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稀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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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稀客 (2)
維尼為什麽會突然聯系她？那家夥不是就在外面大廳裏麽？菲莉絲納悶地開啟卡片，只見上面出現了一行字：“菲力，菲力，菲力菲力……”長長的一行，全是這個名字的重覆。
菲莉絲第一反應是，維尼那小子在和她開玩笑！
她怒氣沖沖打開門，沖外頭嚷著：“維尼，你在做什麽！”
維尼無辜地湊過來，一臉茫然：“菲力？我做錯什麽了嗎？”
菲莉絲亮出卡片上的字跡，維尼當即傻眼，他唯唯諾諾地說：“那個，菲力，對不起，我本來是想告訴你的……呃，我把會長徽章弄丟了……”
菲莉絲黑著臉，瞪著他。
“其實，那不維尼的錯。”科爾解釋，“是那個大陸英雄搶走的……如果我們不給，他會殺了我們……”
大陸英雄？那不就是阿爾法麽！
菲莉絲一楞，差點沒把那卡片掉到地上。
“你說，搶走徽章的是那個十九號？”菲莉絲難以置信地問，這是巧合嗎？還是某種必然！
維尼和科爾小心翼翼點頭。
“我知道了！”菲莉絲突然說道，然後猛地關上了門。留下外面兩人面面相覷——就只是這樣？丟了的可是全世界僅此一枚的自由之翼公會徽章啊！
菲莉絲縮在房間裏，緊張而又興奮地註視著“菲力”的獵人身份卡片。這是真的嗎，她不是做夢吧？現在，阿爾法是否就在通信的彼端，等待著她的回應？
菲莉絲內心雀躍不已，她忐忑地輸入了一句話：“我是菲力，你是誰？”
她緊盯著密布銘文的顯示鏡面，會是他嗎，會是他嗎？
半晌，又一行文字冒了出來：“我是亞歷克。” 第一章：85 青眼部落
一萬米的高空，翼展好幾十米的巨大身影從雲層上掠過，留下一串抱怨聲。
“大爺我是巨龍！為什麽要被你們騎在背上！”洪鐘一般的怒吼一路上就沒停過。
於是下方的大陸聯合防禦軍哨兵仰頭望著陰霾不見天日的天空，發著牢騷：“這鬼天氣，滴雨不下，就知道打雷！”
這條巨龍就是辛迪加，而在他的背上坐著菲莉絲，塔克和科爾，以及兩個樹精靈。
菲莉絲撫摸著辛迪加寬大的脊背，笑呵呵說道：“這不也是能者多勞嘛，由於空間動蕩，傳送魔法不能用，金剛墻太高，只有飛到一萬米才不會被哨兵發現，一般的動物很難飛這麽高，更不要提載人了，所以，只好麻煩你了。”
“哼，現在知道大爺的好處了！”辛迪加嘀咕著，“可是，為什麽大爺我要帶這麽多人啊！”
“沒辦法，塔克也是我的使魔，距離太遠了他會受不了的，科爾是為了送他回鄉，至於沙羅和柯尼婭……嘿，笨龍，我以為你會很樂意載他們呢！”
“辛迪加……大爺，你不喜歡帶柯尼婭飛嗎？”精靈少女楚楚可憐地說。
辛迪加當即說不出話來，唉，他還能說什麽，真是自作孽！
隨著愈發地逼近金剛墻核心區，菲莉絲已經能感覺到來自於靈魂契約的微弱聯系，她拿出了“菲力”的獵人卡片，輕聲說道：“我來了……感覺到了嗎。”
不一會兒，一行文字冒了出來：“我知道。”
夜裏的金剛墻像一位巍峨的巨人一般俯視著大地，一個渺小的人影如履平地。在垂直的墻體外側飛速攀爬。那是阿爾法，他趁著大部分人休息的時候通過墻的外側爬到了墻頂，之前的爬墻經驗讓他很清楚什麽路線不會被人發現。
他站在金剛墻最高的地方，仰望著天空，由於空氣混濁，雲層太厚，什麽也看不到，但是他知道。菲莉絲即將經過，手背上的紋章已開始有了灼熱感。
巨龍的飛行速度很快，能夠感覺到菲莉絲的時間只有一瞬間。他握著自由之翼的徽章，不放過一點點細微的感覺，雷聲般的轟響從頭頂一閃而過，而後越行越遠，徽章上出現了新的內容：“我去了，再聯系！”
阿爾法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他知道，菲莉絲去了魔人的地盤。那裏在蠻荒之地的中南部，距離這裏非常遠，遠到完全不會激活詛咒。
當手背上的灼熱感迅速消失，阿爾法明白，菲莉絲已經遠去。他重新爬回自己所在的營地，繼續無聊的服役生活，但這一次，他幹勁十足。他貼身收好那枚徽章，臉上難得地出現溫和的表情——只要知道她安好，這已足夠。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太貪心。
菲莉絲一行飛過了金剛墻，就正式進入了蠻荒之地。墻外是一大片平原，被稱為鮮血平原，這裏是魔人和人類沖突的主要戰場，已經被魔導炮轟成了平地，那些因為元素亂流而變異的古怪植物下面掩埋的全是人類和魔人的屍骨，常年散發著惡臭。
菲莉絲飛得高。位於雲層之上，自然是看不到地面的景象的，但是她手上有一張魔法地圖，那是克雷斯交給她定位用的。在遙遠的南部有一個亮點，就是目的地所在——青眼部落。那裏距離金剛墻在兩千公裏以上，但是以巨龍的全速飛行速度，大概只需要不到一個小時。
離開鮮血平原沒多遠，菲莉絲就看到了一些尖尖的白色塔尖，它們被紫色的魔咒環包圍著，仿佛一個個孤島，屹立在雲層下方的低空。感受到其中的元素波動，菲莉絲知道，這就是阿爾法和她提到過的人類哨塔，用於維持通訊聯絡，並監視魔人動向。這些結界對魔人乃至惡魔都有報警能力，而且附近可能存在獅鷲巡邏兵。於是菲莉絲讓辛迪加飛得更高了些。
跨過了這一大片稀稀拉拉布有哨塔的區域，就真正進入了蠻荒之地的腹地了，而天空也開始變得明亮起來，東部有來自於太陽的亮光出現，並很快照亮了半邊天際。
雲層開始變得稀薄，逐漸能夠看到地面的景象，然後，一道漆黑的疤痕展露在眼前。
菲莉絲攤開克雷斯給她的地圖，這條深深的溝壑被稱為“大地的傷痕”，竟然是聖戰的產物。溝壑延續了兩百多公裏，辛迪加飛了一分多鐘才穿過它延伸的區域。
天上幾個人都暗暗心驚，因為這溝壑怎麽看都像是被人一刀劈出來的——究竟是怎樣強大的家夥，才有這等實力，實在是想想都可怕。
穿過了漆黑的大地傷痕，黑乎乎的針葉林迅速被稀稀疏疏的灌木林取代，之後就只剩下零落的草垛了。沒多久，大地變成一片赤紅，菲莉絲知道，火焰海到了，而目的地也快到了，青眼部落就位於這片沙漠中最大的綠洲，翡翠綠洲之中。
遠遠的，一點綠意映入眼簾，辛迪加降下雲頭，低溫的空氣很快被熱浪取代，好在龍背上幾人實力都不差，紛紛用各自的辦法驅散炎熱。
湖泊邊緣出現了一大群人，密集地聚集在一大片開闊地上，有人沖他們招手，示意他們在那邊降落。
