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去後, 沈致趴在方向盤上，看著手機界面等回覆。

說不定小啞巴沒空，忙著店裏的生意。

如果是這樣的話, 他是不是不該去打擾她？

想著，他準備將消息撤回, 結果超時了。

下一秒聊天界面就跳了一條消息出來。

【真的嗎，可是我不知道我說的那家串串春節有沒有開門營業。】

沈致立刻坐直了身子，看了幾秒回覆：你說的店在哪裏？

回完後，他直接啟動了車子，晃了半天, 總算有了想去的地方, 心裏有些雀躍和期待。

連這即將到來的夜晚都變得格外吸引人，路上的輕風都是甜的。

她說的那家店在東門那邊，她的店鋪在南門這邊，遠到不算很遠。

徐可抓著手機回覆。

她本來正準備關店，騎三輪車出門賣烤腸的。

今天的蛋糕幾乎是賣完了，就還剩一個四寸的奧利奧小蛋糕。

沈致說他有空, 那剛好就可以請他吃飯, 不然下次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就是不知道那家老串串店開沒開門，她又拿起手機看別的口碑好吃, 春節也在營業的店。

沈致說讓她等他, 他先過來她這邊，那她可以將那個小蛋糕給他帶回去給唯唯。

徐可先將蛋糕包了起來，還放了好幾個冰袋在裏面，怕等下奶油化掉了。

等了沒多久, 沈致就到了, 那寶藍色的車子直接停在了她店鋪門口。

車頭上那道劃痕總算沒有了, 又是嶄新的模樣。

沈致從車上下來，穿著一身黑灰相間的運動服，運動服的外套比較寬大，裏面似乎是罩著件圓領的衛衣，衛衣裏面是高領的毛衣。

一頭發絲也是全部散落著，遮住了額頭，很陽光親近的大男孩衣著。

“給你，新年禮物。”他手上提了一串假鞭炮遞給徐可，笑著說，“新的一年店鋪生意紅紅火火。”

徐可看著他手上那串鞭炮，看了片刻，笑了起來。

還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很實用，等回頭她要把它掛在收銀臺後的墻上。

她將東西接過來，拿出手機打字：謝謝。

沈致又往她店裏看了看，“今天生意好嗎？”

【還可以，還剩一個四寸的小蛋糕，你給唯唯帶回去吧。】

“好。”沈致沒和她客氣，“那你收拾好了嗎，收拾好了我們就去你說的那個店。”

【你等我一下。】

徐可轉身往店裏走，直接進到了裏面去。

沈致進了店，店面打掃的很幹凈，似乎還消了毒，他聞到淡淡的消毒水味。

收銀臺上放著一個包好的蛋糕，紙口袋裏面用了隔熱的錫紙包著，還放了冰袋在裏面。

小啞巴細心的不止一點半點。

他看著蛋糕，一瞬間之前郁結的心情全都一掃而光。

等了幾分鐘，徐可從裏面出來。

換下了那舊舊的格子圍裙和深色老舊的棉服，換了一件卡其色的短款羽絨服，下面一條淺色的牛仔褲搭配著一雙麥色的運動鞋，還系了一條格子的圍巾。

【如果店沒有開，我們只能在附近看看別的吃的。】

徐可出來，將手機屏幕遞到他眼前。

“嗯。”沈致頷首，先轉身出了店鋪。

徐可走在後面，拿起門邊的一個長鐵鉤，將卷閘門拉一半下來，又將鐵鉤放好，伸手去拉門。

手剛放到門上，身後男人的手就覆了過來。

手背貼著的他溫熱的掌心，奇妙又讓人臉紅的感覺。

沈致本來是見她墊著腳去夠門才伸手想要幫她拉一把，卻不想晚了一步，手就這麽握住了她的手。

他也楞了一下，手心的那只手比他的手小了很多，他幾乎能完全包住，手有些冷，被他碰到的時候好像還輕輕顫了顫。

街道清冷安靜，夜色落下，剛亮起的路燈昏黃朦朧，將本來很平和的氣氛渲染的暧昧剛好，多一分太過旖旎，少一分平淡無味。

徐可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耳尖都紅了，也忘記要將門往下拉。

男人站在她身後，很近的距離，仿佛她整個人都被他的氣息包圍著，禁錮著。

他身上總是帶著清新淡雅的香味，像是分泌出的某種誘人的氣息。

片刻後，沈致先收回手，往後退了一步。

他神情平靜，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

徐可心卻跳的異常快，她趕緊將卷閘門拉下來，又蹲下去鎖門。

“走吧。”見她鎖好門，沈致來到車邊，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徐可都不敢擡頭看他，她不自然的伸手抓了抓自己發燙的耳尖，低頭鉆進了車裏。

發現她的小動作，沈致笑了起來，又繞到駕駛座那邊去，一上車就見徐可在找扣安全帶的地方。

他支過身去，將她手裏的安全帶順過來，扣上後，他輕聲道：“在這裏，被東西遮住了。”

