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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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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木布泰原以為事情查到李貞賢就算完了, 她頂多舍卒保車,再痛失一員愛將,並不會牽扯到她。

誰知衍慶宮這個狗奴才為了保命居然敢攀咬她。

被人當眾戳破心事, 布木布泰也沒慌:“皇後娘娘,李佳氏是關雎宮的奴才,宸妃生了八阿哥,八阿哥身體孱弱不如九阿哥,臣妾是不是也可以說, 這個局是宸妃做下專門來陷害臣妾, 抹黑九阿哥的?”

“同樣,田氏是衍慶宮的奴才,淑妃無子,臣妾是不是也可以說淑妃嫉妒臣妾, 想做局來陷害臣妾, 讓臣妾與宸妃姐妹失和?”

都是紅口白牙, 誅心誰不會。

這時娜木鐘走進來, 行禮之後笑道:“好一張厲害的巧嘴,這天下的誅心之言可都讓你給說完了。本宮也來誅一誅心, 剛剛淑妃鞭打你宮裏的奴才,以你的性格, 肯定要跑來皇後面前哭訴。可你當時就慫了,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本宮問你, 若不是你做的,你心虛什麽?”

從前布木布泰做事低調隱忍,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忽然變得高調起來, 生了九阿哥之後更是鋒芒畢露。

轉變來得太快,讓皇後感觸頗深。

若平白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以布木布泰如今的性格,確實不太可能隱忍。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布木布泰身上,布木布泰不慌不忙道:“本不關貴妃的事,貴妃卻跑來湊熱鬧,臣妾是不是也可以說貴妃嫉妒臣妾生了皇子,跟淑妃一樣,也見不得臣妾好呢?”

誅心就是沒有實證,只要她不認,誰又能拿她怎樣。

明玉輕笑一聲,看向布木布泰:“是,我等都嫉妒莊嬪能生會生。可莊嬪你有沒有想過,宸妃視八阿哥如命,就算她要做局害你,她會拿八阿哥的性命做賭註嗎?”

別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連肚裏的孩子都能舍。

宸妃有多在意八阿哥,沒人比皇後更清楚了,如果八阿哥沒了,宸妃八成也會跟著去。

沒有人會傻到拿自己的命去陷害別人。

皇後的目光冷下來,布木布泰這才有點慌了,腦子卻轉得飛快。

對,這一串人裏,除了李佳氏還有田氏,布木布泰強行狡辯:“就算不是宸妃,還可能是淑妃。”

巴特瑪哼笑:“本宮連侍寢都不願意,又怎會嫉妒你生兒子?你想多了。”

反正也不是什麽秘密,說出來又何妨。

眾人:“……”

明玉沒想到巴特瑪這麽猛,把不願侍寢的話都說出來了。

於是皇後臉色更黑,聲音發沈:“都說的是什麽話!”

說完看向布木布泰,眼中全是失望。

布木布泰咬牙將李貞賢推出去頂罪:“是臣妾管教無方,讓宮裏的奴才終日無事閑逛,到處惹是生非,請皇後娘娘治罪。”

還是那句話,大家都是紅口白牙,都是誅心,完全沒有實證的事,她是不會認的。

皇後眼風掃過布木布泰,掃向趴伏在門板上的那個宮女,沈聲問:“本宮問你,為什麽要接近田氏?”

李貞賢忍著背疼,咬了咬唇,她知道無論說什麽莊嬪都不可能保她了。

再說莊嬪生了九阿哥,就算為了九阿哥,皇後也不會拿莊嬪怎樣,最後背鍋的還是她。

主意明明都是莊嬪出的,她好恨!

可她不是普通的宮女。

主人給她偽造身份,想方設法把她塞進盛京皇宮,不是讓她來揭穿莊嬪,從而連累九阿哥的。

正相反,主人看中莊嬪的能力和手腕,想讓她找機會從中牽線,與莊嬪取得聯系並結盟。

本來這個從中牽線的人並不是她,而是一個蒙古喇嘛。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主人忽然給她傳信,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她。