辛迪加拐了過去，雙翼扇出了巨大的風，把附近的椰樹都刮彎了腰，一群深棕色皮膚的人把他們團團圍住。
一個高大的男子迎了出來，恭敬地鞠了下躬，說道：“歡迎您遠道而來，菲莉絲伯爵閣下。”
菲莉絲細細審視這個人，他全身只穿了一件護住右胸的犀牛皮甲，腰間系了條皮裙，其他部位全部是裸露的，他的頭發只覆蓋了左側的腦袋，呈現出牙白色的光澤，而右半邊頭則是徹底裸露的，密布著暗紅色的花紋。
此人的右側臉上戴了面皮質面具，僅露出右側的眼眸，依稀透出紅色的光點，而他的左眼則完全是青藍色的。
菲莉絲聽克雷斯提起過這個人，這個人叫做青眼，是整個青眼部落的首領，別看他不過三四十歲，實際年齡已經超過了五百歲。聖戰時他和克雷斯是並肩戰鬥的戰友，後來因為身體異變，最終留在了這片蠻荒之地。而這些年，這兩人一直保持著聯絡。
據克雷斯所說，青眼可以信任。雖然他古怪的樣子，實在很難讓人放心。
“您好，您就是青眼首領吧？”菲莉絲同樣客氣地回禮，畢竟，她這次來，代表的是克雷斯。
“是的，我就青眼，克雷斯公爵已經向我提及您的事，您是他的女兒，所以，也可以稱我為青眼叔叔，不用太拘束。”青眼笑得頗為和藹。
在青眼和菲莉絲談話的時候，青眼部落的其他人已經圍著辛迪加和沙羅他們東瞧西看，顯然，看到巨龍和樹精靈這樣的稀缺物種，這些人都感到很好奇。但是青眼的威懾力還是不錯的，並沒有人離他們太近，更沒有人敢指手畫腳，他們只是圍觀而已。
沙羅並不喜歡這樣的好奇視線，辛迪加反倒得意洋洋在女人們面前展示自己美麗的巨龍形態，哪裏有一點身為龍族的驕傲？塔克依舊低調的走在幾個人最後面，科爾早已興奮地湊上前去，觀察著這些很可能和他是同類的人們，同樣充滿好奇的還有精靈少女柯尼婭。
這些魔人看上去和人類也沒什麽區別，除了部分人某些部位繪制了特殊的紋身，菲莉絲多少能認出一些，這種圖案類似於人類魔法師使用的銘文，但使用的符號和格式又和弗蘭德體截然不同，應該來自於惡魔魔法。
“菲莉絲，你似乎也帶來了一個魔人的孩子？是從墻外來的嗎？”青眼看了眼科爾，問道。
“是的，他在幼年時便被遺棄在了海亞王國附近，這次帶他來，也是為了讓他找到自己的親族。”菲莉絲解釋。
“這恐怕很難。”青眼說，“魔人的世界並非外界看起來那麽簡單，你知道吧，這片蠻荒之地非常大，可以媲美半塊大陸……”
“但是我們對它一無所知。”菲莉絲說。
“哈哈哈。”青眼禁不住笑起來，“說來慚愧，我在這裏住了五百年，但是對於更南邊的區域，同樣困惑不已。隨我來，我帶你看看我們的村落。”
“還很遠嗎？”菲莉絲看了眼附近的湖泊和椰林，卻沒有一棟房屋，實在是奇怪。
“不，不遠。”青眼笑道，“事實上，我們都住在地下。”
“地下？”菲莉絲感到詫異，“為什麽會選擇地下？”這裏的地面看上去沒什麽不好啊。
青眼在前面帶路，直到一塊大石頭跟前，石頭旁邊站了兩個全副武裝的武士，他們和那些圍觀的族人不同，他們幾乎全身都布滿了那種銘文狀的圖案。
但是更讓菲莉絲意外的是，這兩人中的其中一個頗為眼熟，她分明認是得的，這個人是她幼年時呆過的獵人公會赤翼的會長——翼王吉斯！
當年，正是因為吉斯的莫名失蹤，赤翼才會被迫解散的，但是吉斯，這個貨真價實的人類，又怎麽會變成了魔人的武士？難道，僅僅是長得相像嗎？ 第一章：86 騷動之夜
“這是阿倫和奧斯卡。”青眼介紹，“是我們部落最優秀的魔戰士。”說著，他又指著菲莉絲說道，“這位是菲莉絲，我們的貴客，從墻的外面遠道而來，後面那些是她的同伴。”
兩位武士沖著菲莉絲行禮，青眼點了點頭，對菲莉絲說：“讓他們記住你們的模樣，以後進出會方便很多。”
菲莉絲一直沒有放過奧斯卡的一舉一動，這個人除了酷似吉斯，並沒有表露出一點點認得她的模樣，也許，真的只是相像而已。
青眼把手放到了巨石之上，石頭中央出現了古怪的圖案，然後，圖案變成了人臉，那張臉皺了皺鼻子，不耐煩地說：“今天的燕鷗帶來了什麽？”
青眼回答：“南海的椰子。”
臉張開大口，變成了一扇門，菲莉絲禁不住問道：“這是口令？”
青眼點點頭：“是的，而且每天都會變化，因此，離開前一定要記住今天的口令。當然，你忘記了也沒關系，阿倫和奧斯卡會提醒你的。”
“這裏就是村莊的入口嗎？”菲莉絲看著黝黑的洞口，好奇地說。
“這是八個出入口其中的一個。”青眼解釋，“白天可以自由活動，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住，那就是太陽落山以後，千萬不要出來。”
“為什麽？”這樣的警告，對於菲莉絲來說，只會讓她更加好奇。
“你會知道的。”青眼說，“但是這件事，一定不可以過分好奇。跟我來吧，我帶你看看村莊，然後給你
們安排落腳的地方。我聽克雷斯公爵說起，你是來見你的未婚夫的吧？很不巧。他出遠門了，要下個月才會返回，到時他一定會來這裏。在此之前，你就在這裏住下等他。”
真沒想到克雷斯居然是這麽跟他的老熟人說的，菲莉絲感到渾身不自在。原本還以為克雷斯會有什麽安排，誰知道居然成了等萊撒多。天知道他老人家在打什麽算盤！
於是，菲莉絲就這麽住下了。白天，她會和魔人們外出采集和打獵，順便問些生活瑣事，而夜晚，女性則必須留在地下，哪裏也不能去。剛開始菲莉絲還會透過地下的監控裝置看看夜晚的地上到底有什麽。但是接連兩夜，外面除了巡邏的武士便沒有任何異常，她也漸漸失去了興趣。
而那個酷似吉斯的奧斯卡對她依舊非常冷淡，和其他族人一樣，除了公式化的見面行禮打招呼，並沒有太多交流，完全不似老相識。沒多久，菲莉絲就發現，除了青眼對她還算客氣，其他的魔人都是非常排外的。當剛開始的熱情和興趣消退。她和她的夥伴們徹底被孤立了，即便同為魔人的科爾也沒有得到更好的待遇。
這個時候，每晚和阿爾法通魔法信則成了她必須的功課。
把自己關在屬於她的洞穴房間裏，鎖好木門。設置隔音結界，然後將獵人身份卡片放在桌上，開啟它，上面的魔法銘文便流動起來。
菲莉絲滿懷期待地坐到桌邊，歪著腦袋琢磨了一會兒，試探性地說出幾個字來：“致親愛的亞歷克……”
卡片上出現了同樣的文字，不過並沒有回應。菲莉絲記起來了，今天是阿爾法夜間巡邏的日子，那家夥大概並不方便立即回覆吧，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寫魔法信。
於是，她開始了下文：“你過得還好嗎？每天依舊是巡邏和打雜？有肉吃嗎？”
說到這，她禁不住扯了扯嘴角，繼續道：“我一切順利，已經住在了青眼部落，現在生活在我周圍的都是魔人。這是不是很有趣？你在替金剛墻效力，而我卻和金剛墻的敵人混在一起。你一定想不到，魔人居然是住在地下的，夜晚的外界似乎有什麽東西令他們畏懼，甚至不願提起，但是我等了兩夜，什麽也沒有看到，有些失望啊。
