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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相見恨晚(10)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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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道:“難怪你記得清楚,那是男人的戰爭,小姑娘你不懂,我輸得坦然。”

☆、奈河奈何(4)

魔君細指著前面的道路,趁我不註意間,伸手塞進我手間一個東西,我下意識的低頭看去,魔君一推我,笑道:“這是你大婚之日的東西,前面左拐,先去見一個人。”一個紅蓋頭翩然在我眼前,我握在手中,“心裏念著前面左拐。”加快腳步。猛然間撞上一個人,男子眉眼俊朗,緊抿住嘴唇,癡癡的看著我,突然間道:“我認識你。”我嚇得後退兩步,身下發出“啊,啊”聲音,我回頭一看,腳下踩到一個小鬼,嚇的猛地跳起腳來,道:“對不起對不起。”

那小鬼哧溜一下,從我腿下鉆走,遠處傳來他的聲音:“莫怕,莫怕,我是地府幽靈,踩不死的。”我心裏剛想平覆下來,突然那個男子一只手撫上我的肩頭,一陣怪異的味道飄於鼻尖,我下意識的蹦跳著拍掉他的手,道:“你身上還有人氣,為何到了這裏?誰冤枉了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他道:“你還是如原來般俠肝義膽,不分青白擅於沖動。”我聽他口氣,好像與我很熟似的,經不住心裏的好奇。又端詳了他半日。我道:“看你面相,卻是有幾分面熟,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他道:“可否把你手中的東西給我。”我遞給他道:“是這個?”

一個哧溜,剛才的小鬼又折回來,搶去了紅蓋頭,跑出很遠才道:“這是我姐姐的東西,姐姐整日以淚洗面,就是為了這塊紅帕子。”他急忙追去,前面鬼怪亂竄,我焦急,捏了個口訣,飛身來到他的身前,伸開雙手阻攔他道:“前面陰氣太重,你不能去,會折了你的陽壽。”

他道:“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那日阻攔花轎,你鬧了我的婚禮。”他嘴邊掛上了苦澀,經他提醒,前塵往事,翩然至我心間。我道:“這個紅蓋頭是花轎裏的新娘嗎?”

他大叫道:“那個小鬼回來了,仙子快抓住他。”我沒有反應過來,感到身後一股風涼至頸間,我一看是小鬼躲在我身後,竊竊的道:“我沒有偷你的東西,姐姐說不想見你,你可以走了。”他這句話是對著男子說的,接著轉頭又對我道:“仙子,我告訴你,他就是那日你在大街上見到的新郎。”我道:“你去報一聲,說我來謝謝她當日送禮之恩。”小鬼尋思了一下,道:“不行,姐姐從來不見生人。”

我不理會小鬼,徑自尋了前面的路,左拐,在第一個橋邊,下了臺階。小鬼道:“唉,你等著,我去給你找姐姐去。”我轉頭看著身後的男子,掐指算了算,道:“那日大婚,她跪在你的腳下,其實她也是個替身,不能光明正大的嫁與你。”他打斷我的道:“那日後,我想了很多,又夢到她讓我好好活著,從夢間驚醒,一個道士與我說,只要我來尋,可以為她還陽。”我心裏疑惑,看著遠處魔君躲在大樹下的影子,心領神會道:“那位道士可有什麽特殊之處。”他道:“白發,紅衣。”

☆、奈河奈河(5)

“姐姐!”遠處傳來小鬼的哭聲,我急忙推開男子,飛身向前,大叫道:“讓開,我看看。”我看到她脖頸間出了鮮血,急忙從懷她中拿出一顆丹藥,塞與她嘴間。

我盤腿坐在地上,俯身抱起她的身子,雙掌擡起她的胳膊,手心相對,為她度命。

“翳…。翳。”她眼光掠過我,尋找著什麽,我聽不清楚,俯身側耳道:“翳,是誰?”她伸出手,指了指我身後,我回轉頭看去,她忽然手掌撫上我的後背,我大驚道:“你要幹什麽?”她氣若游絲道:“沒什麽,累了。”我感到後背總是有什麽隔得我上,但再看到她燈枯的樣子,壓下疑惑,好心的伸手探去她的命脈,感到脈跳微弱,搖了搖頭,起身讓給他們。

