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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什麽富貴花樣兒沒有,家裏頭莫說正經的娘子跟明媒正娶的姨娘了,就是沒啥名分的通房丫頭都是一個巴掌不夠數的。雖然人家說要為長者尊,但我那爺爺,我真是沒辦法說他半點好,成日裏不幹正事,就跟著一幫姬妾廝混。我那奶奶,是明媒正娶的大家閨秀,極是賢明,經常勸他做些正經事,給孩子們立個好榜樣,結果被他討厭,數年都不親近。既然丈夫不喜,那家裏頭也沒個人把她放在眼裏,當時爺爺的幾個姬妾正得寵,一合計就把她給害死了。“

“害死了?”琴娘聽得一哆嗦。

”是啊。“麗娘語氣淡淡的說,"你娘精通婦科,也常在大戶人家走動,這事兒應該也聽過不少吧。“

”我,我不知道。“琴娘搖了搖頭,”母親是說過一些內宅不幹凈的話,她不讓我碰,每次去看,那些個太太夫人們有些話要說時,也都會支開我,所以我只知道不幹不凈,卻不曉得,不曉得竟然險惡至此。“

”不但你不知道,浩兒恐怕也是不知道的。當父母的只希望兒女好,哪裏會將這些陰毒的事情告訴她們,連聽都怕汙了她們的耳目。“麗娘輕嘆了一句,”我那個時候也記事了,跟父母生活艱難倒印象不深,可是奶奶過世時,我娘替她更衣,我就在身邊,那嘴唇指甲全部是青紫的,根本就瞞不了人。“

”這,“琴娘拿帕子無助了嘴,眼淚都忘了低了。

”奶奶是被人害死的,我們一家都知道,爹爹自然也不例外。實際上我們想不知道也不行,因為害死了我奶奶的那個姨娘,還專門到我們家炫耀過,激的我爹都動了手。“像是回憶起那些,麗娘滿臉的憎惡,”結果是我爹被不分青紅皂白的挨了板子,然後他跟爺爺喊冤,又被打了一頓。奶奶送葬的那天,他跳到墳坑裏不許下葬,要求宗祠驗屍給個公道,結果被人扛了起來,又網羅了一堆罪名,捆著戴著枷鎖在祠堂裏跪了三天三夜,要不是我天天夜裏跟娘鉆狗洞的進去給他送水送面,早就餓死了。“

”天底下哪裏有這種父親!“琴娘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嚇得帕子都掉了。

”可不是麽,這哪裏有點做父親的樣子。小時候不明白,後來卻是懂了,這一切只因為那姨娘鬧得我爺爺不喜歡奶奶,一心黏在她身上,想把她扶正,所以對她害死奶奶的事情也睜只眼閉只眼了。甚至,說不定他也下手了。“事過境遷,這事兒再說起來,當事人反倒比外人還平靜了。

”你是說,你爺爺下手……“這個伸展可有些驚悚了,琴娘不敢置信的看著麗娘。

”我奶奶本來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父親是做官兒的,多大我也不知道,只是到應該是很厲害,所以先前家裏的人都還畏懼奶奶。可是我五歲的那年,外曾祖據說是因言獲罪,被人砍頭抄家了,雖然沒有禍及兒女,但是家世卻一落千丈,所以他們才敢欺負我們的。小時候不明白,長大了才曉得,外曾祖獲罪的時候,奶奶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我爺爺家裏已經給他相好了另外一門親事,就等著我奶奶死呢。“麗娘望著琴娘,”只可惜我奶奶是個倔氣的,她自問自己這個主婦當的無愧,所以死都不同意和離,他們又找不到休妻的把柄,所以就只能害人了。“

