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 記錄命運的羅盤掉在地上。

“啊————”

神仙的慘叫跟人一樣，淒慘、憤怒、痛苦。

龐慧君露出快意的表情，奮力壓著掙紮的司命, 握緊匕首割他的脖子。

高高在上的司命，在料不到龐慧君膽敢刺殺他後, 又料不到她把對付男人的陰招用在他身上。男神仙也是男, 男的要害，男神仙也有。

由於身體感受的痛苦過分激烈, 超出司命的承受極限, 他很快失去意識, 停止掙紮。

喘著氣，龐慧君既興奮又被理智促使著思考, 她在論壇更新進展：“……昏迷的神仙怎麽處理？我殺了他，他會不會活過來？”

沒有人說話。

似乎她的舉動讓大家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要弄死他。”龐慧君說。

書房裏有一把斧頭, 她把滿手的血往司命身上擦了, 找來斧頭，對準司命血肉模糊的脖子劈了下去。

鮮血四濺，龐慧君一斧劈斷脖子，屍首分離。

拐賣發生在她身上前，她家是殺豬的，她嫌殺豬血腥野蠻。可她無數次看到豬被綁起來殺，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血嘩嘩地流, 她像看大戲一樣開心。

“我已經砍斷他的脖子。”

“他是神仙, 我擔心他活過來, 所以我用斧子砸爛了他的頭。”

“現在我身上全是血, 地上也有很多血, 又腥又臭。”

“我把他大卸八塊。”

……

騎在馬背上的王如是心跳得極快，掌心不住出汗。

天吶！

龐慧君刺殺司命，把他大卸八塊了！

那是天上下來的神仙！

龐慧君既不是武道宗師，也不是厲害的妖怪，僅僅是個未晉升先天的習武者！

神仙活過來怎麽辦？天兵天將下凡抓龐慧君怎麽辦？

“謝大娘子！”王如是高聲喊道，“謝大娘子！”

“怎麽？”

“天上的神仙要怎麽才能殺死？”王如是不允許司命覆活。

“這個我不知道。”謝和光看向鬥笠女子。

鬥笠女子搖頭表示不知道，又說：“你殺過魔王。”

謝和光道：“魔王的屍體被魔將帶走了，我不知道魔王是否會覆活。”對王如是說，“把神仙燒成灰，再將灰揚了，他能活過來我就再殺他幾次！”

王如是馬上告訴龐慧君：“……你能殺神仙一次，就能殺第二次！”

龐慧君沒回覆。

其餘成員有的叫管理者出來處理龐慧君將神仙大卸八塊一事，有的說龐慧君闖下了彌天大禍，害怕天庭報覆，有的質問：“神仙要害你，你難道任由神仙害死你？”

隨後一條公告出現：“恭喜龐女士（龐慧君）擊殺司命，獎勵龐女士一份神秘禮物。”

公告就是學習論壇的立場。

沈默了片刻，自救版一秒內增加了七八條發言，或問龐慧君拿到什麽禮物，或問龐慧君如何殺死司命，或問管理者為何獎勵龐慧君……

滿是血腥味和血汙的書房裏，龐慧君撫著卷刃的斧頭，看著司命的屍塊和血染上死寂的灰色微光，化作點點熒光消散，留下少量粉塵般細碎的東西。

“他死了。”梁稚玉站在龐慧君身邊，穿著白狐裘，戴著毛線織的帽子。

“你用的是法術？”龐慧君問。

“對，我修《枯榮真經》。”梁稚玉答道。

“不會法術的人怎麽殺神仙？”

“神仙不能無限覆活，殺他幾次他就弱了。”梁稚玉說，“人間有殺神仙的武器，被殺的神仙不能覆活。”

“也是，神仙不是不會死的怪物。”龐慧君放松下來，請教道，“我殺了神仙，天庭會不會知道？”

“司命遮掩了天機，能窺破天機的神仙沒幾個。不過司命來了這裏，神仙能算到。”梁稚玉撿起了地上的羅盤。

這東西叫命盤，是司命的神器。

天庭的司命不止一個，下凡這個司命沒背景，是幹活的小卒子。

掐指一算，天庭還不知道司命死在凡世，梁稚玉攪亂天機，對龐慧君說：“神仙算不到司命來過這裏了。”

龐慧君很感激她：“多謝！”

梁稚玉說：“以後會有別的司命下凡。”

帝王命是天庭定的，皇後命亦然。

天庭的一些神仙有時會下凡，受罰的轉世做乞丐、窮人、小老百姓，歷劫的轉世成皇帝、將軍、丞相等掌握權勢的人。

死在追獵者手裏的阿睿，前世是什麽神仙梁稚玉沒算，反正他的靠山比死司命厲害。

“如果我不殺司命，我會怎樣？”龐慧君環視書房，汙血、肉沫都消失了，血腥味也消失得不留痕跡，法術比她想象的更神奇。

幸虧司命沒有這樣的法術。

幸虧司命來不及用法術就被她殺掉。

摸了摸心口，龐慧君的心跳頻率恢覆了穩定。

梁稚玉撥動命盤，看上面的變化，說：“他不會殺你，只是把你的命撥回正軌。”

