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墨雲附身下來，鹿眠揚起下巴不敢亂動，就連呼吸都放慢了許多。

那雙被對方困住的雙手握緊成拳，微微顫抖，厲墨雲的唇才剛貼到她的嘴角，她便渾身僵硬起來。

鹿眠等了半晌也沒等到接下來的舉動，放大了膽子睜開雙眼看去，剛好對上了厲墨雲的視線。

厲大堡主保持姿勢沒動，嘴角勾著笑，但鹿眠知道那絕非高興，叫人看不懂他的情緒。

“本座有耐心。”他開口說：“等你願意承歡之時，再碰你。”

鹿眠一瞬有些楞住，她低頭看了一眼厲墨雲的胸肌，吞了吞口水，哦了一聲。

結果厲大堡主也就是這麽說說，根本沒有放開她的意思，鹿眠的雙手還是被他牢牢地鉗制住，而那只滾燙的手指，也在她的臉頰與脖子間流轉。

“現在告訴本座，你為何對牧臣的事那麽在意？”

鹿眠先是楞了一下，有些沒理解他話中的意思，而後想了想，似乎有些理解了。

要想厲墨雲說話的原因，不能按照正常的腦回路來，他這個人非常別扭，問出來的話必然與他真實心意相反。

“堡主難不成，不希望我與牧臣說話？”

“與他有什麽好說的？你沒出現之前，牧臣與十剎堡內的女子說話一年不超過十句，你瞧瞧你才出現幾個月，他與你說了多少十剎堡的事？”

“你這是在吃醋嗎？”

鹿眠剛問完，便察覺自己的雙手手腕別捏得更緊了，甚至有些疼。

她扯了扯嘴角：“這不是，與您主仆有別，許多事情問你不合適，唯有問牧臣了嗎？”

“牧臣能告訴你的，本座也能。”厲墨雲慢慢靠近，將臉湊到了她跟前，張嘴咬住了她的唇道：“所以你以後離牧臣遠一些。”

鹿眠吃痛，然而也不能反抗，心想不愧是十剎堡的堡主，性格就是別扭，連自己最忠心的屬下的醋都吃。

這有什麽好吃的？

她與厲墨雲拉過小手了，親過小嘴了，差點兒就要滾床單了。

與牧臣不過是朋友關系，頂多在他救自己的時候抱了兩次，況且牧臣那性格，恐怕是個性冷淡，對情愛之事完全不在意。

站在門外的牧臣突然打了個噴嚏，伸手揉了揉鼻子，忍不住朝厲墨雲的房門瞧了一眼，隨後將吃幹凈的盤子放在地上，雙手抱胸，看來鹿姑娘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了。

鹿眠一時半會兒的確無法離開厲墨雲的房間了。

鹿眠本來還想讓厲墨雲解開對牧臣的吩咐，沒想到此刻她也被制止不許問牧臣問題了。

厲大堡主說完話後，轉身便將她抱在懷裏，翻了個身，直接讓鹿眠趴在他身上。

鹿眠得以機會，想要逃跑，結果腰間被緊緊抱住，無法脫身，頭發也散亂了下來，直接與厲墨雲的發絲纏繞在一起，臉頰更是貼上了對方滾燙的皮膚，沒隔一層布料。

她察覺自己掌下滾燙的肌膚，又忍不住擡頭看向厲墨雲微微皺起的眉毛，問了句：“堡主的頭還疼嗎？”

“疼。”

“身上這麽燙，頭還在疼，而且似乎越來越嚴重了，長此以往下去不是辦法，還是與風無一同回到十剎堡吧。”鹿眠抿了抿嘴：“我知道堡主對我的心意了，但也知道時下狀況不同，容不得半分閃失。”

厲墨雲抱緊她腰的手順著她的背慢慢撫摸了起來，聲音輕飄飄的：“你怎麽學會為本座著想了？”

“我……我哪一次不是為你著想呢。”就連上次在雲霞莊，她那時候根本就不想在他身邊多待一刻，到最後還不是在以為他有危險之時，甘願沖到前面？

厲墨雲的手慢慢縮緊，鹿眠察覺到自己的背開始有些疼了，他這才收力。

“那麽你為本座著想，是否也在表明你的心意？”他問。

鹿眠心中猛顫，她不知道這算什麽，但從心裏不希望他出事是真的，本來是有些抱怨他要回十剎堡結果根本不會帶上自己，但又有些慶幸他能說出為自己留下來這種話。

厲墨雲守住了十剎堡的原則，也同樣在喜歡她之後，願意付出，鹿眠覺得，有這個就夠了。

她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胳膊道：“我現在，恐怕還沒有多喜歡堡主。”

此話一出，厲墨雲的手便捏住了她的下巴，嘴裏發出了不滿的嘶聲，逼迫她擡起頭看向自己。

鹿眠連忙繼續道：“不過我發誓，在這個世界上，堡主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

喜歡一詞於她而言有些過重了，她不反感厲墨雲與她親熱，但也有些懼怕與他親熱到底。掰著手指頭算算，她來這個世界快一年了，也沒對誰像對厲墨雲這般用心過，即便是面對安翎，她說的也都是厲墨雲的好話。