我遠遠的走去,站著看向他們,在地府黑暗的氛圍裏,更加讓我想不明白,既然如此鐘情,為什麽要以死相見。

小鬼輕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姐姐,你哭了。”我伸手抹去眼淚,低下了頭,轉身不想看生離死別。我知道雲塵就在奈河處,想起我們一起度過的日子,看著眼前感人肺腑的一幕,我又要如何面對。

“姐姐,他叫雲翳,在地府尋了那個姐姐幾許日子。”小鬼輕嘆一聲,“唉,還是不如不見。”我疑惑的看了看他,小鬼指了指遠處的魔君,哧溜一聲鉆入我的背後樹杈,道:“姐姐,別說我在這裏。”

我問道:“你怎麽來了。”魔君道:“收拾殘局。”魔君繞過我,走到前面,又轉了頭對我說:“你也來,他們與你有關。”我怔怔一楞,低著頭跟上。

我看到那個女子緊閉雙眼,已經沒有了氣息,雲翳緊緊摟在懷裏,轉了眼看著我們,輕輕放下那個女子,跪倒在魔君身前,道:“請魔君成全。”

魔君伸手點向他的眉心,我驚訝的捂住嘴,搖著頭向後退去。小鬼哧溜一聲鉆出來,大叫道:“姐姐,小心地上。”魔君反手拉住我,撤到懷裏,道:“跟著我,不要亂動!”我點了點頭,又回頭看了看那個枝杈,“那是食人花。”小鬼湊近我耳邊,輕聲告訴我。魔君一巴掌拍向小鬼腦袋:“你小子很機靈,以後跟著我!”

小鬼笑嘻嘻的一邊樂著,哧溜一聲不見了蹤影。

魔君揉著我的頭發,笑看著我:“是不是感到不可思議?”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魔君自顧向前走去,我站在原地沒有動,魔君停住腳步,轉頭看向我,道:“雲翳是琵琶精,你應該明白,他與那個女子不過是場孽緣。”

我還是不能接受這個解釋,看了看大叫道:“你既然有心要成全他們,憑你的實力不可能救不下那個女子。”魔君嘆息一聲,拉著我向前走去:“那個女子,就是紅蓋頭所化。那日她將蓋頭送予了你,本想借著你的仙氣,轉世成仙。”

我道:“可惜我成全不了她!”魔君搖了搖頭,“不是!唉,本不該給你說這些事,可是落兒,你還是要明白,有些人不是你想的那般善良。她只是想吸收了你的精元,換了你的容顏,你想過沒有,如果那日你與雲塵大婚,有一個與你一模一樣的女子,誰才是新娘!”

我捂住耳朵,不想聽下去,魔君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奈河奈何(6)

我們誰都不說話,繼續走著,我低頭不語,手抱琵琶,一下下彈撥。前面已經沒有了路,魔君問我:“他要來了,奈何橋上,他在等著你!你去不去?”我擡頭問道:“那你呢,不陪著我?”魔君抹了抹我的頭,笑道:“我送這女子去投胎。”魔君轉身離開我,我繼續低著頭,站在原地,默不作聲。捱著時間。猶豫不決。

“姐姐誒,你看那是什麽?”我驚訝的擡頭望去,身子一斜,被小鬼給推向河裏。水中,一白衣老翁駕船從上游奔來,我驚呼一聲,沿著船棚子擦身跌下。“姑娘,我正是來接你!”白衣老翁伸手撐著船,擡手打了個涼棚,眺望道:“踢你下來的小鬼勇氣絕佳呀。地府時,什麽出了猴精的小鬼!”