”那年月,想想都可怕,最後我娘日也勸夜也勸,終於把我爹勸的回心轉意了,不讓他跟爺爺硬抗,我們自己想辦法離開。為了脫離那個家,爹爹親自去官府上了狀子。雖然他做的合情合理,可是君孝悌義,狀告自己的父親本來就是天大的不孝,不合禮法,更何惶他還要改姓移宗,那是要消除功名的罪。索性縣令是他的老師,苦勸無果之後,憐惜他的為難,設法幫他保住了功名,但是參加科舉卻是沒有希望的了。“

”我娘後來給我說起過這事兒,她說其實奶奶剛嫁過去的時候,夫妻倆也是琴瑟和鳴的,但是禁不住老太太總往兒子房裏塞人。這兩個人的心啊,本來是挨得這麽緊,可是被塞進去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到最後,你站在這頭再用力的望,都看不到他的心了。所以最後,夫妻結怨,娘子成了仇人,兒子也變成了仇人,都恨不得趕快死了的好。“

”那個時候我娘便跟我說過,我將來嫁人,不圖什麽青年才俊,不圖什麽富貴無邊,只求丈夫不納妾取小,婆婆和善可親便足矣。“說道這裏,麗娘說道這裏,深深一嘆,”娘她既然懂得這個道理,那又怎麽能做糊塗事,朝你們之間塞人呢。這兩個人跟三個人的日子能一樣麽!多了個女人,不免有些爭風吃醋戳長弄短的,到時候家宅不安,她也受累受氣不是!“

☆、推己及人

麗娘跟母親都經歷過家裏頭被姨太太騷擾的家宅不安的舊事,所以對這個極其厭惡,這會兒真是不明白,母親怎麽又做起了這種事情。

淩錢對於自己的現在這個“家”了解的並不多,這會兒聽起來,卻對這個舅媽充滿了同情。這種事情她在二十一世紀見了不少了,就算是在那個年代,沒有孩子也是造成家庭不安寧的主要矛盾,別說在這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年代了。這麽看起來,自己拿小舅舅真是個好男人。

而且,聽母親的意思,父親似乎也不會納妾,自己不用擔心家裏頭出現莫名其的姨娘,宅鬥什麽的高難度動作也不會出現在她們家,真是太好了。

看到麗娘發怒,琴娘卻是好脾氣的按住了她抹著淚珠兒頗為體貼,“其實這事兒也不能怪婆婆,一般人家遇到像我這樣的欺負,結婚還沒有孩子,早鬧到要休妻了。婆婆到現在才有了這打算,我知道她老人家已經對我極是容忍了。而且她也說,待有了孩子到時候報給我養,從還沒懂事起就帶起,到時候孩子長大了也敬我孝我,跟自己的親兒子沒什麽兩樣。你看,這不是為我著想是什麽。”

“好妹子……”看著琴娘強顏歡笑的樣子,麗娘捂住了她的手,半天也只能說出這句話。

“可是,也許是我不懂事,只要一想到我的相公要跟別的女人生孩子,我就心裏頭不舒服,只覺得賭的慌。”琴娘無奈的慘慘一笑,眼淚卻是又落了下來,“先前我還拿話搪塞過去,可是這會兒婆婆是動了真怒,我也就不敢違拗,只能應承了下來。本尋思著還能拖個一年半載的,可誰想到,婆婆前幾天,竟然真的帶個姑娘回家了。”

“啊,“麗娘失聲叫了一句,她可是直到自己老娘行動力的,這般真是要動真格的了。

”是啊。“琴娘見她驚訝的樣子,點了點頭,”我拿這事兒跟浩哥說了,他也極是不願意。先前他跟我好上時,便發誓這輩子都要對我好,再也不多看其它女人。我們在汝陽的時候,好多姑娘喜歡他,借故去醫院看他,我都知道。可那麽多人,浩哥兒一個都不動心,每次都裝作不懂的客客氣氣把那些姑娘拒絕了。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沒有選錯人,他是靠得住的。可是,可是你說,為什麽我們倆想好好過日子,為什麽總過不成呢!“