“克雷斯的熟人青眼是一個可以使用炎族火焰魔法的魔人，他總是戴著半片面具，面具下那半張臉是會冒火的，真是令人驚訝！聽說，他完全魔化的時候可以變成火焰人，可惜，我還沒有見過。
“青眼對我們還算友善，他帶我參觀過他們的村落。整個村莊都建在地下，環繞著整個翡翠湖，他們依靠拉索和坑道移動，最深的地方距離地面一千米，很難想像他們是怎麽辦到的。村莊中有一個巨大的地下廣場，青眼在那裏舉行了對我們的歡迎儀式，那裏真的很寬闊，笨龍甚至可以用巨龍的形態在那裏轉圈。
“更有趣的是，魔人的村莊裏有一個傳承祭壇，青眼說那個祭壇是他發現的。當年他找到那個祭壇的時候，裏面聚滿了年幼的魔人，連他也不知道這些孩子是怎麽活下來的，所以他就在這裏定居了下來。但是更神奇的是，這個村莊裏除了青眼，以及個別的外來人口，其他所有人都是從那個祭壇降生的！我聽村裏的女人說，當她們的孩子足月之後她們便會聽到神秘男人的召喚，然後自覺地聚集到祭壇裏，而當她們醒來時，身邊就會出現自己的孩子——更誇張的是，這些女人都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這還不是最神奇的事，青眼告訴我，所有的魔人部落都有這樣的祭壇，如果祭壇被毀，那麽就意味著滅族，所以每個部落都會好好守衛他們的祭壇……對了，魔人部落之間並不是友好的，甚至大部分都是敵對的，而占領對方的祭壇就意味著可以擁有更多的人口。比如北方的白熊部落和蜥蜴部落都是擁有好幾個祭壇的大部落，他們正是和金剛墻對抗的主要力量。所以青眼一直在擔心北方人的入侵。哈，原來他們自己也是打仗的，我還以為魔人只是和人類合不來呢。
“但是青眼並不排斥人類，用他的話說，他曾經也是一個人類，而很多酋長級魔人都由是人類演變來的，沒有人知道他們身上發生了什麽……我突然覺得，他們的變化，似乎和狂躁之毒造成的後果有些類似。我記得在塞爾維斯的記憶中，阿萊朵的很多樹精靈也出現了惡魔化和狂暴的現象，也許，揭開魔人的秘密，就可以找到關於解藥的線索……
“對了，這裏非常炎熱，也許你會喜歡呢，還有他們的烤肉也很不錯哦，和馬利馬琪是完全不同的風格，烤鱷魚肉和鹹水龜湯是他們主要的肉食，味道怪怪的，但是吃慣了別有一番滋味。
“啊，有人在敲門，今天就到這裏吧，等你的回信！想你的菲力。”
菲莉絲輕輕喘了口氣，準備關上通信，不料，露露突然探出頭來，嘀咕著：“唉，每天都這樣，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趕緊回來吧小帥哥，露露也想你……”
菲莉絲狠狠瞪了她一眼，一把關閉了卡片，正要發作，門外的敲門聲更加急促起來。
“有什麽事？”她有些不耐煩地問，而露露則趁機縮回了戒指裏。
“是我，塔克。”門外的少年叫道，“外面好像出事了，非常吵，我攔不住辛迪加，他已經殺出去了。”
菲莉絲挑了挑眉頭，那個笨龍，似乎總是不按常理出牌。不過出事了？這個地下村莊能出什麽事？菲莉絲也禁不住好奇起來。
她立即收拾了隨身物品，披上鬥篷，打開了門：“走，我們也去看看。”
離開了房間，菲莉絲才知道自己的隔音結界讓她錯過了什麽，外面已經亂成一團了，四處都是急速奔跑的魔人戰士，他們身上的紋路閃爍著，發出各種絢麗的光澤，同時，千奇百怪的靈魂護甲忽明忽暗，照亮了采光不良的坑道。
女人們都聚集在各自的房間裏，探著頭向外張望，有的人甚至給戰士們送去些巨大的翎羽。
菲莉絲聽青眼說過，那是燕鷗的羽毛，擅長遷徙的南海燕鷗可以從最南端的大海一直飛過北邊的金剛墻，這讓這些只能困守一方的魔人非常羨慕。所以，燕鷗就是他們的自由之神，他們相信燕鷗是神的使者，它們的羽毛有特別的力量，即便是離開了千山萬水，也有本事返回。
魔人戰士們會把這些翎羽配戴在頭上，表示無論生死都會回來，然後加入前往地面的隊伍，沿著通向幾個出口的坑道和繩索向上攀爬。而一些大塊頭的家夥則推著木制的器械，沿著更為寬闊的通道向上湧。
菲莉絲好奇地奔出來，卻被人攔下了，攔住她的人竟是奧斯卡。
“人類小姐，您不可以再前進了。”奧斯卡說，“夜晚，女人是不可以出去的。”
“外面出什麽事了？”菲莉絲詢問道。
“一點小意外。”奧斯卡說，“家常便飯，我們會很快擺平它。”
“那麽帶我去魔穴吧，我是黑暗伯爵，克雷斯公爵派來的使者，我有權過問。”菲莉絲理直氣壯地說。
魔穴是由擁有元素魔法的巫師看守的房間，巫師冬妮是一個擁有冰妖魔法的魔人，她可以透過水鏡幻化出翡翠湖的倒影，進而觀察外界的動向。
奧斯卡深深看了她一眼，終於點點頭：“好吧……青眼酋長也在那裏。” 第一章：87 欲擒故縱
魔穴之中，水鏡碧藍的幽光映亮了青眼酋長專註的臉，察覺到菲莉絲的到來，青眼轉過頭，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你還沒睡？”
“這麽吵，我怎麽睡得著？”菲莉絲無視女巫冬妮冷淡的表情，湊到青眼跟前，向那水鏡看去，只見水鏡中波光亂成一片，一群群黑乎乎的生物以極快的速度從中掠過，把整個湖水攪渾。
“這是什麽？”菲莉絲從來沒見過這麽古怪的畫面。
“是小偷！”青眼憤怒地說，“偷水的小偷，他們善於在沙地中移動，經常會趁著夜晚來偷水，每次趕走了又來，永無休止。他們穿過的沙地會變得松軟，甚至引起我們的地穴塌陷，群可惡的家夥！”
“為什麽不抓住他們？”菲莉絲納悶了，在她看來，青眼部落的實力不弱，還有好幾個罕見的掌握了魔法的魔人，對付幾個沙裏鉆的小偷應該綽綽有餘。
“他們太狡猾了，總是在夜晚出現，而夜晚，女性是不能外出的，包括冬妮，部落的大部分巫師都是女性。而擁有靈魂護甲的男人，對於總是躲在沙地裏的這些混蛋，根本就沒有一點辦法——我的火焰，到達不了那麽深的地下！”
“為什麽夜晚女性不能外出？”菲莉絲再次問道。
青眼選擇了沈默不語。
“如果我幫你解決他們，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嗎？”菲莉絲挑釁地看著青眼。
“抓住他們？”青眼不放過菲莉絲臉上的哪怕一點點表情，顯然懷疑她這些話的可信度，最終，他搖了搖頭，“不，這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在夜晚出去。”
“誰說我要出去了？”菲莉絲笑道，“我什麽都不會做，你只要照我說的做就好……”