我頷首:“謝老伯,那小鬼如今跟了魔君,望過個天年可以修成正果。”老伯笑道:“呵呵,全是姑娘功勞。”我正待表示自己其實沒做什麽,船速加快,一瞬間,奈河近在眼前。

老伯嘆息一聲,指了指船頭之上那人,然後自個去了船尾。等著我。

我垂立不語,擡頭望去。奈河橋上,一公子白衣飛揚,倜儻風流,手中公子扇旋轉,一朵蘭花俏麗其上,他背手而立,公子扇敞開垂立胸前,似在悠然賞奈河風景,然而眉角處不經意間皺起,洩露了他焦急的心態。再看眼睛,似一波清泉,不染纖塵,白衣老人拍打我肩膀,道:“姑娘,三個刻鐘,船就要返回,姑娘且要做個準備。”

我癡癡的看著奈河橋上,想著他或許會大罵我一場,或許會氣憤的轉頭不理我,或者會很多,然而沒有想到,我們會如此安靜的兩兩相望,他在橋上,我在橋下,明明近在眼前,卻好似千裏。

奈何橋一頭,走上一個老婆婆,臉上布滿皺紋,衣衫破碎。手裏拿著一個盞碗,道:“公子,吃了孟婆湯,忘了前生今世。凡是從我這裏過去的人,聽了老婆子的話,待到來生,大多有一段平凡的幸福!”

我心情覆雜的低下頭,手緊張著一點點勒進絲弦,半晌,我聽見奈何橋上沒有聲響,擡頭尋去。轉眼煙霧,奈何橋上少了雲塵,多了南北東西忙著投胎的凡塵俗人。

我急得在船尾跺腳,船尾白衣老人聲音傳來,“錯過了,又是一世。”

一陣水聲,撐桿趟過水波,從船尾飛向船頭,白衣老人道:“孩子,去吧,做你想做的。”

我將撐桿橫搭在岸邊,旋衣飛起,展開衣袖,腳下踩著水波,淩波微步,登上岸邊。眼前又是一道水路,一座白橋俯臥其上。

橋頭,雲塵衣衫微動,低著頭,踏上橋來,我與橋這頭將他打量,經不住眼眶濕潤。

我快步上了兩個臺階,尋著煙波,不敢前進。雲塵起先停步對我一笑,手中公子扇瀟灑的展開,亭亭玉立在橋那頭,展開衣袖,向我敞開懷抱。

☆、奈河奈何(7)

我慚愧的低下頭,手扶著橋頭,直直的站在那裏,嘴唇動了下,找不出可以說出口的語言,看著他,搖了搖頭。

雲塵嘆息一聲,迎著我走上橋來,我呆呆的看著他,離開轉身。

雲塵快步將我從身後抱住,道:“落兒,取自花叢懶回顧,半緣修身半緣君。”我伸手扣住他尋來的手腕,搖了搖頭,苦澀道:“雲塵,落兒是奈何橋頭的彼岸花,傷人傷己,愛上我,你不值得。”

雲塵轉身將我身子強硬的搬過來,道:“落兒,愛你與你無關,何苦要自責,雲塵回顧一生,嘲笑過你,愛過你,恨過你,如今,如果還有什麽可以訴說,只有這深深的不舍和戀慕。我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娶到你,做我的新娘。”

我搖了搖頭,眼含熱淚,道:“雲塵,愛你與我有關,你的笑,你的好,你的痛,落兒都懂,落兒都知道。落兒恨自己,你知道嗎,恨不得去投胎轉世的是我,為你承受三世之苦。”

我倒退著,看著雲塵,嘴角努力掛起一絲微笑,雲塵像是沒聽見,沒看見般,依舊前來拉住我的手,道:“落兒,原先都是我為你彈琵琶,如今雲塵想請落兒為君彈一首,可好?”