”天可憐的,別哭了,這事兒咱們慢慢合計,想個法子出來,總能過去的。“麗娘拍拍琴娘的肩頭,慢慢的安慰道。

李浩和琴娘兩個人,能在一起已經是殊為不易了。當年李浩離家出走拜的師傅,就是琴娘的父親。兩人正是師兄妹,平日裏朝夕相處,慢慢的就好上了。李浩那是頗為淒慘,除了樣貌尚可,人也比較勤奮聰明之外,身無長物,琴娘的父母自然不會同意把女兒嫁給她,結果倆小情人就果斷私奔了,出去到外省開藥鋪,四五年後被找到時,父母不得不承認他們,這才算有了結果。

因為有著這麽一著,琴娘的的確確不算是明媒正娶的,所以她處處都有些心虛。麗娘母親本來又是個厲害的,她心中更加畏懼,在婆婆面前小心翼翼的跟小老鼠似的。麗娘母親性格爽朗,最不喜歡這種畏畏縮縮的姑娘,所以婆媳關系也不算好。

平日裏,琴娘向來都是婆婆說什麽自己聽什麽,不敢有半點兒主見。這會兒硬是被逼急了,才會這麽反對這件事。

我們是真怕了,浩哥也不敢違逆婆婆,生怕氣壞了父母,只能拖得一時是一時。他擔心我在家裏頭受臉色,便讓我借著照顧你的由頭在你這裏躲一會兒,他也自己去鋪子裏住著,只等著婆婆回心轉意。“琴娘是個老實人,拉著麗娘的手,一五一十的連自己留下來幫忙的用意都說了,最後啞著嗓子,”可我這幾日在這裏總是呆的心神不寧的,生怕婆婆逼著浩哥取小的,萬一真的背著我成事了,你說我該怎麽辦。“

”你放心,我那弟弟是個倔強的,要不然也不會離家出走去學醫了。他若是不願意,八匹馬也拉不回來,我娘比我更懂得他的性子,不會逼迫他的。你且寬心。“麗娘拍著琴娘的手安慰她,俄而又憂郁的說,”只是這拖解決不了問題,若你還生不出孩子,就算這劫躲過去了,那過不了多久也會有其它女人的啊。”

其實要說夫妻倆沒有孩子,問題不一定出在老婆身上,萬一是那男人不行呢?那娶再多也沒用啊。淩錢默默的想著,如果是二十一世界,領養一個孩子就得了,可惜在這個年代,這問題卻難解決了。

“不瞞你說,為了這事兒我跟浩哥沒少煩心,看了不少大夫,可他們都說我們倆人沒病,該有孩子的。可是那孩子怎麽也不來,吃了許多藥,拜了許多佛也沒見的有用。”琴娘泫然欲泣的捏著帕子,“我心裏著急,浩哥兒常寬慰我說沒有孩子就沒有孩子,大不了我們到時候抱養一個就好。可是話雖這麽說,我知道公公婆婆定然不願意家產白落在別人手裏頭。別說他們了,實際上就算是我自己心裏頭也疙裏疙瘩的,先前看了好多人家,沒一家看中的。”

“所以,你才想……”意娘這個時候才明白琴娘剛才的做法。

“是啊,別人家的一來不貼心,二來婆婆也未必同意。可咱們家的姐兒不一樣。我剛才抱著她的時候,就覺得這孩子投緣的很,恨不得她是我生的,這年頭便蹦出來了。大姐,你這裏有那麽多孩子,不如就把姐兒給了我們吧。等到了咱們家裏,不管是浩哥兒跟我,還是公公婆婆,都會把她當寶貝疼,不讓她受半點委屈的。”