“這不可能。”青眼不相信。但他看到了菲莉絲那認真的眼神，他想起來了，這是克雷斯交給他的人。那位公爵送來的人，也許真有什麽特別之處。
“好吧。”青眼最終松口。“如果你真的辦到了，我就答應告訴你關於夜晚的事。”
青眼部落掌握了這附近唯一的水源，引來附近部落的覬覦，這樣的爭鬥持續了幾百年，但最終，在他們擊退了其他的部落之後，卻對沙之民無可奈何。沙之民是一群擁有沙遁能力的魔人。他們能在身體表面形成特殊的靈魂護甲，像若幹鏟子一樣快速地挖掘沙土，從而在沙地下飛速移動，能夠阻擋他們的只有能使用土系魔法的對手。可惜，青眼的部落裏並沒有這樣的魔人，而唯一能在夜晚外出的巫師——青眼卻是個使用火系力量的魔人，他對於潛藏在沙子裏的對手真是束手無策。
所以這些年來，青眼部落的戰士們想盡了辦法，攻擊能夠深入地下的深度也逐漸增加，其後果就是沙之民鉆得越來越深。除了照樣能把水運走，而且開始威脅到青眼部落的地下建築，長此下去，一旦被他們發現祭壇。就成了很危險的事情。
菲莉絲刷刷畫了張銘文遞給青眼：“把這張卷軸設置在沙之民返程的必經之路上，當你察覺他們的接近後就撕裂它，卷軸會引爆他們攜帶的水，水將沖出容器，凍結周圍的一切。然後你再派你的人把他們和冰塊一起帶回來就可以了。按照你的描述，這些沙之民知道自己在地下沒有威脅，所以一定會原路返回，而且是走直線，要找到他們的必經之處應該不難。”
青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菲莉絲，沒想到她會利用沙之民偷走的水來捕獲他們！
“不過，如果這些魔人能使用靈魂之力，那麽冰凍魔法大概持續不了多長時間……”
“不，這足夠了——你不知道，他們移動的速度有多麽快，只要能凍住哪怕一瞬間，我們就可以抓住他們！”青眼激動地說，“我立刻去辦！”
青眼興奮地沖出去，於是，菲莉絲透過水鏡看到地面上的人少了許多，大部隊都跟隨著青眼離去，沒多久，一大群戰士就興高采烈地回來了，他們抓住了好幾個頗為年輕的強壯男人。
這些沙之民被魔人戰士押解著，帶到了菲莉絲面前。
菲莉絲看清了他們的模樣，和青眼部落一樣，他們看上去和人類沒什麽區別，除了四肢密布的條紋，這表示他們可以使用惡魔力量的部位是四肢，正如青眼描述的那樣。他們穿著和青眼部落差別不大的皮裝，但頭發都呈現暗黃的色澤，其中一個發色稍淺，有些偏金色，而他四肢上的紋路也更為密集一些，這暗示著，他使用惡魔的力量更為精湛。
“真不容易，我們爭鬥了上百年，最終，還是我們青眼部落贏了。”青眼有些感慨，“說吧，我的族人們，你們想怎麽處置這些偷水的賊？”
“殺了他們！燒死他們！”族人們怒吼起來。
青眼揮了揮手，人群安靜下來，被押解著的沙之民怒視著這群青眼部落的人，看上去並不服氣。
“我知道，每一個青眼部落的人都對他們恨之入骨，長久的騷擾，永無止盡的偷水和挖洞，讓我們飽受折磨。但是，這一次，我們之所以能抓住他們，是因為我們尊貴的客人菲莉絲幫了大忙，因此，對於這些俘虜的處理，我希望能聽聽她的意見。”
菲莉絲看著憤怒的青眼族人，和同樣憤怒的沙之民戰士，有幾個人已經被打得頭破血流，雙眸中的熊熊恨意卻絲毫不減。真搞不懂，不就是個水麽，怎麽會有這麽大的仇恨。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菲莉絲說，“你們同樣生活在這片土地，而且人口都很有限，為什麽無法共享水源？翡翠湖應該足以養活你們所有人。”
青眼猛然扭頭，盯住菲莉絲，附近的青眼族人也變得不滿起來。
“這座湖泊是我先發現的，我們占據了五百年，為什麽要讓給別人？”青眼顯得不滿。
“沙之民應該不只這幾個人吧？殺了他們也無濟於事。”菲莉絲說，“你們當然不用把水源讓給別人，因為這個地盤本來就是青眼族的。但是你們的確用不完湖水，為什麽不能和沙之民作交換？你們提供湖水，他們提供別的必需品，這樣對雙方都有好處。”
“這不可能！”淺金色頭發的沙之民爆吼道，“我們絕對不可能和這群青眼惡魔合作！”
“為什麽不可以，黃毛？”菲莉絲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你現在是階下囚，似乎沒有談條件的對等地位。”
“我們也無法接受！”青眼同樣殺氣騰騰，“難道幾百年的敵對就因為你一句話一筆勾銷？這絕無可能！”
“唯一的水源，如果你們繼續這樣下去，就只有被北方的部落洗劫的份。”菲莉絲不客氣地說，“要想長此發展下去，只能選擇聯合，而水源，就是你們青眼聯合其他部落最好的資源。”
被說中了自己最忌憚的事物，青眼霎時啞口無言，最終，他頑固地堅持：“還是不可能，就算我們答應出售水源，這些頑固的小偷根本不會領情！”
“哼！”那些沙之民同樣別過頭去，擺明了沒得商量。
“放他們走吧。”菲莉絲突然說，“放他們回去。”
青眼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要放走他們？”
“是的。”菲莉絲笑道，“你信不信，無論放走多少次，我都有辦法把他們抓回來。”
“別開玩笑了。”青眼渾然不信。
“哼，落到你們這群惡鬼手裏，要殺要剮隨你們，但是如果放走我們，你們一定沒機會抓住我們第二次！”沙之民同樣一臉不忿。
“如果你想要幾具毫無價值的屍體，以及沙之民無休止的覆仇，那麽就趁現在殺了他們。”菲莉絲說，“但如果你想要一支忠誠的沙地衛士，為你守護地下的村莊，那麽就放他們走……還是說，你不相信我說過的話，或者說，你不相信克雷斯公爵的眼光？”
青眼猶豫了，他的族人們變得不安起來，他們警惕地望著菲莉絲，巫師東妮甚至用帶著敵意的眼神註視著她。
但最終，青眼長嘆一口氣：“放他們走。”
“酋長，你瘋了！別聽這個人類胡說！”族人們開始抗議。
“都別說了，我說，放他們走！”青眼暴喝。
沙之民挑釁地望著青眼，以及菲莉絲。
“人類女孩，我等你來抓我！”那個淺色頭發的青年人得意地笑著，他被押解著離去，臨走前如此說道。
“放心吧，你還會再來的，黃毛！”菲莉絲同樣不客氣地回嘴。
“哼！”那家夥不屑地哼哼著，最終帶著他的族人消失在了青眼部落的村落出口。
“人我放走了。”青眼回過頭來，望著菲莉絲說，“現在該怎麽辦？”
菲莉絲胸有成竹地笑著：“等他們再來！”
青眼部落的人對菲莉絲的話基本不信，但是青眼是酋長，首領，青眼部落的建立者，他的意見不容反駁。於是，很多人都等著菲莉絲自搬石頭砸腳的時候。