我本來是下了橋頭,看見雲塵祈求的眼光,努力點了點頭,雲塵道:“一曲琵琶語,落兒傾我心。”雲塵越是這樣說,我越發難為情,罷罷,千言萬語不及我投君所好。我斜倚著橋頭,眼含雲塵,低頭輕撚絲弦。

“小窗懶梳妝,回眸一顧為君笑,向燈前,君心玲瓏,眉淺眉彎…。”一曲畢,我道:“猶記得那時小屋青青,炊煙裊裊。”

雲塵深深看著我,似要將我吞進胸腹,他伸手拉起我,道:“好多年了,我都有一個願望,不如趁著良辰好日,我們叩頭為誓。”我心裏想著一個理由推脫了他,願他無牽無掛去轉世為人。雲塵不等我張口,道:“落兒,你何苦這樣委屈自己!”

我心裏好似一顆石子叩擊心壁,這句話穿透我心扉,眼淚就那麽無聲無語的掉落下來,我想說,雲塵謝謝你能體諒我,謝謝你能理解我,可是沒等我說出口,一道力量在我們相牽的手腕處,擊來。推著雲塵向遠處推遠。

我展開衣袖,手一扶橋欄,趁勢飛起,誰知,腳下一衣衫襤褸的婆婆拽住我的衣角,將我拽下,我欲待起飛,這次沒等衣角展開,一道力量擊向我脖間,“睡吧,孩子,睡醒了,這一切都過去了。”我哭道:“不,雲塵你不能丟下我孤苦伶仃。”

可是,命不由我。

在我昏倒,朦朧巡視到,路過橋頭的每個人,都端起那盞碗喝盡,那據說可以忘記前生記憶的孟婆湯,成了他們投進幸福門的解脫,與我,只能是眼淚順著眼角流下,無聲無奈。

我仰躺在橋上,靜靜的展開衣角,發絲垂落散開,如同一朵幹枯的花。

☆、奈河奈河(8)

孟婆一碗碗孟婆湯,迎來送往,待我睜開眼時,我祈求的看著她:“孟婆婆,你可憐落兒,不如給我這杯斷腸湯,喝了它,不再垂死掙紮。”

孟婆皺起眉角,兩腮皮膚皺巴巴的,突顯一雙眼睛明亮明亮的。她嘆了一口氣,道:“今日的已送出,沒你的了。”孟婆婆一步步走遠,我知道她是在騙我,我明明看見那湯水是喝不盡的,連一杯羹,我卻分不到。

我搖了搖頭,仰身躺了下去,衣裾擦了青石板,順滑到臺階。

橋下,還是那道小船開來,船尾的白衣老人站在橋下,大喊道:“孩子,開船了。”我搖了搖手,回覆道:“你走吧,這是我的宿命,短短一世,我只要在這等著,就會等到雲塵下個來世路過這裏。”

白衣老人道“還是這個撐桿,我橫在橋頭,你想好了,就順著橋頭下來。我送你離開。”橋欄高起,擋住了我巡視的視線,我扶著欄桿起身,看著翠盈盈的竹竿,俯身趴在欄桿上,道:“老伯收了竹竿,眼看著地府幽暗之門就要關閉,我心意一訣,就不要再勸了。”

老伯嘆息一聲:“既然魔君大人不怪,陪著你又如何,如果當初我可以如你這般執著,或許,站在橋頭的人,是我和孟婆了。”

或許,他也身不由己。

老伯道:“魔君大人心善,許了我這麽一個職位。”我隔著煙雲看向他,不知當初的老伯也是一個少年癡兒。婆婆道:“你們都走吧,幽暗之門開啟後,也不要來了。”白衣老人不再說話,手掌在前額,老眼昏花的望向過來,我知道他不是看向我,剛才孟婆婆突然出來,嚇了我一跳。

這會兒,我似乎明白了,按下不可思議。我下了橋頭,坐在臺階上,靜靜撐著前腮,看著遠處水波漂浮。我抱起琵琶,回頭看著橋上孟婆顫動的身影,轉了頭,一下下撥動心弦。

“孟婆湯,水彎彎,飄影浮動,幾世離別幾世殤。”最後我彈累了,幹脆將腦袋靠在石橋上,轉頭無聲的看著那兩個上了年紀,兩鬢斑白的老人。

水聲打破寂寞,我起身,扔了琵琶,飛身到船頭,將竹竿狠狠的扔在岸邊,指了指了白衣老伯,又指了指竹竿。我想這一招需要我來帶頭,否則就是他們這般如此深情對視,要到何年何月。

