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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天際，紫微星光暈閃耀，而天狼星蒙塵，光暈似乎早已散去，天都一切正常，對清豐已完成任務，拿回的幾縷幼童殘魂並為深究，便安排封印於幽都羅門。
邪星一事平息後，天下太平，天都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一晃14年光陰逝去。
天門觀，火鸞急匆匆步入雲華臺，將羽信交於沐絕。
“終於有師尊的消息了”。沐絕起身，本欲傳九華進殿，計劃帶九華一同前往拜會。
火鸞卻道：“雅尊自上次黑山除魔歸來後，先安排調用了少部分冰川之水，供給魔族以消其怨氣，隨後便一直閉關修煉未出。”
“他做的很好，那自是不便打擾。”沐絕思索片刻道：“你先退下，此事我定有安排。”
火鸞目光雖有失落，但依舊恭敬地退出雲華臺正殿後，羽信飛鷹討要欠他的桃花釀。
飛鷹自是守信，半晌功夫便提著酒到了火閣殿。
火鸞不像往日話多，接過桃花釀咕咚咕咚幹掉一瓶，面頰泛著微微紅暈，艷麗動人。
飛鷹喉結哽咽，手指撩去火鸞的發絲道：“怎麽感覺你有心事。”
火鸞一肚子憤憤不平道：“明明是我火閣弟子尋到師宗的消息，可師傅卻毫無褒獎之意，滿眼只有雅尊九華。”
“這也太偏心了，論容貌、論修為你也不差，就是少了些機會。”飛鷹急忙煽風點火。
“哎……”火鸞借著酒勁感嘆道：“告訴你個秘密，師傅帶雅尊找師尊，是想拿到那本失蹤已久的《本常手記》。”
“哦，說來聽聽。”飛鷹眼睛黑亮閃爍一過絲光，急迫地追問，而火鸞已倒頭睡了過去。
“就這點小酒量，還貪酒。”順勢抱起火鸞放入臥榻，預幫其脫了外衣，火鸞習慣雙手壓著衣口，力道極大，飛鷹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真可惜這貨是一男人。”
雲華臺上，沐絕思索良久後，夜招白冰凝，決定讓白冰凝先入天都拜會問地師尊，一來送去問候，探探虛實，二來以表當年年少不懂事，犯下錯事的歉意，以表守護狼龍之力的決心，拿回《本常手記》。
最新評論：
-完——
7、天都少年1——夜訪驛梅閣
“天象混沌，讓天門觀欠聖天一個人情，或許將來對他成功渡劫、大出天下有所幫助。”
入冬的第一場雪紛飛而至，天都被一片奠色籠罩，太子東宮宮門虛掩，一位十四歲少年墨瞳掩映，從門縫中窺視片刻後，宮門打開，雖是一副太監打扮，但靈秀的身姿卻蘊藏著極為淡雅的書卷氣質，搭配極好的玉顏泛著淺麥色微輝，眼波靈動，幹凈醇厚中不失精慧，與身後另一名容貌英武的同齡太監打扮少年，形成了鮮明對比。
“太子殿下，找來的替身與你有八分形象，定能瞞過尚公公，但一定要趕在明早巳時回宮，給皇後、貴妃二位娘娘請安。”
尉遲獵風恭敬地跟在蕭聖天身後，將密謀已久的出宮路線大致講述一番，途中偶遇宮婢路過，蕭聖天退在獵風身後低頭躲過。
“好，你確定《本常手記》在驛梅閣。”蕭聖天聲音不高，但卻有種薰然欲醉的穿透力，只是發自十四歲少年的口中，略顯稚嫩。
“是的殿下，已打探清楚，這驛梅閣歷代閣主具有通天曉地的本事，皆因汗牛充棟、書盈四壁的驚天藏書，據傳《本常手記》在200年前，被驛梅閣尋到後，天下各國先後登門預以重金購買，但驛梅閣主卻放出話來，“預得《本常手記》，需稀物換之。”
「想那《本常手記》乃治國奇書，豈能以金錢來衡量」。
蕭聖天轉身，不解地問：“稀物換之。”寓意何為？
“所謂稀物，自然是世間奇缺而珍貴的東西，驛梅閣主要收入來源多是占蔔吉兇，答疑解惑而得，只有藏書是以物換物。”獵風頓了頓嗓子。
「驛梅閣主視書為寶，只進不出，當今天下不乏有嗜書如命的書癡，但因尋不到稀物，也只能望書興嘆」。
「望書興嘆」。蕭聖天嘴角掛著一絲蔑笑。“人性本是癡，不悟不成佛，不瘋不成魔。所謂癡者，兀然無事坐，何曾有人喚，逢飯不知食，入榻寢難眠，非得善罷休。
愛書者，可換、可借、可買，若得非常之書可用非常之法，何來望書興嘆之說。”
望著他綽約清瘦的背影，有著異於同齡人的成熟，尉遲獵風想說什麽，終究沒有開口。
身後突襲來的問話聲，讓二人一驚，蕭聖天急忙將頭埋入胸前，獵風伶俐地擋在他身前鞠禮招呼。
“我就說誰這麽大膽，敢私闖祭祀閣後園禁地，原來是太子的貼身書童。”
太陽餘暉灑在翹楚臉上，顯出一副盛氣淩人，不怎麽友好的架勢。
尉遲獵風客禮起身，禮貌中不失認真。“說是禁地，翹楚姐姐不也在此麽。”
“祭祀閣是皇家祭拜先祖重地，我乃皇後娘娘宮裏女官，奉命查探此處，而你不過是東宮太子身邊陪讀書童，居然敢擅闖禁地，犯了皇家大忌，我這就將你擒去給皇後娘娘處置。”
“翹楚姐姐，獵風知錯，甘願受罰，我二人這就隨你去面見皇後娘娘，聽後發落。”
望著尉遲獵風一副認真坦誠的模樣，翹楚眉眼婉轉，思索片刻，發出一聲之所以然的冷笑。
“大張旗鼓的將你擒拿，太子定會問皇後要人，那帝貴妃若借機在皇上面前讒言，加上尉遲太尉的朝中勢力，指不上要給皇後娘娘安插個什麽罪名，我可沒有那麽笨。”
停頓片刻，話語中帶著陰冷的漠然。“今日機會甚好，若尉遲太尉的兒子無緣無故死在這祭祀閣，不知他是會算在誰的頭上。”
獵風沒想到翹楚一副楚楚可人的容貌下，居然心思如此陰毒，望了望祭祀閣周圍，並無幫手，表情自然不露懼色：“姐姐武藝高超，天下人皆知，我可打不過，實不相瞞，太子殿下前幾日請命要為宗廟祖輩敬香，晚間得空，人已到門口，早聽說祭祀閣臘梅最盛，命我采摘幾束，奉給貴妃娘娘，若是皇後娘娘喜歡，待會一並送去可好。”
翹楚定了定眸子，眉眼掃望正殿思索片刻。“酉時敬香，太子行事果真不同尋常。”
走到獵風身後，認真打量了蕭聖天一番。「你又是誰，擡起頭來」。
獵風忙解釋。“他呀奉命摘梅，是才到太子身邊的新人，位分低，哪能入了姐姐的眼，還是這梅更賞目些。”
翹楚釋然一笑，並未深究。“這話倒是挺中聽，剛才只是與你玩笑幾句，切莫當真，既然是太子旨意，那就不驚擾了。”轉身迅速向正殿走去。
望著她腳下速度極快，獵風抓起蕭聖天的手道：“殿下快跑。”
蕭聖天顧不得多想，迅速隨著獵風鉆入石山後，一個不大的暗洞，俯身爬行，眼前片刻黑暗。“這是哪裏？”
“狗洞。”獵風匍匐在前，摸黑引路。
“什麽，狗洞？”蕭聖天無奈，鼻口布滿泥腥之味，習慣地用袖子扇了扇，肢下稀軟的汙泥濺了一臉。
“是的，年前隨家父在宮外後山尋獵，無意發現一巖洞，出於好奇，便瞞著父親，讓大黃用爪子拋開松土，一路探察，居然爬進了皇宮的祭祀閣。