但是菲莉絲根本不在乎，也許，青眼本人都比她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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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尼為什麽會突然聯系她？那家夥不是就在外面大廳裏麽？菲莉絲納悶地開啟卡片，只見上面出現了一行字：“菲力，菲力，菲力菲力……”長長的一行，全是這個名字的重覆。
菲莉絲第一反應是，維尼那小子在和她開玩笑！
她怒氣沖沖打開門，沖外頭嚷著：“維尼，你在做什麽！”
維尼無辜地湊過來，一臉茫然：“菲力？我做錯什麽了嗎？”
菲莉絲亮出卡片上的字跡，維尼當即傻眼，他唯唯諾諾地說：“那個，菲力，對不起，我本來是想告訴你的……呃，我把會長徽章弄丟了……”
菲莉絲黑著臉，瞪著他。
“其實，那不維尼的錯。”科爾解釋，“是那個大陸英雄搶走的……如果我們不給，他會殺了我們……”
大陸英雄？那不就是阿爾法麽！
菲莉絲一楞，差點沒把那卡片掉到地上。
“你說，搶走徽章的是那個十九號？”菲莉絲難以置信地問，這是巧合嗎？還是某種必然！
維尼和科爾小心翼翼點頭。
“我知道了！”菲莉絲突然說道，然後猛地關上了門。留下外面兩人面面相覷——就只是這樣？丟了的可是全世界僅此一枚的自由之翼公會徽章啊！
菲莉絲縮在房間裏，緊張而又興奮地註視著“菲力”的獵人身份卡片。這是真的嗎，她不是做夢吧？現在，阿爾法是否就在通信的彼端，等待著她的回應？
菲莉絲內心雀躍不已，她忐忑地輸入了一句話：“我是菲力，你是誰？”
她緊盯著密布銘文的顯示鏡面，會是他嗎，會是他嗎？
半晌，又一行文字冒了出來：“我是亞歷克。” 第一章：85 青眼部落
一萬米的高空，翼展好幾十米的巨大身影從雲層上掠過，留下一串抱怨聲。
“大爺我是巨龍！為什麽要被你們騎在背上！”洪鐘一般的怒吼一路上就沒停過。
於是下方的大陸聯合防禦軍哨兵仰頭望著陰霾不見天日的天空，發著牢騷：“這鬼天氣，滴雨不下，就知道打雷！”
這條巨龍就是辛迪加，而在他的背上坐著菲莉絲，塔克和科爾，以及兩個樹精靈。
菲莉絲撫摸著辛迪加寬大的脊背，笑呵呵說道：“這不也是能者多勞嘛，由於空間動蕩，傳送魔法不能用，金剛墻太高，只有飛到一萬米才不會被哨兵發現，一般的動物很難飛這麽高，更不要提載人了，所以，只好麻煩你了。”
“哼，現在知道大爺的好處了！”辛迪加嘀咕著，“可是，為什麽大爺我要帶這麽多人啊！”
“沒辦法，塔克也是我的使魔，距離太遠了他會受不了的，科爾是為了送他回鄉，至於沙羅和柯尼婭……嘿，笨龍，我以為你會很樂意載他們呢！”
“辛迪加……大爺，你不喜歡帶柯尼婭飛嗎？”精靈少女楚楚可憐地說。
辛迪加當即說不出話來，唉，他還能說什麽，真是自作孽！
隨著愈發地逼近金剛墻核心區，菲莉絲已經能感覺到來自於靈魂契約的微弱聯系，她拿出了“菲力”的獵人卡片，輕聲說道：“我來了……感覺到了嗎。”
不一會兒，一行文字冒了出來：“我知道。”
夜裏的金剛墻像一位巍峨的巨人一般俯視著大地，一個渺小的人影如履平地。在垂直的墻體外側飛速攀爬。那是阿爾法，他趁著大部分人休息的時候通過墻的外側爬到了墻頂，之前的爬墻經驗讓他很清楚什麽路線不會被人發現。
他站在金剛墻最高的地方，仰望著天空，由於空氣混濁，雲層太厚，什麽也看不到，但是他知道。菲莉絲即將經過，手背上的紋章已開始有了灼熱感。
巨龍的飛行速度很快，能夠感覺到菲莉絲的時間只有一瞬間。他握著自由之翼的徽章，不放過一點點細微的感覺，雷聲般的轟響從頭頂一閃而過，而後越行越遠，徽章上出現了新的內容：“我去了，再聯系！”
阿爾法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他知道，菲莉絲去了魔人的地盤。那裏在蠻荒之地的中南部，距離這裏非常遠，遠到完全不會激活詛咒。
當手背上的灼熱感迅速消失，阿爾法明白，菲莉絲已經遠去。他重新爬回自己所在的營地，繼續無聊的服役生活，但這一次，他幹勁十足。他貼身收好那枚徽章，臉上難得地出現溫和的表情——只要知道她安好，這已足夠。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太貪心。
菲莉絲一行飛過了金剛墻，就正式進入了蠻荒之地。墻外是一大片平原，被稱為鮮血平原，這裏是魔人和人類沖突的主要戰場，已經被魔導炮轟成了平地，那些因為元素亂流而變異的古怪植物下面掩埋的全是人類和魔人的屍骨，常年散發著惡臭。
菲莉絲飛得高。位於雲層之上，自然是看不到地面的景象的，但是她手上有一張魔法地圖，那是克雷斯交給她定位用的。在遙遠的南部有一個亮點，就是目的地所在——青眼部落。那裏距離金剛墻在兩千公裏以上，但是以巨龍的全速飛行速度，大概只需要不到一個小時。
離開鮮血平原沒多遠，菲莉絲就看到了一些尖尖的白色塔尖，它們被紫色的魔咒環包圍著，仿佛一個個孤島，屹立在雲層下方的低空。感受到其中的元素波動，菲莉絲知道，這就是阿爾法和她提到過的人類哨塔，用於維持通訊聯絡，並監視魔人動向。這些結界對魔人乃至惡魔都有報警能力，而且附近可能存在獅鷲巡邏兵。於是菲莉絲讓辛迪加飛得更高了些。
跨過了這一大片稀稀拉拉布有哨塔的區域，就真正進入了蠻荒之地的腹地了，而天空也開始變得明亮起來，東部有來自於太陽的亮光出現，並很快照亮了半邊天際。
雲層開始變得稀薄，逐漸能夠看到地面的景象，然後，一道漆黑的疤痕展露在眼前。
菲莉絲攤開克雷斯給她的地圖，這條深深的溝壑被稱為“大地的傷痕”，竟然是聖戰的產物。溝壑延續了兩百多公裏，辛迪加飛了一分多鐘才穿過它延伸的區域。
天上幾個人都暗暗心驚，因為這溝壑怎麽看都像是被人一刀劈出來的——究竟是怎樣強大的家夥，才有這等實力，實在是想想都可怕。
穿過了漆黑的大地傷痕，黑乎乎的針葉林迅速被稀稀疏疏的灌木林取代，之後就只剩下零落的草垛了。沒多久，大地變成一片赤紅，菲莉絲知道，火焰海到了，而目的地也快到了，青眼部落就位於這片沙漠中最大的綠洲，翡翠綠洲之中。
遠遠的，一點綠意映入眼簾，辛迪加降下雲頭，低溫的空氣很快被熱浪取代，好在龍背上幾人實力都不差，紛紛用各自的辦法驅散炎熱。
湖泊邊緣出現了一大群人，密集地聚集在一大片開闊地上，有人沖他們招手，示意他們在那邊降落。
辛迪加拐了過去，雙翼扇出了巨大的風，把附近的椰樹都刮彎了腰，一群深棕色皮膚的人把他們團團圍住。
一個高大的男子迎了出來，恭敬地鞠了下躬，說道：“歡迎您遠道而來，菲莉絲伯爵閣下。”
