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眠關上了門，恰好瞧見站在門口的牧臣，做賊心虛的嚇了一跳。

牧臣面對著她，眨了眨眼睛：“你臉紅了。”

鹿眠伸手捂臉：“我……我熱的。”

牧臣朝外頭看了一眼，已經到了夏季，六月的天的確讓人有些吃不消，於是點頭：“是熱。”

鹿眠轉身道：“堡主說讓藍長老和豹三爺進去。”

牧臣點頭，鹿眠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若是被厲墨雲看見她在偷玩兒孟未送給他的東西，肯定又是一通罵。

鹿眠被罵怕了，更怕罵得時間長了，她會習慣這樣。

將手中的鳥頭和鳥身扔在桌上，那兩個小物件自動合在了一起，鹿眠當即看到了金光反射出來的人影。

她只有半個腦袋，另外一半剛好是屏風。

下一秒厲墨雲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只穿了褲子，上身露出一半，側頭穿衣，好看的後背肌理分明，鹿眠眨了眨眼睛，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

直到厲墨雲穿完衣服後，目光朝這邊看來，稍微側了些頭，眼神竟然是直接與鳥頭的雙眼對視，此刻看來，像是與鹿眠對視一般。

他的口型在道：在做什麽？

下一瞬便是一片漆黑，鹿眠將木鳥完好地放在了桌上，心想還得找個機會把這東西還回去。

不過孟未也太不夠意思了，自己好歹當過他兩個月的徒弟，臨走前光給她一個嫌棄的眼神，也沒留一兩樣好玩兒的東西給她。

厲墨雲與藍菱月和豹三爺談了許長時間，此間牧臣一直在門口守著。

外頭的天逐漸黑了下來，鹿眠洗漱完畢後，跟著小廝去廚房弄些吃的。

幾日沒吃上好東西，難得廚房裏的材料齊全，她有機會大顯身手。

豹爺不喜歡老鼠，故而新開的酒樓裏面請的都是些毛茸茸的動物，就比方說先前鹿眠在院子裏看見與豹爺親吻的女子便是個兔子精，吃東西的時候嘴巴會變成三瓣。

看家她時朝她咧嘴一笑，那畫面，別提多詭異了。

鹿眠做飯的時候，吸引了一群小妖在旁邊看著。偌大的客棧就只有掌櫃的一人在前面忙活，一邊忙活一邊朝後廚的方向喊：“一群不幹活的兔崽子！等會兒燒了你們吃！”

來往的客人都覺得這是玩笑話，坐在大堂內的幾人都哈哈笑了起來。

鹿眠顛鍋的時候，兔子精手上拿著一根胡蘿蔔，剛咬到嘴裏便驚訝地張開嘴，一嘴紅渣子落了下來。

幾個小廝滿是羨慕，但是又懼怕火，不太敢靠近。

鹿眠燒了幾道小菜，再給厲墨雲做全肉餐。

兔子精小心翼翼地一過來，睜圓了一雙眼睛問她：“我能吃口嗎？”

鹿眠點頭，兔子精喜滋滋地用筷子夾了一塊冬瓜含在嘴裏。清炒冬瓜裏鹿眠放了些肉末，冬瓜表皮還有些脆，但是肉都化了，口味清淡，兔子精吃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旁邊幾個小廝將嘴巴張成了圓形，在兔子精吃完之後，問了句：“白玉姐姐，味道如何呀？”

兔子精放下筷子，對著那幾個小廝道：“你們還是別做菜了，當什麽廚子，和人家比起來差得太遠了。”

鹿眠聽了誇獎笑嘻嘻的。

沒過一會兒外頭便響起了豹三爺的聲音：“白玉？去哪兒了？”

白玉聽見豹三爺叫自己，伸出舌頭將三瓣嘴舔幹凈，一個眨眼的功夫便回了正常模樣，急急忙忙朝外頭跑：“在呢在呢。”

鹿眠見豹三爺出來，想必厲墨雲那邊正事兒也該談完了，好在飯菜差不多快弄好了，再等會兒便能吃。

鹿眠將飯菜端上桌的時候，厲墨雲正盯著桌面上的金屬壺子看。

鹿眠端最後一道菜上樓，順便將牧臣的排骨遞給他。

牧臣給了個感激的表情，夾著排骨就要吃。

厲墨雲道：“過幾天我們去趟雁城。”

孟家的地盤，去那兒做什麽？

似乎是看出了鹿眠的疑惑，厲墨雲嘆了口氣，眉心微皺，比以往都要沈重些：“本座剛才問過了，就連藍菱月也不知侯七手下的幾十個分舵具體位置，唯一所知的方向大約便是雁城可能會有。”

鹿眠眨了眨眼，似乎是這樣的，十剎堡是階級制，厲墨雲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根本不知道縣級地方官叫什麽名字，平日裏幹的是好事還是壞事。

“那去了雁城，又當如何？”鹿眠一邊給厲墨雲布菜，一邊問。

她也就是看厲墨雲主動提起這個事，似乎很煩心的樣子，隨口問問，看看自己能不能順便幫個忙而已。

想到幫忙，鹿眠倒是記起來了，她看小說的時候，雖說有些劇情改了，可擒妖大會之後，厲墨雲也沒回過十剎堡。他與女主角玩兒過一些地方，搞不好那些地方便有十剎堡安插在裏面的分舵？

