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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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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魏扶危的聲調剛剛提起來, 伸手抓住那郎中的衣領,餘光看到黛爭的面色慘白,又降了下來,手也松開, 問黛爭, “箏娘, 你有哪裏不舒服?”

黛爭面沈如水,她聽見有人在問她話, 恍惚地望了一眼魏扶危,伸手死死地拽著他的衣袖, 就像是受潮了的木頭,即將面臨腐朽一般。

“你沒事吧,箏娘?”魏扶危看她這副模樣, 心裏也不是滋味,在他的潛意識裏,有身孕是一件好事, 畢竟在他家, 無論是他母親, 還是他那些姨娘, 都是希望自己有喜的。

面對自己心悅的娘子,他不希望她有了其他人的孩子,但也不應該是這副悲戚崩潰的神色。

“你還要歇息會嗎?”

許是震驚?畢竟箏娘也年輕,但也不至於……

只見黛爭總算恢覆了點血色,她拼命搖著頭, 手指緊緊抓住魏扶危的衣角, 好似這樣, 才能讓她堪堪正常站住。

倏忽間, 他不知道她哪裏使出的力氣,一下子將自己推到一旁,沖了出去!

雪嫆感到不妙,她來不及去攔,忙叫著魏扶危,“郎君,攔住娘子!”

魏扶危這才反應過來,側身從驚魂未定的郎中身邊快速略過,從醫館中哀聲哉道的人群中穿梭而行,耳邊盡是他人的埋怨——

“等了這麽久,到底什麽時候才輪到我呢?”

“剛有個娘子冒冒失失地沖出來,也不瞧人!”

“那小娘子爬樹做什麽!”

“箏娘!”魏扶危眼疾手快地借著樹幹跨上書,將黛爭從樹上報了下來,“你做什麽?”

黛爭嘴裏喃喃,“完蛋了……”

“什麽?”她的聲音實在太小,必須魏扶危俯身靠近她的唇瓣,才能聽到她的呢喃,“你是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

又聽見她委屈無助的嘟囔,對上魏扶危的雙眸,問他:“我該怎麽辦?”

“你說會不會是郎中誤診了?”黛爭忽而笑了一聲,如黑暗中有微弱的火光點燃了希望,“他每日有那麽多人需要看診,若是誤診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箏娘……”

“我覺得應該讓他再瞧一次,”黛爭的話說到一半,打胃裏生出的不適感讓她忍不住惡心,掙紮著下地扶著樹旁幹嘔。

看來事已定局。

黛爭知道不能再騙自己了。

她緩了緩神,說話時已經瞧著很鎮定,只是臉色依舊憔悴。

她不能被壓垮。

孩子只有一個月,她還有機會。

“魏小郎君。”她因剛幹嘔了一場,眼眶裏還盈著眼淚,悄悄與他說:“你去幫我開一副滑胎藥可以嗎?我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牠會毀了我的,你就幫幫我,好嗎?”

她知道不能把魏扶危牽扯進來,但她也沒了辦法,現在可以幫她的只有魏扶危。

“你一會偷偷給我就行,我會將雪嫆引開,可以嗎?”

魏扶危的表情覆雜,但最終以幾乎看不見幅度的頷首答應了她:“好。”

“娘子,您別再做傻事了,這明明是好件好事。”雪嫆好不容易從水洩不通的醫館中擠出來,看到黛爭好好地站在魏扶危身旁,神情也不似方才的愴然,放下心來。

她斂了表情,可算給了魏扶危好臉色,道過謝後,她又對黛爭說:“您好好的,殿下他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這是殿下第一個孩子,以後會對娘子更好的。”

黛爭扯出一絲冷笑,“那這孩子是什麽身份呢?”

雪嫆也答不上來,只能說:“殿下自有定奪,定不會苦了娘子的。”

她覺得黛爭只是一時沒有接受,殿下對娘子不差,等孩子大些,娘子就明白了,以黛娘子這樣的身份,能有這樣的待遇,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看黛爭不答,雪嫆咬著唇,說道:“娘子,別在站著了,我扶你到車上,你歇息下,我去拿上安胎藥就走。”

黛爭點了點頭,看見魏扶危已經拐進醫館,才安心地跟雪嫆從後院門出去。

等到魏扶危取了藥,敲了敲車門,黛爭就對雪嫆說:“我想吃點甜的,可以嗎?”

“娘子且忍忍,回了府讓府上的師傅給你做出花都行。”

“我現在就想吃,你能去給我買嗎?”黛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小販,說:“我就想吃外面的米糕,用米糕沾糖吃。”

雪嫆知道孕婦難伺候,也不是什麽大事,“娘子等著,我去去就來。”

雪嫆下了車,發現魏扶危還在車邊,“魏郎君,今日的事多虧了你,不過我們娘子要回去了,不能再與你一道了。”

“我知道,我就是想跟箏娘再說兩句話,這不行嗎?”

雪嫆知道今天得虧有魏扶危幫忙,才沒讓黛爭繼續做傻事,對他客氣了幾分,但還是要警告他:“娘子是殿下的人,還望魏郎君與娘子保持距離。”

“我只知道齊王殿下與阮家退婚了。”

“你……”

“雪嫆,米糕還沒買到嗎?”