此洞乃我家大黃開鑿，所以我給他取名為狗洞。順著獵風聲音，摸爬約一炷香的功夫，蕭聖天看到微茫的光亮，耳邊徘徊著獵風的聲音。”馬上就出洞了，我早已準備周全，估計二個時辰，便能到驛梅閣。”
爬出溶洞，臘月肅寒的北風卷起少年衣炔飛揚，蕭聖天一身輕裘緩帶，雖是富家公子打扮，卻英氣颯姿。
“殿下贖罪。”見獵風已跪地請罪。“剛才因怕翹楚糾纏，誤了正事，才鬥膽口出不恭之言。”
蕭聖天眉眼精慧，薄唇抿巧道：“你達權知變，為我所願之事籌謀，我怎會怪你呢，時候不早了，去驛梅閣。”
蕭蕭寒風飛雪臨，飄飄斷袍馬揚鞭。
“殿下，那翹楚並非等閑之輩，只怕她自知上當，折返回來，尋不到你我蹤跡，定會稟報皇後，生出事端。”
“有你機智勇謀，怕是早已想好了應對之策。”
風雪中，少年聲翠語頑，漸行漸遠。
夜幕下，皇城西邊文官街紅燈映雪，馬鈴聲絡繹不絕，熄聲在街道中心一座紅門金錠，青磚墨瓦的二層樓閣下。
順著鎏金匾牌「驛梅閣」大字向裏望去，紅木銀格通頂入地，萬卷書冊錯落有致鑲嵌格中，書童身輕腳快忙碌穿梭其中，四座香案，雖早已坐滿形色不同的書生，卻各個神情專註於書卷，千人書閣安靜地只能聽到竹簡起落掌心的唰唰聲。
蕭聖天和尉遲獵風落座於香案，一壺熱茶上桌，二人唏噓幾口，掃去身上殘存的風雪涼意後，按照列出的書目，書童已將一盤封存精致的竹簡供上。
蕭聖天不動神色，怡然自得翻閱，津津樂品之態讓獵風看的神色疑惑，小聲探問。
“殿下既是尋《本常手記》，為何來而不言，埋神於這禮樂之書，這類書宮裏藏書閣有的是。”
蕭聖天眼光掃視書閣，溫聲附於獵風耳邊。“我無稀物，如何換得《本常手記》。”話落，繼續翻著手中的竹簡。
獵風靈思一閃，眼露興奮。“殿下莫非是要……”蕭聖天急忙搖頭制止，回望四周，並無人察覺，便不多言語。
獵風片刻思索，想到什麽似得，眼光又暗淡下去，心裏琢磨。
“這驛梅閣機關精巧，萬卷藏書且不說尋不到本常手記放置於何處，加上高手能人如雲，豈能容易得手。”
一陣微涼之意拂面，蕭聖天墨睛熒目順著風起的門楣望去，一白衣少年，遮面掩不住粉壯勝梅，桃帶束發，倩姿羅衣素白輕巧，腳步快盈不懼寒冬之酷。
見他與一年齡略大的書童幾句私語後，便被客氣請入了書閣後殿。
“去看看。”蕭聖天給獵風一個暗示，起身緩步走入迷宮布陣般的書架暗道，片刻功夫，兩位書童躬身端著幾卷書簡，向後殿走去。
寒冬臘月，驛梅閣無爐火取暖，室溫卻如春暖陽，各種盆景穿插在萬卷書閣中，別有一番雅致，前後兩殿左右相通，徘徊了半天，蕭聖天又回到起點，無奈停足觀望。
“你們兩位隨我去大庫調書。”隨著一名書童的招呼，蕭聖天與獵風跟在書童身後進入後殿，書童腳繞太極八步，片刻盆景移動，木制地面出現一道暗門，順著階梯望去，書架林立，一個巨大的藏書庫隱於地下，蕭聖天走入地下書庫，一眼望不到邊際，空有一種半畝萬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之感。情不自禁讚嘆。“驛梅閣擁有天下萬卷奇書絕非妄言。”
獵風警覺地跟在蕭聖天身後。“殿下，居傳驛梅閣這地下書庫占據大半個金陵城，但從未有人進來過，你我二人豈能如此容易踏入。”話落，翻身扣住書童喉結。
“說，什麽時候發現的。”
書童氣管被掐，卻並不慌張。“閣主早算得太子殿下今日夜訪，因有客人，還請殿下先在此等候片刻。”
獵風松手，書童退去，蕭聖天順著燈柱光亮的方向走去，腳下青石鋪路，木橋水潭，別外洞天，片刻功夫，一處木格石洞門外，裏面隱約對話引他駐足。
“《本常手記》乃大哥問天用一生心血所著的舉世奇書，也是大哥唯一留存之物，豈能給沐絕那個惡婦。”
問地的思緒被觸動：沐絕的秘密，或許只有他知道。當年師兄問天，門下有2個徒弟分別是沐絕與沐清，沐絕背叛師傅，向天庭秘報沐清以色勾引問天，並產下一子，使得問天遭受天庭剔骨重罰，最後以戴罪立功之身，將元神祭天，在天啟之門鎮壓了即將蘇醒的狼龍，才使得天門免於被天庭責罰。
問天歸墟之際，將守護狼龍之力的責任托付於他，並告訴他打開天啟之門，獲得狼龍之力的秘境有2處，其中一處為正陰門，正是天都的神農地宮，而另一處則在日月重合時，懸於九天的重陽門，由神尊傲淩雲守護，此門一般地仙修為極難登極，所以只要守住正陰門-神農地宮的入口，便能保天下太平。
問地接過問天重托，以天都強大的地脈引力隱藏蹤跡，秘密與蕭武帝結盟，從此消失於六界之中，死守地宮二千年無一點差錯。
但二十年前，結拜師妹朱靈兒在尋他途中，偶遇蕭武帝，二人產生情愫後，又生下龍兒名聖天，身負天狼星與紫薇星雙重命數，若聖天能擊退厄運，便可成為救時世明君。
問地為蕭聖天違天改命，行蹤被天門觀信使發現，引來天門觀之人，幸虧早有預料以幼童代之。
回憶往事，當年於公沐絕做的沒有錯，問天是觸犯了天規；
於私自己的結拜兄弟被出賣，損了千年修為，不留一絲神魂，問地在內心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原諒這個冷血的沐絕。
“師伯，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師傅嗎，當年之事我雖不知情，但師傅被此事牽絆已久。如今，她繼承問天師尊遺願光大天門，就是想彌補自己的過錯。”白冰凝跪地懇求道。
“早知今日錯悔，何必當日惡行，彌補能換回我大哥問天還有沐清的命嗎，回去告訴沐絕，休想拿走我大哥遺物。”
“師尊，《本常手記》我今日非得不可，既然如此，勿要怪白掌門無理了。”白冰凝飛身出招。
“想搶，也得有這個本事。”問地大掌一揮，白冰凝破門飛身，墜落地面，口中一絲鮮血。
“給沐絕帶個話，想要《本常手記》，讓用她的命來換。蕭聖天顧不得多想，箭步上前攙扶白冰凝，只感覺此人的體溫勝過寒冰，刺的手骨僵硬。
透過如湖水透亮的晶瑩眸子，輕紗遮面下玲瓏有致的輪廓讓蕭聖天微微一震，緩緩道出。“公……哦這位姑娘，還好吧。”
白冰凝並不領情，推開蕭聖天的手，起身向問地行禮。“師伯得罪了，今日既然有客，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拜訪。”
問地倒是毫不客氣。“勸你別白費力氣了。”
望著白冰凝一襲白衣消失在書閣梯臺，蕭聖天自言自語。“冷成那般，該穿厚點才是。”回神自知失禮，向問地行禮。“想必貴遵就是驛梅閣主。”
問地白發童顏，打量著蕭聖天，片刻功夫後，爽朗一笑。“歲月易逝，沒想到殿下居已是少年英姿。”