所以,此時她不但不能揭穿莊嬪,還要盡力保住莊嬪,借此取得莊嬪的信任,為以後給主人牽線做準備。

同時她還要保住自己,至少不能在今天丟了性命。

李貞賢忍著鞭傷,擠出幾滴淚水,哭著喊冤枉,說自己沒有刻意接近田氏,是田氏主動接近的自己。

田氏也忙喊冤,說就是李貞賢先接近她的。

可兩個人都沒有證據。

事情到此斷了頭無法往下追查,最後李佳氏被打了十板子,轟出宮去,田氏和李貞賢各打三十大板。田氏沒熬過三十板,當場斷了氣,李貞賢拖著半殘的身體被罰去浣衣局做苦力。

雖然李貞賢沒有供出莊嬪,可皇後還是對莊嬪起了疑心。命人將九阿哥抱去清寧宮,由她親自撫養,並通知宗人府,準備過繼用的玉碟。

過繼的事,是皇上定的,皇後一直拖著沒辦。

主要是皇後心疼莊嬪,不想讓莊嬪拼死生下九阿哥,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莊嬪本來就不受寵,不出意外,九阿哥極有可能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孩子。

過繼的事,皇上已經說了很久,皇後一直拖著,想等到朝鮮大捷,皇上凱旋,龍心大悅的時候再委婉地勸一勸。

畢竟莊嬪從小入宮,在她身邊貼身伺候了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沒想到莊嬪生下九阿哥以後好像換了一個人,越發張狂起來,一會兒嘲諷海蘭珠生的八阿哥身體弱不堪重用,一會兒嘲諷娜木鐘和巴特瑪沒有兒子嫉妒她。

絲毫不顧及皇後也沒有兒子,聽了這話該有多紮心。

而且這次八阿哥生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肯定與莊嬪有關。

不管那個叫李貞賢的宮女認不認,不管莊嬪如何狡辯,事實清清楚楚地擺在那兒,皇後也不能再假裝看不見,繼續縱容莊嬪了。

明玉有句話說得很對,過度的縱容與捧殺無異。

九阿哥當天被皇後抱回了清寧宮,從此再沒送回來過。

等布木布泰反應過來派人去打聽才知道,九阿哥已然過繼到皇後名下,成了皇後的兒子,並且上了玉碟過了明路。

她懷胎七月,一直吐到生,孕期備受折磨,生產時差點疼死,到今天一身的月子病還沒好利索。

憑什麽,憑什麽她拼死生下的孩子成了別人的兒子?

九阿哥才幾個月大,等到成年,可還會記得她這個生母?

皇後自己生不出兒子,就跑來搶她的兒子,還有沒有天理了!

布木布泰把內室裏能看見的東西都砸了,猶自氣得渾身發抖,才有點好轉的月子病越發嚴重起來。

她不顧病痛進宮找皇後說理,卻被汗王宮的守門侍衛攔下,說皇後有命,今後非召她不得入宮。

布木布泰強闖不行,反倒扭傷了腳踝,不得不繼續窩在汗王宮養傷,心裏把皇後罵了個狗血淋頭,還自己縫了一個小布人日夜紮針詛咒。

正當布木布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近乎絕望的時候,被罰去浣衣局的李貞賢忽然在某天深夜潛回汗王宮找到她。

八阿哥的奶娘李佳氏只挨了十板子,聽說已是半殘,衍慶宮的田氏根本沒挺過二十板,而李貞賢這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小姑娘,挨了一頓鞭子,三十大板,居然這麽快就好了。

不但傷好了,還有本事在汗王宮守門侍衛的眼皮子底下潛回來,要說她身上沒點功夫,反正布木布泰不信。

可一個普通宮女身上怎麽會有功夫?

布木布泰夜裏睡不著要紮小人,紮明玉、紮多爾袞,紮皇上,紮海蘭珠和八阿哥。如今又多了一個皇後,工作量委實有點大,又怕被人發現,晚上睡覺屋子裏通常不留人。

所以李貞賢敢直接潛進內室找布木布泰,而不怕驚擾到屋子裏其他的人。

此時布木布泰正端坐在炕桌前,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六個小布偶有男有女並排放在炕桌上,身上的重要穴位紮滿了繡花真,看起來不像人,倒像刺猬。

炕桌上一點豆大的燈火,因為有人到來而輕輕搖晃,再看桌上那六個一字排開的人形“刺猬”,李貞賢都是一陣心驚肉跳。

察覺到眼前有人影晃動,布木布泰猛地睜開眼,頓時嚇了一跳,她以為李貞賢是來找她尋仇的。

之前算計八阿哥的主意都是她出的,可皇後調查的時候,她沒有出面保住李貞賢,反而讓李貞賢替她頂了鍋。

尖叫還沒出口,布木布泰卻自己捂上了自己的嘴,這一桌“小刺猬”不能讓太多人看見。

“你是怎麽進來的?可有被人發現?”布木布泰假裝關切地看向李貞賢,將聲音壓得極低,“從浣衣局擅自逃出來,可是大罪。本宮知道讓你受委屈了,不過你放心,本宮一日不倒便會想辦法救你出來。”

