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這麽想著, 又擡眸看著身旁的男人。

他看著前方，自己矮了他挺大一截，看不太清楚他眼裏此刻的情緒, 但是感覺他應該是開心的，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眼角下那顆淚痣讓人想要伸手摸一摸。

連身旁的女孩子都在小聲議論他。

“好好看啊，不知道可不可以要一個聯系方式。”

“這樣子的，應該是有女朋友了吧，嗚嗚嗚嗚嗚他真的全方位的長在我的審美點上！”

徐可也覺得沈致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

不對，肯定是長在了好多人的審美點上。

“看什麽呢。”察覺到她仰頭看著自己的視線, 沈致側眸看著她。

徐可立刻收回自己的視線, 看著公路上行駛的車子。

耳邊還不時傳來女孩子小心議論的聲音，連剛走過來的一群也等紅綠燈的男生都讚嘆了一句‘長的真好看！’。

沈致伸手敲了敲她的頭頂。

徐可再次忍不住擡頭看他，這一次就和他的視線撞了個正著，他墨黑的瞳眸背著光，深邃的像是一個黑洞要將她吸進去。

綠燈亮了，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走吧。”

人潮洶湧, 徐可不由自主的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怕他會被擠到。

其實這個動作該是沈致來做的，見她先伸手拽住了自己的袖子, 他就沒動了。

長長的一條人行道, 除了腳步聲，還有人群的說笑聲。

徐可緊緊地拽著他的袖子，像是怕他會走丟，又像是怕他被別人帶走似的。

沈致看著她拽著自己的手, 她其實是只拽了一點邊邊, 拽的挺用力, 視線一直盯著前方，認真極了。

這種似被她保護又似占有的感覺，他竟然覺得心跳的厲害，他擡起另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怕被人窺見了他的喜悅與歡喜。