“更何況有了她,我跟浩哥堅持一下,婆婆說不定也會允了,不再讓浩哥納小的了。”琴娘哀求的看著麗娘。

我知道你張口,一定是覺得這是個姑娘,家裏頭不重視,送出去就送出了吧。”聽著她這話,麗娘忍不住苦笑著搖搖頭,“可你有所不知,我家跟別人家不同,妯娌間都是兒子,沒代就只有一兩個女兒,所以格外稀罕。這次我生了女兒,婆婆不但沒有嫌棄,反而格外重視。她先前還偷偷告訴我,說是菩薩托夢要把坐下的龍女送給她呢。你也知道我婆婆最是信佛,這回見真是個女兒,就料著說這夢靈驗了,這個閨女要好好養著呢。”

“還有這事?”琴娘聽了一楞,兒貴女賤,這是自古以來的,竟然還有例外。

“可不是,前幾日我奶水不足,她看著擔憂,又是買了鯽魚熬湯給我催奶,忙的不亦樂乎呢。你也知道她向來花錢仔細,可這次還要給姐兒請個奶媽呢。”麗娘一邊說著,一邊瞅著琴娘的臉色。

琴娘聽著這話,呆呆的坐了半響,然後又哭了起來,“那我該怎麽辦,難道真的要讓浩哥收人麽。那我還不如死了去的,反正這天底下我也沒處可以去了。”

她當初跟人私奔,後來父母雖然認了,可是在親戚那裏名聲始終不大好,哥嫂也不怎麽待見她。若是她因為不能生兒子被李家休掉的話,那簡直是奇恥大辱,她娘家人多半也不會收留她的。

“這,”雖然琴娘很可憐,但是麗娘抱著女兒,也不願意同意她的懇求。她知道這事對琴娘最好的選擇,因為父母肯定願意將來自己的女兒繼承弟弟的家業,可這女兒是自己懷胎十月生的,她怎麽舍得送出去?

唉,說到底,人都是自私的。

麗娘抱著淩錢,看著女兒那咕嚕咕嚕亂賺的眼神,無聲的嘆了口氣,但是卻也下定了決心,這孩子自己怎麽都不會給的,琴娘那邊,她盡力斡旋就是。等孩子過了滿月,去娘家走一趟,勸著母親再寬限幾年。畢竟他們還年輕,說不定拖上一段時間,有了孩子之後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想到這裏,麗娘騰出了手過去拍拍琴娘,臉上是令人安心的微笑,“好了,事情也沒有糟糕到那個地步,你且放寬心到我這裏來住一段時間,等著孩子滿月可以見人了,我帶著姐兒到門上去找娘說說看,先把那女人處理了,咱們再從長計議。”

“那,謝謝大姐了。”琴娘擦幹眼淚,有些哽咽的說著,自己也覺得頗不好意思,“大姐,我又給你添麻煩了,這麽多年我們家有個什麽事兒都讓你調解,唉……”

“別這樣,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雖然嫁了出來,可那裏是我的爹娘親弟弟,你們有了麻煩我怎麽可能袖手旁觀。你先放寬了心,在這裏多養養。孩子這種事情看緣分,若是你太焦急,把到了的孩子緊張沒了也不一定。”麗娘慢慢的哄著她,“你看我們家這麽多孩子,說明送子娘娘是偏愛我們家的,你沾著點氣息回去,說不定沒幾天就有了。”

☆、貴客臨門

“妹妹,看這裏看這裏。”

“囡囡,來,笑一個。”

“心肝小寶貝,來,香一個。”

“……”

拜托,能不能不要這麽幼稚!看著這麽多人圍繞著她提出諸多幼稚的要求,淩錢心裏頭無奈極了,只能使出一百零一招大殺器:哭。

“瞧瞧,瞧瞧你們都在做什麽!把囡囡驚到了,待會兒怎麽去見貴客。”鄭婆子從外頭走進來,看著孩子正躺在炕上哭,頓時橫起眉眼,瞪了下那群添亂的家夥,然後邁著小腳走了過去,抱起了寶貝孫女,憐愛的幫她擦去淚珠。