菲莉絲細細審視這個人，他全身只穿了一件護住右胸的犀牛皮甲，腰間系了條皮裙，其他部位全部是裸露的，他的頭發只覆蓋了左側的腦袋，呈現出牙白色的光澤，而右半邊頭則是徹底裸露的，密布著暗紅色的花紋。
此人的右側臉上戴了面皮質面具，僅露出右側的眼眸，依稀透出紅色的光點，而他的左眼則完全是青藍色的。
菲莉絲聽克雷斯提起過這個人，這個人叫做青眼，是整個青眼部落的首領，別看他不過三四十歲，實際年齡已經超過了五百歲。聖戰時他和克雷斯是並肩戰鬥的戰友，後來因為身體異變，最終留在了這片蠻荒之地。而這些年，這兩人一直保持著聯絡。
據克雷斯所說，青眼可以信任。雖然他古怪的樣子，實在很難讓人放心。
“您好，您就是青眼首領吧？”菲莉絲同樣客氣地回禮，畢竟，她這次來，代表的是克雷斯。
“是的，我就青眼，克雷斯公爵已經向我提及您的事，您是他的女兒，所以，也可以稱我為青眼叔叔，不用太拘束。”青眼笑得頗為和藹。
在青眼和菲莉絲談話的時候，青眼部落的其他人已經圍著辛迪加和沙羅他們東瞧西看，顯然，看到巨龍和樹精靈這樣的稀缺物種，這些人都感到很好奇。但是青眼的威懾力還是不錯的，並沒有人離他們太近，更沒有人敢指手畫腳，他們只是圍觀而已。
沙羅並不喜歡這樣的好奇視線，辛迪加反倒得意洋洋在女人們面前展示自己美麗的巨龍形態，哪裏有一點身為龍族的驕傲？塔克依舊低調的走在幾個人最後面，科爾早已興奮地湊上前去，觀察著這些很可能和他是同類的人們，同樣充滿好奇的還有精靈少女柯尼婭。
這些魔人看上去和人類也沒什麽區別，除了部分人某些部位繪制了特殊的紋身，菲莉絲多少能認出一些，這種圖案類似於人類魔法師使用的銘文，但使用的符號和格式又和弗蘭德體截然不同，應該來自於惡魔魔法。
“菲莉絲，你似乎也帶來了一個魔人的孩子？是從墻外來的嗎？”青眼看了眼科爾，問道。
“是的，他在幼年時便被遺棄在了海亞王國附近，這次帶他來，也是為了讓他找到自己的親族。”菲莉絲解釋。
“這恐怕很難。”青眼說，“魔人的世界並非外界看起來那麽簡單，你知道吧，這片蠻荒之地非常大，可以媲美半塊大陸……”
“但是我們對它一無所知。”菲莉絲說。
“哈哈哈。”青眼禁不住笑起來，“說來慚愧，我在這裏住了五百年，但是對於更南邊的區域，同樣困惑不已。隨我來，我帶你看看我們的村落。”
“還很遠嗎？”菲莉絲看了眼附近的湖泊和椰林，卻沒有一棟房屋，實在是奇怪。
“不，不遠。”青眼笑道，“事實上，我們都住在地下。”
“地下？”菲莉絲感到詫異，“為什麽會選擇地下？”這裏的地面看上去沒什麽不好啊。
青眼在前面帶路，直到一塊大石頭跟前，石頭旁邊站了兩個全副武裝的武士，他們和那些圍觀的族人不同，他們幾乎全身都布滿了那種銘文狀的圖案。
但是更讓菲莉絲意外的是，這兩人中的其中一個頗為眼熟，她分明認是得的，這個人是她幼年時呆過的獵人公會赤翼的會長——翼王吉斯！
當年，正是因為吉斯的莫名失蹤，赤翼才會被迫解散的，但是吉斯，這個貨真價實的人類，又怎麽會變成了魔人的武士？難道，僅僅是長得相像嗎？ 第一章：86 騷動之夜
“這是阿倫和奧斯卡。”青眼介紹，“是我們部落最優秀的魔戰士。”說著，他又指著菲莉絲說道，“這位是菲莉絲，我們的貴客，從墻的外面遠道而來，後面那些是她的同伴。”
兩位武士沖著菲莉絲行禮，青眼點了點頭，對菲莉絲說：“讓他們記住你們的模樣，以後進出會方便很多。”
菲莉絲一直沒有放過奧斯卡的一舉一動，這個人除了酷似吉斯，並沒有表露出一點點認得她的模樣，也許，真的只是相像而已。
青眼把手放到了巨石之上，石頭中央出現了古怪的圖案，然後，圖案變成了人臉，那張臉皺了皺鼻子，不耐煩地說：“今天的燕鷗帶來了什麽？”
青眼回答：“南海的椰子。”
臉張開大口，變成了一扇門，菲莉絲禁不住問道：“這是口令？”
青眼點點頭：“是的，而且每天都會變化，因此，離開前一定要記住今天的口令。當然，你忘記了也沒關系，阿倫和奧斯卡會提醒你的。”
“這裏就是村莊的入口嗎？”菲莉絲看著黝黑的洞口，好奇地說。
“這是八個出入口其中的一個。”青眼解釋，“白天可以自由活動，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住，那就是太陽落山以後，千萬不要出來。”
“為什麽？”這樣的警告，對於菲莉絲來說，只會讓她更加好奇。
“你會知道的。”青眼說，“但是這件事，一定不可以過分好奇。跟我來吧，我帶你看看村莊，然後給你
們安排落腳的地方。我聽克雷斯公爵說起，你是來見你的未婚夫的吧？很不巧。他出遠門了，要下個月才會返回，到時他一定會來這裏。在此之前，你就在這裏住下等他。”
真沒想到克雷斯居然是這麽跟他的老熟人說的，菲莉絲感到渾身不自在。原本還以為克雷斯會有什麽安排，誰知道居然成了等萊撒多。天知道他老人家在打什麽算盤！
於是，菲莉絲就這麽住下了。白天，她會和魔人們外出采集和打獵，順便問些生活瑣事，而夜晚，女性則必須留在地下，哪裏也不能去。剛開始菲莉絲還會透過地下的監控裝置看看夜晚的地上到底有什麽。但是接連兩夜，外面除了巡邏的武士便沒有任何異常，她也漸漸失去了興趣。
而那個酷似吉斯的奧斯卡對她依舊非常冷淡，和其他族人一樣，除了公式化的見面行禮打招呼，並沒有太多交流，完全不似老相識。沒多久，菲莉絲就發現，除了青眼對她還算客氣，其他的魔人都是非常排外的。當剛開始的熱情和興趣消退。她和她的夥伴們徹底被孤立了，即便同為魔人的科爾也沒有得到更好的待遇。
這個時候，每晚和阿爾法通魔法信則成了她必須的功課。
把自己關在屬於她的洞穴房間裏，鎖好木門。設置隔音結界，然後將獵人身份卡片放在桌上，開啟它，上面的魔法銘文便流動起來。
菲莉絲滿懷期待地坐到桌邊，歪著腦袋琢磨了一會兒，試探性地說出幾個字來：“致親愛的亞歷克……”
卡片上出現了同樣的文字，不過並沒有回應。菲莉絲記起來了，今天是阿爾法夜間巡邏的日子，那家夥大概並不方便立即回覆吧，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寫魔法信。
於是，她開始了下文：“你過得還好嗎？每天依舊是巡邏和打雜？有肉吃嗎？”
說到這，她禁不住扯了扯嘴角，繼續道：“我一切順利，已經住在了青眼部落，現在生活在我周圍的都是魔人。這是不是很有趣？你在替金剛墻效力，而我卻和金剛墻的敵人混在一起。你一定想不到，魔人居然是住在地下的，夜晚的外界似乎有什麽東西令他們畏懼，甚至不願提起，但是我等了兩夜，什麽也沒有看到，有些失望啊。