“就算本宮救不得,還有九阿哥,你且再忍一忍。”

“娘娘放心,奴才身上有功夫,從浣衣局到汗王宮,只要娘娘您不告發奴才,還沒人有本事能發現奴才的行蹤。”李貞賢似笑非笑。

不經事還不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真是要多虛偽有多虛偽。

就那天的三十個板子,要不是她身上有功夫,隨便換成一個普通的宮女,恐怕比田氏死得還早。

當時莊嬪不知道她身上有功夫,那會兒不保她,就是舍棄了她的意思。

如今知道她身上有功夫,怕她尋仇又裝出一副偽善的嘴臉,溫言哄騙她。

把九阿哥都搬出來了。

真當她在浣衣局只顧著洗衣服,沒聽說九阿哥已然過繼給了皇後,並被皇後養在了清寧宮,早與她沒有瓜葛。

“你與本宮主仆一場,本宮當然不會告發你。”布木布泰人精似的,自然聽出李貞賢話裏有話。

在搞清楚對方的來意之前,順著她說不吃虧。

如果沒有任務在身,李貞賢真的會笑出來。她拖著傷腿去浣衣局吃盡苦頭,都沒見從汗王宮送來哪怕一瓶傷藥。

這主仆情誼還真感人呢。

“娘娘,九阿哥的事奴才聽說了。”李貞賢怕再被惡心到,於是直奔主題,“九阿哥如今是皇後的兒子,與娘娘您沒有任何關系了,娘娘以後是如何打算的?”

果然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九阿哥過繼給皇後的事連浣衣局最卑賤的奴才都聽說了。

想到自己剛才哄騙別人的話,布木布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強笑著接上話頭:“還能有什麽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貞賢瞥了一眼炕桌上的六個人形“刺猬”:“娘娘不會就想……這樣自欺欺人地了此殘生吧?”

紮了這麽多針,那些人都好好的,不是自欺欺人是什麽。

被人三番兩次地嘲諷,再厚的臉皮也有些撐不住,布木布泰沈下臉:“所以你深夜登門是專門來嘲諷本宮的?”

一個功夫還不錯的宮女本就不尋常,要說她背後沒人,沒陰謀,反正布木布泰不信。

果然李貞賢皮笑肉不笑地說:“當然不是。我家主人十分欣賞娘娘,一直想與娘娘合作,奈何總也找不到機會。如今娘娘失寵於皇後,又痛失獨子,可以說走到了絕境,我家主人想幫娘娘一把,故而派奴才過來談談娘娘的口風。”

如果布木布泰沒記錯,李貞賢是四年前內務府撥給她用的,後來一直跟在蘇茉兒身邊,沒少替蘇茉兒辦事,蘇茉兒在她面前也不吝誇讚。

難道四年前她就被人給盯上了?

被人盯了這麽久,連細作都安插到身邊來了,而她居然毫無覺察,布木布泰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後背汗濕,臉上的表情依然平靜:“敢問你的主人是?”

李貞賢挺直腰背:“昭顯世子。”

朝鮮國未來的繼承人昭顯世子?

布木布泰臉上平靜的表情差點裂開,進一步確認:“是朝鮮國的昭顯世子?”

李貞賢與有榮焉:“這世上只有一個昭顯世子。”

布木布泰楞怔片刻,很快做出決定:“世子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幫我,敢問條件是?”

她本就不受寵,之前有皇後憐愛和多爾袞的支持,等皇太極死後,這大清朝或許還能有她的一方天地。

可明玉嫁過來之後,一切都變了。

先是多爾袞變了心,如今皇後又搶走了她的兒子,幾乎與她視同水火,說不準哪天會留子去母。

勾結外敵,視同叛國,道理她都懂。

可眼看命都要沒了,叛不叛國又算得了什麽?

自古成王敗寇,等她奪回兒子,等九阿哥登基,等她成為攝政太後,區區一個朝鮮又能奈她何?