車內傳來的聲音,讓車外劍拔弩張消散了幾分,雪嫆沒再給魏扶危好臉色,趕忙去買黛爭想要的東西了。

魏扶危看她終於不三步一回頭,也撩起車簾將方才被郎中念叨許久才開的滑胎藥放入了黛爭手中。

他又將整盒蓮花酥給了黛爭,“箏娘,你保重,有什麽事來安樂坊找我。”

黛爭心裏嘆了口氣,“多謝魏郎君。”

她趕忙塞了一口蓮花酥,把滑胎藥放進了空出的位置。

他們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若是黛爭著女裝,就要從接近後門的一道朱紅雕花側門進出。

她不知道這扇門是一開始就留了這樣一個作用,還是臨時上任。

總之也沒瞧見其他人從這裏進出。

黛爭進了屋歇下,雪嫆就去叫人通知傅蘭蕭,隱晦地告知他盡快趕回。

她趁這個時候,將滑胎藥藏在角落那個有半人高的花盆底。

她必須要想辦法這幾日將這副藥煎了。

這時宮中正在祭祖,等到傅蘭蕭得了信,推了接下來的宮宴離場回來,已經到了夜裏。

他走得很急,到房前聽雪嫆小聲地說了幾句,縱使平日裏沈著不動聲色的臉明顯露出幾分笑意。

乍一進屋,就看到黛爭正咬著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麽。

剛想與他說話,又急急地褪下自己今日祭祖著的正裝,才披著寢衣摟住黛爭的肩膀。

“我聽說了。”

“黛爭。”他撫摸著黛爭的披在肩上的長發,在爾虞我詐的朝堂間得到了片刻的喘息,“這是我們第一個孩子。”

“你很開心嗎?”她拂開他的手掌,想從他身邊逃離,可他的手如枷鎖般堅固,沒讓她得逞。

“你不開心嗎?”

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強忍著心底的恨意,“我在想。傅蘭蕭,我次次避子湯都沒落下,為何還會懷上孩子?”

“我想到了,後來我在王府住下的時候,那藥是不是就換了,我當時只覺得不對,並未懷疑,換成了其他藥?”

“那是給你補身子的藥,你若次次都喝避子湯,你也不想想你現在的身子撐得住嗎?”

持續喝避子湯大半年,好好的身體不都被它毀了。

“所以為什麽不跟我說?!”黛爭趁著傅蘭蕭松手時機,從他旁邊溜走,指著他斥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啊?覺得你不僅僅成功地玩弄了我,輕蔑我,還可以讓我給你生孩子是不是?”

“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了孩子,就會安心地呆在你身邊?”她越想越生氣,眼淚奪眶而出,她甚至想從樹上摔下去能不能讓孩子落胎,她不需要一個不能擁有身份的孩子。

“承認吧,你只是想將我馴服!”

傅蘭蕭登時臉色也變得不好起來,幾個月的相處猶如行走於冰尖,甜蜜假象的背後,裂痕越來越大,終於全線坍塌。

“黛爭,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他站了起來,燭火將他的陰影擴大到墻壁上,像一只猙獰的野獸,將渺小的她吞噬。

“我不滿足,我為什麽要滿足!”

每個人都覺得她應該滿足,可從未有人問過她想要什麽。

“憑什麽你們要把你們的想法強加在我身上,在後山上你怎麽答應我的,你給我恢覆奴籍了嗎?我要離開長安你把我抓回來你嚇我,你還要殺我!你逼我委身於你,你還沾沾自喜覺得我應該滿足!”黛爭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獸,拼盡全力去反抗比她強大許多倍的敵獸,就算輕而易舉地被制服,她也要繼續罵他,用他最不喜歡的鄉音,強調他最看不起的身份,說許多遍來激怒他。

“我告訴你傅蘭蕭,每次我在你身/下時,我都覺得惡心,我恨不得捅死你,”她看看著怒意滿溢的眼神,她被他抵在桌案上,背靠著冰涼地桌面,報覆性地笑,“你怎麽不說話啊?你平日上我的時候都好多話,也讓我說,朔貍,你現在怎麽不說了?”

朔貍是傅蘭蕭的小字,情到濃處,他總想要她這麽叫他。

“閉嘴。”傅蘭蕭手背撐著她的腰,為著能讓她好受一些,“黛爭,你最好別挑戰我的耐性。”

黛爭說完,又嚶嚶地哭起來,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又怒又笑,也怪自己對月事推遲不上心。

種種跡象都應該是有身孕的預告,她不懂,沒人教過她!

“傅蘭蕭,你答應過我的,你發過誓要放我走,你不得好死。”

“別哭了。”傅蘭蕭說:“我是說過,你走可以,但要我給你安排。”

“況我不信來生,來生隨便吧,反正今生你要跟我走在一起。”

“這是孽緣。”她哭了好一陣子,哭到上氣不接下氣,沒有力氣再反抗,“你何必毀了我……”

她甚至都感受不到她腹中的生命,就是這樣一個牠,也可以讓她為牠付出嗎?

傅蘭蕭將她抱到榻上,替她掖好被衾,“奴籍我已經給你去了,今後金茹那裏就不必去了,我會告訴她,校書郎患了病,會有很長時間都無法出門。”

最後還是決定強硬地擠進榻間,這本來就是他的王府,他的房間,自然這裏的一切也是他的,包括她。

只要他想,沒有什麽他不能得到的。

黛爭扭過頭不去看他,她不會要這個孩子的,

見不得人,上不得臺面的孩子,在王府中就是一個笑話。

如果帶著這個孩子離開,牠也會成為另一個自己,被人嘲笑著長大。

她無法做好一個好母親,傅蘭蕭也無法做一個好父親。

都是假的,她不會再相信傅蘭蕭的任何話。

她恨死他了。

作者有話說:

現在是逃跑倒計時了

傅蘭蕭自負又瘋,二人三觀不同。

如果不理解彼此,是不會在一起的。

還有一件事,因為我第一次寫更新量較大的原創,這也是我第二本古言,所以很多次沒有準時,在這本完結之後的下一本會更好的制定計劃,盡量規定時間,不讓大家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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