見老伯手扶船頭,依舊不動,我又飛至橋頭,走進孟婆,指了指船頭,又指了指竹竿。孟婆道:“一座橋頭,就是那碗孟婆湯,我送了這麽多人,落兒,不要讓我送你。”

孟婆說完這句話,老伯動了,他踩著竹竿飛身站在橋頭,伸手將我從橋上拽下,手掌一吸,水波撐起竹竿,轉眼緊握在他的手中。

老伯哈下腰,大力氣猛的一撐船頭,由於勁道過猛,我身子一晃,逃脫到船沿的腳被老伯拽回來,我向老伯奪去竹竿,不見老伯笨重的身子,這時靈動異常,橫著擋我一下,我急道:“我不走,再說,你不是喜歡孟婆嗎,為什麽要走?”

☆、奈河奈何(9)

老伯板起臉來,面對我道:“若你喜歡一個人,落兒會怎麽樣?”我糾結著從哪裏說起,想著雲塵這會兒應是落地哇哇大哭,不在記著我了,我的心糾結在一起疼痛,我懇求道“老伯,放了我吧,你讓我如何說起,雲塵從這裏投胎,我只想再多待一會兒,這裏還存著他的影子呀。”

老伯嘆息一聲,依舊劃著船,只是速度降了下來。船離橋頭不遠,我可以看到孟婆隔著煙雲,看向過來,我抱著膝蓋,看著孟婆,知道她舍不得我們,我會理解孟婆,或許同命相連吧。

我起身,突然那麽想回答老伯的問題,我跑到老伯身前,大聲的告訴他:“落兒要是喜歡一個人,就會爭取他。”老伯扶住竹竿,搖了搖頭,道:“如果天地不允呢?”

“笑看三界,愛我所愛。”老伯怔怔的看著我,嘴巴張了幾次,最終選擇了沈默。我得不到答案,不甘心這般離去,我拿同樣的問題問向老伯:“若是你喜歡一個人會怎樣?”

老伯道:“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喜歡一個人,可以有多種方法。”我道:“這種方法,是你的決定還是孟婆的?”老伯沒有回答我,看了看我幾眼,用手推了推我,道:“回去做好了,我送你回去。”

我覺得老伯窩囊,轉身大聲質問這橋頭上的孟婆,“如果孟婆婆喜歡一個人會怎樣?”孟婆背轉過身去,我見孟婆要離開,不準備回答我,我隔著水波,又問了一次,孟婆只是看著老伯,大喊道:“快走,幽暗之門就要關閉了。”

老伯聽話的,又要哈腰撐起竹竿,我一聲摁住老伯竹竿,再次問道:“愛一個人有很多方法,孟婆,你不覺得讓老伯每日這般操勞,只為見你一面,這不是愛嗎?”

老伯大叫道:“黃毛丫頭,你懂什麽?跟我走。”我氣道:“你為什麽不敢說出來,你這般辛苦,孟婆又為你做了多少?”

老伯不理我,低著頭,左右開弓,船速加快,我氣悶的回到船邊,抱膝而坐。

突然,水面開始波動,騰起幾丈高的水花,船在老伯的駕駛下,吃力的向前劃著。眼看著幽暗大門眼前不遠,船上砸下若幹大水。船搖晃不穩。

我也起身幫著老伯掌船,這裏沒有一個人,得不到別人的幫助,老伯道:“孩子,抓緊我,千萬別掉下去,掉了水中,就上不來了。”

水花越落越多,船擺動的更加厲害,老伯將竹竿扔掉,道:“抓緊船桅桿,快去!”我點了點頭,吃力的繞過水花,跑到桅桿處,緊緊抓住。

老伯尋了船艙,掏出了繩子,走到我身前,道:“綁住自己。看著氣勢,水花要落得更多,一會兒,有翻船的危險。”

我搖了搖頭,道:“不,老伯,我年輕,又有仙力護體,可以支撐更多時候。”老伯伸手要將我和欄桿纏住,我不依道:“不行,繩子這麽短,我得到了,老伯你要怎麽辦!”