蕭聖天不解行禮探問：“閣主認識我。”
問地冷顏回暖，一副慈眉善容。“是的，殿下身賦狼尾，天狼轉世，紫薇護身，我怎麽會認不出呢。”
蕭聖天跟著問地緩緩踱著步子走入木閣。“說來你母親可與我素有淵源，當年你額頭的狼尾印記可是我親手封印的。
“你居然是問師伯。”蕭聖天激動抓住問地的衣袖。“早聽母妃說起要帶我拜訪師伯，可一直苦尋不到你的蹤跡，沒想到你居然就是這驛梅閣主。”
“哦，靈兒居然會對你說起我。”問地溫色暖暖的面頰泛起銀色光暈。
“當然了，母妃叮囑，師伯乃地史之尊，智慧如海，豁達性溫，今日有緣得見，該跪地三拜以示敬慕之情。”蕭聖天說的極為真誠。
望著蕭聖天虔誠恭敬拜禮，問地忙上前接扶。“這孩子，和你母親一樣靈秀睿智，既然尋到這驛梅閣，可是為書而來。”
聽到問地直奔主題，蕭聖天急忙點頭。“是的，人皇之書無意看到，若得天下，先得《本常手記》，所以想看看本常手記到底是何等奇書。”
問地頷首。“今日可真熱鬧，居然都是為這《本常手記》而來，此書是我大哥問天留世的唯一遺物，驛梅閣規矩你是知道的，殿下可有稀物換之。”
蕭聖天誠懇地搖頭。“沒有，不過我可許師伯一諾。”
哈哈，既無稀缺之物，殿下空口白牙一諾，就想拿走這天下君王求之不得的聖書，說來看看。”
“回師伯，小聖身居太子之位，乃父皇治國理政之翅翼，當今天下雖尊天都為大，然武陵蠻、大荔、烏氏、朐衍各國為首的各國番邦每年貢宇豐厚，但卻都暗藏叵測之心，各自為政，互不統屬，天都邊境屢遭侵犯，常年戰火連綿，苦了百姓衣不遮體，食不果腹。
小聖雖苦讀萬卷聖賢之書，卻仍感學淺而空遲，才疏而徒速，以斯成器，未之前聞，聞得《本常手記》乃家齊國治天下平的奇書，小聖夜不能寐，食不甘味，輾轉反側，苦尋而不得，今有緣見師伯，還望以此書釋之，他日我若學有大成，定誓諾：繼承父皇之德願，聖智仁義、存定四極、勤勞本事、誅亂除害，給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望著蕭聖天睿智的眸子閃動著燭火般搖曳的輝光，靈秀的身姿在燈影下修長綽約，錯落有致的聲線因動情而發，竟顯湖浪波湧之勢。
問地凝眉慕思片刻，爽朗一笑。“書遇有緣人，《本常手紀》留在我手猶如蜷縮井底，殿下小小年紀如此執著堅韌許下此諾，若得此書，定能開啟智慧，早成大器。”
“師伯是肯將書賜給我了嗎？”蕭聖天帶著些許興奮望著問地。倘若今日不給，那我這驛梅閣不知什麽時候會遭賊”。
“師伯這也能算出來嗎？”蕭聖天面頰微紅，難為情地俯身於問地膝前。
問地略帶沙色質感的手，撫上他的頭頂。“孩子，天降大任，前途微茫，你雖為九五尊身，但命格異術，慧極心傷，今所祈願關隘重重，還望你成功渡劫，兌現一諾。”
“天道酬勤，厚德載物，此生定不負所諾。”蕭聖天激動地雙手接過《本常手記》。
風雪中望著蕭聖天和尉遲烈風離去的背影，道童替問地披上裘皮，有點不解地問：“《本常手機》事關天下之危，怎可輕易贈予天都太子，畢竟還是個孩童。”
“我傾其半身之力守護這《本常手機》在天下人看來已不是什麽秘密，終有天壽燃盡之時，聖天此身雖大煞之命格，但由紫薇護身，又是靈兒之子，我信他心性純良，若能加以引導，用他自己的力量壓制體內邪煞之氣，定能成就一番偉業。
再說，於公這《本常手記》也該交於天門了，或許冥冥之中一切早已註定。
“師傅，我懂了，你這是變相地將《本常手記》於聖天之手交於沐掌門。”書童豁然明白過來。
問地笑盈盈道：“天象混沌，讓天門觀欠聖天一個人情，或許將來對他成功渡劫、大出天下有所幫助。”
問地的背影與風雪相容，如同一幅大家臨摹的水墨之畫，靜謐而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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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天都少年2-雪夜刺客
姑娘救本宮於危難，此書雖於我重要，但思慮姑娘既然是借，一月我等得起，
天地一色的雪川，兩匹棗紅烈馬迎風疾馳，水藍色鬥篷在天地間自由飛展飄落，耳邊犀利的寒風嗚呼而過。
馬背上，蕭聖天回看獵風一眼，嘴角抿笑：“早知你習武已久，今日可否請教一二。”
“殿下得當今陛下真傳，我可不是你的對手。再說還有二個時辰天就亮了，估計皇後娘娘帶著翹楚候著你呢。”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皇後娘娘不容母妃多年，我不好直接沖撞，此事還由你來擺平。”
早知蕭聖天會將這件棘手的事情拋給自己，獵風已想好了應對之策，道：“行，委屈殿下配合不要露出破綻就行。”
說話間，一陣陰冷之氣夾雜著寒風直逼二人，獵風警覺拔劍高舉，隨著劍與鞘碰撞的清脆聲響，匍匐於雪地中的十幾個黑影迎雪起身，從身手看來，輕功及是了得，各個都是當今天下舉世無雙的高手。
“殿下，今夜恐在劫難逃，你我二人合力殺出一條血路，你即刻快馬逃出。”
見獵風眉落雪霜，口中朦朧噴出的水霧，瞬間凝成冰淩，有著誓死一別的決心，蕭聖天嘴角揚起。“你是想讓我扔下你，獨自逃命，太不夠義氣了吧。”
蕭聖天居然還是一副坦然處置的態度，獵風頓聲嚴肅：“生死攸關，殿下得聽我的。”
“不行，我是太子，聽我的，天寒地凍，這些人在雪地裏已等多時，定是想速戰速決取下你我的性命，你我武功雖然不差，但若分開定會被分別擊敗，誰都逃不了，只有靠背而戰，雙劍合圍，讓其無從下手，拖延時間，耗盡他們的體力，才有勝算。”
聽蕭聖天分析的入情入理，獵風點頭，二人迅速與殺手展開生死搏殺，瞬間雪花散落，片刻被鮮紅的血染色。
激戰數十個來回，殺手倒地盡半。
“太子殿下，剩下的這幾個，我能對付，你快走。”獵風氣喘籲籲，還未緩過氣來，殺手第二波強力攻擊襲來。
“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我絕不獨留你，若連兄弟都能舍棄，還算什麽男兒大丈夫。”
聽到蕭聖天堅定的話語，獵風感動的睫毛凝冰，被凍僵的嘴唇極為不靈活地回覆。
“殿下人中之龍，胸懷大志，莫要為了我而白白犧牲。”一聲口哨，將蕭聖天扔上飛馳而來的烈馬。
望著獵風拼死搏殺的身影，烈馬跑出百步，蕭聖天調轉馬頭，再次殺入重圍。
“殿下為何如此糊塗。”獵風氣息急促。
蕭聖天鎖眉凝目望了望不遠處。“今夜本已跑不了，若天意如此，與你同踏黃泉也不孤獨。”
