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眠還站在門口沒進去，反倒是裏面的厲墨雲先開口了：“傻站著做什麽？”

鹿眠聽見了他的聲音楞了一下，哦了一聲便推門而入，先是將香塊放進香爐裏燒著，而後又給他把沐浴後要穿的衣服備好，這才看見放在桌案上的琉璃盞。

琉璃盞有好幾種顏色，旁邊點著燭火，在燭火的照耀下栩栩生輝，不愧是進貢給皇上的東西。

鹿眠盯著琉璃盞，忽而聽見屏風裏的厲墨雲道：“你喜歡？拿去盛水果吃。”

鹿眠搖頭：“不不不，藍長老送給你的東西，我怎麽能拿呢。”

屏風裏傳出水聲，厲墨雲道：“過來。”

鹿眠慢慢走到旁邊，越過屏風，看見靠在木桶邊正閉目養神的厲墨雲，他一頭長發弄濕了一半，因為身體是熱的，故而這一處都散發著熱氣，煙霧讓他的臉看起來更加朦朧了一些。

厲墨雲沒睜開眼，只問她：“你氣本座嗎？”

鹿眠楞了一下：“我為何會氣你啊。”

厲墨雲道：“本座知道你在藍菱月那兒受了不少委屈，可依舊放過了她。”

鹿眠抿著嘴：“我知道堡主的心裏肯定也想給我出口氣的，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厲墨雲伸手撥弄著頭發，側過臉朝鹿眠看去，隨後緩緩笑了起來：“本座的小侍女突然變得懂事多了。”

厲墨雲的眼瞼微微泛紅，金色的眸子在水氣之中越發迷人，他對自己笑的時候，臉頰旁剛好有一滴水珠順著皮膚滑到了下巴，滴答滴入了水中，那一瞬鹿眠甚至覺得那滴水滴在了自己的心間。

厲墨雲長嘆一口氣：“本座知道，在十剎堡中有許多人開始不守規矩了，自從本座將大權交給四個長老管理之後，旗下的堂主便開始懶散。堂主之下的分舵也有許多小動作，長老在堡中的勢力越來越大，本座能握在手中的權利便越來越小。”

鹿眠朝他走過去，看向他半濕的頭發，幹脆端了個板凳坐在旁邊，拿起豬苓給他洗一洗。

厲墨雲將頭往後靠了靠，方便鹿眠的動作，又道：“有哪些人心懷鬼胎，本座大都知道，不過本座正值化龍，不宜與手下人鬧掰，等本座化龍成功後，必然將這些雜草從十剎堡除出去。”

鹿眠順著他的頭發澆了些水，道：“藍菱月手中不是還有鮫人族？堡主若真與藍菱月鬧開，必然與鮫人族再戰。”

“你當本座是誰？如若神龍遇水，孰勝孰敗？”

鹿眠朝他瞧去，剛好對上了厲墨雲的眼神，他眉毛輕挑，眼尾上翹，從鹿眠這個角度倒是能看出幾分驕傲。

鹿眠伸手理了理他的發絲，哄小孩一般地笑道：“是是是，厲大堡主最厲害了。”

她將厲墨雲的頭發梳理好，這才看見他發絲中的兩根龍角，似乎比起之前要長大了一些，因為頭發濕淋淋地貼在了後腦上，有幾根纏在了上面，鹿眠伸手將發絲撥開。

她伸手戳了戳厲墨雲長角處的皮膚，那裏裂開的傷口還沒合上，恐怕什麽時候龍角長好了，這傷口才會愈合。

厲墨雲的龍角並不尖銳，水珠都能結在上面，她伸手摸了摸，反而引得龍角的主人有些小動作。

厲墨雲閉上眼睛，晃了晃頭，將頭頂的龍角在她的手心蹭了蹭，鹿眠抿嘴，突然被他這舉動萌了一下。

她由著厲墨雲蹭，指腹在他的龍角上摩擦了幾下，片刻後，厲墨雲撐著木桶轉身，直接面對著鹿眠趴在了木桶邊緣，一雙眼睛半睜著，一瞬不移地盯著她。

鹿眠被他這眼神看得心裏有些慌，於是縮了縮脖子問：“怎麽了？”

厲墨雲撐在為了木桶兩邊，傾身朝她而去，身上帶動著桶裏的水嘩啦啦撒了一地，不少弄濕了鹿眠的裙擺。

他與她貼得非常近，呼出來的氣息直接灑在了她的臉上，低沈的聲音湊到了她的耳邊：“本座想抱你。”

鹿眠渾身一僵，腦中開始掙紮，這個抱就是很單純的抱還是她以為的那個抱？

厲墨雲直接從桶中走出，伸手將鹿眠從凳子上打橫抱起來，渾身上下什麽也沒穿，濕淋淋地大步朝床榻走去。

他每走一步，鹿眠的心就跟著顫了一下。

厲墨雲將鹿眠平穩地放在了床上，傾身壓了上去，鹿眠直接便感覺到了他身下的反應，當即臉紅了起來，抿著嘴，就連呼吸都屏住了。

厲墨雲伸手扯開了她的腰帶，貼著她的嘴唇，張口含住，一只手順著衣服的縫隙滑到了她光潔的皮膚上，握著纖細的腰身，呼吸加重。

鹿眠的雙手平放在身側，沒有推開對方，心裏想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況且這次厲墨雲絕對清醒，他們倆都表露心扉，再扭扭捏捏反而顯得嬌柔做作。