“讓我繼續做男人買的老婆？”龐慧君厭惡地說，“販賣人口會死在追獵者手裏，所以司命想讓我嫁給我百般厭惡的男人？我能改一次命，便不可能屈從於他給我定的命！”

沒有追獵者和論壇，她也堅信她能改命。

……

沒有留在秦家，梁稚玉也沒有回家，而是拿著命盤去青州府城。

旱災論壇成員能解決，大善人李員外她們也能解決，她作為管理者，大善人背後的神仙該讓她解決。

變大的貓載著她飛，她打開抽獎游戲，所剩不多的抽獎次數在司命死掉之後增加至三位數，又能盡情抽獎了。

游戲收集的是哪些能量，梁稚玉早就摸清了。

人一般沒有能量。

鬼的怨氣、陰氣都含有強烈情緒，游戲來者不拒。

妖的妖力游戲視情況收集，能收集的妖力大多沾染香火，比如楊阿喜打死的老鼠大仙，再如附身姚珍珠的青蛙，它說教訓不孝的姚珍珠能減輕雷劫確有其事。

鉤星擊殺城隍時，游戲收集到許多能量，但是城隍遺留了香火和功德。梁稚玉事後研究一番，發現游戲吸收了香火中含有的某些東西。

謝和光等人誅殺魔王，梁稚玉沒現身，魔王死後照樣提供許多能量給游戲。

是以，讓游戲感興趣的能量，是執念與異力互相結合的產物。

司命享受香火，他便是游戲的獵物。

九張卡牌翻轉過來，其中一張恰是規則類詭異。

【雄性魅力商店】：二星，規則類詭異，只有雄性才能發現的商店，付出代價就能增加雄性魅力，包括但不限於壯.陽、增高、整容等項目……

“這種東西……”梁稚玉閱讀介紹上的代價，“付出壽元則減壽，付出氣運則倒黴，付出魂魄則永遠沒有下一世……鎮上的大力丸賣得好，段小琴都心動，我想魅力商店不愁沒有市場。”

將【雄性魅力商店】釋放，她愉快地看別的卡牌。

……

府城依然張貼著逃犯謝和光等人的通緝令，坐在車裏的李員外看見了，嘟囔道：“怎麽還沒把逃犯抓住？”

啞神算與他同車：“可能是逃走了，謝大娘的輕功非常好。”

車停下，李員外下車，冷不丁的聽到一個聲音：“老爺長得真肥！爹，我們養的豬都沒有這麽肥。”

“你瞎說什麽！”男人打兒子，“老爺那是福氣富態，不是肥！”

拖著兒子跟李員外道歉：“大善人勿見怪，小孩不懂事，我會好好地教育他。”

李員外心裏不高興，臉上笑了笑：“童言無忌，我當然不會責怪。”

“老爺不愧是大善人。”男人松了口氣，拉著兒子走。

兒子不肯被拉著，用力甩脫爹的手：“你放開我！”

爹心裏有氣，松開了手。

“啊！”兒子摔倒了，慘叫一聲，吐出了兩顆帶血的門牙，嗚哇亂哭。

“太慘了。”李員外於心不忍，上前說道，“進醫館看看，不夠錢我墊上，免得孩子疼得難受。”

男人千恩萬謝，見到街上有一家醫館，趕緊抱著兒子進去：“……求求神醫給他治牙，他剛換門牙，牙齒掉了以後可怎麽辦啊……”

李員外和啞神算跟了進去。

這家醫館非常小，除了一個給人看病的老太太，便沒有別人。

墻上掛著許多字畫，李員外定睛看，只見這幅字寫著“男子變美無止境”，那幅字寫著“肥豬還不快減肥？說的就是你”。

什麽鬼！

李員外臉黑了。

“你們要治門牙？”老太太看向沒了門牙的男孩，“天底下醫館無數，只有我這裏能讓這小子的牙長好。”

“多少錢？”當爹的連忙問。

“我不要錢。”老太太慈祥一笑，“十年壽元一顆牙，你們治不治？要是不治，這小子到死也沒有門牙。”

“壽、壽元？”爹懵了，“那是什麽？”

兒子嚷著不能沒有牙，要治牙。

老太太更慈祥了，對男人說：“你流鼻涕吧？把你的鼻涕弄出來，給你的兒子吃，他就能重新長出兩顆門牙。”

爹又懵了。

吃鼻涕？那太惡心！

兒子推著他，哭著鬧著要長牙齒，說隔壁家小子齙牙，誰見了都笑，他不要被譏笑。

民間偏方連糞清都能入藥，男人也怕兒子被笑，弄了鼻涕到手裏給兒子吃，李員外擋都擋不住。

一把吃了鼻涕，兒子摸向牙床，果真摸到兩顆門牙，登時眉開眼笑：“我好了！我好了！”

無需掏錢付醫藥費，父子倆高高興興地離開。

跟在李員外身邊的啞神算臉色發白。

他把看病老太太的話聽得很清楚，父子倆的壽元他也算了。

兒子的兩顆門牙長回來，立刻折壽二十年！

這醫館，還有這貌似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就像李員外一樣邪門！而且他算不到，就像算不到禁忌那樣算不到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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