望著遠處雪塵飛揚，百名黑衣殺手將蕭聖天與獵風團團圍住。
二人相視一望，拼盡全力廝殺，紛飛的大雪夾雜著虐心的血腥，讓天地窒息。
百十個來回，殺手一波波倒地，又一一波波撲上來。蕭聖天體力耗盡，視線漸漸模糊，一道劍光向他襲來。
“看來，今夜逃……不了。”
關鍵時刻，劍貼身落地，一襲白衣映入眸子，不知是眼睛暈花，還是那人本就武功高強，隨著她手指彈揮，不費毫力讓刺客敗下陣來悉數逃離。
白茫茫大雪鋪天蓋地，淹沒了一切，蕭聖天思緒仍停留在白色的雪地，劈裏啪啦燃燒的炭火溫度讓他的身子漸漸回暖，睜眼見獵風正添著柴火，急忙起身問道：“那位姑娘呢？”
“姑娘？”獵風遲鈍片刻，聚眉一笑。“殿下是說剛才那位出手相救的女子吧，他在洞外。”
“什麽，這麽冷的天，你居然讓一個女孩在洞外受寒。”
蕭聖天急忙起身，腹部震痛讓他眉宇閃過一絲不快，大步向洞外走去，並不理會身後獵風的解釋。
“殿下，剛才是給你換藥不便，那女子才暫離開一小會的。”
洞口，一襲白衣映天地，白冰凝靜眸遠望，如雕塑紋絲不動。
蕭聖天解下披風，緩步輕手將她包裹其中，頷望她羅莎遮面的輪廓上，一雙冰潔靈動的眸子透著淡淡的冰涼，清透單薄的羅衣裹身，蕭聖天莫名心緊：“穿得如此單薄，不冷麽？”
蕭聖天過於主動顯然是白冰凝始料未及的，但卻並未過多回應，靜得只能聽到雪速速而下的聲響，蕭聖天仿佛看到眼前分明是一尊精美絕倫的水晶冰雕。
片刻，白冰凝呵氣如蘭，柔聲浮心：“《本常手記》可否在殿下手中？”
蕭聖天下意識地手撫胸口。“《本常手記》乃帝王治國安邦之書，姑娘一弱女子要它何用。”
問出這些話時，蕭聖天自知多此一問，在驛梅閣分明聽到了她與問師伯的對話，神情灰暗地低下頭，攆動著腳下的酥雪。“你可知此書對我很重要。”
白冰凝頷首低眉。“我只借，一月便還。”
蕭聖天思索片刻，大方將書小心翼翼從胸口取出，奉於白冰凝面前。
「姑娘救本宮於危難，此書雖於我重要，但思慮姑娘既然是借，一月我等得起，以雪為約，到時在此恭候你」。
“好，謝殿下擡愛，算我欠你人情，今後定悉數奉還。”
臨別時，蕭聖天手捧著殘留沾染白冰凝冰涼體溫的披風，望她遠去的身影，自言自語。“什麽樣的女子驚若天人，卻冷若冰霜。”
“太子殿下，別情深深，雪皚皚了，那《本常手記》是你最看重之物，你就不怕她借而不還麽。”
蕭聖天眸子深邃，表情嚴肅地回答：“直覺讓我信她。”轉身向雪地走去。
獵風忙快步追前。“此女子絕不是不簡單之人，要不是她出手，估計此刻殿下與我已經被大雪給埋了，我猜殿下肯定是猜想她與問師伯認識，又救了我們，才如此出手大方。”
見蕭聖天並不理會，看看時辰，急著說：“殿下已經過了巳時，想必此刻皇後和貴妃娘娘早已把東宮翻了個底朝天呢，該回去應付那些讓人頭痛的問話了。”
二人順著原路返回後，蕭聖天才知獵風早已安排周全，迅速轉身進入祭祀閣大殿，手中持起一柱檀香跪地誦福。
皇後慕容美大張旗鼓地走入祭祀閣尋人，身後跟著帝貴妃珠靈兒，因是祭祀重地，宮婢早已退身於殿門外。
“帝貴妃，翹楚親眼所見那獵風帶著一男子無緣無故地消失在這祭祀閣中，昨日已將這祭祀閣尋了個便，又派人去東宮巡查，沒想到一小太監居然敢李代桃僵，冒充太子，我已將他關押，若再尋不到太子，尉遲一族難辭其咎。”
得知消息的帝貴妃本已心焦萬分，但卻不失穩重優雅之態道：“姐姐為太子的事多費心了，尉遲一族歷代忠良之將，定是小聖頑虐，才生出了誤會。”
“妹妹居然如此心寬，還是先找到太子再說。”慕容美推門而入，望見蕭聖天虔誠地跪拜於大殿中央，陰笑的面頰即刻冷卻。
珠玲兒似乎松了口氣。“太子，還好你在此地，可知皇後娘娘和母妃因尋不到你，都快急死了。”
蕭聖天急忙起身行禮道：“讓皇後娘娘和母妃擔心了，昨日太傅對兒臣講授宗法之制。問：“宗者，何謂也。”
兒臣答“宗者，尊也。為先祖主者，宗人之所尊也；又問，何為尊者也。兒臣答「始封之君，謂之大祖；得姓之祖，謂之始祖」；
再問既「宗」為「尊」，可知何守尊禮也。
兒臣答：蒞朝端位，臨朝光曜，胄子入學，辟雍宗禮。太傅嘆息而走，兒臣困惑難解，夜守先祖廟堂思奠，今早翻然悔悟，雖得慧知天下之才，更應堅守歸正守丘之心，太傅是教導兒臣酌水知源、勿忘初心。
“太傅苦心，你明白就好。"珠玲兒扶起蕭聖天。慕容美眉眼微動，雖心中不悅，但並不表露於臉上，勉強擡笑。“太子聰慧過人，既然來了，就一同敬香祈福吧。”
蕭聖天一副倦容望向門外，獵風早已手捧臘梅，雪中笑的燦爛。
鳳鳴宮中安靜異常，緊張窒息的氣氛讓宮女和太監各個畏手畏腳跪拜多時。
慕容美一身金線盤鳳華服加身，面露威色，怒不可遮。“翹楚，你不是說聖天太子秘密出宮了嗎，為何人卻在祭祀閣。”
與其它宮婢不同，翹楚雖然也是一副跪地等待處罰的姿勢，但少了畏懼，聲翠語亮。
“回稟皇後娘娘，昨日我確實見尉遲獵風帶與聖天太子形貌相似之人消失在祭祀閣後園，後探查確定太子不在東宮，便通知宮外線人搜查蹤跡。
慕容美怒氣未消，態度緩和了些許。“如你所說，太子出宮，又消失在祭祀閣，難不成是從百丈城墻飛出去的。”此話說完，慕容美眼目一動。“難道祭祀閣有通往宮外的密道。”
翹楚點點頭，屬下已經派人暗中搜查，今早飛鷹傳信，昨夜伏擊在宮外的一百名殺手，折損大半，餘下的記憶喪失，武功全廢。”
“你說什麽”。慕容美豁然起身，飛翼組織各個都是一頂一的高手，即使當今天下的武聖武宗，以一頂百，想要取勝，也絕非易事，查清楚。”
說話之餘，賢王蕭儲笙入殿請安，慕容美情緒轉換極快，露出一副慈眉目善，關愛備至的神情。
想到蕭聖天已有學富五車，才智八鬥之勢，忍不住詢問。“儲兒近日功課如何，今早聽聞太子談論「宗禮」不知可有見術。蕭儲笙行禮就坐後，不疾不徐地回答。
“兒臣近日潛心研究武學，並未探究宗禮之精髓，母後之問不知是何意，兒臣回去查閱古籍，明日來答。”
望著蕭儲笙一副天真無邪的面孔，慕容美本想好好說教一番，但最終隱忍下來。
“儲兒，母親周旋讓你與聖天太子同拜一師，你要多請教太傅，文武兼備，才能學有大成。
“母後教導謹記在心，剛在請安路上，巧遇太醫署丞趕往東宮，才得知聖天太子昨夜在祭祀閣得了風寒，兒臣想過去探望。”
慕容美微笑點頭：“難得你們兄弟情深，去吧，帶些驅寒的銀華藤子膏。”
望著蕭儲笙規矩的步子邁出鳳鳴宮，慕容美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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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星一事平息後，天下太平，天都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一晃14年光陰逝去。