厲墨雲開始不滿足於溫柔的舔舐，而是張開牙齒在她的下巴上咬了一口，鹿眠擡起下巴，慢慢閉上眼睛，雙手握緊身下的床單，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

厲墨雲掀開了她的衣服，肚兜的細繩輕輕一扯便斷了，他的掌心按在了她的胸口上，另一只手順著後腰直接滑到了背後。

鹿眠拱起了腰，他的手掌是溫暖的，只是在逐漸滑過她皮膚的時候漸漸轉冷，而後直至冰涼。

厲墨雲下口咬在了她的肩膀上，鹿眠吃痛地皺起了眉毛。

她的雙手抵在了他的肩膀處，剛一觸碰到對方，便被他的手按在了頭頂上方，以一個被牢牢困住的姿態平躺。

厲墨雲的另一只手順著她的腰線滑到了她的腿，掀起裙擺，拉著她的一條腿盤在自己的腰上，低頭吻上了她心口的位置，呼出的氣息變得冰涼，像是帶有寒氣一般，鹿眠兩臂的雞皮疙瘩都顫栗起來了。

厲墨雲吻過之後，便是狠狠咬上，鹿眠猛地睜開雙眼，眼前所看見的與山洞中無異，尖銳的鐘乳石上一滴冰冷的水珠落了下來，直接滴在了她的眼眸中，結成了淚珠，滑到眼側。

她渾身冰冷，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就連體溫都是如寒冰一般，徹骨的涼。

鹿眠開始發抖，開始恐懼，害怕那人會露出嗤笑，伸舌舔過嘴角的血跡，對她說她掙紮地越厲害，他便越覺得有趣。

她的心如同起了暴風的海面，一層層巨大的海浪即將將她湮滅，悶著她的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被厲墨雲制服在頭頂的雙手開始用力掙紮，她的雙腿亂踢，眼淚從眼眶中滑出，不斷地流入頭下的枕頭中。

她不敢發出抗拒的聲音，只是猛地喘息，甚至不敢看向尚在她身上動作的男人，害怕看見他的眼中有猩紅，口中有獠牙，冰冷，絕情。

厲墨雲察覺了不對，他肩膀上的肌肉一瞬繃緊，擡起頭看向鹿眠的臉。

她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哭的，雙眼無神，淚珠不斷滑落，枕巾已經濕了一片了。

厲墨雲看向她被壓在頭頂的雙手，慢慢松開了自己的手，那雙纖細的手腕上留下了兩道青紫的痕跡，而她的肩上與胸口，尚有幾個自己咬出的牙印帶著血絲，破了皮肉。

他伸舌舔了舔自己口中不知從何時冒出的獠牙，再看向躺在他身下衣冠不整像是失了魂魄的鹿眠，猛地將她推開。扯過身側的被子胡亂地蓋在她的身上，而後幾乎是跌下了床榻，踢開桌椅，走到妝臺旁拿起銅鏡，看向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那個人，眼白處猩紅，金色的瞳孔化作細線，眼瞼紅色的妖斑顯現，嘴角還有些微血跡，妖態盡顯。

厲墨雲猛地將手中的銅鏡扔在了墻上，用力地把桌面上的東西全都揮灑在地，琉璃盞落地摔成了兩半，動靜大到就連樓下的人也都聽見了。

鹿眠聽見了響聲才從黑暗中回過神來，她裹著被子，膽戰心驚地朝厲墨雲瞧去。

他的背後隱隱有黑色的鱗片顯現，腳下所及之處便帶著寒氣，木制的地板上綻開了冰花，鹿眠喘著氣，察覺他有些不對勁。

厲墨雲伸出雙手抱住自己的頭，低啞的聲音極具忍耐，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滾出去。”

鹿眠立刻清醒過來，他多日未曾發作，此刻恐怕正要瘋魔，還是盡快去找風無。

她的手下沒有一刻停歇，將自己的衣服匆匆穿好之後鞋都沒穿，便直接朝門的方向跑去。

還未觸碰到門板，頭發便被人狠狠地扯了回去，她吃痛地叫了一聲，看見那人金色的雙眸滿含戾氣：“你又要逃？！”

鹿眠的雙手抓住自己的發根，她想搖頭卻搖不了，只能道：“我不逃，堡主，我不會逃的。”

“騙子！”他的手下用力：“本座方才分明看見你要逃！”

鹿眠痛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她扭曲著姿勢，揚著下巴，對厲墨雲道：“那是你讓我滾的。”

厲墨雲的眼角逐漸泛起鱗片，口中的獠牙越來越長，那張俊美的臉上逐漸猙獰了起來，他仿佛在極力克制，保持著拽鹿眠頭發的動作不再有下一步。

他的眉心緊皺，眼眸中已經沒有了鹿眠的身影，覆雜的情緒在他眼神中一閃而過，逐漸變得清晰。

他的手慢慢松開，鹿眠得以逃脫，卻又在下一瞬被他狠狠地捏住了肩膀，剛好掐在她方才被咬破的地方。

“不準你動！”

鹿眠僵硬著背：“我不動。”

“不準再跑！”

鹿眠搖頭：“我不跑。”

他才剛松懈一口氣，下一瞬便將鹿眠猛地推開，五指在身側成爪，雙眼轉而狠厲，帶著濃濃的殺意：“留你終究是個禍患……本座已經被你牽制太多了。”

殺了她，便不再提心吊膽，心中無軟肋，亦無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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