老伯道:“管不了了,救一個是一個。”

☆、奈河奈何(10)

又一個水花打了下來,蒙頭砸下,老伯將最後一道繩子系住,自己一個不穩,倒在我的身上。

我叫道:“老伯你怎麽了?快把繩子解開,我可以頂的住的。”老伯搖頭,道:“抓好了,別說話,省省力氣。”老伯轉身吃力走遠,我急道:“老伯你去哪?”

老伯道:“去船頭,撐船。”我大急道:“不行,那太危險了。”老伯沖我道:“落兒不是問,喜歡一個人,會怎樣嗎?”

我感到不好的預感襲來,大叫道:“老伯,落兒常常嘴快胡說,老伯莫要相信。落兒不是那個意思。”

老伯道:“落兒說的對,這就是我愛她的方式,我要守著她,每天讓她看見我,今日大浪,百年難遇,我舍不得她,可是,這船上只有人要去劃船,才可以保全其中一個。”

我大叫道:“不,不可以,我寧願你放棄我!”

“落兒,你好好活著,等雲塵歸來,孟婆與我,她是能理解的。”

我哭泣道:“怎麽可以,不能這樣。”我拼命的解開繩索,越解越混亂,最重要的我不知道老伯用了什麽方式打得繩扣,怎麽也解不開。

又一陣浪花打來,老伯在船角搏擊浪花的身影,高大頑強,可是浪花越來越大,他腳下一滑,浪花卷去,不見了他的蹤影。

我絕望的大哭道:“老伯,你回來,你讓我如何與孟婆交待,孟婆不能沒有你!”船掙紮逃亡,帶著我的聲音越走越遠,木板處漏了水,一點點滲漏進來,漲到了我的腳踝處,漸漸又末了膝蓋。

一陣大浪襲來,船猛地旋了一圈,滴溜溜卷入漩渦。我閉上眼睛,淚水滑下,罷罷罷,如此快意死去,總比帶著愧疚茍活一世。

“跟我來,拉緊我!”一陣水漂浮來,魔君踏浪前來,很快登上我的船頭,伸手一揮,縛在我身上的繩子,松開掉落下來,一陣漩渦,卷入水中。

魔君站在船板上,船板間不斷的湧出水來,隔著水花,他向我伸出手來,我搖了搖頭,眼含淚花,低頭不語。魔君嘆息一聲,道:“我不該帶你來!”說著,他俯身將我抱起,我掙紮無奈間,抱緊他的後背。

他踏水而去,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裏,等我知道這不是去幽暗之門的方向,我大驚道:“魔君,你放我下來,我不要回去,你讓我怎麽和孟婆報喪!”

魔君越發摟緊我,抿住嘴,眼睛盯著前方,踏浪翻水行去。眼前還是那道白橋,魔君與我上橋前來,待走到橋上,我呆立在當地。

孟婆頭也不擡,坐在橋頭拿出身邊的盞碗,遞與來人,道:“吃了他,送你走。”他不出聲,也不伸手接孟婆湯,只是深情的看著孟婆,一語不發。魔君與我道:“落兒,我們來送白衣老人一程。”

我捂住嘴,眼淚無聲迸濺出來,我不敢哭出聲,伸手掐向魔君胳膊。魔君一聲不吭,任我掐著。

☆、一世情意(1)

孟婆放下手,不耐煩道:“你這人怎麽回事,我累了不想與你多說,吃了這湯,湊著吉時。”