“呵呵。”淩錢也來了一段時間了,知道這個老婆婆可是家裏最權威的人,所以對她特別親善,這會兒被她抱在懷裏,就露出了招牌的“無齒”笑容。

“老太太就是跟人不一樣,你看看姐兒剛才還哭的響亮,你老一抱在手上,立馬就轉小臉了。”旁邊很會來事兒的鄰居媳婦兒一看到這樣子,立馬笑著說道。這奉承讓鄭婆子很是受用,所以臉上也出現了得色,不過口上卻很是矜持,“哪裏,不過是我帶過幾個孩子,略微會逗弄罷了。不過我家姐兒跟我的確是貼心倒是真的。”

幾個人忙不遲疊的恭維,又說了幾句,這才聽鄭婆子開口道,“行了,趕快給孩子換衣服吧,今兒外面人多的很,你們仔細些,莫讓人笑咱們莊戶人家不懂規矩。”

“我們曉得咧,老太太你放心。”旁邊一個媳婦兒笑道,其他人也紛紛應和,接著便有人從淩婆子手中接過了孩子,然後五六只手齊上,片刻間淩錢便被扒的幹幹凈凈了。

“你們做什麽!”大庭廣眾之下,自己被扒的光溜溜不說,還有幾只老手在自己身上摸,更有小哥哥們好奇的旁觀,不時發出一聲“小妹妹好白啊”,“妹妹沒有小雞雞”之類的感嘆,淩錢覺得丟死人了,忍不住努力的揮舞著小胳膊表示自己的抗拒,嘴裏頭還發出啊嗚啊嗚的聲音。

“知道今天是好日子,你們瞧連姐兒都高興的手舞足蹈了。”那幾個婆子見著淩錢這麽“精神”,卻是也笑聲不斷。

誰準你們這麽曲解本小姐的意思了,我這是憤怒,不是興奮好不好!淩錢郁悶的想著,但她怎麽可能逃脫的了那些“魔掌”,所以只能無奈的在被那些人拾掇著。

不過,她倒是從這些人的閑聊中知道了一些事情,例如,今天是自己的滿月酒。例如,今天自己的滿月酒上來了貴客,淩維昆和麗娘都出去接待客人了,連鄭婆子這樣的一家之主都躲進了後廂裏,這讓淩錢好奇起來人的身份了。

“嬸娘,你家三子可真是好本事啊,連縣令和夫人都親自來了,咱們村子上百年還沒來過這樣的貴人呢,真是那個什麽壁生什麽輝。”一個聽上去像是近親的媳婦兒奉承的說到。

“蓬蓽生輝。”淩嘉傑站在旁邊老成的說著,兄弟幾人中他年紀最大,很是讀過一些書,常用的成語都知道,跟這些鄉下村婦比起來那可是地地道道的讀書人了。

“大侄子果然聰明,什麽都知道,將來是要做狀元的呢。”那媳婦兒果然很是開心的捏了捏淩嘉傑的臉,然後轉過頭去問鄭婆子,“嬸娘,堂上坐的那個,真的是縣老爺?”

縣令?淩錢聽了也是一楞,這個具體是什麽級別她不曉得,但是古代的縣官雖然是七品芝麻官,可權利卻不小,在地方上能掌管一方生死,說是土皇帝也為過。這種人來這農家小院,似乎自己老爹還真有幾分薄面。

淩維昆十分疼女兒,也常常抱著淩錢說笑,所以淩錢大約也知道這老爹是個讀書人,在外面工作賺錢養家,薪水並不十分少,家境也算的殷實,但是老爹具體做什麽,她卻是不知道。

“是啊。”鄭婆子應了一聲,眉飛色舞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看的淩錢都忍不住想要發笑。