“克雷斯的熟人青眼是一個可以使用炎族火焰魔法的魔人，他總是戴著半片面具，面具下那半張臉是會冒火的，真是令人驚訝！聽說，他完全魔化的時候可以變成火焰人，可惜，我還沒有見過。
“青眼對我們還算友善，他帶我參觀過他們的村落。整個村莊都建在地下，環繞著整個翡翠湖，他們依靠拉索和坑道移動，最深的地方距離地面一千米，很難想像他們是怎麽辦到的。村莊中有一個巨大的地下廣場，青眼在那裏舉行了對我們的歡迎儀式，那裏真的很寬闊，笨龍甚至可以用巨龍的形態在那裏轉圈。
“更有趣的是，魔人的村莊裏有一個傳承祭壇，青眼說那個祭壇是他發現的。當年他找到那個祭壇的時候，裏面聚滿了年幼的魔人，連他也不知道這些孩子是怎麽活下來的，所以他就在這裏定居了下來。但是更神奇的是，這個村莊裏除了青眼，以及個別的外來人口，其他所有人都是從那個祭壇降生的！我聽村裏的女人說，當她們的孩子足月之後她們便會聽到神秘男人的召喚，然後自覺地聚集到祭壇裏，而當她們醒來時，身邊就會出現自己的孩子——更誇張的是，這些女人都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這還不是最神奇的事，青眼告訴我，所有的魔人部落都有這樣的祭壇，如果祭壇被毀，那麽就意味著滅族，所以每個部落都會好好守衛他們的祭壇……對了，魔人部落之間並不是友好的，甚至大部分都是敵對的，而占領對方的祭壇就意味著可以擁有更多的人口。比如北方的白熊部落和蜥蜴部落都是擁有好幾個祭壇的大部落，他們正是和金剛墻對抗的主要力量。所以青眼一直在擔心北方人的入侵。哈，原來他們自己也是打仗的，我還以為魔人只是和人類合不來呢。
“但是青眼並不排斥人類，用他的話說，他曾經也是一個人類，而很多酋長級魔人都由是人類演變來的，沒有人知道他們身上發生了什麽……我突然覺得，他們的變化，似乎和狂躁之毒造成的後果有些類似。我記得在塞爾維斯的記憶中，阿萊朵的很多樹精靈也出現了惡魔化和狂暴的現象，也許，揭開魔人的秘密，就可以找到關於解藥的線索……
“對了，這裏非常炎熱，也許你會喜歡呢，還有他們的烤肉也很不錯哦，和馬利馬琪是完全不同的風格，烤鱷魚肉和鹹水龜湯是他們主要的肉食，味道怪怪的，但是吃慣了別有一番滋味。
“啊，有人在敲門，今天就到這裏吧，等你的回信！想你的菲力。”
菲莉絲輕輕喘了口氣，準備關上通信，不料，露露突然探出頭來，嘀咕著：“唉，每天都這樣，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趕緊回來吧小帥哥，露露也想你……”
菲莉絲狠狠瞪了她一眼，一把關閉了卡片，正要發作，門外的敲門聲更加急促起來。
“有什麽事？”她有些不耐煩地問，而露露則趁機縮回了戒指裏。
“是我，塔克。”門外的少年叫道，“外面好像出事了，非常吵，我攔不住辛迪加，他已經殺出去了。”
菲莉絲挑了挑眉頭，那個笨龍，似乎總是不按常理出牌。不過出事了？這個地下村莊能出什麽事？菲莉絲也禁不住好奇起來。
她立即收拾了隨身物品，披上鬥篷，打開了門：“走，我們也去看看。”
離開了房間，菲莉絲才知道自己的隔音結界讓她錯過了什麽，外面已經亂成一團了，四處都是急速奔跑的魔人戰士，他們身上的紋路閃爍著，發出各種絢麗的光澤，同時，千奇百怪的靈魂護甲忽明忽暗，照亮了采光不良的坑道。
女人們都聚集在各自的房間裏，探著頭向外張望，有的人甚至給戰士們送去些巨大的翎羽。
菲莉絲聽青眼說過，那是燕鷗的羽毛，擅長遷徙的南海燕鷗可以從最南端的大海一直飛過北邊的金剛墻，這讓這些只能困守一方的魔人非常羨慕。所以，燕鷗就是他們的自由之神，他們相信燕鷗是神的使者，它們的羽毛有特別的力量，即便是離開了千山萬水，也有本事返回。
魔人戰士們會把這些翎羽配戴在頭上，表示無論生死都會回來，然後加入前往地面的隊伍，沿著通向幾個出口的坑道和繩索向上攀爬。而一些大塊頭的家夥則推著木制的器械，沿著更為寬闊的通道向上湧。
菲莉絲好奇地奔出來，卻被人攔下了，攔住她的人竟是奧斯卡。
“人類小姐，您不可以再前進了。”奧斯卡說，“夜晚，女人是不可以出去的。”
“外面出什麽事了？”菲莉絲詢問道。
“一點小意外。”奧斯卡說，“家常便飯，我們會很快擺平它。”
“那麽帶我去魔穴吧，我是黑暗伯爵，克雷斯公爵派來的使者，我有權過問。”菲莉絲理直氣壯地說。
魔穴是由擁有元素魔法的巫師看守的房間，巫師冬妮是一個擁有冰妖魔法的魔人，她可以透過水鏡幻化出翡翠湖的倒影，進而觀察外界的動向。
奧斯卡深深看了她一眼，終於點點頭：“好吧……青眼酋長也在那裏。” 第一章：87 欲擒故縱
魔穴之中，水鏡碧藍的幽光映亮了青眼酋長專註的臉，察覺到菲莉絲的到來，青眼轉過頭，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你還沒睡？”
“這麽吵，我怎麽睡得著？”菲莉絲無視女巫冬妮冷淡的表情，湊到青眼跟前，向那水鏡看去，只見水鏡中波光亂成一片，一群群黑乎乎的生物以極快的速度從中掠過，把整個湖水攪渾。
“這是什麽？”菲莉絲從來沒見過這麽古怪的畫面。
“是小偷！”青眼憤怒地說，“偷水的小偷，他們善於在沙地中移動，經常會趁著夜晚來偷水，每次趕走了又來，永無休止。他們穿過的沙地會變得松軟，甚至引起我們的地穴塌陷，群可惡的家夥！”
“為什麽不抓住他們？”菲莉絲納悶了，在她看來，青眼部落的實力不弱，還有好幾個罕見的掌握了魔法的魔人，對付幾個沙裏鉆的小偷應該綽綽有餘。
“他們太狡猾了，總是在夜晚出現，而夜晚，女性是不能外出的，包括冬妮，部落的大部分巫師都是女性。而擁有靈魂護甲的男人，對於總是躲在沙地裏的這些混蛋，根本就沒有一點辦法——我的火焰，到達不了那麽深的地下！”
“為什麽夜晚女性不能外出？”菲莉絲再次問道。
青眼選擇了沈默不語。
“如果我幫你解決他們，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嗎？”菲莉絲挑釁地看著青眼。
“抓住他們？”青眼不放過菲莉絲臉上的哪怕一點點表情，顯然懷疑她這些話的可信度，最終，他搖了搖頭，“不，這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在夜晚出去。”
“誰說我要出去了？”菲莉絲笑道，“我什麽都不會做，你只要照我說的做就好……”
“這不可能。”青眼不相信。但他看到了菲莉絲那認真的眼神，他想起來了，這是克雷斯交給他的人。那位公爵送來的人，也許真有什麽特別之處。
“好吧。”青眼最終松口。“如果你真的辦到了，我就答應告訴你關於夜晚的事。”