甚至於忍不住想，這人行道要是在長一些就好了。

走完人行道，人群分散開來，徐可才放開他的袖子。

她看著他笑了一下，指著裏面的老街。

“走吧。”沈致笑著道，跟在了她身後。

人真挺多的，特別熱鬧，街道兩邊還有不少賣小吃，賣一些喜慶的小東西的。

徐可一邊走一邊看，看到好看的東西就會停下來，蹲下身去左看右看的，看的特別認真。

那模樣，讓沈致知道為什麽那天陳賜會拍了她挺多照片。

他也想拍。

看了一會兒，徐可站起身，繼續往前走，還不忘回頭看他一眼，怕他跟不過來。

來到一個賣生肖毛茸茸帽子的攤前，徐可停下了腳步，還拿了一個粉色的兔兔戴在了頭上，照了照鏡子，還挺好看的，不過有些太幼稚了。

“喜歡嗎，喜歡的話就買吧。”一旁的沈致問，那語氣似乎是要給她買。

徐可搖搖頭，真喜歡的話她會自己花錢買的。

無緣無故收別人禮物不好，總像是欠了什麽一樣，而且他已經送過禮物了。

越到裏面人就越多，人一多，徐可就會伸手抓住他的袖子。

這個動作似乎是習慣性的，一種保護別人的姿勢。

沈致任由她扯拽著自己的袖子，就一直看著她開心的四處看。

耳邊都是歡聲笑語，和熱鬧的新年音樂，這樣的喧囂竟然一點不會讓人覺得煩悶。

一直到走一個推著車子賣烤紅薯的攤前，徐可才停下來，跟老板比了一個1字，意思是要一個烤紅薯。

沈致站在一旁等著她，站了幾秒，就有兩個穿著漢服的女孩子上前，跟他要聯系方式。

徐可拿著紅薯轉身的時候，剛好就看到了他在擺手拒絕。

女孩子們挺失落的，但是也沒有糾纏。

她走過去，紅薯剛出爐的，很燙，燙的她將紅薯來回在手裏拋。

來到他面前，徐可將紅薯分成了兩半，仰著頭滿臉笑容和期待的遞了一半給他。

很好吃的烤紅薯，想和他分享。

沈致笑著伸手接了過來的同時，另一只手抓住她空了的手，放到了自己耳垂上捏了捏。

徐可睜大眼睛看著他微微彎下來的身子和靠近的臉，以及手上柔軟溫暖的觸感。

糟糕，她的心臟快跳出來了。

烤紅薯香噴噴的味道在鼻息間彌漫，白色的熱氣繞到了他臉上，繼而又蒸發掉，耳邊的歡鬧聲像是一場夢境。

“手還燙嗎？”片刻後，沈致放開她的手，站直身子問。

徐可慌裏慌張的比劃著，知道他看不懂，她的臉就這麽慢慢變紅了。

“快吃吧，你再比劃紅薯都要掉了。”見她那慌亂的模樣，沈致不住地笑。

他就喜歡看她慌亂比劃的樣子，又著急又可愛。

徐可吸了口氣，看了他一眼，才低頭咬了一口紅薯。

好甜，好軟糯。

她忍不住連續咬了幾口。

眼前的男人又在放火，持靚行兇！

看她似乎是氣呼呼的樣子，沈致覺得很好笑，便一直在笑。

手裏的紅薯很好吃，暖呼呼的，顏色橙黃橙黃的，看著特別溫暖漂亮。

【我自己有耳朵。】

將紅薯吃完後，徐可拿出手機打出一串字給他。

燙的話，她可以捏自己的耳朵。

“嗯。”沈致沒反駁她，笑著應了一聲。

徐可抿著唇看了他一眼，繼續往前面走，裏面有花燈展示，還有一些led屏投放的東西，像是一個游園會，很多人都穿著漢服在拍照。

她還是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邊邊。

沈致就想，如果她會說話的話，肯定會念叨著‘人多，你小心些。’。

他閑庭信步地跟在她身後，小啞巴似乎對什麽都有興趣，總是會看上幾眼。

一路走來，又有好幾個女孩子跟他要聯系方式。

“徐可。”許多人聚集的花燈街 ，沈致忽地喚了她一聲。

徐可停下腳步，轉過頭去看他。

就見他在笑，燈火深叢裏，眼前好看到極致的男人美好的像是一場海市蜃樓。

“小心。”下一秒他有些緊張地喊。

徐可回過頭，就見一個小男孩沖了過來，沒站穩直接朝他撲了過來。

她趕緊伸手去接。將那孩子接了個滿懷，還差點往後倒了過去，被身後的男人攬住了。

“沒事吧，有受傷嗎？”沈致擔心的問。

徐可搖搖頭，又看著小男孩，四五歲的樣子，長得白白凈凈的，還挺好看的。

小男孩似乎也嚇了一跳，立刻站穩身子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挺有禮貌的孩子。

徐可對他笑了笑，就見一個女人牽著一個小女孩著急的朝他們走過了過來，似乎是這孩子的媽媽。

“對不起，對不起，有沒有撞傷你們。”女人一走過來就連忙道歉，又抓著男孩的手說：“讓你在這人多的地方亂跑，有沒有給哥哥姐姐道歉？”

“他道歉了。”沈致道。

聞言，女人擡頭看著沈致，許是這容貌太好看，她楞了一下，才去看徐可。

她似乎本來要開口說話的，看到徐可臉後嘴巴張了張，什麽都沒說出來，看著徐可的眼神有些驚訝和遲疑。

徐可亦是和女人差不多的眼神和反應，她心臟突突地跳的很快，腦海裏有點什麽蹦了出來。

眼前的女人看起來三十出頭，個子比她矮一點，白凈的小圓臉，五官生的挺好看的，總之看起來是個非常清秀和善的女人。

“媽媽，我們去買兔兔帽子。”半晌後，女人牽著的女孩喊了一聲。

女孩也是長的白白凈凈的，俏麗動人。

女人這才回過神來，對著徐可笑了笑，說：“對不起啊，孩子愛熱鬧，一下子沒看住就人來瘋，也謝謝你。”

徐可笑著搖了搖頭，一只手不由得拽住了胸口的衣襟，似乎是只有這樣她的心臟才好受一些。

“媽媽，這位哥哥長的好好看。”小女孩仰頭看著沈致，一眨不眨地說。

“是挺好看的，但是你不能拿手指別人，這樣很不禮貌。”女人看著孩子說，又歉意地對沈致笑了笑。

沈致看著小女孩，也笑了起來。

“那不打擾你們了。”女人牽起兩個孩子往來的方向走，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看徐可。

徐可也在看她，拼命睜大了眼睛看著她，覺得鼻子有些酸。

如果…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錯，那張和她小時候看到的臉變化並不大的話，這個女人也太像她那個失蹤了的二姐。