“哎喲,其事這也沒什麽,只是個巧合而已。話說姑娘家本來不辦滿月酒,但我家你也知道,八輩兒裏就出了這麽個閨女,親戚們都好奇著,月子裏不知道來了多少次,都沒見著。我琢磨著老拂了親戚們的好意也不是個辦法,所以就跟媳婦兒商量著,說是辦個小小的滿月酒,只請著家裏頭幾個親戚來坐坐,看看孩子就好了。”

“兒子聽著長輩們要來,覺得自己不在不合禮數,便提前向縣太爺告了個假,說是要回來幾天。縣老爺不知道怎麽就聽著覺得好奇,問了問孩子的八字,便說也要來參加。他既是我家三子的上官,又是我家三子的恩人,三子當然立馬應承下來了。只是既然縣老爺要來,這東西就不能將就了,而且請了上官又不好不請同窗,於是又得給當年的秀才們發帖子。本料著說只是個閨女,多半不會有人來的,可誰想到那些秀才先生們竟然許多回了帖子說是要來,於是這場面就跟揉團子似的,越揉越大,到最後就變成現在這個了。”鄭婆子嘴上說的無奈,可是臉上的得意卻是瞎子都看得出來的。

“三子真是能幹,嬸娘好福氣。”類似這般的奉承話如潮湧來,淩錢這也才明白了為什麽鄭婆子躲在這裏沒有出去見人。想必是外面來的不是貴人,便是一群秀才,在莊戶人家眼裏頭,都是一等一的貴人。鄭婆子沒念過什麽書,見識也有限,她又是個好面子的,生怕有什麽不懂的被人嘲笑,所以索性推了麗娘出去,讓她招待那些女眷,自己躲在這裏頭帶孩子了。

只是這種心態是不為人知的,鄉下媳婦兒一般也很少懂得這些,只是翻著花樣兒的誇著鄭婆子好福氣,奉承的她連臉上皺紋都展開了不少。

“哎,停停,這個你不能弄。”見者有個不懂事的年輕媳婦兒打算幫淩錢穿外衫,鄭婆子趕緊打斷了她,然後瞅著身邊一個年紀輕的,“你趕快去外面找找姐兒的舅媽,這外衫卻是要娘舅家的人穿著才吉利。”

“好。”那小姑娘本來就是打混的,矮了鄭婆子許多輩分,這會兒被使喚也沒什麽不悅,只是抓了一把瓜子在手裏,顛顛的跑出去了,可沒想到剛到門口,卻被人撞了回來。

“哎喲,你這是,”小姑娘下意識的抓住來人的袖子,穩住身影沒沒有倒下去,擡眼開著來人的臉,說到一半的話含在了嘴裏,反手扯住她就歡喜的往裏頭走,“二姨婆,舅娘來了。”

“哦。”鄭婆子擡眼看了走進來的琴娘,挺好奇她的臉色怎麽一片煞白,但是也沒多想,只是往邊上走了走,讓開位置讓她站,“你來的正好,孩子這最後一身衣裳是要娘舅給穿的,你來吧。”

“嗯。“琴娘行了個禮,應了一聲的走過去給淩錢穿衣服,走到鄭婆子身邊時,動了動嘴,最後還是說出了話,“我婆婆來了,您看您要不要出去張羅一下。”

聽著這話,淩錢卻是明白了為什麽舅媽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敢情是被嚇的。不過琴娘的心事只跟麗娘說過,鄭婆子卻是不知道,當下也沒起疑,只是一拍頭,“哎喲,你看我這糊塗的,都忘記去門口接親家了。你在這兒守著,幫孩子穿好衣服,等會時辰差不多了就抱出去。你們幾個跟我來吧,親家那邊肯定來了不少人,還有咱們自家的,媳婦兒定然忙不過來,趕快去搭把手。

“好。”其他幾個見著這裏沒什麽事,也就跟著鄭婆子一起出去了,房間裏頭就只留下了琴娘一個人。

“來,舅媽給你穿衣服。”琴娘在外面站了半天,怕自己身上的寒氣過給了淩錢,小跑著跳了幾下,又搓了搓手,等暖和了之後才動手給淩錢穿外裳。小裙子小衣服,完了還有小鬥篷,仔仔細細的把帶子都綁好了,這才報起她。