天門觀，火鸞急匆匆步入雲華臺，將羽信交於沐絕。
“終於有師尊的消息了”。沐絕起身，本欲傳九華進殿，計劃帶九華一同前往拜會。
火鸞卻道：“雅尊自上次黑山除魔歸來後，先安排調用了少部分冰川之水，供給魔族以消其怨氣，隨後便一直閉關修煉未出。”
“他做的很好，那自是不便打擾。”沐絕思索片刻道：“你先退下，此事我定有安排。”
火鸞目光雖有失落，但依舊恭敬地退出雲華臺正殿後，羽信飛鷹討要欠他的桃花釀。
飛鷹自是守信，半晌功夫便提著酒到了火閣殿。
火鸞不像往日話多，接過桃花釀咕咚咕咚幹掉一瓶，面頰泛著微微紅暈，艷麗動人。
飛鷹喉結哽咽，手指撩去火鸞的發絲道：“怎麽感覺你有心事。”
火鸞一肚子憤憤不平道：“明明是我火閣弟子尋到師宗的消息，可師傅卻毫無褒獎之意，滿眼只有雅尊九華。”
“這也太偏心了，論容貌、論修為你也不差，就是少了些機會。”飛鷹急忙煽風點火。
“哎……”火鸞借著酒勁感嘆道：“告訴你個秘密，師傅帶雅尊找師尊，是想拿到那本失蹤已久的《本常手記》。”
“哦，說來聽聽。”飛鷹眼睛黑亮閃爍一過絲光，急迫地追問，而火鸞已倒頭睡了過去。
“就這點小酒量，還貪酒。”順勢抱起火鸞放入臥榻，預幫其脫了外衣，火鸞習慣雙手壓著衣口，力道極大，飛鷹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真可惜這貨是一男人。”
雲華臺上，沐絕思索良久後，夜招白冰凝，決定讓白冰凝先入天都拜會問地師尊，一來送去問候，探探虛實，二來以表當年年少不懂事，犯下錯事的歉意，以表守護狼龍之力的決心，拿回《本常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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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7、天都少年1——夜訪驛梅閣
“天象混沌，讓天門觀欠聖天一個人情，或許將來對他成功渡劫、大出天下有所幫助。”
入冬的第一場雪紛飛而至，天都被一片奠色籠罩，太子東宮宮門虛掩，一位十四歲少年墨瞳掩映，從門縫中窺視片刻後，宮門打開，雖是一副太監打扮，但靈秀的身姿卻蘊藏著極為淡雅的書卷氣質，搭配極好的玉顏泛著淺麥色微輝，眼波靈動，幹凈醇厚中不失精慧，與身後另一名容貌英武的同齡太監打扮少年，形成了鮮明對比。
“太子殿下，找來的替身與你有八分形象，定能瞞過尚公公，但一定要趕在明早巳時回宮，給皇後、貴妃二位娘娘請安。”
尉遲獵風恭敬地跟在蕭聖天身後，將密謀已久的出宮路線大致講述一番，途中偶遇宮婢路過，蕭聖天退在獵風身後低頭躲過。
“好，你確定《本常手記》在驛梅閣。”蕭聖天聲音不高，但卻有種薰然欲醉的穿透力，只是發自十四歲少年的口中，略顯稚嫩。
“是的殿下，已打探清楚，這驛梅閣歷代閣主具有通天曉地的本事，皆因汗牛充棟、書盈四壁的驚天藏書，據傳《本常手記》在200年前，被驛梅閣尋到後，天下各國先後登門預以重金購買，但驛梅閣主卻放出話來，“預得《本常手記》，需稀物換之。”
「想那《本常手記》乃治國奇書，豈能以金錢來衡量」。
蕭聖天轉身，不解地問：“稀物換之。”寓意何為？
“所謂稀物，自然是世間奇缺而珍貴的東西，驛梅閣主要收入來源多是占蔔吉兇，答疑解惑而得，只有藏書是以物換物。”獵風頓了頓嗓子。
「驛梅閣主視書為寶，只進不出，當今天下不乏有嗜書如命的書癡，但因尋不到稀物，也只能望書興嘆」。
「望書興嘆」。蕭聖天嘴角掛著一絲蔑笑。“人性本是癡，不悟不成佛，不瘋不成魔。所謂癡者，兀然無事坐，何曾有人喚，逢飯不知食，入榻寢難眠，非得善罷休。
愛書者，可換、可借、可買，若得非常之書可用非常之法，何來望書興嘆之說。”
望著他綽約清瘦的背影，有著異於同齡人的成熟，尉遲獵風想說什麽，終究沒有開口。
身後突襲來的問話聲，讓二人一驚，蕭聖天急忙將頭埋入胸前，獵風伶俐地擋在他身前鞠禮招呼。
“我就說誰這麽大膽，敢私闖祭祀閣後園禁地，原來是太子的貼身書童。”
太陽餘暉灑在翹楚臉上，顯出一副盛氣淩人，不怎麽友好的架勢。
尉遲獵風客禮起身，禮貌中不失認真。“說是禁地，翹楚姐姐不也在此麽。”
“祭祀閣是皇家祭拜先祖重地，我乃皇後娘娘宮裏女官，奉命查探此處，而你不過是東宮太子身邊陪讀書童，居然敢擅闖禁地，犯了皇家大忌，我這就將你擒去給皇後娘娘處置。”
“翹楚姐姐，獵風知錯，甘願受罰，我二人這就隨你去面見皇後娘娘，聽後發落。”
望著尉遲獵風一副認真坦誠的模樣，翹楚眉眼婉轉，思索片刻，發出一聲之所以然的冷笑。
“大張旗鼓的將你擒拿，太子定會問皇後要人，那帝貴妃若借機在皇上面前讒言，加上尉遲太尉的朝中勢力，指不上要給皇後娘娘安插個什麽罪名，我可沒有那麽笨。”
停頓片刻，話語中帶著陰冷的漠然。“今日機會甚好，若尉遲太尉的兒子無緣無故死在這祭祀閣，不知他是會算在誰的頭上。”
獵風沒想到翹楚一副楚楚可人的容貌下，居然心思如此陰毒，望了望祭祀閣周圍，並無幫手，表情自然不露懼色：“姐姐武藝高超，天下人皆知，我可打不過，實不相瞞，太子殿下前幾日請命要為宗廟祖輩敬香，晚間得空，人已到門口，早聽說祭祀閣臘梅最盛，命我采摘幾束，奉給貴妃娘娘，若是皇後娘娘喜歡，待會一並送去可好。”
翹楚定了定眸子，眉眼掃望正殿思索片刻。“酉時敬香，太子行事果真不同尋常。”
走到獵風身後，認真打量了蕭聖天一番。「你又是誰，擡起頭來」。
獵風忙解釋。“他呀奉命摘梅，是才到太子身邊的新人，位分低，哪能入了姐姐的眼，還是這梅更賞目些。”
翹楚釋然一笑，並未深究。“這話倒是挺中聽，剛才只是與你玩笑幾句，切莫當真，既然是太子旨意，那就不驚擾了。”轉身迅速向正殿走去。
望著她腳下速度極快，獵風抓起蕭聖天的手道：“殿下快跑。”
蕭聖天顧不得多想，迅速隨著獵風鉆入石山後，一個不大的暗洞，俯身爬行，眼前片刻黑暗。“這是哪裏？”
“狗洞。”獵風匍匐在前，摸黑引路。
“什麽，狗洞？”蕭聖天無奈，鼻口布滿泥腥之味，習慣地用袖子扇了扇，肢下稀軟的汙泥濺了一臉。
“是的，年前隨家父在宮外後山尋獵，無意發現一巖洞，出於好奇，便瞞著父親，讓大黃用爪子拋開松土，一路探察，居然爬進了皇宮的祭祀閣。