史書都是成功者書寫的。

巫蠱之術她都用了,邁出叛國這一步,對山窮水盡的布木布泰來說,並不算難。

甚至可以說是一次機會。

李貞賢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曉以利害,畢竟弄不好要背上叛國的罪名,誰知布木布泰居然將她最擔心的跳了過去,直接問起條件來。

這種徹底無下限的自私,把李貞賢驚得半天才反應過來:“世子會幫娘娘把九阿哥搶回來,並支持九阿哥登上大位,條件是娘娘必須先幫忙在盛京殺掉鳳林大君。世子雖然欣賞娘娘的……才能和手段,但合作之前也想試一試娘娘合作的決心。”

“等娘娘這邊成了,世子會在朝鮮起事,以朝鮮國王的身份幫助娘娘。”說著李貞賢眼中泛起光彩,“等九阿哥做了皇帝,要迎娶朝鮮王女為後,自此結兩國永世之好。

布木布泰心裏呵呵,她就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李貞賢口中的這位鳳林大君,布木布泰聽範文程提起過,說此人文武雙全,且文治武功都在昭顯世子之上。又因容貌性情幾乎覆刻朝鮮國王,頗受朝鮮國王的喜愛和器重。

昭顯世子在朝鮮都搞不定鳳林大君,卻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了她,布木布泰簡直受寵若驚。

她如今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嬪位,想走出汗王宮都難,怎麽能殺得了遠在朝鮮的鳳林大君?

是她瘋了,還是昭顯世子瘋了?

不過布木布泰仍舊不願意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委婉地向李貞賢說明了一下自己的處境。

李貞賢冷笑:“娘娘放心,滿清征伐朝鮮必勝,到時候世子會把鳳林大君推出來做質子。等鳳林大君到了盛京,娘娘只需想辦法挑起鳳林大君與多爾袞之間的矛盾,借多爾袞的手殺了鳳林大君。”

“這點要求不算過分吧。”

把人以質子的身份送到盛京來的話,布木布泰覺得以自己的能力還是有幾分勝算的。

布木布泰深思熟慮之後,點頭:“好,本宮等著世子那邊的好消息。”

人要是弄不過來,布木布泰會在第一時間告發李貞賢是朝鮮的細作,並借此戴罪立功,鹹魚翻身。

類似豪格的豬隊友,她不想再擁有第二個了。

與此同時,清軍回程途中出了點意外。

原本作為質子隨清軍回盛京學習生活的昭顯世子忽然病了,且病勢沈重,有進氣沒出氣。

質子就是人質的意思,怎能還沒到盛京死在半路上。

由於還沒走出多遠,皇太極只得下令安營,派人把奄奄一息的昭顯世子送回朝鮮,要求更換質子。

朝鮮國王一共兩個嫡子,昭顯世子病重,再不願意也得讓鳳林大君頂上。

朝鮮國王一夜愁白了頭,鳳林大君倒是挺高興,說他願意替世子去盛京為質。

交換質子之後,清軍再次啟程返回盛京。

這一日,又到了進宮請安的日子,由於明玉懷孕以後總是嗜睡,皇後體恤免了她的請安。

可臨近月底,也沒見大軍返回,也沒收到多爾袞一封家書,朝鮮大捷的消息她還是聽達哲說起的。

朝鮮離盛京並不遠,算算日子多爾袞早該回來了。

若放在平時,明玉肯定不會在意,可人在孕中難免多思多想。

肚子裏的小家夥身上有一半是多爾袞的血脈,雖然很乖不鬧人,也沒讓明玉如海蘭珠那般孕吐,可胃口總是不好,吃什麽都不香,夜裏也睡得不是很安穩,愛做噩夢。

比如夢見多爾袞渾身是血,站在高大的城墻下,城墻上密密麻麻布滿炮口,不時有火光和轟隆聲傳出。多爾袞倒在血泊中,他身後的騎兵一排排倒下,像一副巨大的多米諾骨牌。

明玉再次驚醒,渾身汗濕,一遍一遍告訴自己,朝鮮沒有紅衣大炮,紅衣大炮都在山海關。

剛剛只是做了噩夢,夢都是反的。

再躺下睡意全無,跟打了雞血似的。

明玉看一眼窗外,叫娜塔進來伺候更衣梳洗,她今日要進宮請安,順便打聽一下多爾袞的情況。

雖然她已經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準備,並且不介意成為一個年輕的有錢的小寡婦,可肚裏的孩子還要幾個月才能出生,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多爾袞得活著,給年幼的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若肚裏的是個小阿哥,作為正一品和碩親王和超品睿盛夫人的嫡長子,生下來便能獲封世子。等多爾袞沒了,可以順理成章地繼承爵位和旗主之位。