“今兒天涼,給你剃頭不知道妨事不妨事。這樣吧,咱們先把小帽帽戴上,還不好?”琴娘對著淩錢自言自語道,看著她笑了,自己這才翻身去那堆針線裏頭找前不久剛做好的棉帽。

這些天她都住在淩家,對東西放哪裏都很熟,所以倒也不費勁兒。

唉,自己這舅媽也是個溫和心細的人,只是運氣不好,竟然這樣還被婆婆嫌棄,當女人真是命苦。淩錢躺在炕上,看著她為自己忙東忙西,忍不住感嘆。

心裏頭正嘀咕著呢,忽然聽著門吱呀一聲作響,卻是有人進來了。她費勁兒的轉過頭去,看到門口進來的正是自己的小舅舅。

“相公,你怎麽來了?”琴娘正在給淩錢戴帽子,本來還以為是鄭婆子不放心又返了回來,沒想到卻是相公,不由得有些吃驚。

“有好些天沒見到你了,我有些想你。”李浩看著琴娘趴在炕上,笑嘻嘻的走了過來,伸手就要去逗淩錢,卻被琴娘擋了回去,“你手冰,別碰孩子。”

聽著李浩說想自己,琴娘的臉上浮現出微微的一抹紅色,自是有些害臊。可是這裏四下無人,小兩口說甜言蜜語又是說慣了的,倒也沒有出言呵斥他,只是偏過頭去忙著自己的,嘴上嘀咕道,“你拜見姐姐姐夫沒?剛進門你就摸了過來,被公公知道,又要說你沒規矩了。”

李浩的父親向來方正,對著子女也是頗為嚴格,往往都扮著黑臉,所以李浩雖然天不怕地不怕,卻有些懼他,每次琴娘指責時搬出這尊大神來,都是無往而不利的。

但是李浩這次聽著琴娘說卻不甚在乎,搓著手坐在那裏看著淩錢,“今天姐夫這裏好多人,爹剛打了個照面,就被縣令請過去說話了,還有他那一幫子朋友,談天說理講什麽詩詞歌賦文章典故的,我覺得氣悶就偷溜了。”

說到這裏,他瞟了一眼窗外,看著白色窗紙上紛亂的人影,裂開嘴笑著說,“你也甭擔心娘,她被大姐的婆婆迎了過去,整親熱的親家長親家短呢。看著她們周圍那群婆子,我覺得個把時辰內鬥想不到我們。”

“你啊,真沒個正形。”看著他這話,琴娘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有些焦急的說,“姐夫那裏既然有貴客,你怎麽不陪著點。他們那裏都是有學問的,平常想請也請不來這麽多,今兒難得濟濟一堂了,是極好的機會,你跟著去多親近親近,將來對你也有裨益啊。”

“親近什麽,我將來又不做官,何必去趟這趟渾水。”李浩翻了個白眼,做著鬼臉逗這一大一小的兩個女人開心,“再說了,那裏頭的人非富即貴,有一大半是被我宰過的冤大頭,另一半是要將來被我宰的冤大頭,要是認識了結了交情,下次沒準兒我宰他們心軟,就下不去狠口了。不妥不妥,這可是關系到銀子的事情,咱不能輕忽。談感情傷錢啊。”

自己這舅舅真是有趣!淩錢聽著李浩這般言論,忍不住被逗笑了。李浩看著她笑,果然更加得意,指著淩錢說,“你看,外甥女都說我說的對呢。”

琴娘聽到這話,探頭看了看,果然發現淩錢正咧著小嘴笑,頓時無奈的搖了搖頭,伸出那纖纖玉指朝著李浩腦門子一戳,“你啊,誰說外甥女是讚成你了,沒準兒是在笑話你這個舅舅呢。”