此洞乃我家大黃開鑿，所以我給他取名為狗洞。順著獵風聲音，摸爬約一炷香的功夫，蕭聖天看到微茫的光亮，耳邊徘徊著獵風的聲音。”馬上就出洞了，我早已準備周全，估計二個時辰，便能到驛梅閣。”
爬出溶洞，臘月肅寒的北風卷起少年衣炔飛揚，蕭聖天一身輕裘緩帶，雖是富家公子打扮，卻英氣颯姿。
“殿下贖罪。”見獵風已跪地請罪。“剛才因怕翹楚糾纏，誤了正事，才鬥膽口出不恭之言。”
蕭聖天眉眼精慧，薄唇抿巧道：“你達權知變，為我所願之事籌謀，我怎會怪你呢，時候不早了，去驛梅閣。”
蕭蕭寒風飛雪臨，飄飄斷袍馬揚鞭。
“殿下，那翹楚並非等閑之輩，只怕她自知上當，折返回來，尋不到你我蹤跡，定會稟報皇後，生出事端。”
“有你機智勇謀，怕是早已想好了應對之策。”
風雪中，少年聲翠語頑，漸行漸遠。
夜幕下，皇城西邊文官街紅燈映雪，馬鈴聲絡繹不絕，熄聲在街道中心一座紅門金錠，青磚墨瓦的二層樓閣下。
順著鎏金匾牌「驛梅閣」大字向裏望去，紅木銀格通頂入地，萬卷書冊錯落有致鑲嵌格中，書童身輕腳快忙碌穿梭其中，四座香案，雖早已坐滿形色不同的書生，卻各個神情專註於書卷，千人書閣安靜地只能聽到竹簡起落掌心的唰唰聲。
蕭聖天和尉遲獵風落座於香案，一壺熱茶上桌，二人唏噓幾口，掃去身上殘存的風雪涼意後，按照列出的書目，書童已將一盤封存精致的竹簡供上。
蕭聖天不動神色，怡然自得翻閱，津津樂品之態讓獵風看的神色疑惑，小聲探問。
“殿下既是尋《本常手記》，為何來而不言，埋神於這禮樂之書，這類書宮裏藏書閣有的是。”
蕭聖天眼光掃視書閣，溫聲附於獵風耳邊。“我無稀物，如何換得《本常手記》。”話落，繼續翻著手中的竹簡。
獵風靈思一閃，眼露興奮。“殿下莫非是要……”蕭聖天急忙搖頭制止，回望四周，並無人察覺，便不多言語。
獵風片刻思索，想到什麽似得，眼光又暗淡下去，心裏琢磨。
“這驛梅閣機關精巧，萬卷藏書且不說尋不到本常手記放置於何處，加上高手能人如雲，豈能容易得手。”
一陣微涼之意拂面，蕭聖天墨睛熒目順著風起的門楣望去，一白衣少年，遮面掩不住粉壯勝梅，桃帶束發，倩姿羅衣素白輕巧，腳步快盈不懼寒冬之酷。
見他與一年齡略大的書童幾句私語後，便被客氣請入了書閣後殿。
“去看看。”蕭聖天給獵風一個暗示，起身緩步走入迷宮布陣般的書架暗道，片刻功夫，兩位書童躬身端著幾卷書簡，向後殿走去。
寒冬臘月，驛梅閣無爐火取暖，室溫卻如春暖陽，各種盆景穿插在萬卷書閣中，別有一番雅致，前後兩殿左右相通，徘徊了半天，蕭聖天又回到起點，無奈停足觀望。
“你們兩位隨我去大庫調書。”隨著一名書童的招呼，蕭聖天與獵風跟在書童身後進入後殿，書童腳繞太極八步，片刻盆景移動，木制地面出現一道暗門，順著階梯望去，書架林立，一個巨大的藏書庫隱於地下，蕭聖天走入地下書庫，一眼望不到邊際，空有一種半畝萬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之感。情不自禁讚嘆。“驛梅閣擁有天下萬卷奇書絕非妄言。”
獵風警覺地跟在蕭聖天身後。“殿下，居傳驛梅閣這地下書庫占據大半個金陵城，但從未有人進來過，你我二人豈能如此容易踏入。”話落，翻身扣住書童喉結。
“說，什麽時候發現的。”
書童氣管被掐，卻並不慌張。“閣主早算得太子殿下今日夜訪，因有客人，還請殿下先在此等候片刻。”
獵風松手，書童退去，蕭聖天順著燈柱光亮的方向走去，腳下青石鋪路，木橋水潭，別外洞天，片刻功夫，一處木格石洞門外，裏面隱約對話引他駐足。
“《本常手記》乃大哥問天用一生心血所著的舉世奇書，也是大哥唯一留存之物，豈能給沐絕那個惡婦。”
問地的思緒被觸動：沐絕的秘密，或許只有他知道。當年師兄問天，門下有2個徒弟分別是沐絕與沐清，沐絕背叛師傅，向天庭秘報沐清以色勾引問天，並產下一子，使得問天遭受天庭剔骨重罰，最後以戴罪立功之身，將元神祭天，在天啟之門鎮壓了即將蘇醒的狼龍，才使得天門免於被天庭責罰。
問天歸墟之際，將守護狼龍之力的責任托付於他，並告訴他打開天啟之門，獲得狼龍之力的秘境有2處，其中一處為正陰門，正是天都的神農地宮，而另一處則在日月重合時，懸於九天的重陽門，由神尊傲淩雲守護，此門一般地仙修為極難登極，所以只要守住正陰門-神農地宮的入口，便能保天下太平。
問地接過問天重托，以天都強大的地脈引力隱藏蹤跡，秘密與蕭武帝結盟，從此消失於六界之中，死守地宮二千年無一點差錯。
但二十年前，結拜師妹朱靈兒在尋他途中，偶遇蕭武帝，二人產生情愫後，又生下龍兒名聖天，身負天狼星與紫薇星雙重命數，若聖天能擊退厄運，便可成為救時世明君。
問地為蕭聖天違天改命，行蹤被天門觀信使發現，引來天門觀之人，幸虧早有預料以幼童代之。
回憶往事，當年於公沐絕做的沒有錯，問天是觸犯了天規；
於私自己的結拜兄弟被出賣，損了千年修為，不留一絲神魂，問地在內心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原諒這個冷血的沐絕。
“師伯，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師傅嗎，當年之事我雖不知情，但師傅被此事牽絆已久。如今，她繼承問天師尊遺願光大天門，就是想彌補自己的過錯。”白冰凝跪地懇求道。
“早知今日錯悔，何必當日惡行，彌補能換回我大哥問天還有沐清的命嗎，回去告訴沐絕，休想拿走我大哥遺物。”
“師尊，《本常手記》我今日非得不可，既然如此，勿要怪白掌門無理了。”白冰凝飛身出招。
“想搶，也得有這個本事。”問地大掌一揮，白冰凝破門飛身，墜落地面，口中一絲鮮血。
“給沐絕帶個話，想要《本常手記》，讓用她的命來換。蕭聖天顧不得多想，箭步上前攙扶白冰凝，只感覺此人的體溫勝過寒冰，刺的手骨僵硬。
透過如湖水透亮的晶瑩眸子，輕紗遮面下玲瓏有致的輪廓讓蕭聖天微微一震，緩緩道出。“公……哦這位姑娘，還好吧。”
白冰凝並不領情，推開蕭聖天的手，起身向問地行禮。“師伯得罪了，今日既然有客，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拜訪。”
問地倒是毫不客氣。“勸你別白費力氣了。”
望著白冰凝一襲白衣消失在書閣梯臺，蕭聖天自言自語。“冷成那般，該穿厚點才是。”回神自知失禮，向問地行禮。“想必貴遵就是驛梅閣主。”
問地白發童顏，打量著蕭聖天，片刻功夫後，爽朗一笑。“歲月易逝，沒想到殿下居已是少年英姿。”