若肚裏的是個小格格,明玉打算再拼二胎。倒不是重男輕女,而是世道艱辛,她的事業才剛剛展開,需要鑲白旗和朝廷的扶持。

明玉掰著手指算了算,等多爾袞沒了,這個孩子剛好成年。

進宮之後,明玉照例先去清寧宮給皇後請安,皇後見到明玉笑容有些尷尬。

不僅是皇後,其他命婦看向明玉的目光無不充滿了同情和憐惜,明玉細看達哲,達哲臉上是笑著的,可眼圈紅紅,好像才哭過。

明玉心裏咯噔一下,問話時聲音都是抖的:“皇後娘娘,這是怎麽了?可、可是睿親王出了什麽……”

“沒有,睿親王好的很!”皇後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皇上給本宮寫了親筆信,說睿親王大破朝鮮水師,首戰告捷,連戰連捷。等皇上帶兵趕到的時候,朝鮮已經投降了。此戰,睿親王當記首功。”

眾命婦聞言,表情覆雜地給明玉道喜,明玉嘴裏說著謙虛的話,心中越發疑惑。

幾天前達哲收到了多鐸的家書,跑過來給明玉道喜,大捷的消息明玉早聽過了。

大捷,首功,不是挺好的嗎,眾人看她為什麽都是這副表情。

很快皇後揭曉了答案:“江華島大捷之後,朝鮮王提出聯姻,想讓王女給睿親王做側福晉,皇上問過睿親王的意見便答應下來。如今王女已然隨軍開拔,最遲後日到盛京城。”

說著看了明玉一眼,見明玉臉色如常,繼續道:“皇上讓本宮提前知會你一聲,王女雖然是側福晉,到底身份尊貴,等人到了,要好生安置。”

側福晉一般都是皇上指的,這個沒毛病。嫡福晉有孕,也該有個側福晉在王爺身邊伺候,這也沒毛病。

這事惡心就惡心在,側福晉的出身比嫡福晉高,一個弄不好就是家反宅亂,甚至還有可能影響到兩國之間的關系。

出身高的側福晉摸不得碰不得,若是個性情安分的還好。可朝鮮國王只有一個嫡女,這位王女是出了名的不安分,從小文武雙全,酷愛到處游歷,據說還跟自己的哥哥鳳林大君搶過朝鮮水師。

而大清這邊與朝鮮完全不同。

朝鮮王女在朝鮮有父王母後寵愛,玩慣了瘋慣了,沒說沒管習慣了。驟然嫁到睿親王府,驟然被拘在後院哪兒哪兒都不能去,還不得把天給捅漏了。

若明玉是個好性兒的也罷了,隨側福晉鬧好了,可明玉善妒啊,參加過汗王宮夜宴的人都知道。

成親快兩年,睿親王府後院只她一個,聽說睿親王連個暖床的丫鬟都沒有。

如今明玉正懷著身孕,還在前三個月的危險期,府中突然多出一個作天作地且身份高貴的側福晉……

眾人都不敢往下想了。

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或多或少都與明玉的糧食生意有些關系。很多人還指望著明玉田莊的糧食菜果過冬呢,就算存了幾分看熱鬧的心思,也不希望明玉出事。

畢竟在大清,能在大災之年種出像樣糧食的只有明玉一個。

別無分號。

多爾袞迎娶朝鮮王女聯姻的消息,明玉點半不知道,聽皇後說完人還是懵的,並沒立刻接話。

雖然明玉臉色沒變,達哲仍是不放心,輕輕喚了一聲長姐,眼圈又紅了一層。

達哲也懷著孩子,偶爾孕吐,孕期有多難熬,她感同身受。

偏偏在這個時候睿親王迎娶側福晉,不要說向來心高氣傲的長姐,便是她聽到皇後說起時,心裏也是一陣膈應。

若聯姻的人換成多鐸,她恐怕得膈應死。

明玉被達哲這一聲長姐叫回了神,她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有釋然,有輕松,有慶幸,可能也有那麽一點點不舒服。

那點不舒服多半來自占有欲。

就好比某個物件一直歸你所有,隨你使用,忽然有一日,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一個人要與你合用。

關鍵合用的還不是一個物件,而是男人。

明玉瞬間決定,如果這個男人臟了,她就不要了,不管肚子裏揣的這個是男是女。

作者有話說:

明玉:這男人臟了,不要也罷。

多爾袞:誰,誰臟了?你把話說清楚。

明玉:都有側福晉了,還裝!

多爾袞:什麽,什麽側福晉?誰的側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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