“我不管,反正我就覺得囡囡是站在我這邊的,是不是?”李浩搓了這半天手,總算覺得熱了,便伸過去抱著淩錢,拿著臉去蹭她的小臉,“舅甥連心,我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她才多大,能有什麽想法。”琴娘笑著哼了一句,依著李浩的身邊看他逗孩子,小兩口多日不見,不在身邊的時候想得緊,但是見面卻又覺得沒什麽要說的,只要能靜靜的依偎著他坐著便是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爺爺過世了,回老家奔喪,忙了好多天。

默,對不住各位收藏看書的了,道歉。

下面事情都料理畢了,應該可以日更了。我會加油的><

☆、莫名其妙

“真小。”李浩抱著淩錢,感嘆的說道。雖然不是第一次抱孩子,可是不管什麽時候,抱著這些小嬰兒總覺得心虛的很,這麽脆弱的小東西,生怕自己一大力就把它們捏碎了。

“是啊。當初傑哥兒他們幾個也是這般,一轉眼,都已經要上蒙學了。”琴娘靠著他應了一句,她進門時麗娘才剛生了淩嘉傑,一轉眼過去,人家都已經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她卻什麽都沒生出來,頓時有些傷感,內疚的看著李浩,“浩哥,都是我不好,我……”

若不是她,他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為難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別說了。”琴娘一張口,李浩就截住了她的話頭,琴娘擡起頭,看到丈夫的眼中滿是溫情,“你別把我想成那些村夫愚夫,我是學醫的,也略微懂得一些。這沒孩子這是我們倆的事兒,問題不一定出在你那頭,說不定是我不行呢。”

“別。”琴娘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巴,眼裏頭已經是一片水光瀲灩,“你別為了安慰我糟踐你自。”

“咱們兩個人是一塊兒的,有什麽糟踐不糟踐。“李浩拿下了她掩在自己口上的手,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不疾不徐的說,”先前大家都把錯歸在你身上,你已經受了很多話了,我要是還怪你,那我還是男人麽?你放心,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讓第三個人□來的。這孩子的事,能生的出我們自己生,生不出的話大不了將來抱養一個,天底下那麽多沒爹沒娘的棄嬰,我們也當時做好事記得了。”

雖然琴娘隱隱約約知道李浩的想法,但還是第一次聽他如此明確的說出了自己的打算,不敢動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當下握住李浩的手,眼中淚光閃耀,久久沒有言語。

這個時候,無論什麽言語都是空白。

淩錢被舅舅抱著,仰頭看著這小夫妻倆,心中也說不出的震撼。

誰說萬惡的封建時代就不能有純真的愛情,看看眼前這對兒,不正是麽。

“這事兒,倒也不用那麽早絕望。”李浩跟琴娘坐了一會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得,嘴角邊浮現出一抹笑容,用肩頭頂了頂琴娘,示意她聽話,“囡囡的滿月酒之後,不是要回咱們家一陣子麽。”

“是,啊,怎麽了?”女孩子滿月之後,按規矩是要抱回外婆家住上一段時間的,琴娘不明白李浩這個時候提起這個事做什麽。

“我聽人說啊,”李浩看了一眼淩錢,然後把嘴巴湊到了琴娘耳邊,然後嘰嘰咕咕的說了起來,隨著他的話,琴娘的臉上漸漸的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紅霞。

哎呀,你們在說什麽啊!淩錢看著兩人神神秘秘的樣子,好奇心驟起,急的耳朵都豎起來了,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

“這,這怎麽可以。”琴娘聽李浩說完,臉直接紅到了耳根子,一雙手擰著衣擺,輕咬著貝齒,顯然極其害臊。

“那又什麽,反正我們是夫妻,有什麽放不開的。”李浩倒是滿臉賊笑,像是守著米缸的老鼠般,十分得意。

“你,我,唉,算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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