蕭聖天不解行禮探問：“閣主認識我。”
問地冷顏回暖，一副慈眉善容。“是的，殿下身賦狼尾，天狼轉世，紫薇護身，我怎麽會認不出呢。”
蕭聖天跟著問地緩緩踱著步子走入木閣。“說來你母親可與我素有淵源，當年你額頭的狼尾印記可是我親手封印的。
“你居然是問師伯。”蕭聖天激動抓住問地的衣袖。“早聽母妃說起要帶我拜訪師伯，可一直苦尋不到你的蹤跡，沒想到你居然就是這驛梅閣主。”
“哦，靈兒居然會對你說起我。”問地溫色暖暖的面頰泛起銀色光暈。
“當然了，母妃叮囑，師伯乃地史之尊，智慧如海，豁達性溫，今日有緣得見，該跪地三拜以示敬慕之情。”蕭聖天說的極為真誠。
望著蕭聖天虔誠恭敬拜禮，問地忙上前接扶。“這孩子，和你母親一樣靈秀睿智，既然尋到這驛梅閣，可是為書而來。”
聽到問地直奔主題，蕭聖天急忙點頭。“是的，人皇之書無意看到，若得天下，先得《本常手記》，所以想看看本常手記到底是何等奇書。”
問地頷首。“今日可真熱鬧，居然都是為這《本常手記》而來，此書是我大哥問天留世的唯一遺物，驛梅閣規矩你是知道的，殿下可有稀物換之。”
蕭聖天誠懇地搖頭。“沒有，不過我可許師伯一諾。”
哈哈，既無稀缺之物，殿下空口白牙一諾，就想拿走這天下君王求之不得的聖書，說來看看。”
“回師伯，小聖身居太子之位，乃父皇治國理政之翅翼，當今天下雖尊天都為大，然武陵蠻、大荔、烏氏、朐衍各國為首的各國番邦每年貢宇豐厚，但卻都暗藏叵測之心，各自為政，互不統屬，天都邊境屢遭侵犯，常年戰火連綿，苦了百姓衣不遮體，食不果腹。
小聖雖苦讀萬卷聖賢之書，卻仍感學淺而空遲，才疏而徒速，以斯成器，未之前聞，聞得《本常手記》乃家齊國治天下平的奇書，小聖夜不能寐，食不甘味，輾轉反側，苦尋而不得，今有緣見師伯，還望以此書釋之，他日我若學有大成，定誓諾：繼承父皇之德願，聖智仁義、存定四極、勤勞本事、誅亂除害，給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望著蕭聖天睿智的眸子閃動著燭火般搖曳的輝光，靈秀的身姿在燈影下修長綽約，錯落有致的聲線因動情而發，竟顯湖浪波湧之勢。
問地凝眉慕思片刻，爽朗一笑。“書遇有緣人，《本常手紀》留在我手猶如蜷縮井底，殿下小小年紀如此執著堅韌許下此諾，若得此書，定能開啟智慧，早成大器。”
“師伯是肯將書賜給我了嗎？”蕭聖天帶著些許興奮望著問地。倘若今日不給，那我這驛梅閣不知什麽時候會遭賊”。
“師伯這也能算出來嗎？”蕭聖天面頰微紅，難為情地俯身於問地膝前。
問地略帶沙色質感的手，撫上他的頭頂。“孩子，天降大任，前途微茫，你雖為九五尊身，但命格異術，慧極心傷，今所祈願關隘重重，還望你成功渡劫，兌現一諾。”
“天道酬勤，厚德載物，此生定不負所諾。”蕭聖天激動地雙手接過《本常手記》。
風雪中望著蕭聖天和尉遲烈風離去的背影，道童替問地披上裘皮，有點不解地問：“《本常手機》事關天下之危，怎可輕易贈予天都太子，畢竟還是個孩童。”
“我傾其半身之力守護這《本常手機》在天下人看來已不是什麽秘密，終有天壽燃盡之時，聖天此身雖大煞之命格，但由紫薇護身，又是靈兒之子，我信他心性純良，若能加以引導，用他自己的力量壓制體內邪煞之氣，定能成就一番偉業。
再說，於公這《本常手記》也該交於天門了，或許冥冥之中一切早已註定。
“師傅，我懂了，你這是變相地將《本常手記》於聖天之手交於沐掌門。”書童豁然明白過來。
問地笑盈盈道：“天象混沌，讓天門觀欠聖天一個人情，或許將來對他成功渡劫、大出天下有所幫助。”
問地的背影與風雪相容，如同一幅大家臨摹的水墨之畫，靜謐而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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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天都少年2-雪夜刺客
姑娘救本宮於危難，此書雖於我重要，但思慮姑娘既然是借，一月我等得起，
天地一色的雪川，兩匹棗紅烈馬迎風疾馳，水藍色鬥篷在天地間自由飛展飄落，耳邊犀利的寒風嗚呼而過。
馬背上，蕭聖天回看獵風一眼，嘴角抿笑：“早知你習武已久，今日可否請教一二。”
“殿下得當今陛下真傳，我可不是你的對手。再說還有二個時辰天就亮了，估計皇後娘娘帶著翹楚候著你呢。”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皇後娘娘不容母妃多年，我不好直接沖撞，此事還由你來擺平。”
早知蕭聖天會將這件棘手的事情拋給自己，獵風已想好了應對之策，道：“行，委屈殿下配合不要露出破綻就行。”
說話間，一陣陰冷之氣夾雜著寒風直逼二人，獵風警覺拔劍高舉，隨著劍與鞘碰撞的清脆聲響，匍匐於雪地中的十幾個黑影迎雪起身，從身手看來，輕功及是了得，各個都是當今天下舉世無雙的高手。
“殿下，今夜恐在劫難逃，你我二人合力殺出一條血路，你即刻快馬逃出。”
見獵風眉落雪霜，口中朦朧噴出的水霧，瞬間凝成冰淩，有著誓死一別的決心，蕭聖天嘴角揚起。“你是想讓我扔下你，獨自逃命，太不夠義氣了吧。”
蕭聖天居然還是一副坦然處置的態度，獵風頓聲嚴肅：“生死攸關，殿下得聽我的。”
“不行，我是太子，聽我的，天寒地凍，這些人在雪地裏已等多時，定是想速戰速決取下你我的性命，你我武功雖然不差，但若分開定會被分別擊敗，誰都逃不了，只有靠背而戰，雙劍合圍，讓其無從下手，拖延時間，耗盡他們的體力，才有勝算。”
聽蕭聖天分析的入情入理，獵風點頭，二人迅速與殺手展開生死搏殺，瞬間雪花散落，片刻被鮮紅的血染色。
激戰數十個來回，殺手倒地盡半。
“太子殿下，剩下的這幾個，我能對付，你快走。”獵風氣喘籲籲，還未緩過氣來，殺手第二波強力攻擊襲來。
“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我絕不獨留你，若連兄弟都能舍棄，還算什麽男兒大丈夫。”
聽到蕭聖天堅定的話語，獵風感動的睫毛凝冰，被凍僵的嘴唇極為不靈活地回覆。
“殿下人中之龍，胸懷大志，莫要為了我而白白犧牲。”一聲口哨，將蕭聖天扔上飛馳而來的烈馬。
望著獵風拼死搏殺的身影，烈馬跑出百步，蕭聖天調轉馬頭，再次殺入重圍。
“殿下為何如此糊塗。”獵風氣息急促。
蕭聖天鎖眉凝目望了望不遠處。“今夜本已跑不了，若天意如此，與你同踏黃泉也不孤獨。”
