰不可的感情！

他也曾冷眼旁觀，想問一問這個懵懵懂懂，莽撞地一頭闖進他生活的女孩兒，我這麽難相處，你為什麽還不放棄？然而，當他對上連霜的眼睛，就怎樣也問不出口了，那雙笨拙的手指上密密麻麻的血洞告訴他，放棄很難，畢竟十指連心。

世上可能還有無數像連霜的女孩子，甚至比她更美好，更溫柔善良，一生都沒有見過鮮血與殺戮。可是，她們對他來說都是面容模糊的陌生人，只有連霜伴在他身邊，為他做可口的飯菜，幫他增添保暖的冬衣，井然有序地打理他的生活，不管別人是好是壞，只有連霜是他的，真實得可以觸碰，可以擁抱，只要他一轉身，就可以看見她，安靜地站在那裏，對他微笑。

觸手可及。

這樣的擁有，讓她看起來如此與眾不同。

他還想起連霜的母親，那個冰冷如霜的女人第一次態度溫和，神情懇切地對他說了很長一番話。

她說，做父母的，最擔心的就是怕兒女吃虧，我們跟你沒什麽情分，可我女兒喜歡你，我們不為難你，就是想懇請你，你如果真的也喜歡我女兒的話，以後能不能對她好一點？要知道，過日子本身就是很瑣碎的事情，許多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把耐心慢慢磨光……沈下心來踏踏實實過日子，比什麽都重要……當然，我們同時也很感謝你，看得出來，霜兒跟你在一起是很開心的，而我們不忍心，也不會去剝奪她的開心……

那個女人說到動情之處，眼眶微濕，卻以一個母親的姿態表達自己的立場，不動聲色地向他展示了自己女兒有一個什麽樣的家庭作為後盾，可以隨時收回他們心愛的寶貝。

他最後想到，這麽多年的時光，似乎到了這一刻為止，他的曾經，他的過往，終於有了一個完整的交代。未來的路可能還有很多的坎坷與不順，他握在掌心的這雙手也許還顯稚嫩，可是，至少還有一個人，會與他相持相伴走過他的後半生……

連霜走在張起靈的身邊，沒有發覺這個男人心底的暗湧，她一面拉著他的手，一面專心致志地吃糖葫蘆，紅色的糖漿沾上她的嘴角，她伸舌舔了舔唇，神情安然且滿足，透出幸福的味道。

張起靈安靜地看著她，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手，她側過頭，眼淚汪汪地小聲道：“有一點痛。”

他怔了怔，微微彎起嘴角：“痛也不放。”

他的笑容轉瞬即逝，淡薄如長白山終年不化的冰雪，連霜看得有些怔忡，抿起嘴，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鄭重地點點頭：“好！”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我只想說，春風十裏，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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