徐可的臉唰的一下子就紅了，就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

“把你說的那個店的地址給我看一下。”沈致看了她一眼，語氣裏滿是笑意，說著他啟動了車子。

徐可紅著臉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遞給他看。

沈致看了一眼，距離到不算遠，也就二十多分鐘的車程，他打著方向盤，找地方調頭。

車子裏的氣氛有些怪，徐可很是拘束。

她還是第一次坐男性的車，兩人這樣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裏，都不太敢看旁邊開車的人。

沈致當然也發現了她的拘束，也大概知道她拘束的原因，伸手開了音樂，放的不大聲，“你別這麽拘束，我又不吃人。”

徐可這才擡頭看了他一眼，覆又笑了笑。

她其實在想他家裏今天不是有客人嗎，晚上這會兒居然有空。

“早上的時候，唯唯還吵著要來你這裏吃蛋糕。”沈致想讓她放松些，便說起了外甥女的事情，又拿起手機點了一下遞給她。

“給你看看我家的狗。”

聽他說起小可愛，徐可很是有興趣，便將他的手機接了過來。

屏幕裏是一個一分鐘多鐘的視頻，視頻裏小可愛抓著哈士奇的耳朵，一搖一擺的走著，特別可愛，偶爾還會停下來捏一捏狗子的臉頰。

狗子也任由她的小胖手捏著，時不時的她還會用額頭蹭著狗子的頭。

真的就是雙倍的可愛。

小可愛的爸爸媽媽肯定也是很好很好看的人，不然怎麽會生出這麽可愛又漂亮的寶寶。

“唯唯快有妹妹或者弟弟了。”沈致又道。

就是下意識的想將這份喜悅分享給她，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

聞言，徐可看向他，就見他滿是期待的眼神，連帶著眼角都是笑意。

孩子能出生在幸福美滿的家庭，真的是一件讓人非常開心美好的事情，連她聽著都會覺得喜悅。

“下次空的話，我帶著我妹妹和唯唯一起過來。”沈致又說。

黎徹的話不行，他是公眾人物，到時候別引起什麽混亂，而且那狗子肯定會亂說話。

徐可點點頭，她還挺期待見到他妹妹的。

聽他說起妹妹的語氣時滿是寵溺和溫柔。

徐可又看了一遍視頻，喜歡的不行，狗子也好可愛。

車裏放著好聽的音樂，剛才那讓她拘束的氣息都消散了。

她正準備將手機還給他，手機一震，接著屏幕裏跳出了一個來電，顯示著母親兩個字。

是他的媽媽打來的電話。

沈致接過手機，放到架子上，又拿起一旁的藍牙耳機戴上。

“什麽事？”接了電話，他語氣冷淡的問。

徐可有點意外，他似乎和母親的關系並不怎麽親厚。

“不回來了，你們吃吧。”片刻後，他又道，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怎麽，你們現在想起來要管我做什麽了？那是你的客人，不是我的。”

“你應該不想我回去掀桌子吧？”

片刻後，沈致淡淡地扔了一句出來。

徐可就見他神情有些難看，還有些冷，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讓她有些難受。

這句話過後，沈致沒在說話，幾秒後就直接將電話掛了。

見他掛了電話，她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不想他難受。

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她心裏很不舒服。

沈致側頭看了她一眼，神情立刻轉回了之前的樣子，“沒事，你可以看看那附近還有什麽好吃的，萬一真沒開店，我們好換地方。”

徐可抿著唇點點頭，拿出手機翻看著。

“你怕我難受？”半晌後，男人又笑著問。

她擡眸看著他好看的側臉，想到陳賜說他在學手語。

她忍不住比了一個手語，是的意思。

沈致還真看懂了，他有點竊喜，臉上又重新漾起了笑容，“真沒什麽事。”

徐可還是盯著他看。

“我臉上有東西？”男人不由得問。

這個小啞巴突然膽子大起來了嗎，居然這麽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

他在開車，徐可不好打字給他看，只好側著身子繼續比手語：【你長的很好看。】

她動作放慢了許多，想讓他看懂，也希望他能看懂。

沈致看了幾眼她的手勢，思忖了片刻，笑出了聲音，“你在說我好看？”

他不太確定是不是這個意思。

徐可點頭，十分佩服的看著他。

他真的很厲害，這麽短的時間居然能看懂這麽多。

“謝謝誇獎了。”沈致笑意滿滿的聲音像是摻了陳年的酒，醉人的很。

徐可就想，這個男人啊，只要他想，肯定能讓無數女孩子趨之若鶩，赴湯蹈火。

二十幾分鐘的路程並不長，路上的車輛不多，沒多久就到了徐可說的那個串串店。

店有在營業，而且店面擴大了，將隔壁的鋪面一起打通了，還翻新過，整個店的堂子看著新了不少，也很喜慶。

這會兒店裏有了不少客人。

徐可很是開心，不想讓沈致這麽好看的人坐在老舊的小店裏，總是有些格格不入，雖然他不會介意，可是也怕他不習慣。

沈致找了個離店不遠的地方停了車。

這邊還挺熱鬧的，街上好多店都開著，能聽到各種過年的歌曲。

徐可走在前面進了店裏，站在冰櫃前看著滿冰櫃的菜，不管是肉類還是蔬菜看起來都很新鮮。

【你有什麽忌口和愛吃的嗎？我來拿菜，你去先去那邊坐吧。】

這裏有點窄，而且他一走進來就有不少客人朝他看過來。

她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單憑一張臉就能引得無數回頭的人。

“我沒什麽忌口的。”沈致說著打開了冰櫃，伸手拿了不少各種牛肉放到徐可端著的盤子裏，又問：“你呢，想吃什麽？”