望著遠處雪塵飛揚，百名黑衣殺手將蕭聖天與獵風團團圍住。
二人相視一望，拼盡全力廝殺，紛飛的大雪夾雜著虐心的血腥，讓天地窒息。
百十個來回，殺手一波波倒地，又一一波波撲上來。蕭聖天體力耗盡，視線漸漸模糊，一道劍光向他襲來。
“看來，今夜逃……不了。”
關鍵時刻，劍貼身落地，一襲白衣映入眸子，不知是眼睛暈花，還是那人本就武功高強，隨著她手指彈揮，不費毫力讓刺客敗下陣來悉數逃離。
白茫茫大雪鋪天蓋地，淹沒了一切，蕭聖天思緒仍停留在白色的雪地，劈裏啪啦燃燒的炭火溫度讓他的身子漸漸回暖，睜眼見獵風正添著柴火，急忙起身問道：“那位姑娘呢？”
“姑娘？”獵風遲鈍片刻，聚眉一笑。“殿下是說剛才那位出手相救的女子吧，他在洞外。”
“什麽，這麽冷的天，你居然讓一個女孩在洞外受寒。”
蕭聖天急忙起身，腹部震痛讓他眉宇閃過一絲不快，大步向洞外走去，並不理會身後獵風的解釋。
“殿下，剛才是給你換藥不便，那女子才暫離開一小會的。”
洞口，一襲白衣映天地，白冰凝靜眸遠望，如雕塑紋絲不動。
蕭聖天解下披風，緩步輕手將她包裹其中，頷望她羅莎遮面的輪廓上，一雙冰潔靈動的眸子透著淡淡的冰涼，清透單薄的羅衣裹身，蕭聖天莫名心緊：“穿得如此單薄，不冷麽？”
蕭聖天過於主動顯然是白冰凝始料未及的，但卻並未過多回應，靜得只能聽到雪速速而下的聲響，蕭聖天仿佛看到眼前分明是一尊精美絕倫的水晶冰雕。
片刻，白冰凝呵氣如蘭，柔聲浮心：“《本常手記》可否在殿下手中？”
蕭聖天下意識地手撫胸口。“《本常手記》乃帝王治國安邦之書，姑娘一弱女子要它何用。”
問出這些話時，蕭聖天自知多此一問，在驛梅閣分明聽到了她與問師伯的對話，神情灰暗地低下頭，攆動著腳下的酥雪。“你可知此書對我很重要。”
白冰凝頷首低眉。“我只借，一月便還。”
蕭聖天思索片刻，大方將書小心翼翼從胸口取出，奉於白冰凝面前。
「姑娘救本宮於危難，此書雖於我重要，但思慮姑娘既然是借，一月我等得起，以雪為約，到時在此恭候你」。
“好，謝殿下擡愛，算我欠你人情，今後定悉數奉還。”
臨別時，蕭聖天手捧著殘留沾染白冰凝冰涼體溫的披風，望她遠去的身影，自言自語。“什麽樣的女子驚若天人，卻冷若冰霜。”
“太子殿下，別情深深，雪皚皚了，那《本常手記》是你最看重之物，你就不怕她借而不還麽。”
蕭聖天眸子深邃，表情嚴肅地回答：“直覺讓我信她。”轉身向雪地走去。
獵風忙快步追前。“此女子絕不是不簡單之人，要不是她出手，估計此刻殿下與我已經被大雪給埋了，我猜殿下肯定是猜想她與問師伯認識，又救了我們，才如此出手大方。”
見蕭聖天並不理會，看看時辰，急著說：“殿下已經過了巳時，想必此刻皇後和貴妃娘娘早已把東宮翻了個底朝天呢，該回去應付那些讓人頭痛的問話了。”
二人順著原路返回後，蕭聖天才知獵風早已安排周全，迅速轉身進入祭祀閣大殿，手中持起一柱檀香跪地誦福。
皇後慕容美大張旗鼓地走入祭祀閣尋人，身後跟著帝貴妃珠靈兒，因是祭祀重地，宮婢早已退身於殿門外。
“帝貴妃，翹楚親眼所見那獵風帶著一男子無緣無故地消失在這祭祀閣中，昨日已將這祭祀閣尋了個便，又派人去東宮巡查，沒想到一小太監居然敢李代桃僵，冒充太子，我已將他關押，若再尋不到太子，尉遲一族難辭其咎。”
得知消息的帝貴妃本已心焦萬分，但卻不失穩重優雅之態道：“姐姐為太子的事多費心了，尉遲一族歷代忠良之將，定是小聖頑虐，才生出了誤會。”
“妹妹居然如此心寬，還是先找到太子再說。”慕容美推門而入，望見蕭聖天虔誠地跪拜於大殿中央，陰笑的面頰即刻冷卻。
珠玲兒似乎松了口氣。“太子，還好你在此地，可知皇後娘娘和母妃因尋不到你，都快急死了。”
蕭聖天急忙起身行禮道：“讓皇後娘娘和母妃擔心了，昨日太傅對兒臣講授宗法之制。問：“宗者，何謂也。”
兒臣答“宗者，尊也。為先祖主者，宗人之所尊也；又問，何為尊者也。兒臣答「始封之君，謂之大祖；得姓之祖，謂之始祖」；
再問既「宗」為「尊」，可知何守尊禮也。
兒臣答：蒞朝端位，臨朝光曜，胄子入學，辟雍宗禮。太傅嘆息而走，兒臣困惑難解，夜守先祖廟堂思奠，今早翻然悔悟，雖得慧知天下之才，更應堅守歸正守丘之心，太傅是教導兒臣酌水知源、勿忘初心。
“太傅苦心，你明白就好。"珠玲兒扶起蕭聖天。慕容美眉眼微動，雖心中不悅，但並不表露於臉上，勉強擡笑。“太子聰慧過人，既然來了，就一同敬香祈福吧。”
蕭聖天一副倦容望向門外，獵風早已手捧臘梅，雪中笑的燦爛。
鳳鳴宮中安靜異常，緊張窒息的氣氛讓宮女和太監各個畏手畏腳跪拜多時。
慕容美一身金線盤鳳華服加身，面露威色，怒不可遮。“翹楚，你不是說聖天太子秘密出宮了嗎，為何人卻在祭祀閣。”
與其它宮婢不同，翹楚雖然也是一副跪地等待處罰的姿勢，但少了畏懼，聲翠語亮。
“回稟皇後娘娘，昨日我確實見尉遲獵風帶與聖天太子形貌相似之人消失在祭祀閣後園，後探查確定太子不在東宮，便通知宮外線人搜查蹤跡。
慕容美怒氣未消，態度緩和了些許。“如你所說，太子出宮，又消失在祭祀閣，難不成是從百丈城墻飛出去的。”此話說完，慕容美眼目一動。“難道祭祀閣有通往宮外的密道。”
翹楚點點頭，屬下已經派人暗中搜查，今早飛鷹傳信，昨夜伏擊在宮外的一百名殺手，折損大半，餘下的記憶喪失，武功全廢。”
“你說什麽”。慕容美豁然起身，飛翼組織各個都是一頂一的高手，即使當今天下的武聖武宗，以一頂百，想要取勝，也絕非易事，查清楚。”
說話之餘，賢王蕭儲笙入殿請安，慕容美情緒轉換極快，露出一副慈眉目善，關愛備至的神情。
想到蕭聖天已有學富五車，才智八鬥之勢，忍不住詢問。“儲兒近日功課如何，今早聽聞太子談論「宗禮」不知可有見術。蕭儲笙行禮就坐後，不疾不徐地回答。
“兒臣近日潛心研究武學，並未探究宗禮之精髓，母後之問不知是何意，兒臣回去查閱古籍，明日來答。”
望著蕭儲笙一副天真無邪的面孔，慕容美本想好好說教一番，但最終隱忍下來。
“儲兒，母親周旋讓你與聖天太子同拜一師，你要多請教太傅，文武兼備，才能學有大成。
“母後教導謹記在心，剛在請安路上，巧遇太醫署丞趕往東宮，才得知聖天太子昨夜在祭祀閣得了風寒，兒臣想過去探望。”
慕容美微笑點頭：“難得你們兄弟情深，去吧，帶些驅寒的銀華藤子膏。”
望著蕭儲笙規矩的步子邁出鳳鳴宮，慕容美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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