如此算來，他應當是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只是這是不是喜歡，她無法肯定。

“終有一天。”厲墨雲的眸光深深：“終有一天你會愛上本座。”

鹿眠眨了眨眼睛，隨後猛地移開視線，心裏有些慌亂。

哪兒有人告白告得這麽突然這麽霸道的啊？幹嘛用那種從未有過的溫柔目光，帶著占有與欲望說出這種話啊！鹿眠暗自捂著自己的小心臟，感覺心跳得都快要從口中蹦出來了。

厲墨雲本來就夠好看了，再加上這般好聽的聲音，說出小說裏才有的情話，鹿眠只覺得自己要被蘇死了。

樓下小廝的熱水已經燒好，鹿眠才得以抽身給厲墨雲打水沐浴。

厲墨雲沐浴的時候，鹿眠便回房間收拾自己了。

次日一早，鹿眠的房門被敲響，她穿戴好衣服打開房門便看見站在門口的風無朝她笑了笑。

鹿眠先是楞了一下，隨後才問：“你有事找我？”

風無點頭：“鹿姑娘借一步說話。”

太陽才剛微微升起，汴城裏除了養魚的早早地出門打魚之外，路上根本沒有多少行人。

風無將她帶到了一座拱橋之上，橋的兩邊都種著垂柳樹，此刻柳葉都快掉落光了，早晨的天氣有些涼，算著時間，已經十月中旬了，酷暑很快就要過去，厲墨雲也不用再怕熱了。

鹿眠攏了攏外衣，大約猜到了風無此次把自己拉出來要說什麽。

他道：“是你勸說堡主留下的？”

鹿眠搖頭：“不是我讓他留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他做事都隨著自己高興。”

風無嘆了口氣：“我知鹿姑娘的心中，恐怕也有堡主，否則不會短短一夜，堡主便改變了心意。”

鹿眠抿嘴沒說話，風無繼續道：“鹿姑娘，你不可用堡主對你的心意，做出一些可能會傷害到他的事，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絕不適合留在人間。”

鹿眠點頭：“我知道。”

“其實也有雙全法，只是不知道鹿姑娘肯不肯為堡主犧牲。”風無朝她看了一眼：“十剎堡數千年來無人去過，之所以不能讓你破了這個規矩，不過是因為你是人類，若鹿姑娘甘願放棄人類的身份，想要跟著堡主一起去十剎堡也不難。”

“放棄人類的身份？”這是什麽意思？

“侯七先前與人類做過一些買賣想必你也知道。”

“我知道，讓人與妖結合，生出半妖大批賣入勾欄院中供人玩耍，你與我說這個是什麽意思？”她這個身體已經是爹生娘養的了，這怎麽也不可能改變的。

“這世間有許多半妖，這不過只是其中一種方式而已，半妖之所以能稱之為妖，是因為身體裏流著妖的血液，而周身的血液來源於心，只需為你換一顆妖心，那你入十剎堡便不成問題。”風無說的倒是簡單，但這句句話都讓鹿眠的頭頂發麻。

換心手術即便是在現代醫學上，那也是極為風險的大手術，古代這種無法殺菌的環境，加上沒有那麽好的醫療儀器，貿然換心，不是在拿生命開玩笑嗎？

鹿眠扯了扯嘴角：“你在逗我？”

“我說真的。”風無正色。

鹿眠呵了一聲：“你無非是害怕堡主留下來罷了，大不了我回去於他說說，讓他回十剎堡，不給你們操心不就行了。”

“鹿姑娘不想做妖？”

鹿眠轉身，聽見這話腳下一頓，僵硬了會兒道：“我是不想喪命。”

難得適應了這裏的環境，還不知死了之後能否回到二十一世紀，有命便要惜之，風無大清早拉她出來說這件事，必然是怕這事被厲墨雲聽到了，他絕不會同意。

厲墨雲不同意，便代表極為風險，那命去賭，鹿眠沒那個膽子。

厲墨雲回到十剎堡也不是以後再也不相見，而且……她其實也希望他能回去好好休養，化龍這麽大的事非同一般，絕不可輕視。

這一路鹿眠走得心不在焉，快到客棧門口的時候碰見了狐靈，狐靈朝她沖過來，神色緊張：“你沒答應吧？沒答應吧？”

“答應什麽？”

“死風無給你出的主意啊！”

“沒有。”

狐靈頓時松了口氣：“還好沒有答應，鹿姐姐你別聽他的，即便是妖也做不到換心，更何況你是人了，他那是腦子壞了！”

鹿眠抿了抿嘴，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道：“我知道了。”

風無不過是為了厲墨雲著急而已，鹿眠知道，他其實並沒有加害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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