青眼部落掌握了這附近唯一的水源，引來附近部落的覬覦，這樣的爭鬥持續了幾百年，但最終，在他們擊退了其他的部落之後，卻對沙之民無可奈何。沙之民是一群擁有沙遁能力的魔人。他們能在身體表面形成特殊的靈魂護甲，像若幹鏟子一樣快速地挖掘沙土，從而在沙地下飛速移動，能夠阻擋他們的只有能使用土系魔法的對手。可惜，青眼的部落裏並沒有這樣的魔人，而唯一能在夜晚外出的巫師——青眼卻是個使用火系力量的魔人，他對於潛藏在沙子裏的對手真是束手無策。
所以這些年來，青眼部落的戰士們想盡了辦法，攻擊能夠深入地下的深度也逐漸增加，其後果就是沙之民鉆得越來越深。除了照樣能把水運走，而且開始威脅到青眼部落的地下建築，長此下去，一旦被他們發現祭壇。就成了很危險的事情。
菲莉絲刷刷畫了張銘文遞給青眼：“把這張卷軸設置在沙之民返程的必經之路上，當你察覺他們的接近後就撕裂它，卷軸會引爆他們攜帶的水，水將沖出容器，凍結周圍的一切。然後你再派你的人把他們和冰塊一起帶回來就可以了。按照你的描述，這些沙之民知道自己在地下沒有威脅，所以一定會原路返回，而且是走直線，要找到他們的必經之處應該不難。”
青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菲莉絲，沒想到她會利用沙之民偷走的水來捕獲他們！
“不過，如果這些魔人能使用靈魂之力，那麽冰凍魔法大概持續不了多長時間……”
“不，這足夠了——你不知道，他們移動的速度有多麽快，只要能凍住哪怕一瞬間，我們就可以抓住他們！”青眼激動地說，“我立刻去辦！”
青眼興奮地沖出去，於是，菲莉絲透過水鏡看到地面上的人少了許多，大部隊都跟隨著青眼離去，沒多久，一大群戰士就興高采烈地回來了，他們抓住了好幾個頗為年輕的強壯男人。
這些沙之民被魔人戰士押解著，帶到了菲莉絲面前。
菲莉絲看清了他們的模樣，和青眼部落一樣，他們看上去和人類沒什麽區別，除了四肢密布的條紋，這表示他們可以使用惡魔力量的部位是四肢，正如青眼描述的那樣。他們穿著和青眼部落差別不大的皮裝，但頭發都呈現暗黃的色澤，其中一個發色稍淺，有些偏金色，而他四肢上的紋路也更為密集一些，這暗示著，他使用惡魔的力量更為精湛。
“真不容易，我們爭鬥了上百年，最終，還是我們青眼部落贏了。”青眼有些感慨，“說吧，我的族人們，你們想怎麽處置這些偷水的賊？”
“殺了他們！燒死他們！”族人們怒吼起來。
青眼揮了揮手，人群安靜下來，被押解著的沙之民怒視著這群青眼部落的人，看上去並不服氣。
“我知道，每一個青眼部落的人都對他們恨之入骨，長久的騷擾，永無止盡的偷水和挖洞，讓我們飽受折磨。但是，這一次，我們之所以能抓住他們，是因為我們尊貴的客人菲莉絲幫了大忙，因此，對於這些俘虜的處理，我希望能聽聽她的意見。”
菲莉絲看著憤怒的青眼族人，和同樣憤怒的沙之民戰士，有幾個人已經被打得頭破血流，雙眸中的熊熊恨意卻絲毫不減。真搞不懂，不就是個水麽，怎麽會有這麽大的仇恨。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菲莉絲說，“你們同樣生活在這片土地，而且人口都很有限，為什麽無法共享水源？翡翠湖應該足以養活你們所有人。”
青眼猛然扭頭，盯住菲莉絲，附近的青眼族人也變得不滿起來。
“這座湖泊是我先發現的，我們占據了五百年，為什麽要讓給別人？”青眼顯得不滿。
“沙之民應該不只這幾個人吧？殺了他們也無濟於事。”菲莉絲說，“你們當然不用把水源讓給別人，因為這個地盤本來就是青眼族的。但是你們的確用不完湖水，為什麽不能和沙之民作交換？你們提供湖水，他們提供別的必需品，這樣對雙方都有好處。”
“這不可能！”淺金色頭發的沙之民爆吼道，“我們絕對不可能和這群青眼惡魔合作！”
“為什麽不可以，黃毛？”菲莉絲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你現在是階下囚，似乎沒有談條件的對等地位。”
“我們也無法接受！”青眼同樣殺氣騰騰，“難道幾百年的敵對就因為你一句話一筆勾銷？這絕無可能！”
“唯一的水源，如果你們繼續這樣下去，就只有被北方的部落洗劫的份。”菲莉絲不客氣地說，“要想長此發展下去，只能選擇聯合，而水源，就是你們青眼聯合其他部落最好的資源。”
被說中了自己最忌憚的事物，青眼霎時啞口無言，最終，他頑固地堅持：“還是不可能，就算我們答應出售水源，這些頑固的小偷根本不會領情！”
“哼！”那些沙之民同樣別過頭去，擺明了沒得商量。
“放他們走吧。”菲莉絲突然說，“放他們回去。”
青眼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要放走他們？”
“是的。”菲莉絲笑道，“你信不信，無論放走多少次，我都有辦法把他們抓回來。”
“別開玩笑了。”青眼渾然不信。
“哼，落到你們這群惡鬼手裏，要殺要剮隨你們，但是如果放走我們，你們一定沒機會抓住我們第二次！”沙之民同樣一臉不忿。
“如果你想要幾具毫無價值的屍體，以及沙之民無休止的覆仇，那麽就趁現在殺了他們。”菲莉絲說，“但如果你想要一支忠誠的沙地衛士，為你守護地下的村莊，那麽就放他們走……還是說，你不相信我說過的話，或者說，你不相信克雷斯公爵的眼光？”
青眼猶豫了，他的族人們變得不安起來，他們警惕地望著菲莉絲，巫師東妮甚至用帶著敵意的眼神註視著她。
但最終，青眼長嘆一口氣：“放他們走。”
“酋長，你瘋了！別聽這個人類胡說！”族人們開始抗議。
“都別說了，我說，放他們走！”青眼暴喝。
沙之民挑釁地望著青眼，以及菲莉絲。
“人類女孩，我等你來抓我！”那個淺色頭發的青年人得意地笑著，他被押解著離去，臨走前如此說道。
“放心吧，你還會再來的，黃毛！”菲莉絲同樣不客氣地回嘴。
“哼！”那家夥不屑地哼哼著，最終帶著他的族人消失在了青眼部落的村落出口。
“人我放走了。”青眼回過頭來，望著菲莉絲說，“現在該怎麽辦？”
菲莉絲胸有成竹地笑著：“等他們再來！”
青眼部落的人對菲莉絲的話基本不信，但是青眼是酋長，首領，青眼部落的建立者，他的意見不容反駁。於是，很多人都等著菲莉絲自搬石頭砸腳的時候。
但是菲莉絲根本不在乎，也許，青眼本人都比她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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