“孟婆!”他伸手拉入孟婆抱入懷中。孟婆待看清來人,哢嚓一聲,那盛著孟婆湯的盞碗碎裂成一地,“孟婆,我不能陪著你了!”孟婆搖頭不語,皺巴巴的臉上皺紋聳動顫抖,嘴唇泛白。

白衣老人閉上雙眼吻上她前額,忽的松開她,一轉身默不作聲,俯身拾起地上的碎碗,哆嗦著一塊塊拼在一起,卻怎麽也拼不好。孟婆站在一旁,再也不能看心愛的人要離她而去,背轉了身,扶著橋頭,垂立落寞。

孟婆道:“呵呵,從來都是你看我送別人,如今,卻是我來送你。”白衣老人手一哆嗦,拾起的碎碗,哢嚓,掉在了地上。白衣老人從背後抱住孟婆,半晌,一轉身跪倒在魔君腳下,道:“君,你最清楚,我不過是一絲魂魄,得君神力,留在了地府,多活了三百年。”

孟婆大叫道:“你不要說了。”

“不,你不知道,我不是你喜歡的人,我只不過是借了他的軀體,騙你能留我在地府撐船來往。魔君,你最公正,你說句明白理!”

魔君嘆息一聲,拉了我手,道:“落兒,拾起那盞碗,用你的仙氣拼好他。”我搖了搖頭,站在原地沒有動。

白衣老人依舊說道:“君,我不過是想利用一個女人的情感茍活下去,我知道,只有這橋頭之水,才可助我那僅有的一絲魂魄生活,這地方,唯有孟婆同意,我才有希望。”

魔君仰頭閉眼,隔著幾步遠聽白衣老人敘敘說,我轉頭看著魔君,又看向孟婆。孟婆一步步離開船頭,我大叫孟婆一聲,孟婆不回頭,也不說話,我看到她腳步不穩,藏在衣袖裏的胳膊,不停哆嗦,我不知道她要去哪裏。

我轉頭對魔君道:“孟婆離開了。”白衣老人也不再說話,楞了半晌神,突然起身,撿起碎碗,跪倒在我身前,道:“落兒,如了我願吧。”

我漸漸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我轉過身去,閉上了眼睛,心一狠,一道金光揮出,破碎的盞碗融合黏貼,等我轉過身時,已然不見了白衣老人的身影。我拾起地上的盞碗,一道金光將它劈碎,道:“我讓你喝,以後誰也不能喝了。”

魔君道:“落兒,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這般態度。”魔君伸手拍掉我手中打碎的盞碗,我伸手推開他,手掌一揮,魔君大氣道:“你以為這樣幼稚,白衣老人就可以回來嗎?落兒,你讓我失望。”

我推開魔君,抱膝坐在橋頭,將頭埋進腿間。魔君靜靜站在我身邊,手扶橋頭,垂立,眼睛看向遠處,緊抿雙唇。

一個小鬼跑過來,道:“魔君。這是孟婆送來的湯水,孟婆近日身體不好,多勞落兒仙子,替他送出這幾桶湯水。”

魔君擺了擺手,示意他離去,一個人默默不語,親自挽起了衣袖,迎來送往,送出孟婆湯。

不知多久,魔君走到我身前,道:“好了,落兒,這滿滿幾桶孟婆湯終於見底了。”魔君笑的燦爛,露出了孩童般的天真,這一笑,晃花了我的眼。

☆、一世情意(2)

“君,這是近日地府小鬼報來的冊子,多多少少也有幾十來本。”

“你琢磨著,不要緊的,就不用來報了。”緋衣女子伸手撥起珠簾,魔君頷首,拉著我走進屋內。

從幽暗之門出來,一路上,我恍恍惚惚的,心神不寧。魔君坐在桌前,看了看我站在桌邊不動,手裏把玩著盞杯,對著一邊伺候的緋衣女子道:“挑幾個上好的梨子。薄皮染蜜,熬好端來。”我急忙搖頭,道:“不用不用,我很好,破費就不要了,瑤兒下落不明,我要趕快找到她。”“不是給你。”我一楞,魔君擡眼看來,恰逢碰上我瞪眼看去,我趕緊低了頭,魔君挑了挑眉,嘴邊一笑,隧又掩去笑容,低頭吃著茶點。我看著桌上精致茶點,突覺肚子餓了,忍不住舔了舔嘴巴,魔君道:“落兒來坐下,是不是餓了”我連忙搖了搖頭,道:“不餓不餓。”身子又向後退了一步。