“你和她認識嗎？”一開始沈致就發現了，徐可看到女人的反應很奇怪，女人亦是，兩人像是認識卻又不敢相認。

徐可搖搖頭，轉身另一邊走，走了兩步還是沒忍住回頭去看女人離開的方向。

她看起來似乎過的挺幸福，雖然臉上有了些許歲月的痕跡，但是看著卻非常的溫和從容，還有兩個乖巧禮貌的孩子。

如果真的是二姐，徐可希望她能一直過的這麽幸福，遠離那個滿是汙泥的沼澤，不要再沾到丁點泥腥。

逃遠一點，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讓他們找到。

所以，她不可能相認的。

不會給那些人一丁點找到的機會。

“徐可。”直到女人和兩個孩子的身影淹沒在人群裏，沈致喊了徐可一聲。

徐可這才回過頭，用力吸了吸鼻子，對著他笑了笑。

他什麽都沒問，跟在她身後，沈默著將手伸過去，希望她能繼續拽著自己衣袖走。

徐可還是那樣，人多的時候會拽著他的袖子，人少的時候會放開。

兩人在這人潮擁擠的街道裏逛了有一個多小時，期間總會有女孩子向沈致要聯系方式，徐可每次看到都在笑。

“走吧，回去了。”從古街出來，兩人來到了那個紅綠燈路口。

這次沒有等多久就亮起了綠燈。

人沒有先前來的時候多，徐可就沒再拽著沈致的衣袖，一個人先邁開了步子。

“徐可。”剛走了一步，身後的男人就叫住了她。

徐可停下腳步看他，有些疑惑。

“你不牽著我了嗎。”男人的聲音壓的很低，隱隱帶著一絲期待。

可是現在人不多呀。

徐可很想這麽說，對視著他因為笑容而微微彎起的那雙桃花眼時，像是被蠱了般，伸手拽住了他的一截衣袖。

沈致低著頭笑的一雙眸子裏都裝滿了蜜糖，然後連早春夜晚的寒風似乎都染了她身上香甜的蛋糕味。

他雖然不愛甜食，可是這個香味他卻很喜歡。

可惜這條人行道太短了。

徐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她就一直看著前方，等過完人行道立刻就放開了他。

她伸了個懶腰，胃裏的東西應該消化了不少，沒先前那麽脹了，主要是她還吃了半個紅薯。

太香了，熱乎乎的，她一看到就想吃。

小時候在養父母家，每次燒火她都弄幾個丟在火堆裏燒，經常紅薯表面都燒糊了一層，但是裏面甜甜的，軟軟的，冬天吃起來特別暖和，還管飽。

來到停車的地方，沈致依舊紳士的先打開了副駕駛的門，等她坐進去後才又繞到駕駛位這邊。

進入深夜後，路上的車輛就更少了。

車子在路過一個轉彎的路口，徐可見到有人推著三輪車在賣花，是一個老人。

她示意沈致停一下車，隨即下車來到三輪車旁，老人賣的臘梅。

小小的黃花開的很漂亮，而且很香。

臘梅的香味聞起來特別清香舒服，比很多花的香味都要好聞，有點沈致身上的香味。

她要了兩把，付了錢後，趕緊上了車。

沈致看著她手裏的臘梅，剛才他本來要下車的，被她拽住了。

徐可將花遞給他，又用手機打字：【這個是回禮。】

“謝謝，不過你得先替我拿著。”沈致聞了聞花香，重新啟動了車子。

車子裏都是臘梅的香味，徐可看了一眼窗外，她心情其實挺好的，今年這個年過的很有意思。

交了新的朋友，和朋友一起吃了好的，壓了好多馬路。

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春節。

沈致側眸看了她一眼，見她看著窗外在笑，可是眼裏似乎是藏著心事。

他想起先前在古街遇到的那個女人，她應該認識的吧。

很快就來到了徐可的店鋪門口，徐可下了車，將臘梅小心的放在副駕駛上，怕它們掉下來。

“徐可。”她開門正要進去，沈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他喚她名字的時候總是擲地有聲的，仿佛帶著一種肯定。

徐可回頭望著他，他站在路燈的光影下，一張白皙好看的臉被燈光照的有些朦朧。

“串串很好吃，烤紅薯很甜，臘梅很香。”磁性懶散的聲音此刻像是天籟一般響起。

徐可對他笑了起來，能讓他吃的開心她也開心。

沈致看著她：“有什麽困難可以跟我說。”

她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再過幾天是我生日。”他又笑著說了一句。

徐可有些驚訝，再過幾天，那應該是2月份了。

春天的時候。

沈致卻沒再多說什麽，轉身上了車。

等徐可察覺過來，那車子已經開走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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