鹿眠掰著手指頭仔細算了算，小說中那段大約跨了十多個城池，男女主角白天游山玩水，晚上就顛鸞倒鳳，對分舵之事沒提多少，不過他們似乎每到一處，都不用擔心住哪兒。

厲墨雲夾了口魚，今天的魚是用蒸的，味道稍顯淡一些，厲墨雲皺著眉頭，對外頭道：“牧臣，把你的排骨拿進來。”

牧臣剛舍不得似的才吃了幾口，聽見這話，看了一眼還剩許多排骨的盤子，拿出筷子又夾了一個含在嘴裏，這才端著排骨進了屋。

鹿眠給了牧臣一個安慰的眼神，意思表示沒事，回頭她再做，牧臣這才稍有安慰地站回了門口。

厲墨雲一邊啃著紅燒排骨，一邊道：“我十剎堡分舵無數，即便少了二十多個也動不到根基。”

鹿眠點頭，這就等於皇帝有許多城池，和隔壁國家打仗，劃了一個城池給對方，雖說肉疼，但是也不會動蕩朝野。

只不過厲墨雲擔心的是藏在十剎堡中的內鬼，究竟是誰，還透露出去了多少信息。

他有想過召集剩下的八個堂主共坐一室，但這樣只會打草驚蛇，若找不到內鬼，反而讓對方加以防備，接下來的事就更為難辦了。

鹿眠給自己盛了碗飯，坐在了厲墨雲的對面。

厲墨雲本來心情有些覆雜的，看見鹿眠這自然的動作，朝她瞥了一眼。

鹿眠被他看得怪怪的，伸手摸了一下臉：“有臟？”

厲墨雲搖了搖頭，輕聲說：“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便和你同桌吃飯了。”

鹿眠聽見這話明白是自己沒了規矩，於是端起碗筷站起來，剛準備往外走，厲墨雲用筷子敲了敲碗邊，沒所謂道：“坐下。”

“本座又不是豺狼虎豹，怕什麽。”說罷，吃了一口排骨。

鹿眠小心翼翼地吃飯，菜都不敢夾了。是，他的確不是豺狼虎豹，但是豺狼虎豹都在他面前做小伏低，當個小弟還得他同意啊。

這一餐飯鹿眠沒怎麽吃菜，主要是擺在厲墨雲跟前的她都不敢去伸筷子了。

厲墨雲說要去雁城，豹三爺自然要把東西給準備妥當，並且往十剎堡各處放了消息，最近修仙門派會有大舉動，讓各堂主旗下的分舵都仔細行事，切不可路出馬腳。

前往雁城還得往京都方向走，這一路途徑不少城池，厲墨雲的烏鴉都提前飛了出去打招呼。

鹿眠問過牧臣會經過哪些地方，牧臣說了幾個主要的，鹿眠發現都與書中男女主角游玩的路線吻合，不禁想著恐怕那些即將被剿滅的分舵，也在這條旅游線路上。

第三日，厲墨雲正式啟程。

用厲大堡主的話說就是，有他在，誰也別想動十剎堡分毫，先將侯七名下的分舵全都收回來，再找內鬼。

藍菱月本來是想跟著的，行李都收拾好了，甚至主動將鹿眠手中的拿過來，鹿眠受寵若驚。

當時厲墨雲一腳踩在馬車上，一腳還在地面，看見鹿眠將自己的衣物全都交給藍菱月時皺起了眉頭，張嘴就吼：“自己沒手？”

鹿眠麻溜兒地把行禮拿了回來。

厲墨雲白了她一眼，掀開車簾進去道：“菱月，你先回十剎堡主持大局。”

藍菱月聽見這話，上前兩步：“可是風無他們都在，我回不回去不要緊的。”

以往都不需要她管堡中之事，她只需每每出來游玩之際，帶些好看的，發光的，稀奇的玩意兒獻給他，這便是她幾百年來最重要的事。

厲墨雲不再說話了，藍菱月也沒出聲，馬車的簾子放下，鹿眠有些同情地朝她看了一眼。

女子的臉上寫滿了不舍，但眼裏更多的是隱忍，那些隱忍不發的感情，眾人都看在眼裏，就連厲墨雲自己都知道。

牧臣上了馬車，扯了扯韁繩。

鹿眠垂著頭坐了上去。

馬車噠噠地駛離了客棧，豹三爺雙手環胸靠在了門邊，挑起了左邊眉毛，眉毛上的斑紋跟著變了形。

他看向藍菱月的背影，嗤笑了一聲：“藍長老，別再看了，咱們堡主根本就不喜歡你這一款。”

藍菱月回頭瞪了他一眼，豹三爺擺了擺手，道：“鹿眠那丫頭與我說了，她和堡主早有魚水之歡，看來……”

話未說完，藍菱月便直接離開了，連影子也沒留，卻也不是追著厲墨雲去的。

豹三爺嘖了嘖嘴，轉身攬著站在身後的白玉，捏了一把對方的小腰，道：“還是放浪的女人有意思，藍菱月那種什麽事都藏心底的，即便沒有鹿眠啊，也得不到堡主的心喲。”

白玉被他捏得難受，扭了扭腰，卻是聽不懂這句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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