魔君點了點頭:“恩。”一杯茶盡,魔君吩咐身旁一女子將書房上一摞厚厚書冊搬來,低頭細致批改起來,默了一會兒,我實在尷尬之極,一步步悄悄挪著步子走出屋外,腳踏至門簾處,恰巧剛才的緋衣女子回來,手裏端著熬好的梨水。“啊!”熱水傾倒,我感到皮膚處燙的火燎火燎的,我下楞當場。一陣風來,魔君抱我來到桌前。我感到魔君怒氣旺盛,身邊溫度驟降十度。我趕緊道:“不疼不疼,擦點藥膏就好。”

一個緋衣女子機靈的遞來藥膏,我趕緊搶來道:“小傷。”我起身想到另一邊處理胳膊上的傷口,魔君道:“落兒逃什麽,你不要動了,坐我身邊,我也可以幫你一下。”說著,魔君奪過我手中的藥膏,細細低頭為我上藥。我感到皮膚上,一陣陣溫柔的熱氣傳來,我低頭一看,臉色緋紅,魔君挽起衣袖,一邊為我上藥,一邊輕輕吹氣。

我大叫道:“好了。”我扯下衣袖,將傷口藏好,對著跪在地下大氣不敢出的女子道:“沒有你的事了,還不去再熬一杯。”接著我低頭抄起桌上冊子,笑道:“記得密密麻麻的,眼睛都花了。”

我無心翻著幾頁,品足道:“恩,分析有道理,恩,不錯不錯,處理的恰當。”眼看那個女子走出屋外,放下心來,扔掉手中的本子,起身站立起來,笑道:“好多的工作要忙呀,就不打擾你了。”魔君伸手拉住我,道:“留下陪著我!”“呵呵,我突然覺得肚子餓了,出去覓點食物。”魔君擡頭看了看我,“我知道瑤兒的下落。”

“卑鄙。”我嘀咕道,踏出一半的裙子抽回來,陪笑道:“肚子又不餓了,好奇怪。”我訕笑的退回來,接著默立桌前不語。

“君,該用晚膳了。”我擡眼看到三三兩兩緋衣女子,送來幾碟清淡的素食,才知道夜幕降臨很久,伸腿擡了擡,酸澀痛疼,緋衣女子將晚飯放在桌前,又三三兩兩退了出去。

☆、一世情意3

“小氣,全是淡菜,連點油水都沒有,也不知道他怎麽長這麽大?”我嘀咕道,眼睛盯著那幾個菜,胃口大減。魔君耳朵動了動,未曾擡頭,依舊批改賬冊。不一會兒,又進來個緋衣女子,抱來厚厚一摞賬冊,“恩,放那裏吧!”魔君這才記起我,說道:“飯菜要涼了,你先吃吧!”

我泱泱的來到桌前,抹了抹肚子,咕咕亂叫,顧不得素菜,大口朵頤起來。至於什麽時候睡著了,我不知道,等我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大木床上,周圍靜靜的。

次日,好不容易熬到天明,我想如果這是地府,怎麽會有白天黑日,我不知道怎麽被魔君帶到這裏來,也找不到如何出去,碰見幾個緋衣女子,大都躲著我或是搖頭,我只好忍著好脾氣,找到魔君。

“仙子,你不能進去!”幾個緋衣女子攔住我的去路,等我仙力一揮時,她們身子一躲,聰明的避開我,若是我後退一步,又齊刷刷的前來攔住我。“仙子,君吩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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