徐可端著盤子，指了指土豆片和藕片，又指了指泡椒牛肉和無骨雞爪。

兩人就這樣，她指一個，沈致拿一個，拿了滿滿的一鐵盤，都堆成小山包了。

原來小啞巴不吃香菜，也不愛吃茼蒿，剛才的青菜裏她只要了油麥菜和豌豆尖。

還好，不算挑食。

將選好的菜拿去給老板燙的時候，沈致想著。

冷鍋串串不用自己煮，是老板煮好後，放在調好的麻辣湯裏，將菜給老板取了號後，兩人找了個比較角落的位置坐下等著。

【你有什麽想喝的嗎？】

坐下後，徐可問。

“沒有，我不愛在吃飯的時候喝甜的東西，就熱茶就行了。”沈致道。

徐可點點頭，給自己點了一瓶小的熱豆奶。

她又看著沈致，他一點都沒有不自在的樣子，盡管不時都有人朝他這邊看，他整個人都泰然自若的很。

“你和陳賜處的挺好。”註意到她的視線，沈致開口道。

【她是很好的女孩子，是那種會讓人向往的女孩子。】

徐可不吝嗇地誇獎。

“嗯，她是一個值得交的朋友。”沈致輕聲說，“我們認識很多年了，她父母人也很好，是很開明的父母。”

兩人是互相欣賞的。

徐可一直覺得，有一個趣味相投，互相欣賞的朋友是很難得的。

甚至比一份珍貴的愛情都難得，她大概有點知道為什麽兩人明明看著挺般配，卻沒有試著在一起了。

很多時候緣分和感覺這東西就是這麽奇妙又迷惑，有些人是只適合做朋友的，做朋友會比愛情走的更長久。

沒有等太久，老板就將他們的串串端了上來，一大盆，泡在讓人食欲大增麻辣鮮香的湯裏。

“好香啊。”沈致說了一句。

徐可笑著點頭，示意他趕緊趁熱吃。

他們各要了一個幹碟和油碟。

吃的時候，徐可還會告訴他哪個蘸幹碟好吃，哪個蘸油碟好吃。

沈致吃的很開心，也很放松。

他雖然生在富貴家庭，但是一點都沒有嬌生慣養的性子，而且很能切身去體會別人的苦楚和困難。

這家店的串串挺辣，徐可吃的臉頰都泛著紅，一直帶著個笑臉，讓人看著心情也跟著愉悅。

“你還挺能吃辣的啊。”快吃完的時候，沈致看著她說。

小啞巴吃東西的樣子，看著就讓人覺得這食物是非常美味的，讓人也想急不可耐的嘗上一口。

【冬天就要吃熱的辣的，暖和一些。】

徐可說。

看著她的手機屏幕，沈致眸光微暗，片刻後問：“你是因為生病說不了話的嗎？”

他其實很想聽聽她的聲音，甚至於想聽她叫自己的名字，或者是叫沈先生也可以。

總覺得，她要是能開口說話，聲音肯定會好聽，甜的，清亮的。

不過，不能說話也可以，他可以慢慢去學她的語言。

徐可怔了一下，點點頭。

她這也算是生病了開不了口吧，她其實前兩年有去看過醫生咨詢過，醫生說她聲帶沒有受損，應該是心理原因造成的。

沈致沒有再問了，不好的事情一直追問就像是在揭別人傷疤。

吃完後，兩人都挺飽。

徐可買完單出去，時間還不算晚，八點過。

她對著夜空呼出一口白霧，吃的好開心。

沈致跟過來，垂眸看著她，就見她仰著頭在看夜空，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眼角微揚，似乎是很開心。

有自行車過，他伸手攬了一下她的肩膀。

徐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站在路中間了，又對他做了一個謝謝的手勢。

“去那邊走走吧，有點太飽，走一會兒再回去。”沈致指著那邊一條人很多，挺熱鬧的街道提議。

那街道是古街的樣子，掛著挺多燈籠，還能看到不少穿著漢服的女孩子。

徐可本來還想說他有事的話先回去，不用送自己。

他那麽提議了，她也想去那邊看看，剛剛就看到有兩個女孩子穿著漢服，提著燈籠往那邊走，那邊估計有什麽花燈之類的活動。

兩人來到十字路口，等著紅綠燈。

這邊是一個很大的十字路口，紅綠燈有些久。

和他們一起等紅綠燈的人有不少，似乎都是要去古街的。

沈致站在人群裏，格外的惹眼，本身他就生的高，長身玉立的，雖然只是穿著運動服也足夠吸引人。

別說路人遇見會多看幾眼，就連她和他接觸了有一段時間，也會忍不住看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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